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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艱,氣如山

世事艱,氣如山

扶光榆望舒 著

  • 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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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08-23上架
  • 5376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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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標題章節(jié)

世事艱,氣如山 扶光榆望舒 5376 2022-08-21 14:04:24

  “凡事總須研究,才會明白。古來時常吃人,我也還記得,可是不甚清楚。我翻開歷史一查,這歷史沒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頁上都寫著“仁義道德”幾個字。我橫豎睡不著,仔細看了半夜,才從字縫里看出字來,滿本都寫著兩個字是吃人!”——魯迅《狂人日記》

  是呀,這是個吃人的時代,因義和團太龐大不能武力鎮(zhèn)壓,又不甘心大權(quán)旁落,對內(nèi)假意安撫,對外就以外來侵略為緣由說是義和團共同對抗,而因為人們痛恨帝國主義的侵略,同情和支持義和團的愛國行動,希望在國難深重之時,通過招撫義和團,同仇敵愾。愛國人士紛紛出力出錢出人,都盼望能萬眾一心打倒列強??墒屡c愿違,這只不過上級的一場陰謀,手里擁有權(quán)利的人早已知曉他們是來幫助自己收服國家的,大家是朋友,認為只要退后一步打開國門,歡迎“朋友”再給予一點利益,就能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為呢?然其結(jié)果是,獲得喪權(quán)辱國的條約,一步一步走進半殖民地半封建的深淵。

  修鐵路,辦工廠,以廉價的材料費人工費獲取龐大的利益,而獲得這些利益的,不是我們……

  。1910年的《漢冶萍煤鐵礦紀略》記述:“華人工值最廉……每日約合六角,小工每日僅須二百文,合之美金僅一角,合之英金僅五便士。如此工食,歐美亙古所未聞也?!焙命c的工廠每月初一十五有放假,工廠每天工作十二三個小時,而多數(shù)工廠全年無休,死也要死在機器上,每天工作十六七個小時;七八歲的十多歲的童工干成人一樣重的工作,工資卻不足成人的三分之一甚至五分之一;而女工受虐待侮辱嘲笑諷刺,卻不敢吭聲,進廠如賣身。武昌紗廠,《入廠志愿書》上寫著:“倘遇不測,各安天命?!本h鐵路上的工人在當時流傳著一首歌謠:“成年累月做馬牛,吃喝如豬穿如柳,軍閥刀鞭沾滿血,工人何時能出頭!”工人進場以后,被標記編號,監(jiān)工、工頭的皮鞭抽打是常態(tài)。進出廠房需要搜身,如果不滿或者反抗,就濫用私刑,捆綁、罰跪、毒打或者關入廠內(nèi)設置的牢房,甚至折磨致死。

  而當時目光深遠之人早已明白單靠自己,這片大地已無拯救之力,辦大學,廢科舉,遣留洋,誓死推翻清政府,驅(qū)除列強,一次次起義,一次次失敗,用血肉鑄就前進的道路,以生命獲得前行的經(jīng)驗,以鮮血點亮進步的方向。

  1922年7月中共二大在上海召開,明確地提出了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綱領,消除內(nèi)亂,打倒軍閥,建設國內(nèi)和平;推翻國際帝國主義的壓迫,達到中華民族完全獨立;統(tǒng)一中國為真正的民主共和國。而為了這一目標無數(shù)愛國人士深入無產(chǎn)階級,部分共產(chǎn)黨員了解工人的艱辛,集中力量從事工人運動,把工人集合起來為家人為自己為朋友掙出一片光明。

  領導工人罷工是一簡單的事嗎?外有列強,內(nèi)有軍閥,工人們已是遍體鱗傷,傷痕累累,心如死灰,行尸走肉。日復一日的工作,看的見邊緣的人生,死氣絕望籠罩在人們心里。

  蘇富是京漢鐵路工人一員,屬于技術(shù)工每月工資16元,時常有福利領取,家里老婆孩子也開銷不大,省吃儉用還能有點剩余。大兒子在前幾年因妻子外出做工時在外面不小心碰到外國軍官被一槍打死,妻子傷心欲絕。從此以后妻子就不在外工作,待小兒子出生后在家旁接點零碎工作養(yǎng)家之余也照看孩子,大不了送點東西到工廠。蘇富也在鐵路上用職業(yè)之便到鄰省購買便宜的生活物品節(jié)省開銷。這樣的生活在當時可是羨煞旁人,自己同樣覺得滿意。對偶爾別人宣傳的什么民主自由抵抗外敵也嗤之以鼻。雖經(jīng)常被軍警鐵路員司工頭的欺負,有時遍體鱗傷,有時被上級當成笑料,但也沒啥呀這年頭能養(yǎng)家糊口把家弄的這好,受點委屈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跟以前官員欺負也沒啥兩樣,比在其他工廠挨打挨罵,全年無休不死不休的干下去,僅僅得到微薄的薪水的。至少能活下去,是吧?手下還有點小弟在后面一起工作,相互配合著,那很不錯,是吧?看著鐵路線上一路繁華川流不息,有自己的努力,倍感深感驕傲,是吧?

