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妹從沒主動問子女要過錢,但她們給的,金妹也不會拒絕。
因為金妹幫小云帶著民民,小云會按時給伙食費,金妹拿著倒也夠用。
阿林每次交水電費的時候會幫金妹一起交了,金妹在家很是節(jié)約,水電用得很少。
立善和阿春逢年過節(jié)還會給金妹包紅包,金妹手中有了錢,除了吃伙食之外還做些人情往來,明坤不在了,立友不著調,立善又是不喜人情往來的,于是金妹就攬下了走親戚的活,本來家里親戚就不多,知道誰家辦事,金妹總托人送個禮,維系著近親的關系,哪怕是自己女兒女婿和兒媳婦生日,金妹也會包紅包去祝賀,盡管孩子們都覺得金妹太見外,尤其是阿春,總覺得金妹將自己當親戚在走。但金妹從沒放棄,計算著日子,計劃著手中的錢,誰生日要包多少紅包,當然,這些錢阿春和立善收下之后,會在年節(jié)的孝敬紅包之中又多添點,算是變著法還給了金妹。
只有立友例外,金妹不止沒有收到過立友的錢,還要經(jīng)常貼補一些給他,當然,金妹本身也沒多少錢,不會無止境的給立友,立友也不會動不動找金妹要錢,只是在家里,要去吃酒席時沒有錢或者出去打工沒有路費的時候問金妹要,金妹沒有拒絕的立友,只好給了。
后來每年立友打工回來的時候,金妹就會問立友要一千塊錢,說幫他存著,等他過完年出去打工的時候再還給他,免得又來找自己要路費,剛回來的立友身上肯定是有錢的,只是回來之后那一個月不是去買好酒好肉就是去麻將館打牌,從來不會說存著以備將來養(yǎng)老,甚至連出去的路費都不會留。
有錢的時候立友成天看不見人,他沒有自己的房子,多數(shù)都是金妹在哪里就跟在哪里住,也和金妹一起吃飯,剛打工回來那陣子,菜都是立友買,金妹從不用冰箱,立友回來了必須要用上,因為立友什么奇怪的菜都往家里買,一買就買很多,跟不要錢似的,吃又吃不完。
等到過個不過十幾二十天,金妹看到他整日整日躺在沙發(fā)上睡覺,也不出門了,一根接著一根抽煙,不是成日把電視放著,就是捧著手機看小說,半夜三更點著燈不睡覺,到第二天午飯時間還沒醒,金妹就知道立友身上沒錢了。
金妹有時候也很糾結,希望立友在身邊多留一會兒,但他留久了吧,看著又煩,過完初七初八,打工的陸陸續(xù)續(xù)都出去了,金妹便每天催立友出去打工,在家里念念叨叨,等立友主動開口問金妹要路費的時候,金妹就知道他要出去了。
金妹連夜幫他找好箱子看著他把東西收好,把錢交到他手上,交代了又交代,晚上躺在床上金妹有些落寞又有些不舍,起碼立友在家的時候不用自己做飯,立善和阿春倒也經(jīng)常說要金妹跟著他們吃,不要自己煮了,金妹不愿意,自己一個人倒是沒關系,關鍵還有一個民民,這些事情金妹分得很清楚,她是兩個孩子的娘,吃他們的沒錯,阿春和立善沒道理去養(yǎng)民民,想著小云拿了錢回來的,自己還是要將民民管好。
誰知道金妹在這邊傷懷睡不著,那邊立友舒舒服服睡了一覺,第二天又拿著錢就出去打牌去了,毫無疑問,等到晚上回來輸了個精光,又腆著臉問金妹要,金妹心頭火起,抄起手邊的家伙就開始打他,邊打邊罵,要他死在外面別回來了,惋惜和不舍的心情是一絲都不存在了,說什么也不給錢了,于是立友只好去找阿春拿錢,自然又被數(shù)落一頓。
金妹常說:“我養(yǎng)他這么大,從來沒有得到過他一天好處,氣都要被氣死!”金妹沒有得到過他的好處,小文也沒有,其他姊妹更不可能,唯一得過他好處的怕只有比他還渾的阿豪,倒不是他關心阿豪,是進入大學的阿豪沒了立善的管束,開始徹底放飛自我。
