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程家,程聽帶著渾身的傷走在街上,腳底越來越軟。
她蹲在路邊,清冷的路燈照在她的身上,空若無人的大道邊,她像一只被撕咬過的兔子,影子孤零零的被拉的老長。
程聽吸了吸鼻子,將嘴角的血抹掉,拿出手機,李秋白不停的給她打著電話,她接起來,深吸一口氣,笑著說:“媽媽!”
李秋白聽到女兒的聲音,大松了口氣:“阿聽,你可嚇死我了,剛才給媽媽打電話又不說話,還以為你怎么了呢。”
“沒有啦,放在口袋里可能是誤觸,你干什么吶?有沒有想我?。俊?p> 程聽壓住語氣中的顫抖,極其歡快的說道。
她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很扭曲。
“當然是給你做好吃的啊,是你最喜歡的宮保雞丁,你什么時候回來?”
“是這樣的媽媽,下午的時候經紀人幫我接了個劇本,我這段時間可能要跟組了。”
“那太好了,什么本子???”
“哎呀,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再者說了,現(xiàn)在定沒定還不知道呢,不過我會好好抓住這個機會的,你這段時間好好休息,不要太累,等我回去看你嗷。”
“好,那你在外也要照顧好自己?!崩钋锇诇厝岬恼f。
程聽應了,拿著手機的手都在抖。
摔進坑里,被馬拖行,被逼替嫁她都沒哭,可此刻聽到李秋白的聲音,她眼睫泛起濕潤,染著血的嘴唇微抿:“媽媽。”
“嗯?怎么了阿聽?”
“沒怎么,就是想你了。”程聽低頭。
“阿聽,媽媽也想你了,累了就回家,媽媽永遠等著你?!?p> “知道了媽媽。”
程聽掛掉電話,臉上的笑容如退潮般,她攥著手機,抱著膝蓋將頭埋進去,身體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痛苦就像是一根針,刺穿了她每一寸皮肉,來自骨肉親情的刀扎在身上,到底是比外人的要疼一些,也更精準一些。
程萬年那個畜生,整整二十三年了,還不肯放過!
你不肯保護媽媽,我自己會保護!
嫁個瘸子又怎樣,在陸家茍延殘喘又如何,就算活得像狗,她也要活下去!
這京淮,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鏡城那十年,血雨如狂風,砸在身上剝皮抽筋,她早已經不是只會哭嚎的程聽了。
她要堅不可摧,要做媽媽的城墻堡壘。
“媽媽……”
程聽喃喃了一句,地面上滴下刺眼的鮮血,她身子一斜,倒在了路邊。
與此同時,遠處一輛漆黑的科尼塞克上,司機看到程聽倒在地上,連忙看了一眼后視鏡,光線昏暗,只能看到一個模糊身影。
寬碩而霸道。
“這……這是程家要送來的那個女兒?好像不是程媛媛啊?!?p> “把她帶走。”
司機點頭,正要下車,又聽后座那人低冷道:“告訴陸昱安,我今晚就要結婚,剩下的事情,讓他自己看著辦?!?p> 司機愣了愣,啥?今晚結婚?
這人在地上倒著,民政局也關門了啊!
司機想要重新確定一下,但感受到后座處那股龐大的壓力,仿佛黑暗中剛剛蘇醒的睡獅,咽了下口水,沒敢問:“是,阿爾法,我這就聯(lián)系小陸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