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站著
南申市南區(qū)的地下格斗場開設了四個大型擂臺，其中一號擂臺的布置更為豪華，是專門讓熱門選手進行戰(zhàn)斗的地方，這里的票價也要昂貴不少。
陸難走進地下格斗場，卻在一號擂臺的門口被一個滿臉橫肉的壯漢攔了下來。
“票?！?p> 壯漢的眼睛瞪大如牛，直勾勾盯著陸難。
“我找杰哥有些事情?！?p> 陸難沒有出示自己的陪練通行證，他不確定那東西現(xiàn)在還有沒有效果。
“杰哥在三間等你?！?p> 走進一號擂臺，主持人正好在介紹雙方選手。
“觀眾朋友們！這一場的戰(zhàn)斗絕對勁爆，擂臺的左邊是上個月的‘格斗王’——星辰！他的戰(zhàn)斗往往雷厲風行，總是以最快的速度擊敗他的對手！”
“而擂臺的右邊是我們的——‘霸王’！”
“哦！??！”
“霸王，霸王！”
“碾碎他，霸王！”
觀眾席爆發(fā)出一陣劇烈的歡呼聲，幾乎所有人都在為‘霸王’打氣。
擂臺上站著的男人魁梧的如同一頭威風凜凜的雄獅，渾身散發(fā)著無盡的威嚴。
霸王不擺架子，對著他的粉絲們揮了揮手臂，跟著呼喊了一聲。
陸難看了一眼，他認識那個綽號叫“霸王”的家伙。
他也知道，這場戰(zhàn)斗他要么輸，要么死。
陸難拉開了三間的門，一個身穿皮衣的青年男子坐在沙發(fā)上，他戴著墨鏡，身前站著三個穿著制服的保鏢。
而他對面的沙發(fā)上，坐著一個眼神陰鷙的白發(fā)男人。
陸難只認識戴著墨鏡的男人，他就是這家格斗場老板的兒子，馬瀟杰。
“你來了，坐嗎？”
馬瀟杰抬起頭看著陸難。
“沙發(fā)的位置不太夠了?！?p> 陸難全身繃緊。
“總有人要走的，今天就會走一個?！?p> 隔著墨鏡，陸難看不到馬瀟杰的眼睛。
“我站著就行?！?p> “屈才了，你該坐著的?！?p> 陸難沒再開口，他始終站在門口，背著光，如同一尊駭人的雕塑。
“行了，老白，給他安排吧，工資加倍。”
馬瀟杰示意了一下，一個穿制服的男人從桌上的兩個信封中拿起了較薄的那一封，遞給了陸難。
“這是選擇站著的獎勵?！?p> 馬瀟杰不再說話，陸難轉身走了出去。
他心里知道，除了坐著，還有另一個選項，只不過自己暫時還做不到。
一號擂臺上，霸王高舉雙手，迎接著鋪天蓋地的歡呼聲，星辰倒在地上，艱難地支撐著。
霸王沒有下殺手，這是他一貫的作風，也因為這個，不少人敬重他的人格。
“但他今晚就要走了。”
陸難搖著頭出了一號擂臺。
這里的味道就像臭水溝，永遠讓他厭惡。
時針指向了一點，陸燕有些困，她雖然眼睛已經瞇了起來，但還是不時捏捏自己的肉，讓自己保持清醒。
鑰匙開門的聲音從玄關傳來，陸難走過來，摸了摸她的頭。
“順利嗎？”
“有些出乎意料?！?p> “可能是害怕了你?！?p> “怎么可能，那里高手還是多的。”
“我睡覺了。”
陸燕揉著眼睛走進了房間。
陸難看著她緩慢的背影，心里徜徉著家的溫暖。
第二天下午，陸難接到了一個經紀人的的電話，叫他晚上七點過去陪練。
昨天馬瀟杰給了陸難三萬塊，換做以前，陸難會把這筆錢存起來，夠他和妹妹用很長一段時間。
但如今他已經沒有那么愁錢了，他打算趁著這個暑假，帶妹妹好好玩一玩。
七點，陸難準時出現(xiàn)在地下格斗場。
這位選手的訓練場地不在一號擂臺的訓練室，而是在三號。
他叫“熏風”，打的是快節(jié)奏的多變戰(zhàn)術，超能力是極速，在短時間內可以爆發(fā)出極其逆天的速度。
不要看到這種超能力就覺得好強好無敵，當初熏風也是這么想的，直到有一次遇到一個防御類超能力，他連破別人的防都做不到，輸?shù)哪菢訌氐住?p> 因此他才特意找了身體能力強的陪練，想要訓練一下自己的力量。
當然，陸難昨天的事情在一夜之間早已傳遍了格斗場，熏風這個時候找陸難，隱隱也有著交個朋友的意思。
陸難不太喜歡交朋友，朋友太多對生活反而有壞處。
不過相比之下，他還是更討厭多一個敵人。
訓練很快開始，熏風沒有動用他的超能力，而是和陸難近身肉搏。
戰(zhàn)況基本是一邊倒，陸難全程壓著他打。
幾分鐘后，陸難停了下來，對剛才的戰(zhàn)斗進行復盤，告訴熏風面對那些狀況需要采取怎樣的反制手段。
晚八點半，熏風累倒在訓練室，喘著粗氣，臉上卻是一副若有所得的表情。
陸難拿著經紀人遞過來的一個信封，離開了三號擂臺。
格斗場的外面直通一個大型商場，旁邊是一條步行街，到了夜晚，華燈閃爍，人流不息。
陸難看著眼前的燈紅酒綠，好像突然想起什么，轉身往回走去。
他沿著去一號擂臺的路走。
路邊，昏暗的燈光映照出一個人影。
他癱坐在地上，如同一頭落入陷阱的獅子，憤怒，不甘。
陸難走了過去。
他抬起頭，憤怒的目光仿佛還想要昭示著自己的主權。
然而他再也做不到了，他的左腿斷了，身上也受了輕重不一的傷。
“回去吧。”
“不，該回去的不是我，霸王從來不會輸。”
他的眼里有怒火在燃燒。
陸難沒說話，轉身走了。
沒過一會，他帶著一大袋烤肉走了過來。
“你以前很能吃?！?p> 陸難將袋子放在他的面前。
“現(xiàn)在呢？”
霸王沒有說話，看著陸難的背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后來的日子里，陸難一直在三四號擂臺做事，偶然有一次接到了一個一號擂臺的雇主。
晚七點，他走在去一號擂臺的路上。
昏暗的燈光似乎從來沒有變化。
他突然感覺到路邊的陰影下依然坐著一個衣衫襤褸的人。
一下子，陸難產生了一種揪心的感覺。
他不由自主地往那邊瞥了一眼。
霸王的面龐已經有些萎縮，身子也好似佝僂了許多。
但這些都不致命，只要他想，憑借他鋼鐵一樣的意志，那王者般的軀體用不了多久就會回歸。
但是陸難知道，“霸王”已經死了。
他看到了霸王的眼睛，那雙眼睛里除了空洞，他看不到任何東西。
當這樣的眼睛出現(xiàn)在一個人的身上，那么他一定再也站不起來了。
陸難沒有和他打招呼，徑直走了進去。
一號擂臺也沒有變，就像外面的燈光一樣。
看著擂臺上釋放著超能力的格斗者們，耳邊又傳來了觀眾們的歡呼。
這里的一切都讓他惡心，直到他推開訓練室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