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忘記歡愉7
到了晚上,晨雨曦才收到半決賽的比賽名單,根據(jù)幾人的身體狀態(tài)她們將休息一天,后天進行半決賽,而決賽時間待定。
第一場對上了老對手王玉卿。
她舒了口氣。兩人交手過三次,一勝一負一平,可以說是旗鼓相當。
對上王玉卿至少還有可以贏的幾率,要是對上遙思期,可能就止步于四強。
但好像贏了,也要和遙思期比。
算了,不管那么多了。
她擺爛地閉眼躺著。
說實話她很久沒有進過四強了,上次,好像已是一年前的事了。
她為了什么而打跆拳道呢?
一開始是為了保護防身,至于為什么堅持了這么久,理由在她的腦海里已經(jīng)變得模糊。
她也說不出為什么。
可能是因為好勝心,又或者是已經(jīng)習慣。
晨雨曦不熱愛跆拳道,周圍的人都能看出了。但她仍然認真,好像對所有的事情認真是她的習慣。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已經(jīng)接近臨界,她已經(jīng)累了。
沒有熱愛的支持,僅有的新鮮感和好勝心也早已被消耗殆盡。這也是她為什么拒絕教練申請更高運動員證書的提議。
她只是等一個完美的落幕,等一個新的開始。
第二天早上,晨雨曦才看到林敘然因為成績被約談的深夜emo朋友圈。
她不禁失笑,嘴里的牙膏沫都差點噴出來。
要不然還是幫幫他補補吧?
晨雨曦一邊漱口一邊想。
但當她后來真的實踐時,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
連續(xù)三天的比賽讓晨雨曦一看到紅色,藍色的跆拳道服就覺得頭暈。一天的休息后,她提前感受到了解脫的輕松。雖然她一直都是個好勝心很強的人,但第一場能不能贏,對于她來說并不是很重要。
只要她盡全力,結(jié)果怎么樣,就看運氣了。
下午從國外趕來的蔣師父還沒倒時差,就帶著一臉倦怠急急忙忙來找她了。
大致就是說了些鼓勵她的話,和她復盤了對手的強弱點,指導了一些得分點,又看著她練了練招式和動作。
最后她實在不忍心看著蔣師父累的眼皮子打架就勸他回去休息。
就現(xiàn)在的情況看,她的情況和勢頭是最好的。四強的其他選手大多都掛了彩,大傷小傷都有一些。但她到?jīng)]什么明顯的傷,只是有些挫傷和淤青。還能在休息的這一天里練幾個小時。
到了第二天一早,便有人敲響了她的房門。
她暈乎乎地爬起來,看了一眼鐘表,不到七點。
“誰啊?”
“雨曦,醒了沒有?起來吃早餐,提前去會場熱身了?!笔Y師父格外渾厚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晨雨曦麻溜的爬下床,沖進衛(wèi)生間洗漱。
“師父,你等我五分鐘。我馬上。”
到了餐廳,蔣師傅看著晨雨曦拿著堆的高高的盤子向他走來。
“哎呀,不用給師傅拿。我這些夠吃?!彼佳鄞认榈乜粗郧傻赝降堋?p> “不是,這些都是給我自己拿的?!?p> “……”
空氣中蔓延著些許尷尬。
“啊,行行行。你吃的完這么多嗎?”蔣師父有些驚異地看著堆滿食物的盤子。
“吃的完?!背坑觋靥裘迹@然有些自信滿滿。
“啊,比賽前可不能吃這么多。到時候不好發(fā)揮。”
“對呀,所以我只能拿了七分飽的食物?!?p> “……”蔣師父尷尬地擦了擦額頭不存在的汗水。
“算了,你吃吧,我不管了。你開心就好?!?p> 在兩人用餐的尾聲,萎靡不振的柳瑜和神采奕奕的齊凌才匆匆趕來。
“你怎么了,沒睡好?”晨雨曦瞥了一眼柳瑜。
“睡不好算工傷嗎?”柳瑜眼神里多了一些期待。
晨雨曦白了她一眼。
“不算?!?p> “那我能漲工資嗎?”柳瑜殷切的幫晨雨曦捏著肩膀。
“沒睡醒,做夢呢?”晨雨曦狐疑地拍掉她的手。她不明白柳瑜為什么會突然冒出來這樣一句話。
“又不逢年過節(jié)的,提什么漲工資?”
