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苦，真苦啊

　　“……道長(zhǎng)，道長(zhǎng)……我是陳家老大啊。”

　　等著傍晚入了夜，給墳?zāi)骨八土藸T火。

　　陳家老大又提著兩袋糧食，到了山上的道觀跟前。

　　“道長(zhǎng)，我在我爹屋里找到袋子喂牛的豆子……我給你提上來……順便田里收了點(diǎn)菜?！?p>　　“我爸的事情還謝謝道長(zhǎng)你幫忙操持……”

　　陳家老大又再喊了兩聲，沒聽到回應(yīng)，

　　再伸手敲了敲門，還是沒聽到應(yīng)聲，也沒聽到牛的哞叫。

　　“……道長(zhǎng)這是又云游去了？”

　　陳家老大止住了聲，頓住了腳，

　　再回頭望了眼自己手里提著的兩袋子，一袋子里裝著些新鮮蔬菜，另一袋子里的確裝著些黃豆，

　　不過這些黃豆都是下午的時(shí)候，他才去市場(chǎng)買回來的。

　　現(xiàn)在道長(zhǎng)不在，陳家老大再頓了頓，只能提著糧食和黃豆再下了山。

　　……

　　一步跨出，只是剎那。

　　就變換了天地。

　　徐楓再?gòu)哪侨碎g道觀，回了地府。

　　身前，就依舊是那有些陳舊的客棧。

　　回過頭，阿孟還有那頭帶回來的老牛都在。

　　兩人一牛，就站在離開時(shí)的客棧后門。

　　后門外的忘川河水，依舊平靜流動(dòng)著，忘川河畔的彼岸花，枯葉再枯萎了些，花正積蓄著綻放的力量。

　　徐楓望向阿孟，阿孟就也抬起頭和徐楓對(duì)視著。

　　雖然看不清阿孟的臉，但和少女這樣對(duì)視，徐楓還是有些不適應(yīng)的窘迫，趕緊轉(zhuǎn)回了頭。

　　“也不知道客棧里過去了多久?！?p>　　“應(yīng)該沒過去多久。”

　　徐楓朝著客棧里說道。

　　阿孟卻自然地走上前，輕輕拉住了徐楓的手掌。

　　“嗯……客人還在?！?p>　　客棧里，那老漢依舊坐在那張餐桌旁，

　　身前擺著杯已經(jīng)有些涼的茶水。

　　低著頭，佝僂的身子近乎蜷縮著，

　　兩只粗糙的手互相捏緊。

　　臉上卻沒了先前那么多急切，更多的只是沉默。

　　不知道是在客棧里做得久了，還是喝了茶水，似乎想明白了些什么事情。

　　“……老叔，你的牛我們給你找到了?！?p>　　徐楓望著客棧里的老漢，牽著阿孟的手重新走進(jìn)客棧里。

　　那頭老牛緊跟著。

　　“……先生?！?p>　　聽到徐楓的聲音，老漢慌忙地站起身，

　　對(duì)徐楓的稱呼換了一個(gè)。

　　然后就緊跟著轉(zhuǎn)回頭，目光望向了跟在兩人身側(cè)的那頭老牛。

　　只是看到那頭老牛的瞬間，老漢的眼眶就紅了，

　　“誒呀！你個(gè)遭瘟的……怎么也到這兒來了！”

　　老漢說著，眼眶更紅了。

　　而那頭老牛，從跟著徐楓和阿孟到了地府，到了客棧門外，

　　那雙渾濁的牛眼，就一直緊盯著老漢，一刻也不曾離開。

　　“哞……”

　　不知道聽沒聽懂老漢的話，老牛走上前，低哞了一聲。

　　“誒呀……哎呀……”

　　老漢嘆著氣，喊著，張著手，卻說出來什么。

　　老牛則是一步步湊到了老漢的懷里，

　　老漢再嘆了口氣，只是紅著眼眶，將手落下，輕輕摸著老牛臉上蒼老的紋路褶皺，和有些粗糙的脊背。

　　“哞……”

