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化而出的那縷儺神靈光一動,穿梭在豬妖體內(nèi)的血色異蛟頓時分化出一部分,齊齊將孽靈圍住。
而后那緊緊纏繞在青綠之色山巒虛影上的捆靈索,頓時如一條金色靈蛇般撲簌簌滑落。
靈動的自豬妖體內(nèi)游離而出,金蛇般纏繞在左宗岐腰間,靈光隱匿。
沒了捆靈索的阻隔,早已經(jīng)被半包迷神粉迷惑了靈性的孽靈,頓時煥發(fā)出奇異的光彩。
只見那座青綠色的山巒之上,一道道青色神光猛然大漲。
神光中帶著強烈的迷幻意蘊,還響起一陣陣似哭似笑的低沉聲音。
這聲音與迷幻的意蘊相合,仿佛構造出一片奇異的幻境。
但很明顯,那幻境并不穩(wěn)定,所發(fā)出神光起伏不定,宛如江邊那一波波令人摸不清頭緒的浪濤。
但僅僅如此,也引得那將孽靈團團圍住的異蛟之首,那些自然之靈們仿佛醉酒一般,深陷其中。
一個個顯化出草木本相,癲七倒八的游動,連帶著墜在身后的血火絲線也亂了起來。
引得原本嚴密的血色包圍圈顯出一個個縫隙。
嚴密的血繭頓時滲出一縷縷深綠色的神光,甚至侵染著近處的血色異蛟。
左宗岐見此也是一驚,他也是全然沒有想到,都到了這一刻,這孽靈靈性之強大,竟還能自主孕育神術。
甚至將那剛學自盲山大妖術種的聲波之術與迷神粉的靈性相合。
化作全新的幻境之術。
但同時也在慶幸,還好這孕育還未成功,這迷神粉之力強勁,自然之靈并未清醒。
但這也足夠左宗岐頭疼的了。
他當即催動儺神靈光,將那一個個受到影響的自然之靈喚醒。
同時調(diào)動起更多的自然之靈。
要將那散亂而露出縫隙的血繭彌合。
但就在此時,變故突生。
只見那一縷涌出的孽靈之力忽然與一滴即將成型的氣血蠟相融合。
殷紅色的氣血蠟中夾雜上一縷深綠之色,隨著汩汩流出的氣血蠟匯入燈盞。
這燈盞頓時如同被激發(fā)了什么屬性一般。
那縷深綠之色,悄然消失,而燈盞卻猛然一震,仿佛脫殼一般,一層所刻畫著的一幅幅巫覡祭祀、祈禱的畫面,篆刻的密集饕餮紋的金色的黃銅殼猛然脫落。
露出一盞通體遍布裂紋缺口與斑駁痕跡的青玉燈盞。
那青玉燈盞頃刻間飛掠進入豬妖體內(nèi),猛然一吸。
便見那令左宗岐頭疼的孽靈頓時消失不見。
再看那燈盞之中,一座青綠山巒猛然砸落在那血海之中,激起波濤滾滾,正是孽靈。
而血海之內(nèi),那孽靈盡管是在迷幻的狀態(tài)之下,卻依舊意識到了什么危機一般,仿佛對被收入盞中極為抗拒。
青綠色的山體在血海中瘋狂晃動著,發(fā)出道道青綠色神光,低沉的聲音化作音波,卷起陣陣血海浪濤。
攪的懸于空中的燈盞晃動不堪,似乎雖時要將那氣血蠟傾倒而出一般。
看的左宗岐心中一陣焦急,他將那儺神靈光延伸其上。
可無往不利的儺神靈光在此刻卻仿佛遇到什么銅墻鐵壁一般,被那燈盞之上忽然漂浮起一段段殘缺的斷裂符文所攔。
從燈盞的底座而起,把手而上,匯聚于盞中。
盡管符文斷裂,但左宗岐卻能感覺得出,這些玄妙符文中蘊含著強大的力量。
燈盞之內(nèi),更多符文涌現(xiàn)。
殘缺斷裂的符文化作一條條銹跡斑斑、遍布缺口的鎖鏈,將那青綠色的山巒死死捆住。
見此,左宗岐連忙收手,唯恐幫了倒忙。