“我只是好疲憊啊?!彼积R凌折磨了一晚上,不是被凍醒,就是被踢下床,早上起來看到神采奕奕的齊凌多少有些怨氣。
“老板不累?來你做老板吧……”晨雨曦不滿的嘟囔了一句。
“算了,還是當我沒睡醒吧?!绷て届o地接受事實。
“誒,大小姐,你們要走了?”齊凌看晨雨曦要起身離開,急忙開口。
“要不然呢……”她打了個哈欠。
“比賽十點開始,我得帶她提前去場地熱身?!笔Y師父開口,和對面的柳瑜對上眼后兩人互相點頭問好。
“您是?”齊凌忽然注意到對面陌生人。
“我是她的總教練蔣葛?!?p> “哦,幸會幸會。蔣師父,您好,我是大小姐的保鏢?!饼R凌熱情地伸出手,她總覺得蔣葛這名字有點耳熟。
蔣師父禮貌地和她握手,從剛剛晨雨曦被叫“大小姐”開始他就覺得奇怪,難道是新的流行。現(xiàn)在又是什么保鏢?
“你的保鏢?”蔣師父不太確認地問旁邊的人。顯然他有些不敢相信。
“嗯……”
“你要什么保鏢?”蔣師父大為震驚。當初晨雨曦學跆拳道的理由就是強身健體,保護防身?,F(xiàn)在學成了,請了個保鏢?
“家里安排的。”
“蔣師父您不要質(zhì)疑我!雖然這是我第一次當保鏢,但我可是專業(yè)的!我找給您看……這是我的證書,之前我是打自由搏擊的……這是我的獎狀獎牌……”齊凌掏出手機慌忙翻找她的相冊。
“行了行了,孩子。你不用在這和我說你多么多么專業(yè),你去忙你的吧。我得帶她去體育館了?!?p> “可我的工作是保護大小姐。您不能趕我走?!?p> “她不需要保護。再說呢,我會陪在她身邊的有什么可擔心的。”蔣師父不覺得會有人青天白日跑來襲擊他的徒弟,再說了他學武幾十年了也不是吃白飯的。
“我才是保鏢。您不能搶我的工作,要尊重我……”齊凌突然丟工作的預感。
晨雨曦覺得如果她再不說些什么兩個人會一直爭下去。
“行了,打住。齊凌,你先去吃飯吧。等吃完飯了再來場館找我們。我先和師父去了。”
“我不吃飯也行?!饼R凌不想丟工作,她第一個月工資還沒拿到。
柳瑜:嗯?
折磨了她一個晚上,到現(xiàn)在也不肯休止嗎?(你不吃飯,我還得吃飯呢!)
“免費的自助早餐,不用擔心。吃完再來找我?!?p> “免費的?那現(xiàn)在吃也不是不行……”
“柳瑜,交給你了。我先走了?!背坑觋剡f給柳瑜一個眼神。
“OK,包在我身上?!绷ば念I(lǐng)神會。
但剛甩開她們,晨雨曦又被堵人在了一樓大廳。
“請問有事嗎?”蔣師父有些不耐煩地看著湊過來的幾人。
“晨小姐,酒店保安昨天晚上抓到一個在酒店周圍徘徊行跡詭異的男人?,F(xiàn)在人在警局呢。您看您什么時候有空去協(xié)查一下?!苯?jīng)理像是一直等著她的,瞥見她后就疾步走來。
幾個酒店管理層的人員出奇對這件事十分上心,所以經(jīng)理也不敢怎么怠慢。
“已經(jīng)抓到一個?昨天晚上……”晨雨曦重復著他的話。
倒比她想象中抓到的要快。
在半決賽之前還準備來騷擾??礃幼邮遣幌胱屗眠^。
“又是什么事啊?我們運動員現(xiàn)在沒空。等回來再說吧?!笔Y師父不滿地看著眼前圍住的人。
“先生,您的心情我們理解??删煸谀沁叺戎覀儍蛇呉膊幌氲R吧?,F(xiàn)在還不確定是不是,一直關(guān)著人也不是個辦法?!?p> “需要我協(xié)助去做筆錄是嗎?”晨雨曦瞄了一眼手機,馬上八點了。
“對啊。人在那邊審著,又調(diào)了監(jiān)控,說還需要您去做筆錄。確認身份,進行協(xié)調(diào)。”
“我有上午的比賽等結(jié)束了就過去,把警察局的地址發(fā)給我就行?!?p> “哦,好好好。不打擾您了,您專心比賽?!?p> 說完全沒給她造成影響倒也很假,開往場館的車上晨雨曦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剛剛經(jīng)理所說的話,思緒萬千。原本平靜的變成了心神不寧。
眉頭緊鎖地盯著窗外飛逝的景物。
心大的蔣師父也沒有覺得異常。
八點一刻,她們到達了場地。令她沒想到的是除了遙思期其他兩位選手已經(jīng)在場地外做著拉伸和熱身了。
這么積極倒顯得她有些怠慢了。但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遙思期竟然踩點來。當大家都換好衣服在場外等待時,遙思期才在眾人的目光中慢悠悠進場。
晨雨曦瞥了眼旁邊的人。
柳瑜注意到了,問:“怎么了,是想喝水還是想起上廁所?”
