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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主

第七十四章 太守(二合一)

瘋主 九月燭火 4024 2022-10-11 10:12:40

  低沉的云層凝實得像是在天空中鋪上一層厚重的灰黑色棉花,顏色越發(fā)深邃。

  氣壓很低,地里冒出一股燥熱,惹得人心煩意亂。

  山腳下的密林中,一場激烈的廝殺正在進行。

  “跑??!你們還在等什么!”

  袁澤憤怒嘶吼,即使使出了底牌,他也依舊不是三人的對手,鮮血在周身綻放,轉(zhuǎn)瞬間便化作一個血人。

  杜信恍然回過神,趕緊拉著陳曉瑩上車,同時向著正在注視戰(zhàn)場的寧青喊了一聲。

  “寧哥!”

  “嗯?!?p>  寧青應了一聲,打開車門上車。

  戰(zhàn)場中。

  一個黑袍人一巴掌拍碎了面前殺來的士卒虛影,目光掃過遠處正在離去的黑色商務車。

  “那邊幾個小家伙似乎要跑了,要追嗎?”

  “派個人過去吧,幾個普通玩家而已?!?p>  左側(cè)的一名黑袍人正要動身,向著寧青等人追去。

  突然,無數(shù)的戰(zhàn)場虛影蜂擁而至,將他團團圍住。

  黑袍人抬起頭,卻見到渾身是血的袁澤死死的盯著他。

  “想要對老子的下屬動手,先從我的尸體上跨過去!”

  為首的三階黑袍人注視著前方的袁澤,隨意的搖了搖頭。

  “跑了便跑了吧,幾個詭偵處的普通玩家而已,做不成什么事。今夜之后,我們所做的事情也不可能瞞不住了,殺不殺都一樣。”

  “眼下這個詭偵處的頭兒,我倒是有幾分好奇,他身上的那青銅碎片是何物,一場血祭便能夠發(fā)出不亞于三階的威勢?!?p>  “一起上吧,盡快殺了他,回去主持祭祀?!?p>  說著,他的身軀開始上升至半空懸浮,俯視著下方的袁澤,伸出了右手。

  他的手掌開始變化,皮膚蒼白,血肉開始膨脹,五根手指畫作粗壯的蒼白觸手,撕開了戰(zhàn)場虛影,朝著地面上的袁澤抓來。

  剩余兩名黑袍人,皆各自念誦巫術,對準了袁澤。

  袁澤瞪著眼睛,渾身煞氣的迎了上去。

  ……

  雨開始下。

  從初時的零零星星。

  轉(zhuǎn)瞬便連成一線,將地面化作汪洋。

  豆大的雨點打在車頂,發(fā)出接連不斷的沉悶聲響,卷入車窗內(nèi),淋在三人的臉上。

  陳曉瑩的面色倉皇而茫然,呆呆的看著前方,被車燈的光芒映照的雨幕。

  “我們就這么拋下隊長,自己跑了?”

  杜信雙手死死握著方向盤,沉默了半響,開口說道。

  “三階……沒辦法的,我們?nèi)チ艘彩撬退??!?p>  “可是……可是……”

  陳曉瑩喃喃著,淚水從眼眶中打轉(zhuǎn)。

  “那隊長怎么辦?”

  杜信盯著前方車燈照不到的黑夜,默不作聲。

  突然,車后座的聲音打破了死寂。

  “隊長已經(jīng)給上部發(fā)了信息,不出意外的話,上部應該正在派人趕來,還有獲救的機會?!?p>  寧青頓了頓,繼續(xù)說道。

  “我進入詭域世界一趟,你們照顧好我的身軀?!?p>  “現(xiàn)在?”

  陳曉瑩茫然的回過頭,看向?qū)幥唷?p>  卻見到寧青平靜的眸子中,是一道道細密深邃的血絲,其中藏著的,是一抹令人心悸的癲狂。

  “嗯,現(xiàn)在?!?p>  他閉上眼睛,心中默念。

  “進入游戲?!?p>  ……

  太守府,客房。

  紅燭花帳中,昏黃火光下,彌漫著旖旎的氣息。

  剛開始,對于幾個侍女的侍奉,王川尚且有幾分不適應。

  他家中雖然在禮朝是為數(shù)不多的高門權貴,但從小到大,家教甚嚴,衣行住食皆由自己動手,而從未受過此等待遇。

  不過在侍女溫柔的照料下,他也漸漸放松了心神。

  雖有心拒絕,可畢竟是血氣方剛的大好少年,在貌美侍女妖嬈的身姿和迤邐的輕語下,又如何能克制得住自己。

  他半躺在床上,咽了口唾沫,感受著身邊的嬌媚,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欲望。

  一手開始寬衣解帶,而另一只手,則已經(jīng)伸向了身前的柔軟。

  “哐!”

