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jié) 逃離摩天大樓3
周六晨雨曦如約被接到了他哥口中mv的拍攝地址，然后順從的被工作人員領走了，又換衣服又化妝折騰了一個多小時。
最后在攝影城里見著了熟人。
林敘然滿臉震驚地看著她。
“你為什么跟我穿一樣的衣服？”
晨雨曦沉默了片刻，不知道說什么為好。
林敘然果然和正常人第一眼注意到的東西不同。只看到了兩人身上的民國校服。
“你也是來當群演的嗎？”
林敘然湊近問。
晨雨曦才想起顧懷說起的新男團就是林敘然他們，驚覺是一場詐騙。
她黑著臉把林敘然的臉推遠。
“好了，幾位準備好，男女主就位，半天的景，爭取一遍過。”
算不上是演戲，只能說是簡單的走場。
在幾個簡單的景里轉場。晨雨曦也不清楚他們的歌詞的內(nèi)容是什么，只能稀里糊涂聽導演安排。
故事情節(jié)大概是如下：
一個老師站在講臺上說話。
“我們班這學期來了個新同學，希望大家能和她好好相處。來，林稚羽做個自我介紹。”
少女輕輕一笑。
“大家好，我叫林稚羽，今年十七。很高興能和大家成為同學，希望以后多多關照。”
然后轉身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身后一個少年的目光灼灼地盯著少女的背影。
少女在老師的安排下與少年同桌。
少女笑著和他打招呼。
“你好，我叫林稚羽。”
少年心如擂鼓，面上卻平靜又冷漠說了句。
“周彧?！?p> 少女沒什么朋友，常常撐著腦袋望著窗外發(fā)呆。少年只是靜靜盯著她的側顏，不言語。只有少女回頭的時候心虛地瞥向別處。
少女跟隨父親搬到這個新地方，無措又迷茫。但少年常會拿新奇的小東西，逗她開心。
在相處中兩人的心越走越近。
少年的心意昭然若揭，可向前奔走的時代并未完全從保守刻板中脫離。他始終沒有勇氣開口。
因為在這樣的時代里，沒有能讓人終身幸福的誓言。
他默默地愛她。
直到戰(zhàn)事逼近，連最后平靜的相處也沒有機會了。
少年參了軍，少女在教堂建的醫(yī)院做護理。
數(shù)年后再一次相見，也是在醫(yī)院。
少女淚眼婆娑地看著自己曾經(jīng)的愛人，身上已經(jīng)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渾身滲血。
他回望的眼睛里也蓄滿了淚，忽的偏過頭去，無聲地顫抖。
他傷的很重，醫(yī)院里的資源緊缺，醫(yī)療條件有限，對于癥狀過重的往往只能放棄。
少女笑著給他讀圣經(jīng)。
清風徐徐，吹動她的發(fā)。好像回到了曾經(jīng)。
他安靜地聽著，嘴角帶著滿足的淺笑。
半晌后少女哽咽地無法再開口，被書遮擋面容已淚流滿面。
少年已經(jīng)沒了氣息，嘴角還殘留著微微揚起的弧度。
少女輕輕地抱住自己的愛人，控制不住的淚傾泄而下，熾熱滾燙。
面對這樣既定的結局，她無法改變。
她想救他，可是做不到。
或許，她已經(jīng)救了他。
她用她的淚洗凈了少年人深埋池沼的靈魂。
不開口的，聽不到答案，也就不會有遺憾。
晨雨曦入戲很快，她的表演挑不出錯，很快就表現(xiàn)得像她暗戀林敘然好幾年一樣。
林敘然和晨雨曦很熟，所以裝不熟和喜歡根本做不到。而且這專輯拍攝注重的就是從男主的視角描述故事男主占很大一頭。
拍攝晨雨曦的部分甚至都只是側臉和背影，晨雨曦的戲在好也沒用。
在故事前期，林敘然和晨雨曦往常相處模式般的校園相處林敘然照搬平常的相處狀態(tài)倒還說不過去，但一到中后期含蓄克制的感情拉扯林敘然表現(xiàn)的就很木訥。
在導演多次長吁短嘆，頻繁ng后，晨雨曦忍不住開始為能不能吃上飯擔憂，在一旁開導起林敘然。
“愛而不得懂不懂？”
深褐色的眼睛緊盯著他，不放過他任何一個神情。
“不懂，我又沒有愛而不得過?！?p> 林敘然輕輕笑了，搖搖頭。
晨雨曦的視線飄遠，不知道為什么，她其實渴望聽到肯定的答案，就像她理所應當?shù)赜X得所有人都會有無法被滿足的期望。
