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盡可能的平復的心情,他不指望自己能夠做到視死如歸,至少表面上也應該從容。
既然來了,就要有拼到最后的覺悟,不然怎么當人上人。
“吼——”
“拿著盾牌的,迎上去。”
伊凡是清醒得最早的人,他干脆拿走了指揮權(quán),同時本人退到了隊伍的后面。
看到周圍的紅衣衛(wèi)兵呆呆傻傻的,好像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的,氣得伊凡一腳踢在一個男人的屁股上。
同伴的慘叫正好喚醒了衛(wèi)兵對現(xiàn)實世界的感知,他們立刻拿起武器,嚴正以待地防御。
“拿著盾牌的,迎上去?!?p> 伊凡又說了一遍,嗓子幾乎都在冒煙,狼人的眼睛時時刻刻都在盯著這里。
他強行克服恐懼,肺部來不及換氣,純粹靠著聲帶碰撞的力量下達命令。
狼人沖過來了。
它奔跑的時候,四肢朝地。
只聽得“砰嗞——”一聲,如同生銹的鐵鉤劃過亞麻布,好像有什么東西壞掉了。
盾牌表面承受不住這股力量,接二連三的破損,露出內(nèi)部的牛皮。
那尖銳的爪尖如同磨刀石一般,先是發(fā)出刺耳難聽的,最后消磨了動能,再盾牌表面半寸左右停了下來。
“好堅硬的盾牌?!?p> 衛(wèi)兵的心里終于多了幾分安全感,這盾牌不但有牛皮和盾釘,就連背后的握把都是雙層的。
當然,這得感謝道林爵士的捐助。
五千金郎有很大一部分花在了這上面。
持盾的衛(wèi)兵松了一口氣,他們渾身繃得很死,兩只腿都在地上踩出了痕跡。
汗水不停流淌,打濕了衣服。
伊凡看得很清楚,持盾衛(wèi)兵的手臂都在顫抖,普通人很難和一頭瘋狂的狼人較勁。
狼人嘶吼著想要沖破盾牌手的包圍圈,但是卻被他們擋下了。
“注意了,它打算繞過我們的陣型。”
“火槍手,準備開火?!?p> 狼人身體要比之前在夏綠蒂莊園里面見到的要更加高大,伊凡簡單估算了一下,若是一名成年人揮刀向上,最多只能砍到它的胸膛。
“嗚嗚——”
它嘴巴里面好像是含著一股濃痰,打從發(fā)現(xiàn)作戰(zhàn)不利開始,就一直不斷地嗚鳴。
下巴上面的絨毛極度分叉,和杏仁一般的瞳孔有些相似。
狼人縮了下脖子,骯臟粗壯的后腿快速變換了個姿勢,同時背脊上的肌肉聳立起來,它后背看起來就像是一座小山。
刷——惡風襲來。
一名巨盾衛(wèi)兵手臂被獠牙刺穿,這個漢子連續(xù)發(fā)出幾聲哀嚎,旁人聽了都有些心寒。
隨后便在巨大狼頭的擺動下,整個人撞翻了尿桶,一路滾落到貨架邊上。
刺鼻的騷味出現(xiàn)在這片區(qū)域,但沒有人理會。
“開火!”
持盾衛(wèi)兵在狼人突破防御陣線的那一刻,便開始向后撤離。
這時,早有準備的有火槍兵便抬著燧發(fā)槍,扣動扳機將鉛彈射到敵人的身體里。
燧發(fā)槍的射程、精度還有威力顯著強于弓箭。
它的設計動能有上千焦耳,是弓箭的十倍,不低于現(xiàn)代的手槍。
伊凡這種早期槍械的結(jié)構(gòu)了解的不多,本來還以為是個軍隊玩具,但是當他拿到手里親自體驗了一把,便意識到用這東西對付狼人能夠派上大用場。
槍就是槍。
無論什么時代的槍械都比冷兵器貼身作戰(zhàn)要好。
鉛彈在火藥的作用下,可以輕松擊穿生物的皮肉,即便是狼人這種違背常識的生物,它的身體密度也不能抵擋子彈。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因為拿槍的衛(wèi)兵很多,所以是兩段式射擊。
伊凡抓住射擊的間隙,忙不拾說道:“拿著盾牌衛(wèi)兵,快點再頂一輪。只要再熬過一輪射擊,那狼人就窮途末路了,我們會成為保護這城市的大英雄了?!?p> 對方確實在流血。
肩胛骨、左上臂、右下臂、肋骨下側(cè)、腹部,這些地方都有槍眼。
談不上致命,但絕對不好受。
“啊,去你娘的惡魔?!?p> “贊美主,給我這么好的武器。”
“我也成了傳說中的騎士,這傳奇的事跡一定會記載話本上?!?p> 有了伊凡的鼓勵,加上戰(zhàn)斗還算順利,衛(wèi)兵們的膽子都大了起來,就算是手持白刃的人都敢上前試探了。
狼人很難在團體戰(zhàn)中取得優(yōu)勢,不過其本身的自愈能力卻是不俗。
一般來說,由損傷造成的部分細胞和組織喪失后,生物體會對所形成缺損進行修補恢復。
而修復過程可概括為兩種不同的形式:一是再生,二是纖維性修復。
狼人的纖維性修復能力較強,不穩(wěn)定細胞分裂速度比人類快。而且它似乎還有某種特殊能力,傷口以肉眼可見地速度自愈了。
狼人的肉芽組織就將傷口封閉,傷口處為鮮紅色,顆粒狀。
伊凡將一切收入眼底。
“去死,去死,去死?!?p> “惡魔,給我死?!?p> “主會賜予我力量的?!?p> 衛(wèi)兵進入狀態(tài),不少人腦袋冒熱氣地拿著刀砍來砍去,偶爾倒也能命中幾下。
這些人沒有起到關(guān)鍵的作用,但為火槍的填發(fā)爭取了時間。
而同樣在作戰(zhàn),伊凡這個時候在干什么呢?