  一聲巨響。

  房門被撞開。

  王川聳然一驚,身子猛然一哆嗦,心中下一瞬便升起一股怒火。

  誰!

  哪個敢在這時候闖進來,乃公今日必宰了……寧兄?

  王川一愣。

  卻見寧青徑直闖進來,目光平靜,瞳孔里卻泛著一抹濃重的血絲,對著他開口道:

  “王兄,幫我。”

  王川愣愣的看著他。

  半響,將脫了一半的外衫朝身上一裹,回道:

  “好!”

  ……

  步廊之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寧兄,你要我?guī)湍阕鍪裁???p>  王川忍不住詫異問道。

  “殺人?!?p>  “殺誰?”

  “太守?!?p>  王川腳步一頓,愣在原地。

  “繼續(xù)走,別停?!?p>  寧青平靜的聲音響起。

  王川匆忙跟上寧青的步伐。

  “寧兄,為何?”

  他不相信寧青是毫無理由的想要殺太守。

  會不會是哪里有誤會?

  “蠻子的入侵是一場陰謀,由豐土城太守,鎮(zhèn)北軍,蠻子共同合謀的陰謀?!?p>  “什么?!”

  王川瞪大了眼睛,只覺得寧兄是得了失心瘋。

  “王兄可知我是來自另一方世界?”

  “自然知曉,寧兄你是天命者?!?p>  寧青輕輕頷首,步伐依舊急促。

  “這便是一個針對我所在世界的陰謀?!?p>  “王兄是否有想過,為何鎮(zhèn)北軍的行進路線會被人泄露?”

  “為何這太守如此信任我們,將關系到豐土城危急存亡的刺殺任務,就這么如此簡單地交到我們手上?”

  “為何鎮(zhèn)北軍不據(jù)守豐土城作戰(zhàn)?”

  “又為何我們能如此輕易的潛入蠻子的中軍大營?”

  王川再一次愣住了。

  “這……”

  寧青平靜的聲音再次響起,為王川解釋著事情的真相。

  蠻子入侵邊關,本就是一個多方合謀的陰謀,一個試圖想要讓壽仙降臨,進入現(xiàn)實世界的陰謀。

  先是放蠻子進入邊關,大肆屠殺。

  隨后救贖會的黑袍人四處收集死傷者的生機。

  為的就是以生機為祭品,構建祭祀,幫助壽仙進入現(xiàn)實世界——

  之前燈塔在腫瘤醫(yī)院所舉行的祭祀,如今想來,就是救贖會的一次實驗。

  但這樣還不夠。

  鎮(zhèn)北軍需要一個借口,去向朝廷解釋自己為何停留在豐土城,而沒有阻止蠻子在豐土城外的村鎮(zhèn)大肆殺戮。

  他們需要一場合適的敗亡,來向朝廷告知自己的無力。

  正巧,王川的偷襲建議給了他們這樣一個借口。

  隨后,鎮(zhèn)北軍偷襲失敗,王川也就成了替罪羊。

  而此時,救贖會所需要的生機也就已經(jīng)收集的差不多了。

  蠻子們也差不多要該退兵,否則豐土城太守、鎮(zhèn)北軍將領的烏紗帽便要保不住了。

  但同樣,蠻子的退兵也需要一場合適的理由。

  畢竟蠻子是各部落作戰(zhàn),當他們正劫掠得暢快之時,統(tǒng)帥一聲令下,便想要他們撤離,自然是不可能的事。

  于是便有了這一場偷襲刺殺蠻子中軍統(tǒng)帥的行動。

  這也解釋了為何蠻子中軍大賬的防備會如此空虛。

  若非那個意外歸來的蠻子壯漢,寧青等人的行動,幾乎可以算是一帆風順,毫無阻礙。

  因為那中軍統(tǒng)帥擺在那里,就是為了給他們殺的!

  如此一來,蠻子退兵便有了正當理由,豐土城太守頭頂?shù)臑跫喢?,?zhèn)北軍統(tǒng)帥的官位,也都保住了。

  三方共贏,不,甚至還可以拉第四方下場。

  還有王川。

  王川既是一次鎮(zhèn)北軍敗亡的替罪羊,又是后一次刺殺蠻子統(tǒng)帥隊伍的頭領,身后更是擁有一個勢力龐大的后臺。

  禮朝朝堂上,若是王川家里人想要幫王川認下這份功勞,就必須和他們這些人站在一起。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聽完了寧青所言,王川目瞪口呆。

  不是他不愿意相信,而是這種說法太過荒謬。

  豐土城的太守,鎮(zhèn)北軍的統(tǒng)帥,會和關外蠻子,還有那來歷不明的救贖會一同合謀,殺戮禮朝的百姓?

  這怎么可能?

  王川張了張嘴,下意識想要反駁,但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他口中喃喃了一聲。

  “寧兄,這些都只是你的猜測,會不會是你多慮了?”