　　老牛再發(fā)出聲叫聲，抬著頭往老漢身上輕輕湊了湊。

　　旁邊，

　　看著老漢和老牛相見，徐楓就帶著阿孟讓到了一邊，沒有打擾。

　　讓這老漢對(duì)著老牛說著要說的話。

　　“……你咋也到這里來了……是我害了你啊，死在了你前頭。你個(gè)老牛沒少遭罪吧。”

　　老漢摸著老牛的脊背，眼淚水在眼里積蓄著，

　　“老漢走了，你就莫回去了啊……你就走遠(yuǎn)了些，省得他們害你，他們要吃你的肉，放你的血啊，你個(gè)老?！O，你歲數(shù)也大了，單獨(dú)一個(gè)，也難活下去……還是老漢害了你啊……”

　　老漢絮絮叨叨說著些話，老牛無法言語，也不知道懂不懂，只是靠近著老漢，由著老漢撫摸著它的脊背。

　　旁邊站著的徐楓，看著老漢情緒逐漸是重新平復(fù)些，

　　回頭先望了望阿孟，阿孟沒說話，也是望著他。

　　徐楓才再轉(zhuǎn)過頭，再和那老漢說話。

　　“老叔，你應(yīng)該明白些事情了吧？”

　　“明白了，明白了……我這兒哪里是迷了路啊，我這是走完了陽間路，該走陰間路了。我歲數(shù)大了，是該死了?！?p>　　“就是我死了，還害了這個(gè)老伙計(jì)。我那幾個(gè)兒女，原先就說讓我把它給賣走，接我一起過去生活……現(xiàn)在我這一死……這老牛就給我害了啊?！?p>　　老漢摸著老牛的脊背，渾濁的眼里帶著些悲傷。

　　“看來老叔你明白些事情了，不過有件事兒你可是想岔了。老叔你這位老朋友，這頭老牛可沒死，也沒遭什么罪。你的兒女雖然沒地方養(yǎng)，但真要將這頭老牛給殺了，卻也不定下得去手?！?p>　　徐楓再接過話，對(duì)著老漢說著，

　　“我知道老叔你放不下這頭老牛，怕自己一死，這頭老牛就也被殺了，怕這頭老牛死得受罪。就把這頭老牛給你帶過來了。”

　　說著話，徐楓頓了下，再補(bǔ)充了句，

　　“這頭老牛，可能就是有些想你。我說帶它來見你，它就跟著來了?！?p>　　“謝謝……謝謝先生。”

　　老漢聽著，對(duì)著徐楓低著頭連連道謝，

　　再眼里帶著些淚，望向旁邊的老牛，

　　“你個(gè)老牛啊……”

　　老漢長(zhǎng)嘆了一聲，卻有些說不下去了。

　　老牛只是陪在老漢身邊，無聲無言。

　　“嗯……現(xiàn)在這頭老牛到老叔跟前了，老叔你也應(yīng)該放心了?！?p>　　徐楓看著紅著眼眶的老漢，和這頭靠在老漢身邊的老牛，

　　也有些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

　　老漢的執(zhí)念，這頭牛已經(jīng)給帶回來了。

　　按著先前說得，接下來就該取一些執(zhí)念之物融入孟婆湯里，

　　化解了老漢的執(zhí)念，老漢就該上路了。

　　只是這也才是徐楓接待的第一位客人……該怎么辦，徐楓還真有些懵。

　　徐楓轉(zhuǎn)過頭，望向客棧老員工阿孟。

　　“徐楓，你陪著客人聊一會(huì)兒吧，我來準(zhǔn)備孟婆湯?！?p>　　阿孟對(duì)著徐楓說了句，就走向了那頭牛。

　　徐楓松了口氣，

　　再望了望阿孟，轉(zhuǎn)回頭再看向了老漢，

　　“放心了……放心了……我也不怕這牛死，它歲數(shù)也大了，到時(shí)候了，總有死的時(shí)候，我就是怕他死得遭罪啊?！?p>　　目光有些婆娑的望著老牛，老漢再回著先前徐楓的話。

　　“現(xiàn)在他沒遭罪，我這會(huì)兒還能看到他一眼，我也就放心了?！?p>　　老漢再吐了口氣。

　　“老叔，先坐吧。”

