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慈寧宮人心惶惶,容德皇太后的大宮女映雪突然失蹤,緊接著太后用的順手的幾名太監(jiān)也陸續(xù)不見蹤跡。內(nèi)務(wù)府新?lián)芰藥酌氯藖?,容德看著就不順眼,可也不敢輕舉妄動,因為生怕這些人是皇帝的眼線。
顧曉春經(jīng)過觀察,發(fā)現(xiàn)了乾清宮的奸細流清,將她秘密處理。
容德每日在宮里摔東西,事情傳到邵卿洺耳中,他無所謂地笑了笑,“讓她摔,摔掉多少,再讓內(nèi)務(wù)府補上。
她越是著急,越是容易露出破綻。
果然,沒多久,容德就召見了安親王邵鴻軒。
容德一見邵鴻軒就摔了杯子,“安親王,忘恩負義,過河拆橋這幾個字,你倒是用得極好?!?p> 邵鴻軒淡定地讓宮女再沏一杯茶來,“母后,此話怎講?”
“要不是本宮替你說情,你能這么快回京?”容德一副被逆子傷了心的模樣。
若不是知曉邵卿洺召自己回京有深意,還真要被容德母子情深的樣子騙到。邵鴻軒接過宮女手中的托盤,親自將上好的大紅袍端給容德,“母后息怒,兒臣回京后未給母后請安,也是為了母后著想?!?p> “哦?怎么說?”容德神色稍緩,撇了撇茶沫子。
“圣上最近言辭古怪,兒臣不知他究竟何意,不敢連累母后?!?p> 容德挑眉,“他說了什么?”
“兒臣聽他的意思,竟是想禪位與兒臣,兒臣自然不信,讓他不要耍陰謀詭計,要殺要剮隨他?!?p> 容德捏著杯蓋的手緊了緊。
“我如此辱罵他,他竟毫不生氣,就像是沒聽到似的,過了許久才說,他不想做皇帝了,想尋一處世外桃源,同心愛的人共度余生?!?p> 容德陷入沉思。
流青送來的消息,邵卿洺經(jīng)常看一本孤本,她曾經(jīng)偷偷翻看過,里面描繪的都是風景秀麗人跡罕至的地方。
邵卿洺耳朵時好時壞,有時李公公喚他好幾聲都沒反應(yīng),聽乾清宮議政的幾名大人私底下議論,他們匯報完畢,皇帝不出聲,他們壯起膽子偷看一眼,發(fā)現(xiàn)皇帝眼神呆滯,明顯是聽不到他們的話。
邵卿洺心高氣傲,若聽見安親王的穢語,怎會不發(fā)怒。
他所說心愛之人,應(yīng)該是熙寧,從他這次針對慈寧宮的行為,可見熙寧在他心中的地位。想要同熙寧隱居,確實是邵卿洺干得出的事。
容德也聽到了邵卿洺有意讓位的傳言,現(xiàn)在邵鴻軒也這么說,難道這件事是真的?
邵鴻軒雖是個莽夫,但經(jīng)過邵卿洺的調(diào)教,總算有了點城府,現(xiàn)在用腳趾想,也能猜到容德的心思,索性反其道而行,給她添一把火,“母后,邵卿洺的話,哪有可信度,傻子才會信吧?”
容德:“……”
倒也不用如此極端。
邵鴻軒又道,“不知他在憋什么壞主意,兒臣總覺得心里不踏實。母后,您想個辦法,還是把兒臣貶去漠北吧。漠北雖清苦,好歹能保住性命?!?p> 容德:“……”
當初怎么會想到扶植他的?膽小怕事,不堪重用。
唯有一點值得欣慰,火燒四夷館事件,他一力承擔,到最后也沒供出自己。
所以她才會發(fā)了善心,盡力保下邵鴻軒的性命。
可她不知道的是,這原本就是邵卿洺和邵鴻軒的計謀,倒是她自己露出了馬腳。
只是邵卿洺覺得,容德既然扶持邵鴻軒,早就將自己擺在了明面上,又何必再派遣謀士白先生,更詭異的是,這位白先生后來消失不見了,也不知是逃之夭夭還是被滅了口。
在這背后一定還有其他人。
邵鴻軒坐立不安,容德只能安慰他,“不會有事的,在宮里,他不敢拿你怎么樣。”
邵鴻軒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聽說母后宮里莫名少了幾個人?”
容德:“……”
這安親王今日是專門來給自己找不痛快的嗎,哪壺不開提哪壺。
容德趕緊打發(fā)走邵鴻軒,至于要不要告訴榮親王,她得再琢磨琢磨。如果邵卿洺真有那個意思,榮親王給他人作了嫁衣,自己倒是樂見其成。
邵鴻軒一回去就找邵卿洺邀功,告知事情的經(jīng)過和同容德的對話后,厚著臉皮問,“我演技是不是很好,快夸我。”
邵卿洺淡淡掃了他一眼,“朕猜容德皇太后一定悔斷了腸子,在那么多皇子里獨獨選擇扶持你。”
“嘿嘿,我也覺得,她要是選了別人,說不定就成功了,哪還有你什么事?!鄙埒欆幉晦问救醯靥翎叺馈?p> 本以為會是一場勢均力敵的舌戰(zhàn),可邵卿洺久久沒有回應(yīng)。
邵鴻軒臉色陡然沉重,圣上的耳疾越發(fā)嚴重了。如果是從前,他會很高興,終于有機會將邵卿洺拉下馬,可如今,他只有憂心忡忡。
容德皇太后通過流青得知的消息,都是真實的。
這幾日,邵卿洺也發(fā)現(xiàn)自己耳疾的頻率越來越高,有時聽著底下大臣的啟奏,聽著聽著,就只能看到他嘴在動,而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么。
他知道自己的病癥又加重了,趁現(xiàn)在這個時候耳朵好使,他讓李安趕緊把葉天祺找來。
葉天祺聽完癥狀,臉色凝重。
“葉老先生,你同朕說句實話,朕的耳疾還能治嗎?”
葉天祺抱了抱拳,“啟稟圣上,能治,但需冒極大的風險?!?p> “怎么說?”
“我本想找到毒藥的來源,只要切斷根源,圣上的病便可不治而愈,可無論是圣上的飲食,還是乾清宮內(nèi)種植的花草,圣上用的龍涎香,我都仔細檢查過,并無異樣。所以如今只剩下一種辦法?!?p> “什么辦法?以毒攻毒嗎?”邵卿洺面色不改,還有心思說笑。
葉天祺在心中暗暗贊嘆,他們的這位圣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非常人所及,“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邵卿洺眼中精光一閃,“先生的意思是……”
葉天祺點了點頭。
邵卿洺雖未說出口,但葉天祺知道他聽懂了。
尋思片刻,邵卿洺終于下定決心,“好,朕準你一試。”
“圣上不再詳細聽一聽這個法子嗎,我沒有完全的把握?!比~天祺這輩子診治過無數(shù)人,卻還未使用過這等冒險的方法,他雖有信心,可對方畢竟是皇帝,關(guān)系到江山社稷,國泰民安。
“朕信你,放手干吧?!鄙矍錄逞凵裆铄洌W現(xiàn)出一絲決絕。
好魄力,不愧是先帝選中的繼承人。
邵卿洺又道,“等先生準備好了,提早知會朕,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朕也得好生利用一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