但那鎖鏈似乎太過久遠,導致后繼乏力,根本束縛不住那山巒,掙扎中,一根根符文鎖鏈被崩碎。
看的左宗岐又是一陣心急。
但下一刻,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自腰間一抹,那金色腰帶般的捆靈索頓時宛如一條金色靈蛇,頃刻間遁入燈盞之中。
散發(fā)著濃郁靈性的捆靈索沒有遭到絲毫阻攔。
甚至還有無數(shù)符文鎖鏈匯入其中,將之化作一條符文隱現(xiàn)其上的金色鎖鏈。
頓時,燈展之中,一條金色鎖鏈橫天跨海,金色、血色、青綠之色,三種靈光交輝相映。
巨大的鎖鏈頓時緊緊困在青綠神山之上,宛如一條巨大的金色燭龍盤臥其上。
捆靈索與神秘燈盞合力,不待其掙扎,頓時將這青綠之山與其中的孽靈死死壓住。
這時,這燈盞似乎終于有了余力,那金色鎖鏈兩端浮現(xiàn)出無數(shù)殘缺符文鎖鏈,猛地扎進這青綠之山中。
山巒之內(nèi),頓時傳來孽靈痛苦的嚎叫聲。
這燈盞仿佛吃到了什么大補之物一般,一個個殘缺的符文緩緩衍化,燈盞體表上的缺口、裂紋、斑駁、一點點消失不見。
燈身之上也漸漸散發(fā)出強烈的威勢。
緊接著,這燈盞之中傳來強烈的吸力,豬腹之內(nèi),積攢許久的氣血蠟頓時分作幾股血色源流涌入其中。
看到此處,左宗岐非但沒有松一口氣,反倒心里更加焦急。
他幫這燈盞,并非他對這燈盞多么熟悉、信任。
要知道這燈盞本是左宗岐師父不知道從那個犄角旮旯刨出來的古物。
其內(nèi)似有靈禁殘留,但由于太過古老,使用之法缺失,完全不屬于這個時代。
探究良久,也沒能找出什么使用之法,但好在堅固耐用,便以靈祭之法祭練,最后成了凝練氣血蠟燭的輔助巫器。
那層金黃色的銅皮便是那是包上的。
只不過是因為不想那孽靈跑掉,同時也是不想他努力許久積攢下的這氣血蠟消失。
當然,他還有一點別的心思,那捆靈索乃是左宗岐一點點祭練出的靈物,已經(jīng)伴隨他走過了好些年。
與他可謂靈性相交,一命相承。
遠古之時祭練靈器的手法他并不懂,但當今祭練靈物的手段他還是知道的。
將這捆靈索加入其中,既是保障能夠困住孽靈,也是在這燈盞中留一些屬于他的痕跡。
讓他接下來的手段能夠更加方便的實施。
他弄險是實力不足迫不得已,但絕不會讓這等來自遠古之物,就這樣的留在他的身邊。
下一刻。
八方祭器之中,眼見著已經(jīng)縮小了三分之一的血繭。
左宗岐催動已經(jīng)布滿裂痕的血月。
同時體內(nèi)的已經(jīng)負荷滿滿的儺術種子也被催動。
血色絲線在自然之靈的帶領下,將血繭下方留下的孔洞彌合,并且再度收縮。
可見一個巨大的圓球懸于半空,其上冒著熾烈血火,宛如一個烘爐般。
烘爐之內(nèi),只要原本的身體在煉化之下,此刻已經(jīng)分不清什么血肉、臟器、筋膜、骨骼。
這一切的器官化作血水融為一體,也正是這樣的血水,提煉出的氣血蠟,燃之才可以全方位的增強體魄。
只見一團翻滾的血水中一條條彩首火身的血色異蛟不斷穿梭游蕩期間。
將這血水燒灼不斷祭練出一滴滴泛著馨香與血腥氣的氣血蠟,涌入泛著符文飄蕩的青玉燈展之中。
留下一片片輕薄的水汽與殘骸。
