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早晨,宋小榆一開門,便發(fā)現(xiàn)門口放著一個籃子,籃子里面放著幾個西夏國的地瓜,和中原不同,形狀有點像陀螺。宋小榆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不遠處的半壁斷墻下閃現(xiàn)了一個小腦袋。
“出來吧。”宋小榆朝遠方呼喊道。
很快一個瘦小的矮個便鉆了出來,果不其然,是胡子楊。他赤著雙腳,不好意思地站在墻根一動不動。
“快過來?!彼涡∮艹瘜Ψ秸惺?,胡子楊便聽話地走了過來。
“家里的藥熬完了嗎?”宋小榆問。
胡子楊點點頭。
“走,跟我們進去再拿一些回去?!彼涡∮茏哌M屋發(fā)現(xiàn)胡子楊依然站在門口未動。
“怎么了?”宋小榆轉(zhuǎn)過身問道。
“大哥哥,我不能再拿你的藥?!焙訔钫f。
宋小榆回到門前,蹲下來看著面前懂事的小孩,說:“你怕自己沒錢付藥費嗎?”
胡子楊低下頭沒有說話,兩只手在身體兩側(cè)不自在地摳著衣角。
“你的地瓜很好吃,以后記得給我再帶兩個過來?!彼涡∮苷f著伸手摸了摸對方的小腦袋,然后便起身進了屋。
宋小榆把包好的藥遞到胡子楊的手里,說:“你知道怎么熬藥嗎?”
胡子楊點點頭說:“知道?!?p> 宋小榆看著胡子楊遠去的身影,忍不住咧嘴笑了笑。
原以為生活又將在起伏之后回落到平靜的時刻,只可惜幾天后的一個夜里,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再次打破了平靜的生活。
“是誰,這么晚還來敲門?”土爾木說著便從床上起來。他披上一件外衣,走了出去。此時,隔壁屋的宋小榆也醒了,她聽到門被打開了,隨后傳來一陣呼喊。
“大哥哥,大哥哥……”
“娃,這么晚了,你找誰?。俊?p> “老爺爺,我找那位大哥哥?!?p> “大哥哥?”土爾木問,“我們這里沒有大哥哥?!?p> “有,我看見了,就住在這里。大哥哥……”
宋小榆聽出來了,那是胡子楊的聲音。于是,她便趕緊下床走了出去。
“胡子楊……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宋小榆問。此時,胡子楊神色慌張,顯得十分著急和焦慮。
“大哥哥,你……你快救救我姐姐吧……”
“你慢慢說,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姐姐被惡靈教的人抓走了。嗚嗚嗚……”胡子楊說著,眼淚便嘩啦啦流了下來。
惡靈教?
這真是一個不好的消息。
“這可麻煩了,要是被惡靈教抓了,十有八九是回不來了?!蓖翣柲菊f。旁邊的胡子楊聽了,立馬哇哇大哭了起來。
“你先別哭,讓我想想辦法。”宋小榆想也未想,便脫口而出。此時的她也犯了難,自己手無縛雞之力怎么才能從惡靈教中救出胡楊呢?
“大哥哥,你一定要幫我救救姐姐?!焙訔罟蛟诘厣峡嗫喟蟮?。
“小孩,你快起來?!彼涡∮茉噲D去將對方扶起來。
“求求你們,救救我姐姐吧,我就只有這一個姐姐……”此刻的宋小榆感到從未有過的無助。那可是惡靈教啊,在這片土地上人們早就對此聞風喪膽了。何況那晚的經(jīng)歷,就已經(jīng)讓宋小榆領(lǐng)略到惡靈教的氣場了。話說,一個弱女子能用什么辦法從如此強大的組織中拯救出一個大活人來,難道這不是以卵擊石嗎?自己只不過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哪有縛雞之力與之抗衡呢?
“孩子,我們也幫不了你啊,你去找被人幫忙吧。”土爾木無奈地說。
“我去求了,沒有人肯愿意幫我……”
胡楊看了看土爾木,又看了看沉默不語的宋小榆。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無人可求了。他從地上站起來,擦了擦眼淚,什么也沒有說便跑開了。
“喂,小孩,你去哪兒?快回來?!?p> 宋小榆想要追上胡子楊,卻被土爾木給攔下來了。
“宋姑娘,你不能去啊,去了,你也回不來了?!蓖翣柲镜囊痪湓捤查g讓宋小榆冷靜了下來。
胡子楊走后,宋小榆躺在床上輾轉(zhuǎn)難眠。她在想,如果自己是胡楊會遇到怎樣的困境。她在想,如果自己是胡子楊,又該怎么辦……
宋小榆還是放心不下胡子楊,于是第二天天未亮,她就出門去找他了??上д伊艘淮笕σ矝]見個蹤影,她去胡子楊家?guī)状我矝]有結(jié)果。
幾天后的一個黃昏,宋小榆終于找到了這個讓人提心吊膽小孩。他蹲在斜對面的半壁斷墻之下,衣衫襤褸的樣子,渾身是傷,走路還一瘸一拐地。
“你去哪兒了?我到處找你?!彼涡∮苷f。
“不用你管!”胡子楊倔強地說。
“不用我管?”宋小榆看了看對方,“不用我管,那你來找我干什么?”
