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無死居士喜迎死期
旁觀著少林眾武僧緩緩走近,即將與飛魚衛(wèi)軍陣正面對撼,雜役院首座早已心急如焚。
少林會派出援救隊伍一事,本在他意料之內(nèi)。
畢竟十位首座之中,就只有他與方丈出自一師,情誼已近數(shù)十年。
方丈在五十年前的變故后雖已變化許多,但還沒有到連這點舊情也不念的地步。
而且高層之中,不怕甚至主張沖突的好戰(zhàn)派,遠(yuǎn)遠(yuǎn)不只戒律院首座一人。
少林實在是被壓逼得太久了,僧眾們胸中一口氣憋了五十年,卻無發(fā)泄的能力。
只能眼睜睜看著官門隔三岔五上山挑事,道儒兩家抹黑詆毀落井下石。
四寺中另三寺傳法天下,把潛在信眾搶得一乾二凈。
就連往日不成氣候的五岳劍派,也敢肆意爭搶少林產(chǎn)業(yè),硬生生將千年古剎逼得數(shù)次瀕臨破產(chǎn)的地步。
日前如來現(xiàn)世,光照少林。
于方丈和老首座看來疑點重重,未敢輕信。
卻是無數(shù)少林僧眾眼中,來自佛祖本尊的無上勉勵和支持。
既有如來撐腰,失敗的可能性壓根就不存在。
且學(xué)創(chuàng)寺祖師們,拳棍打出新天地。
然而如今,尚不是時候。
武僧們絕不知道飛魚衛(wèi)的布置,是多么的可怖和致命。
教飛魚衛(wèi)們實力倍增的軍陣。
境界與太保們同級的嵩山劍修。
坐鎮(zhèn)中宮,指揮軍陣隨八卦陣法攻守進(jìn)退的幽陽觀道士。
全及不上自己腳下的木箱子來得可怕。
老首座微微張嘴,猛感全身一陣劇烈顫痛。
運氣調(diào)息尚且不能,更別提開口說話。
他伏在桌面,不住往鼻孔里頭吸氣,好一會才勉強恢復(fù)過來。
血氣涌上喉頭,卻被老僧強使意志壓下。
這是少林一院首座,落入人手后的最后尊嚴(yán)。
只是老首座的堅持,沒曾贏得對手的尊敬,反倒惹來大木箱里的尖銳笑聲。
“老禿驢,可別想要出聲示警?!?p> “現(xiàn)下你體內(nèi)全是本居士埋下的控偶線,本居士稍一動念,就能教你全身根骨不受控制,亂擺亂舞至死?!?p> 雜役院首座平淡說道:“不,你的本領(lǐng)還沒到那地步?!?p> “老衲一身修為,拍馬也趕不上同輩的師兄弟們?!?p> “但畢竟身為少林弟子,錘煉根骨一輩子,對這副硬骨頭還是很有自信的。”
“何況你若殺了我,便達(dá)不到引大伙兒走近這涼亭的目的了?!?p> 木箱中的笑聲一僵。
“老禿驢一把年紀(jì)了,腦子倒沒全胡涂。“
“少林禿驢們最好面子,決不會容忍自家的首座被官門拘押?!?p> “那戒律院首座又是個沒混過江湖的,好不容易殺進(jìn)來,必然第一時間就來救你。”
“只要他踏入這座涼亭,觸動埋于地底的線團,就會被本居士的控偶線壓制?!?p> “到時失了領(lǐng)頭人的少林僧們,能不盡數(shù)失陷于此嗎?”
雜役院首座說道:“戒律院首座的修為遠(yuǎn)在老衲之上,你未必制得了他。“
一旦控偶線無效,近身戰(zhàn)力強橫無匹的戒律院首座打這木箱中人,或許用不著幾秒鐘。
但木箱中人的回應(yīng)卻出奇地淡然:“本居士說制得住他,就是制得住他?!?p> 雜役院首座沉默。
哪怕是五岳劍派的掌門們說出這句話來,老首座也會當(dāng)是吹牛。
一位位列少林前五的老牌強者,決不是容易對付的。
但木箱中人與旁人并不一樣。
天工門絕跡已久,他卻是這座昔日大派明面上的最后傳人。
機關(guān)巧工、金石煉物、布陣鑄器之術(shù),幾乎無一不曾臻至化境。
神州失傳數(shù)百載的控偶之術(shù),在他手里出神入化,連少林首座級別的成名強者也可玩弄于鼓掌。
自稱無父無母無師無親無生無死,六無居士。
終年藏身木箱之內(nèi),沒有幾個人見過他的真實面目。
兇名縱橫于邊塞之地,如今要借少林僧的血,在中原立下萬兒。
雜役院首座不慎著了道兒,已是無計可施。
換作年少時氣血旺盛,他尚且能以經(jīng)脈重傷為代價,強行破開控偶線的控制。
但如今年老體衰,縱想拼命也早已有心無力。
除非有人能瞬間撃殺六無居士,解開控偶線控制。
否則對方雙手一劃,就能將這身老骨頭扭碎震碎。
只是這座亭子內(nèi)外處處是機關(guān),旁人縱想近六無居士的身也非易事。
何談在一瞬之間將其擊殺?
老首座憂心眾僧安危,只得盡可能分散六無居士的注意力,說道:
“這控偶之術(shù)深奧玄奇,本不是天工門自家能創(chuàng)得出來的。”
“若是老衲沒記錯,倒是和五十年前那位僧人有關(guān)?!?p> 雜役院首座頓了一頓。
“你是奉他之命,回到中原來與少林為難?”
“事隔多年,他尚不肯放過咱們嗎?”
六無居士被驟然叫破根腳,面色一變。
可很快就調(diào)整過來,冷笑說道:
“虧老禿驢說得出這樣的話來!”
“你等若真對當(dāng)年之事理直氣壯,何不公諸于眾,卻遮遮掩掩了這么多年?”
“假仁假義,果真是少林千年不變的傳統(tǒng)?!?p> 雜役院首座眼中閃現(xiàn)怒色,不知為何卻又忍住。
長嘆一聲,不再言語。
六無居士說道:“本居士對付少林,也不是為了那人?!?p> “無父無母無師無親,天下之大到處去得,就只庸俗之人會執(zhí)著于陳年恩怨?!?p> 他輕笑道:“你以為早前飛魚衛(wèi)們上山,真的是為了破戒僧之事嗎?”
“三公主這次監(jiān)國,早已決定重重打擊佛門近年來好不囂張的氣焰?!?p> “先拿最近異象頻生,實力卻最弱的少林寺殺雞儆猴?!?p> “到時本居士立功領(lǐng)賞,功名在身更是天下去得,也不必再屈就于小小木箱之內(nèi)?!?p> 只待戒律院首座率僧眾來到飛魚衛(wèi)們跟前。
無論如何,事態(tài)也會按對六無居士有利的方向發(fā)展。
如果沒有那一道斜里射來的指光的話。
渾厚金光融合剛?cè)嶂ν七M(jìn)而來,把地面上的一層厚土刮得無影無蹤。
出手者似乎位于機關(guān)范圍之外,僅憑純粹的力量,便將指力行進(jìn)軌跡上的一切暗手布置掃蕩一空。
啪咧一聲,木箱正面承受結(jié)合龍爪手勁魔改的拈花指力,被撕成了千百片。
徑直將木箱內(nèi)的六無居士震飛至山崖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