忽然,這血水中的異蛟涌出一部分,將這燈盞也團團圍住。
血色的火焰不斷炙烤著燈盞。
一縷帶著彩色斑駁的黑色靈光在這炙烤中悄然浮現(xiàn),侵入燈盞之內(nèi)。
燈盞上的符文頓時翻滾想要將這靈光驅(qū)逐。
但下一刻,左宗岐冷笑一聲。
只見那盞中鎮(zhèn)壓青山的金色鎖鏈一陣異動,那青色山巒頓時將延伸進山體的符文鎖鏈盡數(shù)繃斷。
儺神靈光之前的抵御侵蝕的符文力量頓時大減,回首去鎮(zhèn)壓那孽靈。
靈光趁勢侵入,左宗岐將屬于自己的力量烙印其上,燈盞之上纏繞上絲絲縷縷的黑色。
但僅此還不夠。
捆靈索在度發(fā)力,金色的索身宛如一條神龍般,將山巒團團圍住,不留絲毫空襲。
其靈性忽然間逸散開來,一頭扎在山頂,另一頭連接起燈盞之中的符文。
讓燈盞對孽靈力量的抽取只能通過捆靈索。
于是青黑色的靈光在捆靈索中閃動。
燈盞之上,不斷的染上左宗岐黑色的儺神之力,符文中,也漸漸顯現(xiàn)出金色與青黑色的光輝。
孽靈與捆靈索都在不斷的融入燈盞之中。
直到這時,左宗岐才憑借著儺神靈光與犧牲掉的捆靈索,漸漸對這燈盞有了一絲掌控。
他感受得到燈盞之中那不斷衍化的符文,也感受得到,孽靈、捆靈索正在與這燈盞融為一體。
自然明白自己這是走了大運,重重意外之下竟獲得一件異寶。
但是此刻,他還沒空探究這燈盞的神秘與功用。
畢竟異寶還在孕育之中,而且氣血蠟還在煉制之中,時間卻越來越緊急。
原本他祭練豬妖再有三刻鐘便可,他的身體還能撐過五刻鐘,那蝠妖還有六刻鐘才到。
但為了這燈盞,已經(jīng)浪費了兩刻鐘,這期間,豬妖的祭練速度耽擱,現(xiàn)在還需要兩刻鐘。
而燈盞成型卻還不知道要多久。
尤其他現(xiàn)在這樣一邊侵蝕燈盞,一邊祭練豬妖,便使得儺術對身體的侵蝕更甚,而兩遍的祭練則更慢。
他仔細一看,豬妖已經(jīng)超過三分之一被祭練成氣血燭,已經(jīng)足夠他所用。
當即決定最多一刻鐘,不論豬妖祭練了多少,燈盞是否成型,都要停下。
他的身體決不能靈化超過五成,也要給自己的離開留下間隙。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左宗岐一邊以儺術靈光侵蝕著燈盞,一邊緩緩降低對豬妖的祭練。
一刻鐘悄然而逝。
就在左宗岐準備收手之時。
忽然,血繭之中一道青金之光閃爍。
只見此刻已經(jīng)溫潤晶瑩的燈盞之上,血海滾滾,中間一座青山平風鎮(zhèn)浪,青山之上一條金色燭龍盤臥其上。
一幅燭龍腰纏青山中鎮(zhèn)血海滾浪圖,赫然入眼。
燈盞手柄之上,一行黑色字符:燭龍青山血海燈。
這青金色的靈光仿佛懂得左宗岐心思一般,猛然一扯,將血繭之中的血水猛地扯下一大塊后。
化作一道青金光芒,沒入左宗岐眉心。
坐落在成三才之勢的三枚儺術種子之下。
他看著面前的血繭,便準備將之撒進臨江,盡數(shù)喂魚。
相信著浩蕩的臨近,定然是可以湮滅屬于他的一切氣息的。
正在此時,一道爆喝化作滾滾音波,跨過數(shù)里寬的浩蕩臨江,直直往左宗岐襲來:“小賊!爾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