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良顯然想不到還有人用這種辦法來幫別人。
在胡三郎再三邀請之下,也就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見他答應,兄妹兩人很是開心。
“今日能夠結(jié)識少俠,真是我們胡家的榮幸!少俠,那么我們就在家里恭候佳音了!”
胡三郎面色帶笑,喜不自勝道。
一夜無話。
早上寧采臣起來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發(fā)現(xiàn)高良的不同。
雖然本來就差別不大。
天空依然是昏沉沉的,少了雨水,倒是顯得明亮了一些些。
“我們竟然就在這里睡了一夜?”寧采臣驚嘆?!澳憧烧姘盐耶斝值馨?!這么隨便的嗎?”
高良漠然的摸著手中的劍柄。
“荒山野林,能夠有個棲身之所就不錯了。你還想要什么?雨停的時候正是半夜,這時候你想怎么走?”
寧采臣想了想,樂呵呵的說道:“當年我可以夜闖蘭若寺,半夜走夜路而已,怕什么?平生不做虧心事,自然不怕半夜鬼敲門?!?p> 你妹!我敢肯定,你肯定沒有走過夜路!
高良冷笑一聲。
誰走過夜路誰知道。
全是野草,泥濘路,沒有路燈,沒有鱗次櫛比的屋舍,全靠手中的燈籠,你舍得蠟燭還是舍得燈籠?
“走吧!天色大亮,咱們抓緊趕路,最好今夜不必睡在山上了?!?p> 寧采臣找了些露水洗了臉,還喝了點露珠,滿不在乎。
“我倒是無所謂,因為我沒錢了?!?p> 高良齜牙咧嘴,這才想起來,他們是沒有錢了。好容易存下的錢被這廝丟了!
“昨夜,有朋友來。倒是請我們?nèi)ニ麄兗胰ネ嫠?。你若是不急,咱們?nèi)ニ麄兗铱纯矗俊?p> 高良覺得自己再也不能吃寡淡無味的野味了。
那會發(fā)瘋的!
用李逵的話說,他現(xiàn)在的嘴里能夠淡出鳥來!
寧采臣只是甘貧樂道,不是喜歡窮。聞言大喜。
“高大哥在野外也能遇到朋友嗎?那倒是好得很,同去同去!”
胡三郎走的時候指明了道路,倒是不怕迷路。
高良帶著寧采臣走了半天,這才找到胡三郎所說的宅院。
這是一個高大的宅院,青磚黑瓦,墻壁上還做了粉白,黑白分明,很有幾分趣味。
古怪的是,胡家為何在這么荒涼的地方建造宅院?前后三里地,絕對沒有第二家了吧?
高良摸著下巴懷疑。
而寧采臣卻興高采烈,只要能夠交朋友,能夠吃好喝好,古怪一些,他是不管的。
“走吧走吧,咱們進去瞧瞧。只希望主人不要見怪才好,畢竟,咱們現(xiàn)在可不太好看。”
他們兩人,衣衫襤褸,渾身臟兮兮的,與其說是兩個旅人,不如說是兩個乞丐。
正經(jīng)的高門大院是看不上這等人的。
敲門。
好久,才有人從旁邊的小屋子伸出腦袋,看了看兩人。
這人長相好生古怪,尖嘴猴腮,看起來古里古怪的,三分像人,七分像是黃鼠狼。
“打擾了,昨夜月明星稀,和貴主人相逢山林,十分野趣。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今日天明便來尋找了。”寧采臣斯斯文文。
高良不耐道:“昨天半夜三更你家主人擾人清夢,今日特來吃酒?!?p> 意思是這么個意思,可哥哥你能不能稍微的和藹那么一點點?寧采臣有些嫌棄的看了一眼高良。
他卻不知道,門房也是一個妙人,聽不懂寧采臣說的吱吱喳喳,相反,很是喜歡高良的直爽。竟然沒有稟告主人就擅自打開大門道:
“原來是高少俠。我家小主人回來的時候說起過少俠,說少俠俠骨天生,乃是不可多見的天生傲骨,少俠請進,請進?!?p> 一邊引領高良往里面走,一邊大叫道:“昨夜的貴客蒞臨了,小主人,你起來了么?”
這高嗓門,幾乎能讓長江倒流!
高良眼皮微微一動,倒是有些尷尬。
忽然晴空一個霹靂。兩道銀光瞬間落下。一男一女兩人的喝罵響起來。
“蠢貨!昨夜不曾睡好,你這個蠢貨叫什么?”胡三郎的聲音。
“呀!我都沒有梳妝打扮,你這刁奴竟然就叫客人進來了?”這是胡四娘。
兩人都是一個意思,都是責怪門房不該自作主張。
只是,胡三郎的劍光落下是朝著高良去的。
而胡四娘就真的是朝著門房去的。
“喝!”高良斷喝一聲,手中長劍出鞘,橫七豎八,留下一道道虛空殘影。
平平無奇的劍法,仿佛只是基礎的劍招。
可下一刻,爆發(fā)的劍光仿佛炸裂了虛空,氣沖牛斗。
胡三郎的寶劍還沒有來得及落下,就已經(jīng)被擊碎。
“好劍法!”胡四娘驚喜叫了一聲,半空的劍光詭異的轉(zhuǎn)換了角度,從背后襲來。
高良默不作聲,手中利劍脫手而出,從劍尖頂著劍尖,劍光對著劍光。
不過是幾個呼吸的時間,胡四娘的寶劍一步步退讓,忽然頹然退避,招搖回了閨房。
和胡三郎不同,胡四娘的劍光幾乎沒有受到什么損失。
可誰都知道,這是因為高良手下留情了。
只是,這劍招有些古怪,劍尖對著劍尖,這個,這個有些低俗了,低俗了。
不知何時,宅院門口,窗口已經(jīng)擠滿了人,等到兩人落下帷幕,這才轟然叫好。
“好!好劍法??!”
