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物理點化羅漢堂首座
“小淫……我是說，大師。”
“你要不要聽一遍自己在說甚么？”
“不但沒有如約帶吃食的來，還想借走本姑娘的劍？”
在悶熱的荒廢柴房里餓了一整天的柳輕瑤抬起明眸，咬牙切齒。
“大師果然不愧是佛門弟子！”
“多謝施主贊美?！?p> 程真一臉云淡風輕，無視餓得接近發(fā)瘋，數(shù)次想要張嘴咬他的偷書賊狠厲目光。
“只是小僧記得，小僧從來沒答應(yīng)過會送晚飯來?！?p> 柳輕瑤依稀記得他的確沒答應(yīng)過，怒火更是熾盛。
一個人或許能跟女子講道理。
但如果自以為能跟餓瘋了的女子講道理，腦子多少有點問題。
“堂堂得了真?zhèn)鞯纳倭值茏樱恢徊活櫳矸?，藏頭露尾，還恃著修為欺侮女子?！?p> “要是本姑娘有劍在手，寧可性命不要，也要剖開你的肚腸！”
殺手三大準則之二。
身陷必死時，戰(zhàn)。
任何的委曲求全，都會削弱必要時刺出那一往無前的一劍。
對畢生苦練殺人技的她而言，如此比死更難受。
世上沒有永遠不死的殺手。
殺手可以死，但不可以失敗。
柳輕瑤心中所想，仍是盡可能獨自把那本被程真放回原處的經(jīng)書偷運出去。
然而沒了小白接應(yīng)，她真的出得了少林寺嗎？
程真正思索著別的事，沒能看透偷書賊色厲內(nèi)茬的真象。
隨手執(zhí)起長劍，刷地一聲，即把女子身上麻繩綁縛割開。
沒學過劍術(shù)的他憑借修煉易筋經(jīng)后拔尖的體質(zhì)，出劍分寸拿捏極穩(wěn)，不曾損及女子一根毫發(fā)。
柳輕瑤一愕，已被程真把佩劍塞回掌心。
她的風靈月影劍是施過防盜手段的，哪怕是樓主或是小白，私自拔出劍來也會被劍氣所傷。
然而眼前的小和尚卻若無其事，只是眸底閃過一瞬金光。
由此可見，對方的實力比起她先前預想，尚要高出一大截。
就算是小白到來，恐怕也未必……
她深深呼吸，緩緩調(diào)整好心態(tài)。
“先前是我失禮了?！?p> “憑大師的本領(lǐng)，就是在這少林寺中充當一院首座，亦無不妥?！?p> “那一式龍爪手……以及綁我于此、不送飯我吃、刻意玩弄我等種種言行，也想必是出于點化之意，而不是少年人的頑劣行徑?！?p> “可惜，自古走上這條道路的人，從沒有能回頭的。“
在她的理解中，眼前僧人或是駐顏有術(shù)，可不一定是小和尚。
真實年歲比她大上數(shù)十年也不希奇。
拋開被玩弄的羞辱感后，柳輕瑤的理智漸漸恢復。
“大師修為高深，對敵時自然用不著我的佩劍?！?p> “你借我的劍，是想展示給此事幕后之人，提醒他我已落在你手里？”
她搖了搖頭。
“這是沒有用的?！?p> “那位本來就是你們少林內(nèi)部的人，并非組織的一員，決不會顧慮我的安危?！?p> “他與我們不過暫時合作，對組織內(nèi)幕所知甚少，這劍也引不出他吐露甚么來著?！?p> 程真微微皺眉。
為甚么這個女子，總是喜歡腦補一大堆有的沒的？
他戲弄于她，純粹是為了解悶。
借她的劍，也是見這劍甚好，必要時作防身兵刃。
至于拿著這劍，恐嚇或是誘導羅漢堂首座交代實情？
用不著。
“是夜丑時，在此相候?！?p> “還劍后君可自去，記得你我有過的約定?！?p> 程真瞧著偷書賊一眨一眨的秋水眼眸，遞出了藏在袖底的大白饅頭。
柳輕瑤身形一僵。
然后幾乎是搶過來般奪走了饅頭，拋棄一切儀態(tài)張口就吃。
望向程真的目光，也在驚疑畏忌之外多出了一分暖意。
程真很是滿意。
把明福平日逗流浪貓狗的手段使出來，果然一戰(zhàn)功成。
這心性，實在不適合行偷雞摸狗之事。
只是他乃是平平無奇的掃地僧人，不會隨便出言點化他人。
倒是有興趣，物理點化冥頑不靈之輩。
…
子時，藏經(jīng)閣四層至五層間的階梯處。
羅漢堂首座再一次手持高人所贈的黑鐵短刀，刺向少林祖師遺留的結(jié)界，試圖破開那守護無數(shù)經(jīng)藏典籍的千年障壁。
下一刻，連人帶刀再次被驟然生起的佛光震飛，半空中重整身形落地。
瞬間收斂目中驚詫痛恨。
他自幼便在寺中長大，對藏經(jīng)閣等各處重地藏有的結(jié)界了然于心，并非那幾名乳臭未干的小殺手可以比擬。
小殺手夜半潛入藏經(jīng)閣，將名單上的絕技功法偷龍轉(zhuǎn)鳳。
再經(jīng)他精心調(diào)動武僧行走路線作配合，十一夜來從沒出過岔子。
想必是年少氣盛，試著強行破開結(jié)界竊取高層秘籍，才會失手被擒。
方丈城府甚深，抓到小殺手后秘而不宣，說不定早已問出真相，搜羅著抓捕自己的證據(jù)。
不能再拖了。
干完這一票，他就連夜逃下山去，跟隨給他短刀的那位行走天下，勝于在這高不成低不就的位置上終老。
羅漢堂首座？全寺武僧的頭兒？
開玩笑。
比首座們低著整整一輩，名望修為都遠有不如的他，在閉門會議上就沒一次能說得上話。
拳頭不夠前輩們硬，就沒有半點人權(quán)。
背鍋倒是不后于人，甚么不見了財物呀，后山天熱起火呀，供桌上被流浪貓撒了泡尿呀。
全都是負責安保的羅漢堂武僧，也即是他們的頂頭上司的錯。
既然大事小事都怪到我頭上，這回正好干一票大的，讓老家伙們開開眼界。
這也是給他黑鐵短刀的那位高人的愿望。
當代少林最強大敵之一，手中破戒刀以魔門圣火煉就七七四十九夜而成，乃是佛門術(shù)法結(jié)界的天敵。
一時破不開結(jié)界，是因為他不夠努力。
只要加把勁，就一定能做到。
反正悠悠長夜，決不會有人前來打擾，有的是時間讓他對結(jié)界造成充足損傷。
羅漢堂首座拂去佛袍上的灰塵，再次持刀對準結(jié)界所在位置。
就在這時，忽聽背后響起一聲嘆息。
“身為一堂首座，知法犯法，試圖染指本寺秘藏的典籍?！?p> “更與外人連手，任由座下弟子被打傷，淪為代罪羔羊被收押責問。”
“羅漢堂慧輪，汝之所作所為，該當如何論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