“告訴我吧?我是誰?告訴我吧.....我是誰?”
一個黑影不斷向我逼近,他不是張寬,也不是高瞻,更不是劉瑾昭,這幾個答案已經(jīng)被我試過了。
“你嚇不住我,范衍!你憑什么覺得我把會把你放在眼里?!”
“答錯了哦?!?p> 他一把將我推倒。
怎么會?我記得我的身后有東西靠著的。
咚?。。。。。。。?!
一身巨響,我從床上摔倒在了地上。
久違的無力感,再次纏住了我的身體。
也許是這屋子里的鬼怪作祟了,我不該大膽起來,去睡那床上。
可自從那一次沒見上劉瑾昭后,我做這種噩夢的次數(shù)越來越頻繁,我也需要改善我的睡眠質(zhì)量。
管你神不神,鬼不鬼的,沒有什么能比自己的身體更重要。
有時候,我真的是不知道......我.......怎么了?
冒用鳳家身份不可能一直唬得住他,但眼下確實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要想一勞永逸,恐怕得找個地方封了他的口。
但他敢這樣來找我,肯定也有不少后手,我很確定那天在瀑布底下,不應(yīng)該有第五個人在場,他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呢?
這范衍屬實是個不小的麻煩。
而這藍拱更是重量級。
如果說范衍只是讓我從夢中驚醒,那這藍拱更是能把我ex到昏厥。
藍拱、藍拱,字面意思,純純的沖擊波杠精,以找明極宗麻煩為樂。
我晚上都沒睡好,第二天也是天都沒亮就去宗門口接他了,從邵東浩口中知道這老家伙特別難搞。
我也是很禮貌地給他打了個招呼,結(jié)果甜蜜的,老子起床氣都沒處泄,他倒先指著我的臉色罵起來了。
也罷,被罵死人臉也不是第一次了,反正最后也是罵到明極宗頭上。
據(jù)上頭交代,只要來的是個什么長老、使者都往主峰大殿里引,我本來以為是我倆來太早還沒開。
剛開始繼續(xù)聽那老東西指桑罵槐也沒感覺什么,直到第二個來到這里,被吳坤引來的三等宗門宗主到場,啪嗒一聲,大門應(yīng)聲彈開,前后不到一兩刻鐘的時間。
三等宗門宗主什么水平?撐死跟我宗金丹期核心弟子差不多水平。
這下我是真繃不住了,好?。“盐曳胖虚g兩頭受氣了這是。
更要命的是,為了彰顯宗門的尊卑,二等宗門的長老要弟子全程陪同,直到下午跨年大典開始,而三等宗門,只要把人送來統(tǒng)一招待就好。
看著吳坤輕松離去的背影,淚,不爭氣地拉了出來。
我想眼下,我大概是眾弟子中最慘的那一個了,怪不得昨天要鼓掌,除非有倒霉蛋要招待一等宗門的人。
作為姜氏帝國東南方唯一的一等宗門,加上明極宗以德聞世,作為兩千年左右的新興宗門,存在的歷史還沒某些二等宗門長,每年年底,明極宗都會以跨年大典的方式來履行“帶動?xùn)|南方修士前進”這條不成文的義務(wù)。
召集所有東南方宗門一同于明極宗進行比試,而獎勵內(nèi)容自然是由明極宗全部承擔(dān),獎勵的豐厚程度也與宗門重要的發(fā)展活動無異。
為了維持宗門設(shè)定,只要這些二流門派的長老別鬧大事兒作大死,基本是隨他們怎么罵,一反駁,這些二等宗門就會抱團取暖,舉著東南修士的民意和老祖顯靈之類的話術(shù)來施壓。
趁著陳信掌門沒來的這段時間,這老鬼放肆地在殿里大放厥詞,搞得其他三等宗門的人下不來臺。
其他在殿里專門負責(zé)招待的弟子也是避而躲之,在藍拱的周圍形成了一股無人敢靠近的領(lǐng)域,大到宗門禮數(shù)、形象、小到個人穿著、精氣神。我在風(fēng)暴中心一個勁地說:“啊對對對。”
見怎么也惹不惱我,他倒是先急起來了,替宗門教訓(xùn)我道:
“明極宗地弟子都怎么了,一點宗門榮譽感都沒有嗎?”
企業(yè)文化?我不耐煩地打著哈欠回道:
“都是混吃等死,拿錢辦事兒,您要是愿意,開個好價,我現(xiàn)在就到貴宗江瀾閣去。”
聽到這話,他先是一愣,但也沒難住他,他一個戰(zhàn)術(shù)后仰,把準(zhǔn)備好的假笑放在了嘴臉上。
“庸人、小人之輩最愛做的事情就是跳反,我藍拱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人了?!?p> 確實是感覺自己前面說話沒經(jīng)過什么大腦,這下好了,這些弟子對付藍拱時一個個慫的要命,現(xiàn)在卻跟著大殿里的其他來使一起笑我。
顯而易見的是,因為這句話,我在他們眼里已成了一個心術(shù)不正的人,眼下,不僅是藍拱的挖苦,那些阿貓阿狗一個個都開始占據(jù)道德制高點與我大談理想,說的好像有理想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事似的,也得做到再說啊。
最典的是,一個金丹初期,壽命過大半的三等宗門長老拿著他70歲筑基的經(jīng)歷來告訴我,是我不努力。
你這么牛怎么幾百年前怎么還是沒進明極宗呢?找個三等宗門混日子做雞頭,說我這個做鳳尾的不思進取?我這人生,這福分給你要不要?