歡呼聲不絕于耳。
高良低垂眼眸,默然的收了鐵劍。依然還是那個平平無奇的高大郎。
大堂正門,一個白須白發(fā)白眉的老頭笑吟吟的走下臺階,一邊走,一邊樂呵呵的說話。
“我家三郎,向來是沒有出息的,每天就知道吃喝玩樂,正事是半點也不干。貴客來,還以為還是以前那般。如今見了貴客的劍法,這才知道,我兒也知道長進了!”
我兒?胡三郎的父親都這么老了?
高良和寧采臣都有些狐疑。
說真的,高良和寧采臣也才十幾歲。
胡三郎既然和高良兄弟相稱,想必年齡不會差別很大??蛇@個老頭……說他七十都不過分。
這樣的老頭,竟然會是胡三郎的爹爹?開玩笑的吧?
好在旁邊閃出一個胖子來,低眉順眼:“爹爹說笑了,三郎還小,有所長進,都是父親您的教導之功?!?p> 兩人這才明白,這老頭是爺爺……
“爹爹說得不錯,若不是祖父教導,三郎如何能夠有今日?孫兒在此謝過祖父了!”
有一個微胖的黃臉漢子拜倒在地。
麻蛋,竟然是曾祖父!老太爺!
寧采臣和高良都有些丟臉的意思。
老太爺瞇著眼睛高興不已。
年紀大了,就喜歡聽小輩說些自己的好話,而且信以為真。
“好好好,你們兩個,有心了,有心了。”胡老太爺笑瞇瞇。
不一會,就來到高良兩人面前,兩人正要行禮,忽然高良腰間鐵劍瞬間出鞘,劍氣直指胡老太爺。
胡老太爺頭頂忽然涌出一股濃霧,白茫??床磺宄?,隱隱約約,好似有一只白狐在跳躍。
高良按下鐵劍,心中納悶:這老太爺怎的修煉出了白狐的景象?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這鐵劍今日不太聽話,都是小子學藝不精的緣故?!?p> 眾人一瞬間緊張的氣氛這才松下來。
“哈哈哈,都說劍仙修煉的時候,往往把握不住劍氣。以前以為是笑談,如今見了少俠,才知道是確有其事??!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錯不錯。這般的年少,竟然有這般的成就,果然是了不起,了不起??!爹爹,這樣的少年英杰,咱們豈能失禮?何不請兩位少俠同飲三杯?”
胡老太爺眼神一閃,有些僵硬的笑道:“正該如此,正該如此。來人,準備酒宴,今日胡家大喜,上下同喜,大宴三天!”
寧采臣聽了少俠的名號,暗暗不喜,見他們要大宴三天,心中更是……忍了吧!吃完再說。
胡老太爺很是看重高良,竟然親自牽著高良的手進入大堂。一路上有說有笑,贊嘆不休。
不一會,胡家的大宴就準備好了。
不知道為何,胡家就喜歡吃雞肉。宴會很大,有四十八道菜色……其中三十八道都是雞肉有關(guān)的。
這正對了高良的胃口。
這兩天餓了許久,正需要美味來填補體內(nèi)空虛。
“老太爺,老太爺!”
正要開吃,胡三郎,胡四娘這才姍姍來遲。
胡老太爺沉了沉臉色,不快道:“就等你們兩個了!晚上不睡覺,白天起不來,莫非兩位是貍貓轉(zhuǎn)世么?”
胡三郎哈哈一笑,牽著妹妹的手上前,很是自然的坐下來,給自己和妹妹倒?jié)M了酒杯。
“三郎來遲,罪過罪過,這杯酒,敬太爺!”
兄妹二人齊齊舉杯,一飲而盡。
胡老太爺卻只是抿了抿酒杯。
“貴客是你們的貴客,你們怠慢了客人,和老夫請罪做什么?”
兄妹二人連忙站起來,又是一杯下肚。
見兩人這般隨意,尤其是胡四娘,喝水一般的簡單。
高良和寧采臣都有些瞧不起。
“請客就請客,竟然用了淡酒……”
“賢兄妹客氣了,主人家昨天沒睡好,今天補覺,卻也正常。是我們兄弟心急了??蜌饪蜌狻!?p> 說完,高良寧采臣也是一飲而盡。
然后……
這酒怎的這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