阿秀總覺得立善則過于嚴格,阿豪得不到父愛,她就奉上雙倍母愛,每次不是和立善頂嘴維護阿豪,就是事后進行安慰,同一件事上管教起來夫妻兩人大相徑庭,倒是對于用錢方面,兩口子意見出奇的統(tǒng)一——必須卡死,沒錢就玩不了游戲,就不會像其他沉迷游戲的孩子一樣墮落。
只是他們沒想到,對于錢方面的嚴格控制,讓逆反心理嚴重的阿豪更加不服管束,你不是要我好好學習嗎,我偏不,你們不是讓我不去玩游戲嗎,我偏玩,還去遠的地方玩,不讓你們看見,但表面上還是裝得比較服帖懂事的,只是這成績一直不太理想,阿秀總覺得是學校不好的緣故,一連換了三個學校,跟老師好話說盡,老師開始的時候都答應得好好的,但隨著時間推移,發(fā)現(xiàn)阿豪許多缺點之后告知阿秀,阿秀一開始還叫阿豪改,但阿豪被念叨多了,就不耐煩起來,說老師針對他,看不起他,阿秀信了阿豪的話,將老師臭罵一頓,老師無奈,就此不管阿豪,阿豪更加放飛自我。
等成績出來,阿秀和立善捧著看過多遍的大學名冊大失所望,立善看到分數(shù)之后直接將書丟進了垃圾桶,那分數(shù)連填大學志愿的機會都沒有,阿豪倒像沒事的人一樣,阿秀沉默了很久,還是從阿豪收到的幾個不請自來的大學通知書中挑了一個自認為好點的給他去上。
立善對此雖嗤之以鼻,但阿豪到底還小,不到打工的年齡,想了想,還是同意他繼續(xù)讀書,雖一再耳提面命說這個機會來之不易,但看阿豪那漫不經(jīng)心的態(tài)度,就知道自己的話他未必能聽得進去,到時候天高皇帝遠的,還不是任他胡來。
立善雖然管不了外地上學的阿豪,但是將他的伙食費控得很死,但阿豪從小練就了一身的圓滑事故,嘴上功夫了得,說起自己來是無盡的可憐,這里有難處,那里要花錢。起初阿豪編各種理由偷偷找阿秀要錢,后來多了阿秀也不給,于是阿豪就想起了其他的親戚,一輪輪地借,把親戚朋友借煩之后想起來還有個立友,雖然立善不喜歡他,但是不妨礙立友是自己大伯啊,于是阿豪要到立友的電話,說現(xiàn)在侄子有難立友這個做伯伯的得幫幫忙,也不要多了,要立友轉六百塊錢給他應應急,立友立馬轉給了他,阿豪謝過立友。
立友很快忘了這事,過年回家的時候大家討論起來,立友才想起來阿豪還借過自己六百塊錢,但心里對阿豪已經(jīng)開始有了提防,思來想去,這事還是不要告訴立善比較好,于是私下里告訴了阿秀,雖然大家也沒有要阿豪還的意思,但阿秀的態(tài)度還是挺讓人吃驚,不說主動還錢和教育阿豪,而是將眾人數(shù)落一頓,說阿豪都被他們慣壞了,眾人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說什么好。
立善嚴厲,阿秀護短,大家都感嘆這樣教育出來的孩子終究是不好,后來阿豪再來找這些人借錢,他們都找各種理由推辭了,阿豪的電話慢慢也打得少了,只是每隔幾個月還是會打電話來碰碰運氣。
阿豪嘗到了借錢的甜頭,借來的錢很快就會被他揮霍一空,又去想其他的辦法,親戚朋友同學很快就失去了對阿豪的信任,阿豪從身邊的人身上搞不到錢,就將目光轉向信貸機構,和同學之間相互擔保,從一些不正規(guī)的渠道接下了網(wǎng)貸,催收的電話和信件投到了村里,村里聯(lián)系上立善,立善這才知道阿豪的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