　　“老叔也知道這里已經(jīng)不是人間，走到這里，就算是到頭了?！?p>　　“再往下，老叔就需要喝了孟婆湯，走過奈何橋。就不再是此生的事情了?！?p>　　徐楓招呼著老人坐下，老人再望了望身側(cè)的老牛，隨著徐楓坐在了先前那張餐桌旁。

　　聽著徐楓的話，老漢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那這頭牛呢……”

　　老漢還是放不下這頭牛。

　　“它還沒死……就……嗯，就留在這兒吧?！?p>　　徐楓想起了把他帶來地府的那頭牛頭。

　　“那它是有個(gè)好去處咯……”

　　老漢聽著徐楓的話，徹底松了口氣。

　　如果說老人是有執(zhí)念到了這兒，

　　那到這一步，執(zhí)念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消了吧？

　　還用飲加了執(zhí)念之物的孟婆湯嗎？

　　徐楓轉(zhuǎn)過頭，再望向旁邊的阿孟，

　　阿孟到了老牛身側(cè)，也并沒有出現(xiàn)徐楓想象中離譜的景象，

　　阿孟只是伸手，在老牛脊背上一拂，老牛的身上就落下一些毛發(fā)來，

　　捏著那撮毛發(fā)，阿孟再走了回來。

　　掀開了餐桌上先前提出來那壺?zé)岵璧纳w子，將那撮毛發(fā)就扔了進(jìn)去。

　　阿孟這自然而然的動(dòng)作，看著徐楓眉毛直跳……果然，這客棧哪來招待人的東西，和孟婆湯脫不了什么關(guān)系。

　　那撮毛發(fā)落入茶壺中，瞬間就像是雪化在了溫水中，緊跟著就化開，無蹤無跡了。

　　壺中的茶水依舊是原樣，清澈的水加著幾瓣花幾片葉。

　　只是先前已經(jīng)涼了的水，重新溫?zé)崞饋?，縈繞起絲絲縷縷的熱氣。

　　“好了……”

　　阿孟輕聲說著，然后提起了茶壺，

　　往著兩個(gè)茶杯里，各倒出了杯孟婆湯，壺中熱湯倒完，剛好夠。

　　一杯湯放到老漢身前，一杯湯放到了徐楓身前。

　　“徐楓，你也喝。”

　　徐楓轉(zhuǎn)過頭，望向阿孟，有些疑惑。

　　“這也是徐楓你的修行……喝了能增長(zhǎng)你的修為……因?yàn)槟闶强蜅＠习??！?p>　　阿孟低聲說著，話語聲似乎只有徐楓一人聽見了。

　　再望了望阿孟，徐楓再低頭望了眼自己身前杯子里的茶水……客棧老板就是這樣修行的？

　　端起了茶杯，徐楓再望向了老漢。

　　已經(jīng)輕松些老人，只是望著老牛，一下下輕輕撫摸著。

　　“老叔，時(shí)候到了，我和你同飲一杯吧。”

　　徐楓舉起了杯子，對(duì)著老漢說道。

　　老漢再摸了摸老牛粗糙，滿是褶皺的臉，先對(duì)著老牛再說道，

　　“老牛啊，老牛啊……以后就在這里好好過活著……你以后也有個(gè)好去處了?！?p>　　“學(xué)著聰明著些，這里的老板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聽別人的話?！?p>　　“我這輩子就到頭了，前面的路我就自己走了，你就莫跟著我了?！?p>　　“哞……”

　　老牛再低哞了一聲，老漢轉(zhuǎn)回了身，再點(diǎn)著頭，應(yīng)著徐楓的話。

　　“好好好……這就是孟婆湯吧……不知道是個(gè)啥味類。”

　　老漢伸出了雙手，將孟婆湯端了起來。

　　徐楓拿著手里的杯子，朝著老漢示意了下，

　　先端起了喝了一口。

　　這杯孟婆湯入口，強(qiáng)烈的味覺刺激，就讓徐楓皺起了眉頭。

　　苦……太苦了。

　　只是加了些執(zhí)念之物，那牛毛，這孟婆湯就完全變了味道，

　　先前的清香無味，變得現(xiàn)在難以言喻的苦澀，

　　順著流進(jìn)肚子里孟婆湯，從嘴里似乎一直苦到了心底。

　　徐楓對(duì)面，老漢頓了一下，

　　也端起了茶杯，孟婆湯入口過后，

　　老漢先緊跟著也是皺起了眉頭，滿面的褶皺變得更多。

　　不過緊跟著，眉頭就舒展了，

　　老漢目光恍惚，反而笑了起來。

　　“老叔，什么味道？”