“我……我又不是來找你的?!?p> “現(xiàn)在還嘴硬……走吧?!彼涡∮?。
“去哪兒?”胡子楊問。
“吃飯?!?p> “吃飯?”
“沒吃飽,怎么救你姐?”
胡子楊一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胡子楊看見桌上的饅頭便一把抓起來往嘴里塞。一會的功夫,他便將盤子里的三個大饅頭都塞進了肚中。隨后,他又喝下一大碗湯餅,這才從饑餓的痙攣中緩過勁來。他看著面前空空的盤子和碗,呆呆地打了一個飽嗝,他立馬意識到剛才的狀態(tài),便不好意思地對宋小榆笑了笑。
“你這幾天去哪兒了?”宋小榆問。
“找我姐?!?p> “找到了嗎?”
“找到了?!焙訔钫f。
宋小榆驚訝地看著面前這個不過七八歲的黃口小兒。
“我知道他們把我姐關(guān)在了什么地方,那里還關(guān)了很多跟我姐一樣的大姐姐?!?p> 宋小榆一聽,心中便明白,原來最近村里接連二三失蹤的少女,是被這惡靈教抓了去。
天黑之后,宋小榆隨胡子楊悄悄來到一個被壘得高高的土墻包圍起來的大宅院附近。他們是背著土爾木行動的。宋小榆之所以如此“沖動”的行動,是基于胡子楊。她知道胡子楊已經(jīng)探出了關(guān)押胡楊的地方,還來回地去過了很多次。所以,她才干如此大膽的行動。
胡子楊帶宋小榆從一個狗洞鉆了進去。他們一路躲躲藏藏,險些被巡邏的教徒給抓住了。不過幸運還是關(guān)照了他們,讓他們找到了關(guān)押女孩的地方。透過木窗,宋小榆看見狹小的空間里關(guān)押著幾十個年輕的姑娘。她仔細觀察了周圍的環(huán)境,發(fā)現(xiàn)要救出這些姑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硬闖的話,他們肯定必死無疑。那么如何用巧思來化險為夷?這就需要好好再琢磨一下了。
宋小榆見此時周圍沒有人,便想要起身靠近過去。就在此時,兩個穿白色布衣的惡靈教教徒走了過來,宋小榆和胡子楊趕緊低下頭將自己藏了起來,他們屏住呼吸,側(cè)耳傾聽,直到惡靈教教徒離開,他們才重新將頭放了出來。
“大哥哥,現(xiàn)在怎么辦?”
“先回去?!?p> 就在他們準備要離開的時候,迎面又走來三四個惡靈教教徒,嚇得他們趕緊趴下隱藏了起來。
“把門打開,抓一個出來?!?p> “是?!?p> 隨后,便是一陣鐵鎖解開的聲音。他們進屋抓出來一個女子,女子因為害怕大聲的哭了起來。
“是姐姐嗎?”胡子楊焦急地問,他想要抬起頭來看,卻立馬就被宋小榆按了下去。
“噓,別動?!彼涡∮苄÷曁嵝训?。
過了一會,宋小榆將頭稍微抬了點起來,她看見一個女孩正被惡靈教教徒強行拖走。
那些惡靈教教徒到底要對女孩做什么?宋小榆心想。
“是姐姐嗎?”
“不是?!?p> “太好了,不是姐姐就好。”
“你在這里藏好了,我出去看看?!?p> “嗯?!?p> 宋小榆悄悄地跟了上去。她看見那些惡靈教教徒們帶著女孩進到了一個屋子。宋小榆趁無人的時候,也跟著鉆了進去。輾轉(zhuǎn)幾個狹長的彎道后,她來到一個視野遼闊的場域。眼前的景象讓她有一些吃驚。這里哪里是在房子里,分明是野外。場域的正中間是一個又大又圓的清池。周圍幾十個點亮的篝火堆把清池照得透亮,平靜地池水中央映照著一輪彎彎的玄月。
“道長,人帶來了?!苯掏絺兿蛞晃慌⒅活^銀發(fā)的長胡子老道作揖。
“嗯。去,準備,我們馬上開始拜月?!?p> 只見,女子被幾個教徒捆綁在了一個十字木架上,他們將一種如白面的白色粉末狀東西強行涂抹在了女子的身上。女子想要呼喊,可惜嘴巴已經(jīng)被人用白布緊緊地抱住了。很快女子便被糊成了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大白。
長胡子的老道對著面前的祭壇念念有詞起來,然后便開始拿起一把劍群魔亂舞了一翻。教徒們把女子嘴上的那塊白布摘掉,長胡子老道立馬就將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塞進了女子的嘴里,隨后又給對方灌了一碗血紅的湯。女子好像死了一般,沒有了任何反應。
此時,四個教徒在長胡子老道的指令下,將剛才那位女子抬了起來。他們來到一堆干柴烈火面前,一下子把女子扔到了熊熊燃燒的火焰中。熾熱的火焰讓女子清醒了過來,她開始拼命的掙扎,狂亂地舞動身體,好似想要將身上的火鬼甩掉??上г诨鸷V校褪且恢缓翢o反抗能力的燃燒物,隨著高熱的火焰,最后化作了一片灰燼。
眼前的一幕,讓宋小榆差點喊了出來,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努力克制自己的情感。剛才還是一個鮮活的生命,轉(zhuǎn)眼間便化成了云煙……
“請教主!”
