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大陸,永修十年。去年的冬天沒有下雪,今年的夏又是遮天蔽日的酷暑。
京城,午門,黑色的太陽壓在天上,熱得像一團(tuán)燃燒的毒。
“周云逸,今年的夏天為什么不下雨???”馮高俯視著這位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
馮高的面容姣好,宛若婦人,很容易讓人忘記這位便是當(dāng)今皇上最忠誠的一條惡犬。
周云逸神色自若:“燕王大逆不道,天怒人怨?!?
“誹謗當(dāng)今圣上,周云逸,你的狐貍尾巴終于露出來了,你就是建洪逆黨!”但即使是說這樣的話,馮高臉上的神情,還是讓人不知道喜怒。
周云逸的雙唇微動,輕蔑一笑道:“公道自在人”
話沒說完,他的心已經(jīng)被馮高弄破了,馮高只飛過去一根針,周云逸的心臟里面的血就如同火一樣的流出來。
天上的太陽還是毒辣,周云逸的血很快枯萎,就像糊了的糖,隨后蒸發(fā)在空中。
周云逸的頭在城門樓上掛了三天,整個京城噤若寒蟬,他的尸體就放在西山上,連只蒼蠅都沒有來過。
馮高只覺得掃興,這些建洪逆黨竟然如此不堪一擊,連魚餌都不敢來咬上一口。
到了第四天,事情出現(xiàn)了意外,又或者說是在意料之中,西山的那具尸體在眾目睽睽下被人拿走了。
“大司命,卑職愿前去追查,定將此人碎尸萬段,”這樣的話,毫無疑問出自一位面容溫婉的女子,她叫做夏溪月,是馮高的手下,瓜蔓司的二把手,或者說是少司命。
“不必了,你們追不上他的?!瘪T高已經(jīng)知道那個拿走尸體的就是號稱古今身法第一的獨(dú)孤步。
除了他還能有誰?獨(dú)孤步這個從太祖爺那個時候就縱橫天下的賊頭,五百年了,竟然還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
“可是大司命,這里有血跡,我想他受傷了。”
馮高的細(xì)眉一挑,他沒有料到自己的功法是越來越厲害了,竟然刺到了獨(dú)孤步的身體。
他拿出一本藍(lán)皮的小冊子,遞給夏溪月:“這里面是一些建洪逆黨的名單,十年了,也該出點(diǎn)腥風(fēng)血雨了?!?
“是!”夏溪月收好冊子,沿著血跡,帶著十幾個人一路向南騎馬而去。
...
漢水郡,天一草料場。
“再有五天不下雨,罷了你這個老天爺?shù)墓?。”說這話的一個癱坐在輪椅上的老人,他用手指著那妖艷墮落的太陽,像一個好斗的公雞。
“老頭,這已經(jīng)是第一百零一遍了,別說了,沒用的?!鳖櫻軇偳妩c(diǎn)完這幾千里的草料場,因?yàn)樘旄晌镌?,所以格外要小心失火?
這個對天怒罵的老頭,看到顧衍來了,隨即轉(zhuǎn)怒為喜,才讓人知道他原來生性隨和,像一堆隨意堆放的土豆。
他斬釘截鐵道:“這一次是真的?!?
“就那么肯定?”這個老頭平時愛吹牛,但有時說話又特別的準(zhǔn),顧衍也不知道這次該不該信他。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顧衍斜眼看了一下老頭:“好了吧,這下吳大夫來了?!?
吳大夫是漢水郡最有名的名醫(yī),最擅長的是看腦恙。
腦恙,簡單來說,就是腦子有病。
“吳大夫,別急,我這就來?!鳖櫻芙o開了門,卻不是吳大夫,而是一個帶著狐貍面具的男人,他的喉結(jié)有些明顯。
面具男放下身上抱著的白布袋子,白布里面明顯裹著東西。拿出紙條,伸出,問顧衍:“你就是李恨美?”