　　“苦呀，苦得發(fā)澀……原來孟婆湯是這個(gè)味道咧……真是太苦了，苦得想讓掉眼淚水。”

　　老漢說著苦，臉上卻是在笑，

　　“不過苦到頭來，好像又有點(diǎn)發(fā)甘……”

　　徐楓聽著老漢的話，將半杯剩下的孟婆湯，也喝了下去。

　　嗯……又是陣苦到心里邊去的苦澀過后，的確是有些發(fā)甘。

　　不過，阿孟說得修為增長(zhǎng)，徐楓倒是沒什么感覺，

　　只是喝了這孟婆湯過后，有些莫名的感觸，心里有些困苦的悲傷，還有些苦惱，到最后有些釋懷，不知道從哪來。

　　再抬起頭，徐楓望了眼老漢臉上的神情，

　　似乎好像知道從哪來了。

　　這大概是老漢一生的感悟，是老牛和老漢融入到孟婆湯里的感觸。

　　徐楓與老漢同飲一杯，也感受到了一些。

　　難怪阿孟說這也是他的修行。

　　“是有些發(fā)甘?！?p>　　徐楓放下茶杯，對(duì)著老漢應(yīng)了聲。

　　“嗯……”

　　老漢應(yīng)著，抬起頭，目光恍惚著，似乎回想著久遠(yuǎn)的記憶，

　　再轉(zhuǎn)過頭，望向還守在身邊的老牛，

　　“老牛啊，老牛啊……這輩子苦了你了。”

　　“犁地是你，拉貨還是你。人都說，家里的牛就是上輩子欠了債這輩子來還。但要我說，那上輩子的事情都是上輩子的了。這輩子啊，是老漢我欠你的?！?p>　　“苦了你了，苦了你了……跟著我受苦了啊，老牛?！?p>　　“你還這么點(diǎn)大的時(shí)候，我就把你帶了回來，那時(shí)候，我媳婦還在，老大老二也才這么點(diǎn)高。”

　　“后來，媳婦兒難產(chǎn)死了，你也長(zhǎng)大了……我就帶著你，到處給人犁地拉貨，好險(xiǎn)才把那群兔崽子養(yǎng)活?！?p>　　“我說我們家就靠你活著啊……”

　　“再后來，我老了，干不動(dòng)活了，你歲數(shù)也大了，也沒什么力氣了。兒子媳婦說把你賣了，接我過去享福?！?p>　　“我哪里敢這樣，要不是你這頭老牛，我們一家子早該餓死了……”

　　聽著老漢絮絮叨叨著，再跟老牛說著的話，

　　帶著心里那些感觸，徐楓似乎更明白了些。

　　老牛是老漢的執(zhí)念，這些事情也是老漢的執(zhí)念。

　　老漢半輩子都和老牛一起過來了，老漢放不下牛，也放不下這半輩子。

　　或者說，老牛不光是老漢的老朋友，親人，有些時(shí)候也是他自己。

　　“老大小得時(shí)候想騎著你，我告訴他，你是家里的生計(jì)，累壞了我，也不能累壞了你?！?p>　　“我隨時(shí)都想著讓你多歇歇，你太累了，累得時(shí)候太多了……但這輩子還是苦了你了……”

　　“這輩子太苦了，希望下輩子莫這么苦了?！?p>　　老漢說著，眼睛婆娑著從餐桌旁站起了身，

　　佝僂著腰，摩挲著老牛有些粗糙的皮毛，

　　“……好了……走了，走了?！?p>　　老漢說著話，望向了徐楓，想要徐楓給他指?jìng)€(gè)路。

　　“老叔，出了這客棧的后門，再往前走，過了橋，就到地方了。”

　　“奈何橋??？”

　　“嗯……”