“啊對對對,你們說的都對?!蔽覍賹嵤强毂徽f煩了。
經(jīng)過這些牛鬼蛇神近乎一個時辰的自我表現(xiàn),這個話題終于給他們說的差不多了。
藍拱得意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像個蛆一樣慵懶又貪婪,在他眼里,我這個踏板還有血水可榨。
“聊了那么多,你說讓我開個價來挖你,你覺得你很高貴嗎?你有什么價值嗎?”他的臟手抓著我外門弟子的外衣,裝著打量的樣子,把我的袖口高高地舉了起來,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能看見,“喲,是個外門弟子,外門第一還是外門前十?怎么只有筑基初期的修為?總不能是今年特別招進來的那個十六歲筑基的天才吧?如果是這樣,我馬上給你沏上杯茶道歉,花幾千上萬個龍石給你弄我們宗來供著?!?p> “藍老可真是抬舉,這小子啊,我花一顆下品靈石都覺得多!哈哈哈?!倍茸陂T磐石山的胖長老說道。
“不能這么說,石長老,萬一這小子是什么天下八大家或者什么四大家族的人呢?血統(tǒng)可高貴著呢?看他那生氣模樣,我們可惹不起,真的好可怕哦?!奔幢闶菐е婕喴矝]能擋住這二等宗門攬月宗女長老的丑惡嘴臉,一副大濃妝畫的倒是人模狗樣的。
“別怕,蘭妹,只要你愿意,我石樂志也是會護你一輩子。而且你已經(jīng)成了下任宗主的候選人了,到時就是四大家族也得給你幾分薄面?!币粋€wink從石樂志這里送出,我倒是沒這女長老聰明,學(xué)會閉眼。也是有被惡心到啊。
接下來,什么豬狗鳥蛇蟲之類的宗門都聞著味兒來啃食我的“價值”。從我延伸到宗門,最后再扯回我,用滴水不漏的話術(shù)把能說的都陰陽怪氣了一遍。
把我殺了給他們助助興?在精神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真是撞槍口上了啊,我也自然不會如你們所愿了。
“幾千上萬個龍石,藍拱,這可是你說的,藍明之上最高級的貨幣單位?!蔽艺镜酱蟮钪虚g,對著那些前面跟著嘲諷我的明極宗弟子們冷笑道,“現(xiàn)在,師兄師姐們,來告訴這個老糊涂,誰是今年特招進來的十六歲筑基天才?”
如我所想,全場鴉雀無聲,跟拍賣會的時候一樣,這群蟲豸一聲都不敢發(fā)。
“大膽!明極宗弟子竟如此無禮!黃口小兒也敢直呼我的名字?!”藍拱這老東西還不死心,盡管兩個眉毛被氣的飛上天,卻還在嘗試向我繼續(xù)嘴硬,在一眾招待的弟子中一把抓了一個怯生生的外門弟子要挾道:“來、你來告訴我,怎么樣?他是還是不是?”
在他那要吃人的眼神之下,這小兄弟倒是嚇得不清,“不知道,不知道......弟子不知、弟子不知?!?p> “你是明極宗人,你怎不知?!”他怒目圓睜,像是在懲罰奴才。
“弟子也是今年剛?cè)胱?,還不知道這位師兄?!?p> 繃不住了,我露出笑聲對著那弟子挖苦道:“你也知道你是今年入的明極宗,將我稱為師兄也就罷了,你為何要害怕這二流老狗?我跟你同期進來,我都不怕?!?p> 他也沒否定我,只是想保持中立做個日子人,為什么挖苦他?
當(dāng)然是我樂意呀,就跟他們前面都跟著笑一樣,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混賬、給我跪下!”藍拱向我神識施壓。
我在他面前伸了個懶腰,“不會吧不會吧,一個有頭有臉的二等宗門長老,連一個筑基弟子都搞不定,你到底有什么臉來嘲諷我???
也難怪你要供奉我咯,確實修煉幾百年還抵不上我的十六年,你這些年來明極宗觀摩是真的一點東西都不學(xué)啊,光顧著喝茶了是吧?
拿著江瀾閣的宗門資源來明極宗要茶水喝來了,現(xiàn)在連我個筑基弟子都搞不定,你倒告訴我怎么解釋呢?臉、臉都不要了?!?p> “你!反了反了!”
