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死亡與新生
強化血清的注射，給人體帶來一種微妙的膨脹感，無數(shù)潛藏著的龍族基因被點亮，它們被血清中富含的強化力量驚動，沉眠的龍族力量蘇醒。
路明非的臉上開始暈上一層血色，深紅色的血清在他的精神力感知下，順著靜脈流入心臟，每一次心臟的鼓動，強而有力的心肌為生物泵提供著源源不斷的動力，被血清不斷異化、增殖的血液流入四肢百骸。
五分鐘后，路明非感受到體內(nèi)活化狀態(tài)的龍族因子抵達百分之四十的關隘，變化，如約而至。
因為四大基本元素力的支持，和第五元素精神之間糾纏不清，這個世界上掌握著超凡力量的群體和普通人眼中的世界并不相同。
如果將世界的本質(zhì)比作堆砌著許多雜亂且重復內(nèi)容的大型圖書館，混血種和龍族就是能夠從圖書館中獲取關鍵信息，并加以排列組合成符合自我邏輯基礎書籍的學術大家。
人類想要從這樣一個信息量龐大的圖書館中尋找有用的知識，他們沒有學術大家那樣廣博的知識面，毫無疑問只能一點點通過人數(shù)上的優(yōu)勢，從這片信息的海洋最外圍構(gòu)析圖書館。
要是還不夠明白，可以把混血種和龍族當做擁有完整生命法典的氪星之子繁衍的后代，他們打破了氪星人古老而死板的基因模塊決定分類的人生。
即便遺傳的基因里蘊含的法典不如先祖克拉克（龍皇尼德霍格）完整，但混血種們和其他龍族擁有的突破限制的可能性，依舊遠超基因選育下的普通氪星人。
路明非抬起了頭，臉上和頸脖蔓延的血色正在一點點淡化后歸于平和。黃金瞳沒有被動開啟，區(qū)區(qū)百分之十的龍族因子活化的增長，還不至于刺激到引發(fā)這樣激烈的生理反應。
眼前的世界發(fā)生了改變，路明非凝視著那些在空氣中游蕩著的小精靈，星光般虛幻的元素力隨處可見。
這不同于精神力感知下的那樣，同為元素力的精神力不會讓掌控者看到元素呈現(xiàn)出這種夢幻的假象。
冰冷而纖細，只有最為樸素的實質(zhì)性粒子實體在波的軌跡中流淌，這就是路明非精神力感知下的元素，或許有點幻想破滅的墜落感，但是這種理性而真實的絕對，恰恰是掌控元素力的最佳狀態(tài)。
一昧的對虛幻的遐想之物傾入情感，是和輸入命令的意志完全不同的方向，尚未脫離初學者階段的混血種如果貿(mào)然沉浸虛幻，等待他的未必會是預想中好的那面。
“呼……”
路明非呼出一口氣，看著眼前那些精靈般的元素粒子，被干擾后打著旋碰撞后觸之即分，沒有龍族語言特殊頻率的波動和精神力的干涉，元素力在多數(shù)情況下佛系得很，既不發(fā)生反應，也不會產(chǎn)生周期衰變，像是流浪的灰塵灑滿世界。
強化血清的效果迅速而平穩(wěn)，一次靜脈循環(huán)就完成了全身百分之十的龍族因子活化，路明非的個子長高了一點，原先幾次強化后自然發(fā)育的肌肉又大了不少。
青春而充滿活力的身體，哪怕不再繼續(xù)打強化血清，現(xiàn)在堪比A級混血種的身體素質(zhì)，足夠少年沒有疾病的活到一百歲后依舊能夠活蹦亂跳的來個后空翻。
肉眼看到的世界太多模模糊糊的元素力，時不時就有一兩個格外明亮的元素力閃過，路明非不想這種視覺干擾到自己的平常生活，感知元素力可以用更方便的精神力代勞。
心神微動后，眼前能夠被路明非異化的已經(jīng)觀察到的元素力慢慢的暗淡、隱去，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身體上的進化已經(jīng)盤點完成，在沖破活化因子百分四十這個關口的時候數(shù)據(jù)略有上漲，百分之二左右的龍族因子受到臨近組織中活化的刺激而蘇醒。
而這看似微不足道的百分之二，給路明非的眼睛帶來了上輩子都不曾擁有的進化可能，只要在未來展開更深入的研究，小說中的天眼也未必不可能在自己的身上出現(xiàn)。
第一階段的強化已經(jīng)接近尾聲，還剩一支強化血清需要路明非做最后的煉金調(diào)配。
“資金也需要補充了，下個階段的計劃涉及到精神元素，世界上已知的數(shù)種能夠能夠平穩(wěn)可靠的承載精神力的煉金靈材本就稀少，其中大多數(shù)都掌握在混血種中的高階煉金術士手上。”
琢磨了幾種自產(chǎn)煉金靈材的可能性后，路明非搖了搖頭，無一例外所需要的代價太過高昂，以目前手上只有十幾萬資金流的自己來說，恐怕砸進去后連個響都聽不到。
而不需要龐大的經(jīng)濟實力做保底的方法，又恰好耗費的是比金錢更加珍貴的時間。
路明非暫且放下關于煉金靈材的念想，轉(zhuǎn)而專注于除開身體上的收獲：一種不在現(xiàn)有已知的一百一十八言靈表格中的言靈。
他遵循著血脈中的本能，一段話語就那樣自然而然的脫口而出，像是演練過千百遍那樣順滑：