“如果你不能真正代入當時的心境，就設想一種情緒狀態(tài)重疊的代進去。這時候你應該是希望與絕望交疊的狀態(tài)，你在家國和情愛中放下了私情，是一種內(nèi)心的掙扎。要靠眼神和動作表現(xiàn)你的壓抑的不甘和悲哀。到再次相逢，陷在絕望中的你將所有一切寄托在醫(yī)院里，再一次見到愛人的欣喜若狂，卻又因為狼狽而感到自卑。所渴望的就在眼前，但是無法得到，就連之前擁有的也已一并失去。這是一種遞進的絕望，是一場悲劇的積累?！?p> “好深奧哦，像是在講化學題?！?p> “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睔獾贸坑觋剡B連擺頭。
最后是導演詳細地和林敘然仔細地說了每一個動作要求后才磕磕絆絆的繼續(xù)拍下去。
在結局的高潮里，晨雨曦坐在黃昏的暗處，輕輕擁抱了沉睡的愛人，抑制不住的淚從眼眶中落下，她消瘦薄弱的背脊不住地顫抖。
坐在床沿上的人背著光看不清容顏，天漸漸暗下去，淚水卻依舊明亮得聯(lián)翩而至，周遭一片寂靜，只聽得見她的哽咽聲。她的淚洗禮著愛人，接引她的愛人通往天堂。
周圍拍攝的工作人員默然不語，似乎被晨雨曦的演繹所震懾，也經(jīng)歷了這場凄美的遺憾。
林敘然的臉被滾燙的淚砸得生疼，又礙于自己已經(jīng)“死了”不能再有任何動作，也不能打斷晨雨曦完美的對戲。他深刻地明白，即使都是剛入門，晨雨曦就已經(jīng)和他表現(xiàn)出極大差距，他完全接不住晨雨曦的戲，只能被對方的情緒和表演所牽引領導。他自己所需要學的東西還很多。
那眼淚熾熱，一滴滴灼燒著他的心。莫大的悲傷籠罩著他，他莫名也有落淚的沖動。即使閉著眼，晨雨曦紅著眼睛的樣子也已經(jīng)深深映在他的腦海。與少女薄弱的身體相稱的是她的痛苦，就像馬上要消弭一樣脆弱。正如林敘然一開始對她的印象，那樣破碎又可憐。
她是不是經(jīng)歷過這樣的生離死別才會如此感同身受？
林敘然不禁這么想。
她好像總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和經(jīng)歷，眼睛里藏著冷漠和憂傷?？偸亲屓俗矫煌福床煌?，也不敢輕易靠近?？僧攩柶饡r，她又只是輕輕搖頭，說一切都已經(jīng)過去了。
他們真的算是朋友嗎？
明明相隔這么近，卻又好像距離那么遠。
但當MV的導演喊咔的時候，晨雨曦一秒收住悲傷的情緒，唰唰兩下抹掉眼淚抬頭問：“等會吃什么？”
那平靜又日常不過的語氣，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樣，讓周圍剛準備起身的工作人員愣了片刻。場上的人還一臉懵，以為那么入戲的會在戲中沉浸，難以自拔，但沒想到她變臉那么快，甚至臉上還掛著將落未落的淚。
最后晨雨曦如愿以償?shù)刈谛●R扎上開開心心地一邊吃盒飯一邊灌冰可樂，然后全無形象地打嗝。
林敘然對她的不顧形象感到深惡痛絕。
“不要這樣，你在我心里今天一直都是溫柔淑女的形象，不要這樣毀滅她。”
“那是林稚羽不是晨雨曦，請你不要搞錯。演員與角色要分清，不能犯低級錯誤?！背坑觋匦表谎?。
安寧片刻后，林敘然大膽開麥。
“唉，可惜怎么沒有吻戲啊……差評”
“林敘然，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晨雨曦眼睛彎彎，笑著掐住林敘然的臉，手上力度不輕。
“痛痛痛，我錯了姐，我開玩笑的，手下留臉。我還要靠臉吃飯呢?！?p> 晨雨曦從嘴角擠出一聲輕嗤。
“單靠臉吃飯可維持不了多久，沒有人永遠年輕帥氣，但永遠有人年輕帥氣。美貌一時，遲早被人取代?！?p> “我可不是那么淺薄。我會好好唱歌跳舞學習演戲的。要不然你教教我吧，你演的就很好，你背著我偷偷報班了是不是？”
“你倒多少把我想的太認真刻苦了，我只是單純的完美又無可挑剔而已?！背坑觋靥裘?，笑得驕傲燦爛。
林敘然看著眼前眼角彎彎笑顏如花的人，逐漸和記憶中的人影重疊，微微怔愣。對啊，晨雨曦是晨雨曦，一直是那個表面驕傲淡漠，實則自戀又柔軟的少女。
“嘔……”林敘然假做嘔吐狀。
“你啊，應該多來幾次就應該能越來越好。如果實在沒天賦，公司會給你報班的。”
“希望我是前者?！绷謹⑷缓蜌獾匦π?。
晨雨曦看著旁邊的人，帶著溫和的笑。
他們都還有很多路要走，現(xiàn)在彼此同行，將是過去值得回憶的好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