  在事未發(fā)生之前,蘇富一直是這樣安慰自己,只有這樣才有一直干下去的動力。那天妻子外出干零活時孩子突然哭鬧不休,只有把孩子抱著待孩子哭累睡著后把孩子放在旁邊的竹籃里,打算把背上的物件放到工廠內(nèi)交差就和孩子回去了,讓旁邊的工友看著。結(jié)果因日本軍官在工廠發(fā)現(xiàn)睡著的孩子,為了殺雞儆猴,讓人攔著工人,自己用盆滾燙的開水用力向孩子潑去,任憑孩子哭鬧直至哭聲逐漸消失,并指著孩子說“不允許任何人干違反廠規(guī)之事,帶無關之人進廠,這……就是下場?!弊肿昼H鏘有力,字字痛徹心扉。而工廠外道路旁的持槍的巡邏隊無動于衷,不理會跪在旁邊苦苦哀求的工人,當然不是全部都視若無睹,年輕點的不忍心想沖進去,卻都被長官壓下“上級有令,不能參與?!?p>  當蘇富高興領著工資與福利計劃給媳婦孩子買點好東西時,未進家的大門就開始大聲喊到媳婦孩子快出來,看我?guī)Щ貋砩读恕?p>  看到庭院里站滿了人,臉上全是傷心難過的面容,心里頓感不妙,丟下手里的東西向屋內(nèi)跑去,看見妻子坐在床旁頭發(fā)凌亂不已,衣服皺亂不堪,面無表情,兩眼通紅看向遠處,雙手著孩子慢慢搖晃著,嘴里輕輕哼著搖籃曲,好似哄著孩子入睡呢?床上放著小孩濕透的衣服,懷里孩子雙眼緊閉,皮膚通紅,臉上手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水泡,孩子不哭不鬧的,旁邊的鄰居大姐欲言又止。蘇富頓時臉上蒼白,雙腿發(fā)軟癱坐在地。明明早上臨走前還抱著舉高高,要親親的,怎會這樣呢?聽著工友訴說之前發(fā)生的事,總覺得這些話怎么聽不明白了。

  他好不容易回了點力,坐在床旁環(huán)抱著妻子,輕生喚著妻子的名字,可妻子還是不理他依舊面無表情看向遠方。鄰家大姐見此情景就對蘇富說道“我們先出去了,有事喊一聲啊。”招呼著大家離開屋內(nèi),憤憤不平和大家小聲商討此事。

  妻子突然掙脫蘇富的懷抱向墻上撞去,剎那間墻上鮮血滴落,妻子的身體慢慢靠墻滑落,嘴里念叨著“別怕孩子,娘陪你了,等等娘啊?!碧K富失聲大喊起來。外面人聽見動靜往屋里跑去,看見一人跪坐著懷里摟著一大一小。墻上斑斑血跡的滑動、地上男人無音的嘶吼、懷中女人蒼白的面容……

  自從蘇富親手埋葬了自己的妻子與孩子后,在上班之便深入了解階級斗爭和無產(chǎn)階級專政,明白憑自己那只是雞蛋碰石頭,休閑之余積極學習工人夜校的理論知識,加入工人俱樂部,在私底下偷偷幫助共產(chǎn)黨宣傳政治理念。

  這天在列車上發(fā)現(xiàn)在追查共產(chǎn)黨,利用自己職務之便把此人藏了起來,官府之人來到蘇富工作的地方,粗暴的翻了幾下道“最近不法之人泛濫,你注意下,有事及時匯報?!鞭D(zhuǎn)身吐了口水?!罢婊逇狻?。待危機解除,蘇富把那人扶了出來道“暫時沒事了,您看最近查的嚴,有去的地方?jīng)],先生這傷我的藥都用完了還沒來及補,我去和工友借點吧。”