　　看著老漢喝了孟婆湯之后，沒有忘了這輩子的事情，

　　反而似乎腦海中的記憶都翻騰起來的模樣，徐楓有些疑惑。

　　但看阿孟都沒說什么，想來應(yīng)該沒問題。

　　就也站起了身，給老漢指了出客棧的路。

　　“好……謝謝先生。那我走了?！?p>　　老漢一步步就朝著客棧后門外走去，

　　而老牛卻沒有聽著老漢的話留在原地，就亦步亦趨地跟著，

　　“……好了，老牛，老牛，莫跟了，就到這兒了?！?p>　　“你要是舍不下我，等著我下輩子再?gòu)倪@兒過的時(shí)候，你在這兒再等我吧?！?p>　　老漢用著力氣，推了一把朝他跟前靠近的老牛，就轉(zhuǎn)身繼續(xù)往前走了。

　　“哞……”

　　老牛再哞了一聲，聲音有些低沉而哀傷。

　　不知道聽沒聽懂老漢的話，就也沒再跟了。

　　就站在原地，不時(shí)眨著有些渾濁的牛眼，緊緊望著逐漸走遠(yuǎn)的老漢。

　　“哞……”

　　老牛再叫了一聲。

　　老漢似乎聽到了，也沒回頭，頓了下動(dòng)作，出了客棧。

　　他朝著旁邊忘川河畔望了眼，目光再恍惚了下，

　　就步履闌珊著，踏上了奈何橋。

　　奈何橋上，老漢的身影漸行漸遠(yuǎn)，

　　逐漸看不見了。

　　老牛還朝著那方向望著，有淚水從著老牛的眼里滾落了出來。

　　“哞……”

　　老牛在低哞了一聲，朝著他主人離開的地方，久久不愿意離開。

　　“……好了，老牛。你主人還有新的路要走?！?p>　　“你就留在這兒吧。說不定，下輩子你主人路過，還能再說說話?！?p>　　徐楓走上前，拍了拍老牛。

　　老牛站在原地，低下了頭，無聲無言。

　　徐楓再望了望客棧后門外，已經(jīng)看不到身影的奈何橋，

　　再回過頭，望著站在這兒的老牛，有點(diǎn)頭疼。

　　“……阿孟，這頭牛怎么辦？”

　　“徐楓你說怎么辦就怎么辦?！?p>　　阿孟輕聲應(yīng)著。

　　“……聽說地府的牛頭也是牛變得。能不能將這頭牛給點(diǎn)化一下，或者怎么樣，給弄成牛頭，安排個(gè)工作？”

　　徐楓有些頭疼的說道。

　　這才接待第一個(gè)客人呢，客棧就多了頭牛，再多來幾次，這客棧還得多點(diǎn)什么東西？

　　不過，這也是因?yàn)榭蜅＝哟腿藥淼氖虑?，算是公事，地府能給解決一下吧。

　　“嗯?！?p>　　阿孟應(yīng)著，徐楓再琢磨著，

　　“我去找下老包問問？阿孟，你知道去老包那兒的路嗎？”

　　“從前門出去，想去地府哪里就能去哪里?！?p>　　那客棧前門通向地府，客棧后門通向人間？

　　聽著阿孟的話，徐楓再抬起了頭，望向了阿孟。

　　“徐楓你累了的話，可以先上樓休息一會(huì)兒，再去做這件事情。”

　　阿孟再對(duì)著徐楓說道。

　　“嗯……”

　　徐楓是有點(diǎn)累了。

　　從自己被牛頭馬面帶下來，到現(xiàn)在，經(jīng)歷了不少事情。

　　他好像是不需要睡覺了，但心里有點(diǎn)疲憊。

　　“好……樓上有休息的地方嗎？”

　　“嗯。”

　　“那我等下上樓休息下……不過還有件事情?！?p>　　在上樓休息之前，徐楓還有件要緊的事情想說，

　　“就是……阿孟，我能看清楚你的臉嗎？”

　　“我老是感覺你的面容怎么也看不清……當(dāng)然，要是不行的話，當(dāng)我沒說?！?p>　　一直對(duì)著阿孟這張?jiān)趺匆部床磺澹袷腔\罩著迷霧的臉，雖然不影響交流，但感覺還是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