既然不是吳大夫,那么...
顧衍回首一叫:“恨美,找你的?!彪S著一股燥熱的風(fēng),李恨美出來了,她是一個長相美艷的女子,穿著一身白衣,青絲微濕,散發(fā)出某種攝人心魄的香味。
見面具男有些呆了,李恨美道:“這可不像名滿天下的賊頭,獨(dú)孤步,你怎么了?”
這面具男原來就是獨(dú)孤步,他這才緩過神來:“你太美,我又沒有防備,這怎么能怪我呢?”
李恨美做傾城一笑,確實(shí)啊,她雖然叫恨美,但是她甩不開她的美。
“這就是周云逸周大人的尸首?”李恨美看著那個白布袋子。
“只有身子,沒有頭,你就按一半給吧。”獨(dú)孤步頗為遺憾,他看見掛在城門樓的頭,慫了,只敢去西山偷尸體。
因?yàn)槭卦谖魃降哪莻€叫做馮高,而守在城門樓的那個叫做蕭斯靖,是皇帝之下的第一高手。
雖然那個時候他沒有在城樓,但是獨(dú)孤步可以感受到他的氣息,溫潤的氣息下隱著暴戾的殺心。
李恨美轉(zhuǎn)身看向顧衍:“給他結(jié)賬。”
顧衍拿出九粒金丹砂,遞給了獨(dú)孤步,獨(dú)孤步拿著牙齒咬了一咬,成色很足,滿身歡欣,唯一的遺憾是不能跟這位美人一親芳澤,但有這九粒金丹砂,他可以逍遙快活,窮奢極欲盡百年。
金丹砂,用了須彌芥子的手段,一粒便是一座巨大的金山。
顧衍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說了一句:“東邊的山上有地根草,那條溪邊的最好?!?
“謝謝。”獨(dú)孤步的腳受傷了,馮高的那一下很疼,他一路上拿著繃帶緊繃,元?dú)庀牡煤芸?,他不敢買草藥,只能自己找。
看著獨(dú)孤步消散在視野里,轉(zhuǎn)頭李恨美在刨坑,弄得滿身是汗,顧衍:“值得嗎?”
“值得,他是我爹的忠臣?!?
“你不會真覺得你能殺了當(dāng)今的皇上吧,他離踏破虛空也就是一步了,當(dāng)年的太祖皇帝都沒有他現(xiàn)在的修為高,你這是找死?!?
永修皇帝除了登基前的那四年,在位這十年沒有任何的行為,直到今年他突破了第八境,成為這天下名副其實(shí)的第一高手,他才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第九境,通天,這個只存在于書籍里面的名詞竟然叫永修帝達(dá)到了,他成了天下修士們的偶像。
這位天下修士們的偶像,李恨美對他沒有絲毫的崇拜。她咬牙切齒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何況這江山,是屬于我的,所以他非死不可?!?
顧衍看著她的眼睛,問道:“江山對你來說,就那么重要嗎?”
“父輩的基業(yè),怎么不重要!何況我拿下了這天下,才能了我的一樁心愿?!?
“什么心愿?”
“當(dāng)然是封師父你做我的皇后了?!崩詈廾勒f這話時候臉上的那種神態(tài),恐怕鬼神們見了恐怕都要說聲“阿彌陀佛,道心不穩(wěn)了”。
顧衍仔細(xì)的看著李恨美的眼睛,她的眼睛狀若桃花,含煙帶水,異常迷人。
李恨美也看到顧衍那專注的眼神,顧衍的眼神好像春風(fēng),叫人沉醉。她不由閉上了眼,要把她的紅唇交出去。
“注意衛(wèi)生啊,恨美,你的眼里有一粒眼屎?!?
混蛋!李恨美睜開眼,卻見顧衍已經(jīng)是推著老頭的輪椅四處溜達(dá)。
把自己的眼睛拿帕子擦了又擦后,她蹲在地上生起了悶氣。
畫個圈圈詛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