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羅夏版的曼哈頓博士

　　紐約的天氣依舊十分悶熱。

　　看看天色，也才不過十點鐘的樣子。

　　雖然已經經歷了三次模擬，三段人生加起來有將近八十年，但對于馬修來說，也只不過是短短的幾分鐘。

　　剛才跟梅的通話，不知為何，給了馬修以勇氣。面對第四次模擬，他信心十足，有些迫不及待。

　　“開始吧，系統(tǒng)，我準備好了！”馬修端端正正的坐著，很淡定的下達指令。

　　刷！

　　【當前剩余模擬點數(shù)：2】

　　【模擬開始】

　　“四進宮”的馬修，這一次表現(xiàn)得更加熟練，甚至開始享受起那段奇異的幻夢。

　　意識被拉到那片純白空間之后，他甚至還有閑心去東想西想，總覺得好像忘了點什么。

　　時間節(jié)點！

　　“糟糕，我沒選節(jié)點，不會又……”

　　瞬間，他失去了全部意識，接著就穿過那扇大門。

　　第四次人生模擬降臨。

　　“這一天夕陽西下，你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穿過熟悉的街區(qū)，一路上都是受盡冷眼”

　　“好多從小看著你長大的街坊，都覺得你今天有些不一樣，卻又分辨不出到底哪里不同”

　　“眼神，是眼神”

　　“今天的你，眼中有著與你年齡不符的兇光”

　　“當然，這一點就連你自己也不知道”

　　“你走著，步伐輕快”

　　“隨著時間的流逝，你身后的影子越拉越長”

　　“有時候轉過一個街角，它還會呈現(xiàn)出一個猙獰的形狀”

　　“你看了看家的方向”

　　“渾濁晦暗的空氣中，老舊的美式公寓籠罩在下沉的紅日之中，就像是在被一團烈火炙烤著”

　　“這時，幾道人影走入那團烈焰”

　　“參差不齊的陰影將你籠罩”

　　“‘小子，不是告訴過你別走這條路嗎，這條街是我的地盤，不歡迎你這種人’”

　　“是那些經常欺負你的混混”

　　“你這種人……我是什么人？你如此想著”

　　“那個領頭的混混，杰克，姑且叫他杰克吧，反正也不重要?！?p>　　“他叼著煙，將煙霧噴到你的臉上”

　　“通常你很討厭煙味，但這次，你破天荒的喜歡那個味道”

　　“那是烈焰在燃燒的氣味”

　　“‘害怕了？我看你在發(fā)抖哈哈哈，當然，我也可以饒你一次，從我胯下鉆過去就行’混混如此說著，叉開雙腿”

　　“此時，你的確是在發(fā)抖，雙拳緊握，指甲陷進了肉了，那狀態(tài)，怎么看也不像是害怕”

　　“‘你這個婊子養(yǎng)的，快說話，小心我揍你’混混揮舞著拳頭，煙灰跌落，那點點火光終于引燃你心中積累已久的怒氣”

　　“去你媽的，你說”

　　“你說什么？混混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因為他們欺負你已久，從未想到你竟然敢還嘴”

　　“你沒有重復第二次，因為罵人遠不如動手暢快”

　　“在這剎那，你終于被心中烈焰燒成了一個全新的自己。你發(fā)覺自己的腿變得格外有力，一記撂陰腿快的出奇”

　　“啊——”

　　“在對方的慘叫聲中，你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感受——不是復仇，而是——去他媽的世界！”

　　“還不夠”

　　“此前，這個世界從未回應過你的訴求，受你母親的影響，你曾無數(shù)次的像上帝祈禱，祈求全能的天父為你降下愛與憐憫，但那個神顯然與你母親一樣，更希望你從一開始就被射到隨便哪個地方也好”

　　“還遠遠不夠”

　　“不知為何，這一刻你想讓神睜大他那睡瞇瞇的眼睛，對你投下片刻的目光，看看真實的你”

　　“下次，就是這次！”

