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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了,我成了土木堡戰(zhàn)神

4.萬歲在傳遞什么信號?

  宋代以每年二月至端午、八月至冬至為講期,逢單日入侍,輪流講讀。

  元、明皆沿襲此制,本朝尤為重視。

  朱祁鎮(zhèn)沖齡即位,顧命五大臣把替先帝教育新皇的重任挑到自己肩上。

  內閣多次上疏請開經筵,太皇太后悉數采納,始制定經筵儀注。

  每月逢二、十二、二十二在文華殿進講,由勛臣一人知經筵事,內閣大學士同知經筵事,六部尚書侍班。正統(tǒng)年間,知經筵事為英國公張輔。另有展書、侍儀、供事、贊禮等。

  除每月三次的經筵外,尚有日講,只用講讀官內閣學士侍班,不用侍儀等官,每日一小講,每旬一大講。

  但朱祁鎮(zhèn)注定不是一個好學生,給他上過課的老師都不可避免的被穿過小鞋,算過總賬。

  前幾年還好,哪怕朱祁鎮(zhèn)幾乎把朕不想讀書幾個字貼在腦門上,但大講小講即便是流于形式也要如期舉行。

  這兩年隨著權宦王振在朝野中兇名昭著,進講基本名存實亡。

  所以萬歲要日講的旨意從武英殿傳到文淵閣、六部、以及國公府,當事幾方都有點措手不及。

  御前講課,手足無措了屬于是。

  萬歲要上課,相當大概率上意味著有重臣要下課,這是無數血淚經驗教訓反復驗證過的。

  朱祁鎮(zhèn)召見侍講、侍讀陣容如下:英國公張輔、大學士楊士奇、翰林曹鼐以及太宰郭琎。

  這個陣容很耐人尋味。

  英國公張輔是勛貴武將代表,雖然身上兼著知經筵事的職位,但滿朝文武都知道,這只是個榮銜,以示對老臣的恩寵,當不得真。

  大學士楊士奇,就更有意思了,七十多歲高齡,眼下年關將近,天寒地凍,大學士這幾天鬧嗓子,在內閣工作都傳紙條,講課?別鬧了!

  翰林曹鼐倒是有真才實學,一甲第一名的狀元郎,關鍵是萬歲他本事不大度量不大,就一讀起書來腦袋大。

  不過曹鼐除了翰林之外,還有一個身份,他是接替楊榮的閣臣人選,雖然現(xiàn)在還沒過明路,但內閣首輔大學士楊士奇推薦,不管太皇太后還是皇上都會給個面子。

  最后一位郭琎,吏部尚書,百官之首,大明太宰,萬歲就是再胡鬧,也沒到用太宰講課的地步,郭大人很忙的。

  圣命難違,接到旨意的四位大臣在文華殿門前碰見了,相視苦笑,往日里互有齷齪的大明頭面人物惺惺相惜,默契的點點頭。

  傳言差點被萬歲誅殺的司禮監(jiān)掌印王振倒退著從文華殿出來,笑的從沒這么燦爛過,明明是之前你死我活的朝堂宿敵,此刻成了不打不相識的老朋友。

  “國公,太宰,楊學士,狀元郎,快快有請,別讓皇爺等急了。”王振沒了往日睥睨天下的氣勢,姿態(tài)放得很低,將幾人引到殿門口時,低聲自言自語道:“皇爺心情不錯,岳爺爺?!?p>  四位重臣一臉懵逼,透露陛下心情這個人情,大伙領了,可何來的岳爺爺?

  你可不能因為萬歲要殺你,就無恥到隨便認爺爺抱大腿。

  文華殿內,朱祁鎮(zhèn)侯在門口,只等四人剛走進便迎出來,笑道:“有勞諸位了?!?p>  眾人連道不敢,然后行人臣禮。

  又一番親切的寒暄之后,朱祁鎮(zhèn)揮手吩咐王振給四位大臣賜座,這是之前沒有過的待遇。

  王振不敢耽擱,急忙吩咐幾名小太監(jiān)準備座位。

  等座位備好,四位重臣又愣住了。

  一張?zhí)珟熞危齻€小馬扎,地位高低,下一刻就要見分曉了。

  氣氛一時間有些詭異,曹鼐的視線在三位前輩身上來回穿梭,他有自知之明,太師椅無論如何輪不到自己,只是不知道花落誰家。

  是國之干城社稷柱石的老國公,還是百官之首的大明太宰郭尚書,亦或是內閣首輔資歷卓著的楊學士。

  而且,如此詭異的座位排序,萬歲到底要傳遞什么信號?