  寧青側(cè)過臉,平靜的掃了他一眼。

  “無需猜測,見到那太守就知道了?!?p>  “轟!”

  他一腳踹開太守府后院的大門,闖了進去。

  劇烈的響動瞬間驚醒了太守府后院中的女眷和藏在暗處中的守衛(wèi)。

  原本漆黑的后院,頓時亮起一道道火光。

  密集的步伐,迅速從兩側(cè)沖來。

  兩隊披甲執(zhí)堅的士卒徑直攔在了寧青面前,其后竄出一個提著燈籠的年邁管家。

  身形佝僂,滿臉的褶子重重疊疊,似乎要搭拉下臉皮。

  “寧壯士,深夜來府上后院,所謂何事?”

  “太守何在?”

  “夜已深,太守自然是休息了,若是有事相詢,還請明日再來?!?p>  “明日?”

  寧青瞇起眼睛。

  “太守去哪了?”

  那年邁管家呵呵一笑:“老頭子我已經(jīng)說了,休息著呢,寧壯士若是有事……”

  “嗆啷——”

  刀鋒出鞘,一道銀龍劃破黑夜,晃得眾人眼前一花。

  螭龍迎面向著那年邁管家斬去,快若奔雷。

  “鏘!”

  抵擋的兩名士卒被這股巨力震得虎口一麻,接連后退了幾步。

  雖然同為二階,但二階與二階之間,也是有區(qū)別的。

  若說那救贖會的二階黑袍人,是最頂尖的二階,白天那蠻子大帳外的壯漢便算是第二等的二階。

  寧青差了一籌,算是卡在中上的位置,若是全力搏命,也能和那壯漢斗上一斗。

  而王川,則又比寧青差了一籌,體魄和精神,都卡在三點左右。

  至于這兩隊太守府中的士卒,則算是最次等的二階。

  于是這最上層和最下層的差距,便猶如云泥之別。

  ……

  寧青挽起刀刃。

  光滑如鏡的刀身映照出的光芒,在黑夜中分外顯眼。

  口中輕輕念誦咒語。

  【山石霧身】和【迅捷的狩獵者】生效。

  【黑夜?jié)摲亢汀句h芒銳利】生效。

  buff疊滿全身,寧青一步踏碎地磚,暴起而上!

  不過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太守府后院中一片哀鴻遍野。

  兩隊士卒骨斷筋折,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

  手中的燈籠落在地上,濺起一串火星,年邁管家倉皇后退,跌落在地,驚恐地望著寧青。

  “你……你……你想要干什么?”

  寧心呵呵笑了一聲,正要踏步向前。

  身側(cè),一串密集的腳步聲響起。

  是以江蒙為首的那三個軍士。

  但他們并不是從太守安排的客房中出來,而是出自另一側(cè)的院落。

  寧青心中恍然,注視著這三人。

  “原來如此,你們?nèi)齻€,就是太守安排這次刺殺的保底?”

  “一旦發(fā)生意外,我們無法將那蠻子的頭領斬殺,就輪到你們登場了是吧?”

  一旁的王川聽聞此言,愕然的看向這三個軍士。

  這三人并不是鎮(zhèn)北軍的士卒,他也不知其身份。

  江蒙皺眉向著寧青問道:

  “不知寧公子,深夜闖進此地,所謂何事?!?p>  寧青開口笑道:“太守與蠻子合謀屠殺豐土城外百姓,我要斬他,你三人欲攔我?”

  江蒙沉默半響,神色似乎有些恍然,他開口說道。

  “我亦不知緣由……我等為戴罪之身?!?p>  “此次刺殺那蠻子統(tǒng)帥,那太守對我等言明,若你們無法殺死他,則由我三人血祭自身斬殺那人,以保全家人性命,其余事情我等皆不知曉。”

  這么輕易就開口說出來了?

  寧青看向他們的目光中帶著一抹詫異。

  那軍士瞧見寧青的視線,繼續(xù)解釋。

  “那太守已告知我三人家眷的下落,交易完成,便再無瓜葛,還請寧公子自便。”

  說罷,向著寧青一拱手,便帶著另外兩個軍士退去。

  寧青環(huán)視了四周一圈。

  此時。

  屠夫、劍客,還有那山羊胡道士也都各自趕來,到了附近,默默觀察著場中的情形。

  顯然也是被剛才搏殺的動靜所驚動。

  寧青拎起地上那年邁管家的衣領。

  “那太守去哪了?”

  這年邁管家緊緊的閉著嘴不吭聲。

  “呵呵?!?p>  寧青口中輕誦。

  “代社有聲,信眾皆服?!?p>  當初在白山山鬼身上得到的二階社神體系巫術,【蠱惑之音】生效。

  年邁管家頓時雙目茫然,神情渾渾噩噩。

  寧青平靜的注視著他,再次問道:

  “現(xiàn)在,告訴我,那太守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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