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六日
“怎么了?”見O很久沒回,K走出來找他,見他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
“沒什么,里面有點悶,出來透透氣?!監(jiān)嘴角擠出一絲笑容。
“唐李和你說什么了,看你們勾肩搭背的?!盞手里拿著一杯氣泡水,坐在他邊上。
“沒聊什么,他就是想知道我和你是什么關系?!?p> “你說是什么關系?”K幽幽說道。她的話看著不光是是問O怎么回答唐李的。
他和K是什么關系,這個問題他一直在問自己。
他比她大12歲,離婚了但還寄居在前妻住所。作為一個47歲的男人,個人財務資不抵債,眼下只是福茂公司這家貨運代理公司的小職員。為了一點傭金,他可以委身成為對手公司的商業(yè)間諜,出賣公司商業(yè)機密。
K相貌平平,也只是福茂公司的一個普通職員,除了同班同學外,幾乎沒人知道她和陸國盛的關系,至于O,即便與K有了男女關系,K也是沒有向O透露過,直到通德公司事件后。
他們兩人沒有那種可以擦出感情火花的現(xiàn)實基礎,可偏偏K就對O擦出了火花。
O進公司后就進入K所在的部門,共事了一年半,大約大半年前,兩人第一次有了男女關系。
幾天前,O利用了K的休假,偷了通德的訂單,導致通德與福茂的首次合作失敗。
K為了不讓O受公司的處罰,第一次向陸國盛求援,讓盛元給福茂大筆業(yè)務訂單,而且指名要O全權代理與盛元的業(yè)務合作。這件事,讓O一躍成為福茂的明星,并升為部門副經理。
“老區(qū),你怎么和盛元集團搭上的?”回想起李經理諂媚的笑臉,O心中不免得意起來。
那時通德單子丟失的當晚,他接到了K的電話。
“都是我不好,要是我不休假,就不會錯過李經理簽字的單子?!?p> “沒事,這和你沒關系?!?p> “可是,他們你賠償所有損失,這可是得幾百萬啊?!盞聲音很焦慮。
“嗯,反正我已經負債累累了,也不在乎再加一筆。”也許只有這句話是他的真心話,O想著。
“有什么辦法嗎?真的急死我了?!?p> “嗯…”O(jiān)遲疑了下,“有是有,可是時間這么緊,應該行不通?!?p> “什么辦法,你快說?!?p> “通融的合同加上后面幾單就是三千萬左右,福茂最后賺的也就百來萬。只要能找到一些貨運單,先填補三季度的預算虧空就行,至于那些貨運單賺不賺錢,那是年底甚至明后年的事了,我咨詢過幾個業(yè)內朋友,他們手頭能給我的單子金額都不大,現(xiàn)在市面上能在短時間內拿的出這么大貨運吞吐量的公司,在R市恐怕不過兩三家,難度太大了?!?p> “等等,讓我想想?!盞沉吟了片刻,“我有辦法了?!?p> “你有什么辦法?”
“你別管了。”
“別管了?小敏,你能有什么辦法。”
“我去找盛元集團?!?p> “盛元集團?R市最大的外貿企業(yè)?你和他們熟?”
“這個以后再和你解釋。這次的事,一大半責任在我,不能讓你擔責,假如成了,你千萬不要和任何人說,盛元集團也不會向外透露是我找的他們?!?p> “這…”
“千萬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還有,尤其是,我媽,更不能讓她知道?!彪娫捓颣的語氣越來越堅決。
“為什么你媽不能知道?”
“哎呀,反正會和你說的,等我把這件事辦完…”
“你在發(fā)什么呆?”K用手肘推了一下O,“問你話呢?!?p> “哦,我們,難道還不是夫妻嗎?”O(jiān)搶過K手里的氣泡水喝了一口,耳旁又傳來帝珀KTV的廣告語來。
“你少貧嘴,就你這樣還夫妻,你可還和你前妻住在一起?!盞哼了一聲。
“你也說了是前妻,這就是個形式了?!?p> “那也不行,再說我什么時候答應過了?!?p> “這周四,你說你媽來,不是說好了你會和你媽說我們的事嗎?”
“我不敢?!?p> “你不敢和你媽說我們的事?”
“我真的不敢,她不會同意的?!?p> “為什么?因為我們的年齡差距太大,還是我離過婚?”
“不是?!?p> “因為我沒錢?”
“都不是?!?p> “那是什么?”
“她不會答應的,你不懂?!?p> “我越聽越糊涂了,她現(xiàn)在就在你家?”
“她不住我這里?!?p> “你媽做高鐵來看你,不住你這里?難道去住連鎖酒店?”
“她是去住酒店,不過不是連鎖酒店,是住綠洲?!?p> 綠洲是R市最好的五星級酒店。
“你媽住綠洲,五星級酒店?”O(jiān)驚訝地問道。
“嗯,她沒回來看我,都住那里。”
“那你周四不讓我來你這里?!泵恐芩氖撬潭ㄈ家的日子,上周她說她媽媽要來,于是這周沒去。
“我不是說了嗎,我怕我媽知道。”K的聲音有點煩躁,“等過一陣我和你說,你可記住了,無論如何,不能把我找盛元集團的事和我媽說。”
“我哪說去,你都不讓我見你媽,知道了,不說。那你媽知道這會你和我在一起嗎?”