  可三位朝堂舉重輕重的大臣無一例外的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養(yǎng)氣功夫十足,看不出一點表情波動。

  朱祁鎮(zhèn)惡趣味的欣賞了一會,伸手道:“國公,請!”

  張輔聞聲睜眼,渾濁的雙眸內精光閃爍,雖須發(fā)皆白卻精神抖擻,表情剛毅威嚴卓著,中氣十足聲若洪鐘:“老臣不敢受?!?p>  “何來不敢受之說?”朱祁鎮(zhèn)正色道:“國公忠存社稷,功著國家,雖為武臣,而知理過六卿!”

  張輔異常激動,眼眶通紅,以袖掩面,甕聲回道:“陛下隆恩,臣唯死而已?!?p>  其實一句夸獎,不至于如此。

  張輔何許人也?

  國朝名將,故河間王張玉之子,皇帝的夸獎只是灑灑水。

  只不過剛才朱祁鎮(zhèn)稱贊張輔這句話很有講究。

  朱祁鎮(zhèn)的好爺爺仁宗朱高熾曾評價張輔:輔,武臣也,而知理過六卿。

  朱祁鎮(zhèn)的好爸爸宣宗朱瞻基曾評價張輔:卿忠存社稷,功著國家,為武臣而達大義。

  朱祁鎮(zhèn)糅合了好爺爺和好爸爸對張輔的夸獎,雖然有點不倫不類,但這可是新皇的官方認證,祖孫三代變了法的夸一個臣子,感動不?

  而且對這位老國公,朱祁鎮(zhèn)有一種深深地負罪感。

  再怎么夸也不過分,因為這位國之柱石在九年后會被他親自帶上土木堡,拖累致死。

  “再者,國公為太師,當坐太師椅?!敝炱铈?zhèn)調侃道:“莫非朕為天子,還坐不得御座?”

  這句話張輔不敢接,只能在其余三位都落座之后,岔開話題:“陛下最近在讀什么書?”

  朱祁鎮(zhèn)環(huán)視四位大臣,不緊不慢的回道張輔的問題:“最近讀《宋史》,略有所得?!?p>  楊士奇笑著點頭道:“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善哉!”

  其余三人點頭表示對陛下的認同。

  朱祁鎮(zhèn)做思考狀,揉著下巴開口道:“我有一個問題想跟國公以及諸位請教?!?p>  四人對視一眼,將奏對的機會讓給郭琎,后者拱手道:“請教不敢當,臣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p>  朱祁鎮(zhèn)緊皺眉頭沉吟著,大殿內氣氛有些安靜,小太監(jiān)還以為是皇爺口渴了,糾結了好半天,硬著頭皮奉上熱茶。

  面對突兀闖進視線打斷思緒的茶碗,朱祁鎮(zhèn)愣了一會,在小太監(jiān)即將下跪求饒的前一刻,笑道:“有勞了?!?p>  又調轉視線,點頭道:“諸位用茶,不必客氣?!?p>  張輔抿了一口熱茶,根本沒品出什么滋味,變了,陛下變了,寬仁圣明,有明主英姿。

  愣神的功夫,只聽見陛下已經拋出了問題:“讀《宋史》時,我一直在想,若宋高宗支持北伐,岳武穆能否收回被金國攻陷的國土?”

  眾大臣陷入深思,這個問題其實并不難,稍微了解過宋史的都能說出些東西來。

  但陛下可能問這么膚淺的問題嗎?

  以史為鏡,可知興替,同樣還有一句話叫以古照今。

  那么問題又來了,我大明丟了哪塊國土?誰又是本朝岳武穆?

  張輔訝然,忽地醒悟,然后轉頭看向楊士奇,果然對方擺了一個口型,只有兩個字。

  “麓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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