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血色的婚禮
薩爾茨堡山的修道院不算豪華，一般人卻很難說得清它究竟擁有多少地產(chǎn)。
一些人認(rèn)為修道院的領(lǐng)地應(yīng)該僅僅包括圍墻的里面的那一撮，可修女卻會驅(qū)趕上山砍柴、采藥的居民，好似別人是在偷她們家的東西似的。
除卻正面的拱門，側(cè)面也有一處帶尖頂?shù)暮廊A房間，外面的圍墻專門紅色的漿土粉砌過的，這間是專門為外來祈禱的貴族太太設(shè)立的。
紋理細(xì)膩藍色的陶瓷瓶擺了又?jǐn)[，里頭鮮花也是專門找人用船回來的舶來品。
夏綠蒂夫人這次過來攜帶了不少了金器、銀器，就連木床都換了一套全新的，她就在這里化妝、陪著自己的閨蜜說話聊天。
現(xiàn)在時間還沒有到，新娘不能出去和新郎見面。
道林夫人坐在椅子邊上，用扇子輕輕扇著，她眼里滿是羨慕，那兩道細(xì)眉的尖端．隨著眼睛變圓而揚起來。
“梅爾塞黛絲，我真的很羨慕你，這場婚禮的場面是整個城市間最大最大，誰也沒有想到你能在這個時節(jié)能用鮮花鋪滿會場?！?p> “甚至還能請巴姆城最好的裁縫，為你制作一套三米長的拖群的禮服。瞧瞧你現(xiàn)在多美，白色透明的頭紗幾乎就跟仙女佩戴得一樣?！?p> 口紅——唇瓣上致命的誘惑，不過那是很久之后的文化了。
夏綠蒂夫人給嘴唇涂上香膏，她輕輕抿著自己的嘴唇，然后讓女仆在這完美無瑕的紅潤唇邊涂上花瓣與葡萄酒的沉淀物，那顏色便從淺到深有了一種自然的漸變。
她左右打量著鏡子，那倒映中的美麗女子正用古畫上一樣的纖細(xì)手指揉搓著一只無辜的歐石楠。
“太美了。”
“嘴唇就像是被上帝輕吻過一樣?！?p> “若我是男子，都會忍不住輕撫你的面容?！?p> 房間里面擠了不少的太太，可是有資格和她坐在一塊的，只有道林男爵的夫人。
她驕傲地挺了挺胸膛，輕蔑地聽著別人一成不變夸獎。
夏綠蒂夫人露出滿意的神色：“我即將見面的丈夫，他不是一個喜歡的奢侈的享樂的人，所以這次的婚禮他請求我務(wù)必要簡單。為此，我特地邀請了一位斯特拉斯城的娜塔莎太太?！?p> “她年輕的時候去過許多地方，也參加過各種豪華新穎聚會、婚禮，對于怎么置辦流程簡便卻能體現(xiàn)幸福的儀式非常有數(shù)?！?p> “我拜托了好多次，她才愿意來幫我組織。”
“因為娜塔莎太太的眼光非常挑剔，一般人是絕對邀請不到的?！?p> 其他太太連忙贊嘆，又或者在低聲討論中滿足她的虛榮心。
道林夫人突然想到自己名義上那個不成器兒子，如果伊凡能夠有這樣豪華美妙的一天。
自己也可以成為組織者的一員跟其他朋友談?wù)劵槎Y策劃到底有多么不容易，花費了多少的時間才挑選到和主題配套飾品。
她漸漸幻想到，到時候所有太太都會吹捧自己的眼光。
“赫米婭，你的家人都來了嗎？”
道林夫人聽到有人在詢問自己，連忙點頭：“你知道的孔多塞侯爵那邊是我的丈夫在陪同，想必他們也在談?wù)摻裉斓拿窢柸旖z會有多漂亮?！?p> “你的兒子也來了嗎？”
“伊凡？”
道林夫人臉色不自然：“他的醫(yī)院似乎有許多的工作，而且每天還要碰到帶血的身體。實在是覺得有點晦氣，我讓他不要過來了，等到婚禮結(jié)束了，到時候再到莊園里參加舞會。”
那位太太卻有點失望：“他是個可愛的男孩?！?p> “應(yīng)該介紹凡妮莎給他認(rèn)識?！?p> “伊凡和他的父親一樣年輕有為呢，盧茲皮特堡所有人都知道城市里最高明的醫(yī)師就是他了，聽說他一年可以賺一萬金郎，這是真的嗎？”
道林夫人尷尬地笑，這些事情她哪里知道。
不過，其他人卻還在追問。
“聽說你兒子可以叫一個殘缺的人直接恢復(fù)健康，這使得附近的幾個城市的貴族都驚動了，大家都非常尊敬這樣一位有才能的年輕人。”
“宮廷里的人找過他嗎？”