她偏頭,輕聲問:“幾點了?”
柳瑜看了眼手機上的手機
“9:41,距離開始還有不到19分鐘?!?p> 晨雨曦將目光落到不遠處的遙思期身上,只見那人慢條斯理地脫掉外套,抱著背包走進了休息室。而教練在她身邊不停地說話,有種干著急的感覺。
過了兩分鐘,才換好衣服從休息室出來。
再一眨眼,人已經(jīng)走到了晨雨曦面前。
“怎么一直盯著我,你也沉溺在我的美貌之中了嗎?”
“……”晨雨曦一時接不上話,只是莫名覺得她的說話方式很像一個人。
見身邊的人不說話,遙思期倒也沒覺得尷尬,只是自顧自地在一旁熱身。
這倒讓晨雨曦有了一絲尷尬。她抬眼一瞟,注意到四面八方的目光落在了她和遙思期的方向。
她有理由懷疑遙思期是來擾亂軍心的。
遙思期做了幾分鐘拉伸后,懶洋洋地坐下來休息。
“怎么來這么晚?”晨雨曦偏頭問她。以為她被什么事耽擱了。
“來那么早有什么用,還不是等著,不如多睡會。裁判又不是看誰來的早頒獎的。”遙思期打了個哈欠。
她說的很有道理,以至于晨雨曦不知道該怎么回復。
沉默了片刻后,遙思期又自然接過了兩人溝通的主動權(quán)。
“幾點起的?”
“不到七點?!?p> “這么早?我九點起的?!?p> 不知道為什么,晨雨曦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驕傲。
“我就說你肯定能進半決賽的?!边b思期激動地看著旁邊的人,眼里滿是期待和欣喜。
“勉強進來的?!背坑觋卣Z氣平淡地吐出一句話。
“年紀輕輕,說話怎么一股老學究的味道?謙虛什么,打得好就是打得好,這是實力,有什么可謙虛的?”
遙思期還想在說些什么,但被漸漸逼近的教練打斷了。
“別聊了,快去做準備?!?p> 轉(zhuǎn)眼間,遙思期的教練就把絮絮叨叨的人架走了。
晨雨曦看戲似的勾唇一笑,然后下一秒也被教練拖走了。
幾個教練圍過來你一言我一語地囑咐了幾句。
回神時,人已經(jīng)在賽場上了。
裁判抬手示意開始。
雙方鞠躬后起勢準備。
兩人都格外謹慎,晃晃悠悠僵持了幾秒。才開始小幅度的互相試探。
兩人的目光無聲中對上,深沉的眼眸平靜卻富含力量。
晨雨曦忽然想起對手王玉卿好像在前天的比賽里受了腹部,這樣算不算她欺負人。
一瞬間的分神,讓對方趁機發(fā)動攻勢。一個旋踢直直襲來。晨雨曦抬手格擋,但慢了一秒。對方擊中肩膀得分,她踉蹌地退了兩步才穩(wěn)住身形。
“漂亮!”場外發(fā)出一聲贊嘆。
一旁的裁判呵了一聲,抬手讓兩人分開。
第一局第一場,王玉卿得分。
晨雨曦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她有些惱怒,但僅僅只是針對自己。
緩了兩秒,第二場就開始了。
晨雨曦不再如第一次一樣小心翼翼,一開始就發(fā)動攻勢,抬腿側(cè)踢,被擋后,又迅速出腿踢中對方頭側(cè)。扳回一城。
稍后一緩后,兩人的試探攻擊又開始僵持不下。
倒數(shù)的時間一秒一秒流逝,兩人氣氛越來越緊張。王玉卿首先發(fā)起了強勢進攻,但數(shù)次連踢都被晨雨曦擋下,連續(xù)的無效進攻打亂了她自己的節(jié)奏。于是抓住漏洞的晨雨曦,在她出腿的間隙,后旋踢腿擊中了對手頭的后部。再次得分,順利取得了第一局的勝利。
“哇哦!”不遠處傳來歡呼。
晨雨曦抬頭望去,是觀眾席上的柳瑜,齊凌,兩個教練和幾個沒有比賽的師兄妹。
她沖她們靦腆一笑。