“住口!無恥老賊!”我轉(zhuǎn)過身,背對著藍拱,看著所有人,“現(xiàn)在,還有誰想跟藍拱這老狗為伍的?可以嘗試對著我這里來一下?!蔽矣檬种噶酥改X袋。
當(dāng)然是指神識,這些老家伙,好歹要些臉。
“老東西,你不會腦子不好使,想直接對我動手吧?這可不是來明極宗要飯的樣子啊,是嗎?各位?”我又轉(zhuǎn)回去,盯著他用力握住的雙拳。
現(xiàn)在,弟子們開始竊竊私語,分為了兩派,一部分想跟著我一起反了這幫二等三流的乞丐們,而另一部分人仍覺得事不關(guān)己,想看個樂子;這個大殿已經(jīng)沒有想要嘲笑我的弟子了,形勢已經(jīng)在向我這邊倒了。
可還有人不死心,想要接著來摻和。
“好一個黃口小兒,好一個伶牙俐齒,這也是明極宗上面的意思嗎?”一個舉著拐杖,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老頭兒如同審視獵物一樣看著我,“你可知明極宗剛剛興起之時,東南域的各界修士讓渡了多少資源給你們明極宗嗎?現(xiàn)在倒好,來嫌棄我們這些老家伙,如此倒行逆施,明芳祖師若是天上有知,也一定會后悔建立起這樣的宗門吧?!?p> 果然,這一套組合拳還是讓他們給打出來了,一個個開始附和起來。
說實在的,我現(xiàn)在只想對著門口明芳祖師的雕像給他來一拳,告訴這些老不羞們這里沒有明芳。我當(dāng)然不可能這么做。
“所以,等一下掌門就會走進來,把我趕出明極宗咯,我這樣說就只能代表我的意思咯。真是慘啊,我希望你們在坐的長老好好想想,別像我一樣被開除出宗門,覺得自己的意思是宗主的意思,我出了宗門還有人保護,某些人沒了宗門可就什么也不是咯?!?p> 虛張聲勢這一招真的是屢試不爽,若不是真的一無所有,也許我還沒那么灑脫。
當(dāng)然,僅僅是到這里,這幫小強還是不肯認(rèn)輸,今天這事若是傳出去了,以后這些頤指氣使的長老宗主們可得規(guī)規(guī)矩矩地來明極宗了。
以我往常的經(jīng)驗來看,現(xiàn)在給他們一個臺階下讓他們甩鍋藍拱是最合適的,但是很奇怪,我今天不樂意,我缺的睡眠時間這一塊兒誰給我補啊?
他們絞盡腦汁,終于是賄賂了一個內(nèi)門弟子,來“揭穿”我的身份。
這樣一來,前面那個說不知道的弟子就很明顯是被我裹挾了。
但是說那么多干嘛?
“眼睛看不出來就直接來上手摸摸我的骨齡唄,你們做長老宗主的這一塊兒多少要懂一點吧?”
我將手申給他們,他們卻半天不敢觸摸。
終于,還是氣急敗壞了,掀了桌子開始不講道理。
“我不用摸都知道,就你這樣前面還在跳反的卑賤貨色,血統(tǒng)、出生要多下賤有多下賤,你以為你嚇得到誰?!一個小弟子還想翻了天了?!”藍拱將手中的水杯摔到地上,“現(xiàn)在,我被你倒的水給燙著了,快給我收拾干凈!這是你的工作!”
在藍拱的帶領(lǐng)下,眾長老們紛紛摔了手中的杯子,并指名要我來收拾。
那個被收買的內(nèi)門弟子,也還在繼續(xù)發(fā)揮著作用,“長老們只是對你不滿,并沒有污蔑宗門,你個外門弟子態(tài)度端正點,這事兒就這么過去了?!?p> 我自然是不會拒絕的,對于這些熱情的長老宗主們,令人感激涕零的師兄師姐們,我自然會竭盡全力地服務(wù)他們。
彎下腰,我的雙手在地上摸索著每一塊碎片,我在等一個機會,一個他們不小心把我手踩在碎片上的機會。
“哎呀,真是不小心,踩到你的手啦,手都流血了,沒事吧?不過也不能怪我,你要是個子高一點我就看見了不是。”石樂志快活地在大殿里跟著眾人笑道。
藍拱小人得志地附和道:“快撿啊,不是很狂嗎?給這些瓷片看看你是什么血脈?。俊?p> “不、不、不,我覺得是您的問題?!蔽疫€在低著頭,在地上摸索著,在碎片中,我拾起一個長方塊,對著石樂志獻上了最熱烈的笑容,“你沒發(fā)現(xiàn)嗎?”
“你說什么?你這狗東西!”石樂志完全沒注意到啊,從剛剛我彎腰去撿碎片開始,那個女長老就已經(jīng)不敢笑了。
大殿中,笑聲變得越來越少,如大火被撲滅。
像是捧起水一樣,在我捧起血和碎片的雙手上,那塊長方塊赫然其中。
我不會看錯的。
“請問,這塊明極宗的長老令牌是您掉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