“是啊，查理國王臥床已經(jīng)很多天了?！?p> 道林夫人不知道怎么說，她擺著手；“伊凡只是一個醫(yī)師而已，就算醫(yī)術(shù)再高明，也終究要繼承他父親的爵位，到時候貴族的身份不會再讓他有機會出來行醫(yī)的，那樣太有失身份了?！?p> 夫人們說著，很快回到今天的主角身上。
她們聽到外面奏響了曲子，又有仆人跑過來稟告時間。
“我們得走了?！?p> 好幾位太太像是女童一樣，幫夏綠蒂夫人拉著后面的裙擺。其實這本來是花童的活，但是考慮到這件婚紗的特殊性，太太團決定一起來拉著后擺。
等到了會場，所有人被夏綠蒂夫人的美貌震驚。
一雙深邃的眸子慢慢變窄。
睜開眼時只能瞧得見間金色、銀色。
眼角有一些細(xì)紋，不過卻被鉛粉暫時遮擋住了，化妝品帶來的白皙無瑕的皮膚透出淡淡紅粉，大波浪形金黃卷發(fā)發(fā)出耀眼的光芒。
此時，鐵門外多了一群行跡詭異的人。
它們的身體僵硬發(fā)黑，牙齒連同牙齦的根部一同裸露在外面，因損傷而變得尖銳的獠牙區(qū)別于健康之人的牙齒。
從鼻子到整個下巴就像是一張撕碎了的抹布，上面沾染了能夠流淌的紅色的液體，一定來自于其他的生物。
因為食尸鬼本身的血液是發(fā)黑的，皮膚呈現(xiàn)青灰色的，就算是有傷口也多是固定在某個部分。
遠遠看去，就像是一群擦拭青銅銹的建筑工人，如果它們動作沒有那么詭異就好了。
“你們是...我的天哪——救命！”
一位仆人最后的遺言。
尖叫聲很快擾亂了會場，讓孔多塞厚重的眉頭變得不那么舒展，不過在場之人還是打算將這點小事無視，畢竟一切以婚禮的進行為重。
可惜，接二連三的慘嚎干擾了計劃。
“救命吶?！?p> “死人了，我們趕快逃跑?！?p> 孔多塞侯爵臉色陰沉：“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一位仆人渾身是血的跑到了會場，指著外面的空地，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是魔鬼，一群魔鬼闖進了修道院，好多人都被它們抓起來，它們用嘴巴和爪子扯破皮膚和肌肉，然后送到嘴巴里?！?p> 這簡直是瘋了。
孔多塞侯爵氣憤得頭發(fā)昏：“誰把這個瘋子趕走。”
他的年紀(jì)雖然很大，但是身體和壯年的男人一樣矯健。
侯爵用力地踢了一腳仆人，然后又用手扼住對方的脖子，直到仆人喘不過氣昏迷過去。
當(dāng)他有時間環(huán)顧四周圍的時候，會場的賓客全都人心惶惶地看著孔多塞侯爵。
他勉強一笑：“是個瘋子?！?p> “我們只要——”
話還沒有說完，那群食尸鬼已經(jīng)將門口的人類分食干凈，然后循著聲音來到了現(xiàn)場，現(xiàn)在眼睛再差的老人都能夠一眼瞧見這群從地獄歸來的惡魔。
它們低吼著，很難說是不是興奮。
在場的食物實在是太多了。
“吼——”
現(xiàn)場一片混亂。
逃跑的人群將花籃、桌子、瓶子、食物弄得一團糟。
有食尸鬼抓住了夏綠蒂夫人的太太的裙子，像是獵犬一樣圍堵住自己的獵物朝著后面拖，僵硬的手指關(guān)節(jié)一旦抓住了某種東西，幾乎和捕獸夾夾住了一樣，很難再掙脫了。
“梅爾塞黛絲。”
孔多塞侯爵大叫一聲，沖過去踹走了食尸鬼，靈活的飛躍如同一位老年騎士。
價格昂貴的裙子就此繃斷，用來固定的別針彈跳到空中，落到一個食尸鬼的眼睛里面。
它毫無知覺、嘴巴就像是吃到了新鮮的血肉一樣，不停地開合。
夏綠蒂剛讓人扶起來，她抬頭望去。
臉上白色又變得更加深切了，額角頭發(fā)絲根根豎立和金色森林差不多，身子是一軟再軟。
那極致的恐懼死死抓住了她，同時讓嘴唇變成了烏紫色。
“天哪，那是我的丈夫?！?p> 堵住去路的食尸鬼不是別人，正是她之前的丈夫夏綠蒂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