“當然不知道,我說我來參加老同學聚會?!?p> “原來唐李是你的幌子?!監(jiān)忍不住笑了,難怪吃完燒烤,K讓他陪她來這里,要不是因為這個,恐怕唐李的宴會又要少一個同學了。
“本來我周末是要去她住的地方的,這不是這周四她要來市里辦事,我就不過去了?!?p> “我好像聽你說過,你周末要回去,我以為你是坐高鐵回去看你媽。”
“她就住在云麓區(qū)?!?p> “我真是對伯母充滿了好奇?!?p> “我們回里面去吧,離開這么久,唐李夫婦會覺得我們失禮的。”K岔開了話題。
“你肯定覺得無聊吧,我們再坐會就走?!盞挽住了O的胳膊。
手機沒有再響過。O想大概今天不會再有騷擾電話了。于是,站起身來,與K并肩走回那個KTV大宴會廳。
半小時不到,K和O與唐李夫婦告別,剛走出宴會廳不久,KTV的接待大廳處幾個人影急沖沖向他們走來。
O瞄了一眼走在前面的一個男子,豎著衣領,半遮臉,平頭,手里好像拿著一半截圓棍,后面還有二個人緊緊跟著。
O和豎著衣領的男人四目相對,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不好,那個平頭男子是朝著他沖來的,直接告訴他,這個平頭就是今天打了一晚上電話的那個男人,楊依慈的男朋友。
O猛地拉起K的手,“快跑?!彼鳮朝電梯方向奔去,K冷不丁被他一拽,一個趔趄,差點沒站穩(wěn)。
幸好幾米開外的電梯門開了,這會已經將近凌晨了,人不多,電梯夜空。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盞被他拖拽著聲音都變調了。
“待會解釋,先走?!監(jiān)拉著K沖擊電梯,拼命關著電梯的關門鍵。
“別跑,有種你別跑!”電梯門把追趕的平頭的喊聲攔在了外面。
“他是誰!怎么了?”K大叫著,驚恐地望著O。
O按著一樓的電梯按鈕,等電梯門打開后,他沖到商場門口,門口一群唱完歌等出租的顧客。
“這會叫不到車?!監(jiān)不斷看著手機。
K拿出手機撥著電話。
O拉著K躲在大堂邊門一個物業(yè)柜臺口,他想著萬一被那平頭追上,還能躲進物業(yè)公司辦公室。
“快告訴我發(fā)生什么了?”K打完電話,緊緊抓住O的胳膊。
“我欠他們的錢,一直躲著?!盰的事是無論如何說不出口的。
“你看你,你欠了多少。”
“前些年欠的,幾十萬吧,不知道他們怎么找到我的?!?p> “吃燒烤時打電話的就是這幫人吧,剛才在KTV你出來接電話的也是他們?”
“嗯,對不起,都是我惹的事?!?p> “現(xiàn)在不是說對不起的時候,我叫我媽的司機來接我們了?!?p> “你媽的司機?那不是要讓她知道我們的事了?!?p> “不會,她不會說的?!?p> 五分鐘后,K的手機響了。
“車到了?!盞挽著O的胳膊,穿過大堂,在中區(qū)的服務臺詢問了后門的位置。
兩人剛沖出后門口的旋轉門,一輛保時捷的車頭幾乎同一時間停在了他們面前。
K先上了車,O繞著車頭朝另一側上車時,與駕駛座上的喬雅對視了一眼,喬雅沒戴墨鏡,O感覺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絲鄙夷,他感覺腦袋暈暈的。
與此同時,身后傳來一陣罵聲,“老東西,有種別逃,我今天非逮住你不可。”是那個平頭的聲音。
他們終于快了半步,沒有在商場被平頭追上。
“這是喬雅,我媽的司機?!避囻傁蛄送怦R路,K給O做了介紹。
“你好。”O(jiān)故作鎮(zhèn)定地朝著前排的后視鏡點了點頭。
“這是我同事,區(qū)曉華,喬雅,麻煩你先送他,再送我回公寓,今天的事不要和我媽說?!?p> “恐怕先得甩掉后面的車?!眴萄爬潇o地回答著。
O回過頭去,大街上車很少,后面兩輛車向兩條獵狗一樣跟在他們后面,前面一輛雪佛蘭,后面還跟著一輛漢蘭達。
O記得那輛雪佛蘭,平頭是給他老板開車的司機,這輛雪佛蘭,Y指給他看過,他還記得那個車牌號。
“那我們去哪?”K問道。
“先去云麓山莊,那里是郊外,山里公路,他們路況不熟悉。”喬雅很有把握地說。
可是,這一次,她沒想到碰到的也是一個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