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身嬌體弱貴公主被囚日常(6)
程昭到來后,白笙立馬收回落在顧行知身上的目光,不再看他一眼。
顧行知纖長的睫毛微顫,同白笙道別后,規(guī)矩退下。
程昭瞅了眼顧行知端正的背影,笑的如沐清風(fēng),“顧公子是個溫柔細(xì)心的性子,這段時間由他照顧大公主我也放心?!?p> 程昭是皇后奶娘的兒子,他很小的時候,奶娘不幸染病去世?;屎竽钪盏那榉郑c娘家人通氣后,接他到府中養(yǎng)著。大公主的府邸剛修建好,程昭便被送到大公主府中伺候大公主。
雖然皇后明面上沒有下旨,給程昭一個身份,但公主府的下人們皆默認(rèn)程昭是除了大公主外,府內(nèi)的另一位主子。
白笙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程昭,后者為顧行知說好話的時候,語氣中沒有絲毫陰陽怪氣,眼中也凈是贊揚(yáng)之色。
看來程昭是真真為大公主考慮,只要那些面首能伺候好大公主,他便不做他想。
白笙突然生出一抹罪惡感。
不論是原劇情,亦或者崩壞的劇情里,大公主的摯愛只有一人,那就是……程昭。
哪怕公主府后院的面首數(shù)不勝數(shù),可至始至終陪在大公主身邊的只有程昭,直至宋昭兵臨城下,兩人互通心意后自裁而亡。
可是因她的到來,那個滿心滿眼都是程昭的大公主已不復(fù)存在,只剩程昭一人在苦苦的單相思。
白笙心思百轉(zhuǎn)千回,面上卻一直保持著淡淡的笑意,“你這話真是抬高顧行知了,要說溫柔細(xì)心,他可不及你半分?!?p> 程昭羞澀地笑了笑,抿了抿唇,沒有再回話。
——
白笙在床榻上迎來了古代的新年。
白竹收好沉甸甸的紅包,同路過的下人們歡快地打過招呼,臉上的笑意直到來到正殿門口才收斂了些。
白竹輕輕扣響房門,小心翼翼地問:“大公主,酉時了,您準(zhǔn)備用膳了嗎?”
屋里沉寂片刻,白笙輕若棉絮的聲才低低響起,“白竹,進(jìn)來說話?!?p> 白竹放輕了腳步來到室內(nèi),白笙坐靠在床頭,透過窗戶,冷冷地看著掛滿喜慶紅燈籠的院子。
也不知過了多久,白笙開口了,“白竹,替我更衣吧?!?p> 翠荷恭敬回,“是?!?p> 美輪美奐的亭宇樓閣中,顧行知端坐其中,府外“噼里啪啦”的炮仗聲夾雜著小孩子嬉戲的聲,一陣一陣地傳到亭子里,顧行知端起酒盞一口飲盡,晚風(fēng)刮起它的衣袍,勾勒出他孤冷清寂的身形。
突然,寂靜的院子外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顧行知抬起清冷的眸,恰好看見白笙單薄嬌弱的身影掠過。
握著酒盞的手一頓,顧行知入公主府不過三月有余,也知曉大公主為了避免吹冷風(fēng)受寒,夜間輕易不會出屋子,為何今夜卻一改常態(tài)。
須臾,顧行知無畏地挑了挑眉梢。
大公主大半夜跑出來吹冷風(fēng)又與他有何相干。
索性病倒了也有程昭照顧不是嗎?
……
高聳入云的摘星閣下,白竹笑盈盈地看著面色溫涼的男人,“顧公子來了,大公主說讓您上去陪著呢?!?p> 顧行面上笑的溫和,應(yīng)下。
顧行知走在通向摘星閣頂樓的樓梯,微微蹙眉,眼底凝著一絲嘲諷的笑意。
須臾,顧行知上到頂樓,視線豁然開闊,整個繁華的盛京盡收眼底,條條紅龍連成排,好不熱鬧。
顧行知收回視線,走到矮桌旁對白笙行過禮。
白笙淡淡開口:“落座吧?!?p> “是。”
顧行知剛坐穩(wěn),就聽白笙的聲響起,“喝酒了?”
顧行知微微一愣,大公主平日說話時,故意提高了聲,顯得盛氣凌人,如今心平氣和的同他說話,倒讓顧行知聽出幾分軟糯。
“不過兩盞。”
白笙推過身前盛滿酒的酒盞給顧行知,“那再來一盞也無妨。”
顧行知溫聲道謝,“奴,謝過大公主賜酒?!?p> “呵?!?p> 白笙輕輕笑了聲,恰巧一縷火光徐徐升到高空,在夜幕下炸開,點(diǎn)亮夜幕,轉(zhuǎn)而又徐徐落下。
“此時宮中肯定熱鬧極了吧,我都能想到眾人圍坐成一團(tuán),合家歡樂的景象?!?p> 白笙突然開口,語氣聽不出是嘲諷亦或是落寞更多。
顧行知斟酌著詞句回:“雖大公主沒能進(jìn)宮團(tuán)聚,但想必圣上和皇后娘娘與大公主心意相通,都在互相牽掛著彼此,這也算另一種團(tuán)聚了吧。
“就你嘴甜。”
白笙冷冷一笑,不咸不淡地說:“父皇若真的掛念我,我又怎會受那一劍,如今又怎會被困公主府,日日夜夜靠著那些難以入口的藥材吊命!”
顧行知眉心一跳,低聲打住白笙的話,“大公主,您喝多了?!?p> 然而,白笙一直以茶代酒,茶又怎會醉人。
不過兩人都是明白人,心照不宣罷了。
白笙剛才所言之事,真真事關(guān)皇家密辛。
要說楚國尊貴的大公主,為何,說從十年前的一場“鴻門宴”說起。
楚皇年紀(jì)輕輕便能征戰(zhàn)四方,吞并眾多國家,使得楚國國運(yùn)大振,少不得兩個人的輔佐。
這兩人分別是,二皇子生母伶貴妃的父親,當(dāng)今的承恩侯。
另外一個,是因企圖謀反,而被萬箭穿心的廖嚴(yán),廖將軍。
十五年前,楚國進(jìn)攻宋國大獲全勝,皇帝當(dāng)即為兩位主將封侯賜爵,責(zé)令承恩侯駐守邊關(guān),卻召回了廖嚴(yán),駐守京城。
皇上此舉,考慮到了廖嚴(yán)性情突進(jìn)沖動,多有想法,怕以后邊關(guān)起了戰(zhàn)爭,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皇帝壓制不住廖嚴(yán),給自己埋了個心腹大患。
正如皇帝所料,接下來的幾年,周邊的國家一直試圖進(jìn)攻楚國,皆被承恩侯逐一擊退。廖嚴(yán)眼看承恩侯功績越發(fā)顯赫,憤憤不平,日積月累下,竟起了謀反之心。
皇帝察覺到廖嚴(yán)的意圖,于元豐十年的元旦設(shè)下晚宴,邀廖嚴(yán)趕赴鴻門宴。
皇帝當(dāng)時年輕氣盛,以為自己的籌謀萬無一失,也為了不讓廖嚴(yán)起疑,一如往常邀約了眾嬪妃乃至各皇子、公主入席。
哪怕已如甕中捉鱉的廖嚴(yán)奮起反抗,竟挾持了六歲的大公主當(dāng)人質(zhì)。
他持劍抵上大公主細(xì)嫩的脖子,狂笑著質(zhì)問皇帝,“楚恒,你最愛的女兒在我手上,你當(dāng)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