「悼告新生，歡愉死亡，一線的源頭扎入根系?！?p> 古樸而威嚴的聲音在少年的嘴邊傳開，抑揚頓挫中飽含太古記憶的靈壓回蕩在這片被精神力隔絕的空間內(nèi)，某種神秘強大的空洞誕生，無數(shù)元素力爭先恐后的向著空洞鉆去。
路明非眉毛微挑，幸好自己有先見之明布下了精神力屏障，否則一旦言靈成型過程中牽動外界的元素力，形成一定規(guī)模的非自然元素潮汐，到時候少不了他頭疼。
只有經(jīng)歷過混血種世界那些復仇者敏感而狂躁的神經(jīng)，你才能明白一些非必要的意外會給當事人帶來多大的麻煩。
「言靈·序章」
精神力屏障內(nèi)的元素被吞噬一空，詠誦言靈產(chǎn)生的空洞不過是大水桶底薄薄一層的水漬，除了勉強維持著言靈存在外發(fā)揮不了任何作用。
不過這對擁有強大精神力的路明非來說，是個探尋言靈秘密的好時機。
言靈的使用離不開龍語的吟唱，除了少數(shù)天賦異稟和言靈熟練度驚人的混血種，無論血統(tǒng)的高低，想要開啟體內(nèi)這份源自太古的力量，必然需要“鑰匙”的幫助。
路明非作為一名煉金術大師，更是攫取過完整的權與力，龍語對他來說就像是拿著百科全書和新華字典去進行小學生閱讀一樣，無論什么言靈的“鑰匙”，他都能夠掌控并使用。
然而「言靈·序章」，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言靈卻不是由龍語開啟的。而是依靠某種路明非不知道的，和龍族同樣古老，且是活著的語言。
“有意思?！?p> 幾乎是瞬間，路明非便順著語言的源頭進行著比較，龍族語言的源頭是什么，是龍皇尼德霍格，黑王的名號代表著世界至高，能夠和這樣的存在同樣古老，并在祂流傳下來的語言中依舊保留著不弱于龍族的權與力，那么答案便縮小到了一個無比清晰的點。
“原來是你啊，世界樹，那另一側(cè)的可能，即便是毒龍尼德霍格，也要冒著世界根基崩塌的危險將之啃食?！?p> 路明非摸了摸胸口，在學校里進行記憶整理時，他用一種方式吞噬了那道代表著另一個世界和龍皇所掌握的權與力所相對立的另一側(cè)的光芒。
現(xiàn)在，那道藏青色的光就在他體內(nèi)，隔著無數(shù)空間柵格游走，即便剖開他的血肉也無法看到半點痕跡，但是在概念上，的的確確存在著那么一份無法看見的“東西”，連接著路明非的靈魂。
明白了言靈的來歷后，少有驚色的路明非，此刻臉上也有了幾分動容。
言靈·序章，它沒有具體的實物，那些被吸收吞噬的元素力像是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
“悼告新生?！?p> 路明非的手抓起書桌上用來雕刻的刻刀，一個月前只能勉強拿握的刻刀，現(xiàn)在在他的手中不再有絲毫負擔。
清晰可見的，色調(diào)偏冷的青色紋路在刻刀上蔓延，路明非的手指是脫離平面的根系，繁復而明麗的青色紋路則是綻開生機的樹枝和樹冠。
「世界樹」的紋樣成型，但沒有這個名詞本該具有的生機，路明非指間操縱著刻刀在一塊木料上輕輕劃過，某種無法用肉眼直視的“靈”悄然破碎。
粗糙的木料發(fā)出死物不應具備的哀嚎，在刻刀劃過之后，微弱但直接在靈魂邊響起哀嚎聲戛然而止。這塊未經(jīng)處理過的木料一陣看著令人牙酸的扭曲后平復下來，粗糙的表面變得光滑如鏡，樹木的紋理不見絲毫，其內(nèi)的性質(zhì)更是發(fā)生了比跨物種交流后生下健康的孩子還要離譜的改變。
一塊，被殺死的木頭。
路明非陶醉的端詳著這塊木頭，仿佛在打探著稀世珍寶——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在煉金術領域里最為頂尖的成就之一，就包含了殺死某樣事物的靈魂。
在路明非的記憶里，能夠完成這項奇跡的，除了青銅與火之王這位在煉金術道路上足以開宗立派的龍族君王，就只有路明非他自己能夠做到！
只靠煉金術的辦法。
殺死事物靈魂的方法有很多，但是想要達到并成為可以運用在煉金術領域的極品靈材選取的嚴苛標準，只有依靠煉金術將物質(zhì)的靈魂一點點剝離后殺死，成為不含任何雜質(zhì)的純凈空白最為妥當。
非煉金術的辦法雖然有著各種各樣的優(yōu)點，但是往往因為殺死物質(zhì)靈魂的操刀手太過粗糙，無法剔除完整的靈……
刻刀上世界樹的紋樣，仿佛在向主人無聲說著大到?jīng)]有邊際的可能，言靈·序章，這個言靈給他帶來的驚喜超越了價值的概念。只要掌握這份對煉金術師而言天賜般的力量，財富也好，力量也好，一切可求和難求之物都將近在咫尺。
路明非目光幽幽，他看著手上的刻刀，平復著內(nèi)心的波瀾，輕聲喚醒另一側(cè)的可能：“歡愉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