只見長胡子老道朝面前高高隆起地一個神壇彎腰行禮。不久之后,一位上身赤裸,披散著長頭發(fā)的男人走了出來。他赤著腳,一步一步走下臺階,最后踏進了中間的清池之中。男子坐在清池的正中間,閉上眼睛一動不動。隨后,那些身穿白衣的教徒們紛紛走了出來,他們每個人拿著一盞彎月形的油燈開始繞著清池行走,他們團團圍住了清池和清池中的那個男人,好像眾人捧月。宋小榆還沒有從剛才那一幕中緩過神來,又被眼前的這一幕震撼到了。她意識到惡靈教的惡與可怕,她想要立馬離開這個鬼地方。不料,在后退的時候,碰到了腳邊的一盞空閑燈盞,結(jié)果發(fā)出了“刺耳”的碰幢聲。那一刻,她就像被石化了一般,定在那里,不敢呼吸,不敢有一絲移動。
這樣的響聲,在今天的這種神圣而靜謐的場合上,自然逃不過在場人的耳朵。響聲打亂了教主的修行。生性敏感多疑的教主給旁邊的老道使了一個眼神。老道立馬意會到了對方的意思,便立馬揮手叫人朝有聲音的地方去了。
一群人正如魔鬼一般朝自己走來,宋小榆已經(jīng)嚇得臉色發(fā)白,手腳不聽使喚了。此刻的她不知道該跑還是坐以待斃,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一個黑衣人從她的上空橫沖而出,他拿著手中的刀朝前方刺去,隨后便是一陣兵器擊打的聲音。
四周涌來越來越多拿著兵器的惡靈教教徒,他們紛紛聚集過來,拔刀殺來。黑衣人和惡靈教教徒開始了一場血拼的搏殺。宋小榆趁機趕快溜走,她找到胡子楊,倆人從狗洞里鉆了出去。他們本想原路返回,只可惜周圍到處到是打著火把的惡靈教人,他們正在追殺剛才出現(xiàn)的黑衣人。
宋小榆看準時機,想要帶著胡子楊快速躲進了不遠處的林子里。就在這時,高高地圍墻上突然有一個東西重重地砸在了他們的面前。宋小榆一看,這是那個黑衣男子嗎?他受了傷,身上正在流血。
“陳敏哥哥……”旁邊的胡子楊突然說。
原來面前的這個高個子男子就是胡楊一直在等的人。同時,他也是那晚從惡靈教布陣中將宋小榆解救出來的西夏人。
這個名叫陳敏的男人看著面前的胡子楊似乎也動了情。但是此刻的他傷勢有點太嚴重了,沒有那么多精力來傷感懷舊。
眼看惡靈教的人就要追出來了,宋小榆和胡子楊趕緊扶起男子跑進了旁邊的樹林里。
后面的追兵依然在窮追不舍,宋小榆想如果按照現(xiàn)在的速度他們很快就會被抓住的。緊急情況之下,他們跳進了一個土坑,旁邊正好有一棵大樹擋在前面,看起來十分隱秘。很快,惡靈教的人也趕了過來。他們幾百號人,開始對樹林進行地毯式搜尋。此時,躲在土坑下面的幾個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發(fā)出任何聲音。敵人的腳步聲就在耳邊來來回回地穿梭,火光忽隱忽現(xiàn)地映射在了他們的臉色。他們距離死亡只是一步之遙!
過了很久,耳邊的聲音逐漸遠去了,火光也淡漠了。宋小榆和胡子楊趕緊扶起受傷的黑衣男子從土坑里爬了起來,他們從另外一條小道逃走了。
此時在惡靈教清池旁,教主因為被剛才的打斗擾亂了當日玄月日的修行,非常惱火。他從清池中站起來,身上冒著憤怒地火氣,旁邊的侍從在給他穿衣裳的時候也心驚膽戰(zhàn)的,在系衣服上的繩索的時候,侍從顫抖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教主的肌膚,那一刻時間都凝固了。侍從害怕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教主饒命,教主饒命……”
只可惜不管他如何求饒都無濟于事,只見教主揮了揮手,旁邊的手下便把侍從拖了出去,只聽一聲慘叫,侍從便失去了雙手。
此時長胡子老道帶著其他惡靈教教徒趕了過來,他們跪在教主的面前。
長胡子老道小心翼翼地對教主說:“教主,老奴無能,讓人給跑了?!?p> 教主目光掃視了一下面前的人,此時的風把他敞開的衣襟吹開了,露出了白白地肚皮。
“哼,你們都是一群無能的狗奴才!”
沒有人敢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