  祁斌捂著的傷口回道“多謝了,這傷我還能承受,問題不大,這才剛剛查完就去借傷藥不好?!?p>  蘇富仔細檢查祁斌傷口發(fā)現(xiàn)血止不住,臉上越來越蒼白,連忙撕下布條在傷口上方扎緊,用來壓迫止血。“不行還是不能完全止住,必須用藥止血,這樣就沒事了?!闭f完用刀往胳膊上劃了一刀,找工友借藥去了。

  當蘇富把傷藥和紗布借來往祁斌的傷口輕輕的撒上,再用干凈的紗布纏住,打結(jié)并解開扎在傷口上方的布條,弄完以后再隨意往自己胳膊上撒點藥粉,簡單的包扎一下就完了。

  “先生,您看你您有落腳的地方嗎。”

  “本來打算去鄭州的因嚴查上來到這條列車的,對了本人姓祁,單名斌,不用尊稱叫我老祁就行了。”

  “不不不,您們都是干大事的人比我這個無用懦弱之人厲害。我叫蘇富,如今家中只剩我一人了,您可以到我家養(yǎng)傷,就說我的親戚如何。”

  “那好,不能再尊稱了這樣不妥,一看就有問題。不過家中怎會無人,妻子孩子呢?”祁斌驚訝問道?!爸熬陀新犝f有個同志叫蘇富的積極宣傳我黨理念,非常配合我方同志的工作,原來是你啊,可不能這樣說自己啊,我黨研究決定過段時間就讓你加入共產(chǎn)黨,正式成為我們的一份子?!?p>  蘇富當聽到老祁問起妻子與孩子時,頓時難過起來,自從她們走后這些年都是一個人過的,不是沒人介紹,是自己確實不想再找了,根本沒護住家人的能力,不停的工作,不停的研究,之前聽到有人抱怨外面的人把技術(shù)都藏起來,不讓中國人沾染分毫,這些年來跟隨運輸跑上跑下的偶爾聽見他們討論技術(shù)問題或?qū)寔頄|西大概放在哪里,自己在心里默默記下,是技術(shù)方面的自己慢慢在列車盤算設想中,回到家慢慢試驗,在整理成文稿;關于秘密的財富啥的就找時間送出去,誰讓他們不把自己當人看,有時說話不顧及啥的。

  “不在了,都不在了,保護不了自己的妻兒有啥用,也不敢報仇,也報不了仇,現(xiàn)在就想要親眼看見他們下地獄,最好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可惜,沒有能力,也沒幫上什么忙,哪有資格加入共產(chǎn)黨啊。”蘇富搖著頭擺了擺手連忙拒絕道。

  祁斌見狀也不會再說什么,看見蘇富因想到妻兒而陷入悔恨與思念中覺得自己話題沒引好,感覺不好意思了。

  到了站臺,老祁穿蘇富備用的工作服提著工具箱,跟著蘇富后面走,一路低著頭,看著蘇富與其他工友打招呼道別當問起他時就推脫是親戚,也不多做介紹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就養(yǎng)到了蘇富家中。

  蘇富到了家打開大門,看見雜草叢生的庭院,正廳里的桌椅上布滿了灰塵,距離上次回來已經(jīng)是半年有余了。

  蘇富從柜子里拿出來一張抹布,把桌椅擦了幾下,道“老祁,來坐,休息一會吧,我待會把客房清理一下,你不要嫌棄哈,我這大老爺們兒干起事來是比上那些娘們仔細啊,吃的方面只能達到弄不死人的程度?!鞭D(zhuǎn)身向那客房走去打掃衛(wèi)生了,弄完把被子都拿出來曬曬,把自己房間也打掃干凈了。

  在祁斌養(yǎng)傷期間,詳細講解共產(chǎn)黨綱領的含義,目前的計劃是什么,遇到了些什么樣困難,又是如何解決的,讓蘇富獲益匪淺。蘇富也把他收總結(jié)到的鐵路技術(shù)資料,了解到列車運行遇到問題的解決辦法,以及其他隱秘信息拿了出來讓祁斌幫忙整理一下,到時候需要的時候可以拿出來借鑒一下,同時也給祁斌介紹其他了解并想?yún)⑴c工人運動的工友們,讓他更了解工人的需求及更好做他們的工作,加入這個大家族當中來。雖然這些年來在宣傳,但自己也是一知半解的,總是不能很好的講解?,F(xiàn)在的他們跟當年的自己一樣,不相信、不理解,事未發(fā)生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痛啊,畢竟自己也是經(jīng)歷過、痛過、絕望過……才明白其中的道理啊。

