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爭已經(jīng)開始了相當(dāng)一段時間。
披著黛黑色戰(zhàn)甲的騎士疾步奔襲,重斧只一撩,魁右前方的士兵應(yīng)聲倒地??澏吨e著劍,面對敵人,只是顫抖著。黑騎士輕蔑地瞥了他一眼,扭頭迎接他的對手——瘋主教。瘋主教握緊匕首,一個箭步?jīng)_到黑騎士面前阻擋他,然而黑騎士輕輕一躍,在另一個方向,再斬一名士兵的首級,刀鋒直指白王。然而馬蹄落地間,銀白的長戟便撫摸了騎士的胸膛,鮮紅的泡沫彌散在空氣中,與此同時,黑騎士的身軀也逐漸消散著,最終,唯有地上掉落的重斧低語著他短暫的輝煌。
天,詭異地暗了下去,雙方不約而同地停戰(zhàn)了,仿佛從來沒有什么恩怨,只是被人派來演了一出無趣的戲劇??L吁一口氣,癱倒在了地上,卸下了自己的丑態(tài)。
“你.....不怕嗎?”他問身邊的士兵。
“為什么要怕?”
“有兩個兄弟被殺了啊.....”
“兄弟?你們很熟嗎?”
“......”
的確,自己與他們確實無親無故,然而.....
“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
“你有什么名字”
“哦,我叫魁”
“你好,魁。叫我A就好?!?p> “你好?!笨蛩斐隽耸郑缓笳呔芙^了。“沒有必要?!彼f,“到此為止打住便好,戰(zhàn)場上多余的情感只會白白增添負(fù)擔(dān)?!笨c(diǎn)了點(diǎn)頭。
“嘿嘿嘿?!悲傊鹘陶龑χ弊由系腦形吊墜發(fā)呆,嘴角垂涎。
“他怎么瘋的?”魁問
“誰知道。你明白的,那種街頭的神棍也會像這樣某一天突然發(fā)瘋,也許角色代入太深了吧,大抵如此。”A聳聳肩。
魁將此事擱在了心底,接著又去“結(jié)識”了其他戰(zhàn)友,盡管他們的回應(yīng)都千篇一律,仿佛失去靈魂的棋子般,也許他們只是沒興趣了解彼此吧,但他還是有幸德智了他們的名字之類的信息。
天亮了。
敵軍主教突破士兵防線,配合兩騎黑色戰(zhàn)車,目標(biāo)指向白皇后。魁聽到白皇后揮戟的聲音與一句呢喃“只能去換一個了”。魁下意識地向前進(jìn)了一步,不知是受天意的感召,還是內(nèi)心的呼喚,他確實向前了一步,擋在了黑主教的槍口前。他舉起了劍。
無謂的掙扎。魁想著,閉上了雙眼。然而,他并沒有被殺死,反而是黑主教思忖了一會兒,閃開了.
“不必害怕,他不敢拿你怎么樣。”魁尋找聲音的來源,是A。“為什么?”帶著一種劫后余生的欣喜,魁這樣問道。
“因為你沒有足夠的價值?!?p> “.....”
“不過也幸虧你沒有足夠的價值,再加上我在你左后方伺機(jī),否則......”
“價值的意思是.....”
“戰(zhàn)車、騎士、主教、皇后,他們的戰(zhàn)略價值遠(yuǎn)在我們之上。他們的攻擊范圍大,機(jī)動性高,能在相當(dāng)程度上左右局勢的發(fā)展。至于王.....那個大腹便便的家伙,你就把他當(dāng)做我們不得不守護(hù)的一個花瓶吧,派不上什么用場?!?p> “嗯”魁敷衍著答應(yīng),他想繼續(xù)邁進(jìn),但雙腿卻不聽使喚。
“對了,你身體的使用權(quán)可不只是掌握在你手上?!盇補(bǔ)充道,“你的行動,一半看你,一半看指令?!?p> “指令?那是什么?”
“你可以理解為一種許可,沒有許可,你只能呆在原地,獲得許可的人才能短暫憑借自己的意識決定接下來的道路?!?p> “就像被困在這格子里一樣?“
“是啊,就像被困在這格子里一樣?!?p> 魁回頭望向身后的戰(zhàn)場,突入重圍的黑戰(zhàn)車已然倒下,隨他一同離去的還有幾位白衛(wèi)兵和一名白騎士。
“一匹馬加上雜兵換一輛車,不虧?!盇輕描淡寫地說著,像是在做一場交易。他提了提靴子的后跟,拍掉膝蓋上的塵土。
“嗯?”他回過頭。
“能別把別人的一聲這樣概括嗎!”魁感到自己的眼睛發(fā)燙。
“你是怎么活下來站在這里的?”A瞇著眼睛,牙齒磨著舌頭。他瞥了一眼魁,眼前倒映著青澀的熾烈,剎那間又熄滅了焰火,喉口發(fā)出垂暮老人般的嘆息,失落與羨慕交織在腦海。
“悲憫嗎......真羨慕.....”他背過了身,不再言語。
薄暮的陰翳降落在二人的頭上??潇o了下來,他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割裂感,仿佛是兩個人格在撕扯他的身體,自己的思想竟然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轉(zhuǎn)變了這么多,但或許,是好事吧。人不能像野獸那樣沒有情感,他安慰自己??ь^仰望繁星點(diǎn)點(diǎn),星河中仿佛淌著濁水中綻放的白蓮,渺小之余也令人心生敬畏。只是身后瘋主教的嘮叨聲,多少有些掃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