　　“你腦海中突然冒出來這么一句話”

　　“于是你搶走混混手上的煙頭，獰笑著將它摁入那只充滿恐懼的眼睛”

　　“?。。?！混混狂叫著跌倒，在地上扭成一條卑微的蛆蟲”

　　“鮮血混合著被灼燒的眼液，從他那雙曾無數(shù)次揍過你的手里流了出來”

　　“你抬頭望了望天空，踩過混混，筆直走向自己的家”

　　“家里，還未成為暴力狂的暴力狂坐在那里，穿的人模狗樣，兜里裝著充足的漂資”

　　“旁邊的桌子上，兩個酒瓶都已見底”

　　“你笑了笑，走過去將那兩個酒瓶拍到還未成為暴力狂的暴力狂的頭上”

　　“對方一聲悶哼，摔倒在地”

　　“看見這一幕，你母親也開始慘叫，也開始恐懼”

　　“她心里覺得你是如此陌生，仿佛她從未認識你一樣，盡管一直以來，你們其實就是兩個陌生人”

　　“‘報警吧’，說完，你坐到餐桌上，享受了這頓不是為你而準備的晚餐”

　　“你被判服刑七年”

　　“盡管在牢里你經歷了許多風波，但最終你還是挺了過來”

　　“甚至一度喜歡上那里的生活”

　　“沒有陸陸續(xù)續(xù)的嫖客，也沒人再敢欺負你，就連外面的世界都跟你沒啥關系”

　　“你第一次體會到了久違的平靜，甚至開始好好學習”

　　“三年后，經過數(shù)次的減刑，你終于得以出獄”

　　“直到這時，你才被告知，你那陌生的母親早已遠走海外，逃往他方”

　　“法庭為你找了新的監(jiān)護人，一對好心的科學家夫婦將你領回了家”

　　“在他們家里，你有時甚至會產生自己很幸福的錯覺”

　　“你再次回到學校，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甚至交了一個女朋友她不算漂亮，卻有著一雙粉嫩的嘴唇，最喜歡撅起嘴吹一支戰(zhàn)后的童謠口哨，每次都能讓你心動。”

　　“你喜歡聽她吹口哨，也喜歡看她吹”

　　“在科學家夫婦的資助與影響下，你上了大學，他們研究原子，曾是曼哈頓計劃的參與者，而你決心更進一步，研究量子”

　　“你春風得意，自己為已經成了人生的贏家。雖然交的女朋友一個比一個漂亮，你卻總是難以跟她們保持穩(wěn)定的關系”

　　“學校的心理老師說你有親密關系障礙，很新潮，很學術，也很曖昧的說法，但你覺得他說的全是屁話”

　　“偶爾午夜夢回，看著枕邊人的胴體，環(huán)視四周，你總感覺這一切都很不真實，有些事情，熄滅不了你心里那團曾經激烈燃燒過的火”

　　“所以你將更多的精力用于研究量子，試圖在這個被稱為通往神性的領域尋求真實”

　　“你以優(yōu)異的成績從名校畢業(yè)，拍照時，科學家夫婦站在你的左右，笑的十分自豪，但你笑不出來，因為此時冷戰(zhàn)的鐵幕早已籠罩整個人類社會，誰也說不清哪天核戰(zhàn)就會打響，除了那些叛逆嬉皮士，整個社會都跟你一樣焦慮”

　　“二十五歲，你拿到博士學位”

　　“在日趨激烈的冷戰(zhàn)對抗中，政府向你們這些科學家投入了無數(shù)的經費，在研究的驅使下，你終于能有片刻喘息的機會”

　　“這時候的你，面對核戰(zhàn)的陰云，早已無暇追憶那些遙遠的過去，盲目的相信自己早已從少年時代的那些陰云中走了出來”

　　“但是，你不知道，只要那團火依舊沒有熄滅，那些陰云就永遠不會散去”

　　“二十七歲，你突聞噩耗，曾給你以幸?；糜X的科學家夫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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