  當聽到各地工人罷工為自己的未來,為自己的自由爭取時。蘇富覺得時間到了,“打倒列強,打倒帝國主義,打倒軍閥,中國共產(chǎn)黨萬歲?!笨谔栆唤?jīng)響起,馬上站了出來,跟隨共產(chǎn)黨的腳步,加入新成立京漢鐵路工會。回想起妻子孩子臨終前的樣貌,看到被軍閥的刀繩親吻過傷口的工人,被生活逼的了無生息的人們時,看到被愚鬧戲弄的孩童,被侮辱玩樂的婦女時,當他們還在旁邊捧腹大笑,興奮不已時,而這一切的一切仍記憶猶新,深深的刻畫在深處,不敢有絲毫忘卻。

  1923年2月1日——京漢鐵路工人在鄭州舉行京漢鐵路總工會成立大會,遭到武力阻撓,總工會遂發(fā)動全路工人于2月4日實行總罷工。

  2月4日,京漢鐵路工人舉行震驚中外的大罷工。上午9點一陣震耳欲聾的汽笛在武漢江岸上空驟然響起,聲達九天。汽笛聲中,武漢江岸車廠首先罷工。到中午12點,京漢鐵路2萬多工人全部罷工,1200多千米的鐵路全面癱瘓。

  “終于等到今天了。”蘇富心里滿是激動。這些天他一直跟著他們討論各項事宜,設想到時候所遇到困難的解決方案;安撫工友們的情緒,調(diào)集他們的積極性等等。而在這之前蘇富已經(jīng)家里積蓄資料全部通過祁斌轉(zhuǎn)交給共產(chǎn)黨充當經(jīng)費,只給自己剩了點的生活費,還笑的道“我現(xiàn)在啊,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而你們是干大事的需要花錢的地方不少,這書你們也幫我保管一下,我這些年來的經(jīng)驗,偷學到的知識都在這上面了,有事還可以應應急,我跟你說啊老祁,有些當官的想要這些,出了不低的價錢了,到處在詢問我都沒給呢,都藏著掖著,當我不知道他們都想給外面那群人,一個個的都想舔那些人的臭腳?!?p>  “不,我這不能要,這太多了?!逼畋罂粗貌即b著大洋沉甸甸的,下面墊著用布料包裹的書籍。

  蘇富望著祁斌的眼睛,語重心長的說“我這些年來一個人跟著列車跑吃住都在列車上,有新的想法就到家里嘗試,成功了就記錄下來,失敗了回車上繼續(xù)設想研究,獲得的東西除了救濟一下我身邊所不平之事,剩下都拿來換錢,這才存了這1000大洋,我堅信這是黎明前的黑暗,我沒有能力打破它,但你們有,我知道這只是杯水車薪,但……”

  “不說了,我代黨謝謝,這我收下了。老蘇待此事結(jié)束以后我推薦你加入共產(chǎn)黨,到時候我們一起奮斗,打破這黑暗,就算遍體鱗傷也要打他個翻天覆地,滾出咱這中華大地?!逼畋蠹雍鸬溃p手也不住的揮舞。

  這天,不幸事發(fā)生了,又是假意迎合,又是武裝壓迫,捆綁威脅流血犧牲。蘇富也倒在了血泊之中。其實這一天早有預感,哪有這么順利的事呀,總有人要付出,自己孑然一身,無所畏懼,所以啥事都沖在最前面,期盼為后面的人爭取一線生機,畢竟妻子和孩子們等的夠久了,該是時候下去賠禮道歉了,不然以后都不理他了。

  雖然這才行動失敗,也付出慘痛的代價,京漢鐵路二七罷工斗爭,是全國第一次工人運動高潮的頂點。中國共產(chǎn)黨人從血的事實中清楚地認識到,中國革命的敵人異常強大,要取得革命的勝利,必須爭取一切可能的同盟者,才能完成“打倒列強,除軍閥的任務”。以國共合作為基礎的大革命開始形成。雖然倒下了一人,但成千上萬的人站起來了,不再掩耳盜鈴,它以工人的頭顱和鮮血,進一步喚醒了中國人民,使人民更加認識到帝國主義勢力和封建軍閥是中國各族人民不共戴天的敵人,必須與之斗爭到底。也終于明白終其一生為之奮斗的目標,哪個才是前進的方向。

  舉全中華大地民族之力將吃人者趕出華夏,復我國威。而今之華夏,令四方之夷狄不敢小視,無人敢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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