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失蹤的老翁

　　一日前，七月廿八。

　　常在湖泊江水邊游蕩的老翁觀望天象

　　雖是晴天，金沙江方向的天空中，云朵卻呈現(xiàn)魚鱗狀分布，偶有隆起小云團。

　　而且天空的顏色也遮掩著一絲暗淡。

　　這是即將暴雨來襲的跡象，而且正著自己家那個破屋子。

　　下雨也就是一兩天的事情了。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老翁十分擔心自己的屋子，所以想要回去提前加固。

　　幾乎每次暴雨來臨前，他都要給屋子進行一次加固，因為石屋結(jié)構(gòu)極其脆弱，很容易被驟起的風暴摧毀。

　　而這個家，又是他多年來的寄托和回憶承載。

　　所以對他來說，一點也不能出亂子。

　　他望著天空，又看向床上的張萬年。

　　“擾人清凈，似乎有點不太好...”

　　他們也是前兩日才來的江南城，老翁希望，張萬年能夠好好在這里體驗一下他們的生活。

　　“這孩子，以前應(yīng)該一直都是吃苦的料?！?p>　　他湊到張萬年的面前，想要交代幾句：

　　“孩子，我暫且回家一會，今天晚上差不多就回來了...”

　　“客棧我就去給你續(xù)上了，你在這邊好好照顧自己?。　?p>　　張萬年睡的深沉，在他的視角里，能夠看到老翁在和自己說話。

　　微微瞇著眼睛，聽到的盡是一些鬼迷日眼的東西：

　　老翁：“%%#！*&#”

　　為了能夠快點回到睡眠狀態(tài)，他連連點頭，假裝自己知道了的樣子。

　　老頭又怎么能看不出來小孩的心思呢？

　　他下樓去找掌柜，順便把這三兩天的房錢都給續(xù)上了：

　　“若是樓上那個孩子餓了，多分些餐食給他...”

　　光是嘴巴說，可能張萬年不會留意。

　　為了避免張萬年醒來之后找不到自己著急，他在紙條上歪歪扭扭寫下了幾個字：

　　“我回趟家，今日就回來！”

　　他把紙條放在張萬年的身邊，就準備離開了。

　　老翁實在是有些放心不下，一步一回首，到了門前，還是匆匆離去了。

　　“早點回來就好了?！?p>　　下樓來到市集，“郝瓜”空空如也，郝哥還沒有到要來賣瓜的時間點。

　　在城中買了一些木板和一些修砌房屋的材料之后，他悄然出城。

　　為了省錢，他決定徒步回去。

　　天氣尚早，還沒生成過多的熱氣，老翁悶著頭一路快行。

　　“今天下午之前應(yīng)該能夠趕到?！?p>　　清風寨下三里，張家村，響馬谷唯一的村落。

　　“喂！喂！都麻溜的，給老子滾出來！”

　　鋼刀門門主寶皮，架著長刀扛在肩膀上，絡(luò)腮胡里藏匿著昨天吃過的飯食。

　　他的背后，是一群穿戴整齊的蒙面土匪，盛氣凌人，好生恐怖！

　　村民們齊齊從屋子里走了出來，個個唯唯諾諾，沒有魂的樣子。

　　村長拄著個拐杖，慢吞吞的從距離他們最近的房子里走出來。

　　“清風寨的爺們來啦！”

　　他加快腳步，但在大眾視野里，他還是如同蝸牛一般緩慢，兩條貧瘠的腿不停的打著擺子。

　　憑靠拐杖，他才能走的稍微快點。

　　寶皮實在是有點忍耐不住，上去三兩步，一腳踢飛了拐杖。

　　“爬，也得給我爬過來！”

　　咚！

　　拐杖順勢踢到了一家狗窩旁邊，那狗實在餓得發(fā)慌，以為那是根骨頭，癲狂的啃食起來。

　　“汪！”

　　帶著濃厚手汗味道的拐杖瞬間把狗熏出眼淚，在原地發(fā)出哀鳴：

　　“嗷嗚...嗷??！”

　　一眾土匪看了發(fā)笑，而村民中偶有幾個想要發(fā)笑的，就會收到同伴的冷眼。

　　一動一靜，兩股人流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言歸正傳。

　　寶皮一刀插進土里，大聲的扯罵著：

　　“我們山寨的幾個兄弟，被人給殺害了?！?p>　　“老大的意思是，讓我們在三天之內(nèi)找到兇手，并且妥善處理掉...”

　　“我看，這附近好像也就你們一家，怎么的，給個說法吧？”

　　找到兇手的壓力層層下放，來到了這幫村民的身上。

　　寶皮的頭腦簡單，腦袋里只有打打殺殺之事。

　　村民們議論紛紛，無論如何，他們也是不敢對這幫爺爺動手的。

　　一直以來，清風寨和張家村都保持著良好的“合作關(guān)系”，村里定期給山寨上貢，而山寨保障村落的一方安逸。

　　寨主陳安口口聲聲說著要建立一個什么“響馬谷共榮圈”，但其實他的心思，大家心里都跟明鏡一樣。

　　“我只給你們一天時間，要是找不到兇手，全村都要給我們的兄弟陪葬哦...哈哈哈哈！”

　　寶皮狂笑不止，一副凌弱的小人心態(tài)盡顯。

　　“撤！”

　　隨著密集的人頭逐漸消失在他們的視線里，村民漸漸的開始慌亂起來。

　　不同的意見圍繞在村長的腦海，像是蒼蠅一般...

　　“村長！我們逃吧！”

　　“再這么混下去，遲早都要死在這里！”

　　但是逃，又能逃得到哪里去呢...他們伴江而居，若是大規(guī)模的遷移，定然在路上就會被這些土匪給截殺。

　　那就是必死無疑！

　　村長無助的落下了一滴淚...

　　“怪我...沒本事，沒能力保護好大家?！?p>　　很明顯，寶皮一眾人就是想找一個背鍋的人抗下這件事，至于是不是這人殺的，簡直一點都不重要。

　　一名村民險中生智，建議村長道：

　　“這件事其實很好破局...找個替死鬼就好了?！?p>　　但村長顯然是不同意的，村中村民個個友善和睦，從來都沒有結(jié)仇的人，何故要把人推上深淵？

　　村民把嘴巴撇向官道的另一邊，那是老翁的家。

　　“您難道不記得了嗎？”，他的嘴角邪魅一笑。

　　老翁，也叫張無忌，因為看不慣張家村投靠清風寨的行為而獨自搬了出來。

　　所以他和村民們向來是不來往的，關(guān)系一般。

　　村長的眉頭一緊，只是理念不同，就要致人于死地嗎？

　　咚！

　　“不能坑害別人！”

　　村長憤然離去，慢慢悠悠卻又倔強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村民的討論引起了那只狗的躁動，它開始不安的狂吠著。

　　它的主人連忙叱罵道：“雪豹閉嘴！”

　　那只狗的名字不錯。

　　已是一日的傍晚時分，老翁慢慢悠悠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他擦了一把額頭的汗，只是感嘆自己力不如當年。

　　“還是老了啊...”

　　簡單的休息了一會，他開始準備動手修繕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