只見他從尸體手上拿起鞭子,朝著拉貝太太冷笑著靠近。
“你...你要干什嗎?”
拉貝太太這個時候倒不怎么瘋了,可能是場上已經(jīng)有一位更瘋的人存在了。
她害怕地向后蠕動,但是身上的繩索注定她不可能躲閃。
伊凡幾欲癲狂,拿著鞭子不斷前進,他知道自己和狼人戰(zhàn)斗隨時都可能出現(xiàn)變化。
假如,狼人真的還存在感情,拉貝太太就是它唯一的破綻。
伊凡已經(jīng)徹底突破了道德底線。
他很中世紀。
嘩——皮鞭甩出一道弧線。
皮鞭的最頂端落在拉貝太太的肩膀上,只是輕輕地碰了一下皮膚,就打得她皮開肉綻,哀聲痛呼:“啊...啊,我的孩子。”
狼人憤怒了,它連喉嚨里面的威懾嚎叫都停止了。
這頭野獸到底是存有人類的感情的,見到自己的母親受到了傷害,就完全不顧前方全是刀劍手,像一只發(fā)瘋了的公牛卯足了勁沖過來。
伊凡笑了,他怒吼一聲。
“開火!”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流淌出來的鮮血帶走了體力,傷口一直在牽制它的動作。
即便狼人竭力在躲閃之間,用自己的爪子和牙齒給人類帶來更多的傷害,可到到最后自己身上的傷口卻越來越多了。
要是繼續(xù)這樣下去,它會死掉的。
嘩——又一道弧線。
“啊,上帝,誰能懲罰這個惡棍?!?p> “救救我?!?p> 女人的淚水竟然包含著血色,枯樹枝一般的手臂從繩索里面掙扎出來。
狼人的雙眼寫滿了憎恨,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伊凡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碎尸萬段了。
它想要說些什么,卻只能怒吼。
“啊嗚——啊嗚。”
伊凡興奮不已:“太棒了。”
“就是這樣,你馬上就是我手上的尸體了,終于可以知道為什么【腐蝕藥汁】會把你變成這個樣子了?!?p> 對方的傷勢越來越重,那驚天動地的怒火除了一開始讓它堅持奮戰(zhàn)了一會兒,便很快體力便消退得無影無蹤了。
“孩子,快跑?!?p> “這些人都是狡詐的惡棍?!?p> “你跑到森林里面,他們就找不到你了...啊啊....”
可能是用力過猛,拉貝太太直接暈了過去。
狼人很服從自己的母親的話,它那雙怨毒的大眼朝著他們看了一眼,然后就不管身后的攻擊,快步跑向門外。
速度真快。
伊凡急了,他對著昏倒的拉貝太太連抽了幾鞭子。
對方?jīng)]有回頭的意思。
“不,可不能讓它逃走了?!?p> “如果讓它躲到陰暗的角落里面,我們每個人都可能遭受到報復。為了今后的生活,一定要將它攔下來。”
每個人都在竭力開火,可惜他們攻擊并沒有讓狼人停頓。
快了,快到門口了。
伊凡一時間心急如焚,他沒想到這頭野獸竟然咋這么難對付,都中了二十幾槍了,生命力居然還這么旺盛。
不...或許本來就要死掉了,但是依舊存了一口氣想要離開這里。
只有無私的愛才能感化以殺戮為生的怪物,小克里爾德只愿意聽從她母親的話。
千萬不要殺人、千萬不要出門、千萬不要吃人。
野性是難以被約束的,但拉貝太太的努力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原本以為要一直茍活在皮草場里面,卻沒想到被衛(wèi)兵來了一個關(guān)門打狗。
“啊嗚...啊嗚...”
它想要殺人,和人類決一死戰(zhàn)。
可是小克里爾德還未成年,它打不過全副武裝的人類?,F(xiàn)在母親讓它逃跑,它一定盡可能跑遠的。
就在狼人的快要跑出了大門外面,伊凡急的滿臉通紅的時候,治安官亨利卻沖到了隊伍的前面,朝著外面吹了一聲口哨。
霎時間那頭狼人便好像撞到了黑色銅墻鐵壁,重重地飛了回來。
仗義出腿的黑馬昂揚著頭顱,擺出一幅高手的得意模樣。
吁——太棒了!
伊凡幾乎和狼人臉貼臉了,他連忙后退給火槍手留出足夠射擊空間,緊接著用出了可能是自己這輩子發(fā)出的最大的聲音:
“各位,開火!”
砰。
灰色軀體落到地面上,揚起好大的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