柳瑜眼疾手快地拍下了照片。晨雨曦在注意到柳瑜的偷拍之后,帶著笑意的臉瞬間變回了原樣。
短暫的歇息后,第二局開始了。
像是注意到自己連踢不行的缺點,王玉卿很明顯沒有再連踢過,她更傾向于防守和保守進攻。晨雨曦久久找不到突破點,兩人的比分一直相平。晨雨曦只能開始嘗試連踢,橫踢,后旋踢,晨雨曦步步緊逼,在強勢的進攻下,王玉卿在一次時格擋不及,因下意識提膝逃避掉進攻而被判犯規(guī)。
但時間還沒結(jié)束,在僅剩半分鐘時,進攻的晨雨曦注意到自己臨近邊界,很可能在下次被格擋時出界。于是放棄的連踢,放緩的進攻讓對方輕易的躲開了。王玉卿格擋下后便右撤了一步,倒讓重心不穩(wěn)的晨雨曦逼近邊界。眼看只有一步之遙,晨雨曦盡力向下收腿,將重心移到場內(nèi)。那一瞬間,倒是沒出界,只是強行穩(wěn)住重心導致落腳時用力不協(xié)調(diào),腳腕崴了。她痛的一時間無法思考。而這時,對方借機橫踢,擊中腹部得分。晨雨曦被踢的踉蹌了一下,腳腕扭曲得更疼了。
時間截止,第二局王玉卿勝。
晨雨曦皺眉站穩(wěn),裁判走進問她的情況。她輕聲說沒事。她知道三局兩勝只要她再堅持一下,是有機會得勝的。
她是幾乎不會賭任何事的人,但現(xiàn)在,她賭自己能贏。
第三局很快開始。
由于是致勝局,雙方都加快了進攻節(jié)奏。目不暇接的連續(xù)進攻和嚴謹?shù)母駬酢扇硕疾桓事湎嘛L。抬腳、出腿、落地,每一個動作都讓晨雨曦感受到了崴腳后的酥麻和疼痛感,她從來沒這么想過速戰(zhàn)速決。出于危機感,晨雨曦強忍著疼痛以一個后旋踢和一個橫踢有效進攻,分別擊中頭部和腹部得分。取得了最后的勝利。
不遠處傳來稀稀疏疏的掌聲。
剛走到場地邊界,晨雨曦一邊喘著氣一邊慢悠悠停下來坐在了地上。裁判一臉懵,催促著她離開。
她擺擺手,表示不行。
裁判皺眉看著她,十分不理解眼前剛贏的人為什么突然耍無賴。最后只能無奈地走去和記分的裁判進行復盤。
直到幾個觀眾席上的人下來走到她面前。
“哇,大小姐,太厲害啦,我感覺我要失業(yè)了?!?p> “還不錯啊,進決賽啦!”
“發(fā)揮很好……”
眾人稱贊地聲音圍繞著她。
柳瑜蹲下來看著她,眼神中帶著打量與不安。
“怎么了?”
“……腳崴了,走不了了。”
“……”
怪不得一直坐場地邊上不說話。
柳瑜站起來撞了撞齊凌的胳膊。
“別站著傻樂了。人家是腳崴了,不是坐著聽你贊美呢??旄野阉銎饋怼!?p> “哦哦……”齊凌開心到一半停住然后慌忙去扶人。
“受傷了?”
“嗯,第二局的時候崴住腳了?!?p> “嚴不嚴重?”
“不知道,走起來有點疼。”晨雨曦下意識把情況按輕的說。
可實際腳腕的酸痛感讓她直冒冷汗。
“那邊誰贏的?”蘇教問旁邊另一個教練。
“還用問?遙思期唄?!?p> “受傷了,這幾天都不能練,決賽懸啊……”蘇教輕輕嘆氣。
“說什么喪氣話?,F(xiàn)在已經(jīng)很好了。”蔣師父出口打斷。
“我這不是想第一名更好嗎?為咱們俱樂部添光。對對對,已經(jīng)很好了。但是還可以更好?!碧K教馬上改嘴。如果晨雨曦在最后一次職業(yè)比賽中取得第一,無疑是為俱樂部添新招牌。
“沒事。你先養(yǎng)傷就行了。比賽什么的到時候再說吧。”蔣師父拍了拍晨雨曦的肩。他對現(xiàn)在的成績已經(jīng)感覺到滿意了。
晨雨曦乖巧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