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劍拔弩張
“小家伙，你是要去哪兒啊？”
突然發(fā)嗲的聲音震了何雨柱一身雞皮疙瘩，可何雨柱抬起頭來時才發(fā)覺事情有些不對勁——小果然全然不理玨雁的問候。
正拖著沉重的步子向何雨柱這邊挪過來，而長年讓這只小果然跟隨的何雨柱不可能讀不出對方的心態(tài)——過于堅定的眼神已經(jīng)可以稱之為偏執(zhí)。
積怨似是積紅了眼，那其中倒映著暴怒、憎惡、仇恨和怨憤，那架勢仿佛是要把誰詛咒至被狠狠釘穿在十字架上。
連何雨柱見著這樣的小果然心頭也是一沉，求生本能讓驚慌的何雨柱揪緊了周圍的草苗，想要起身卻又跌倒，只能硬著頭皮向后挪去，爆發(fā)出連自己都覺得尖銳的嘶喊：“你想干什么！別過來?。?！”
小果然的動作沒有停下的意思。何雨柱徹底慌了，何雨柱近乎是掐起旁邊的一塊石子用發(fā)狠的力道向何雨柱曾經(jīng)的搭檔用力丟過去。
“滾開！”
性命之憂讓何雨柱不顧形象地大聲呵斥，小果然的額頭實實地挨了一記，它的尾巴因為疼痛稍稍縮起，有些許的停頓，但緊接著又拖拽那傷痕累累的身體向何雨柱而去。
完全忘記如何正確地反抗，何雨柱只有眼睜睜地看著小果然挪到已經(jīng)無力起身的自己身邊停下，心跳愈發(fā)急促之余自知理虧。
何雨柱絕望地看向?qū)Ψ阶龊帽划敵蓮?fù)仇對象的心理準備。
然而小果然沒有多余的動作。它只是僅僅地站著何雨柱身邊劇烈地抖動著身子，絞緊了雙足眉頭發(fā)皺，像是在翻出體內(nèi)的余力。
下一秒，在它粗重而疲憊的喘息聲中它的身體泛起白光，體型隨之增長著直到白光散盡，額頂?shù)耐蛊鸱侥X后。
漆黑的尾部上發(fā)圓的眼睛和鎖鏈形的口部略顯滑稽，可掩不下它那標志似的兇狠神態(tài)。
進化成果然翁后它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抬起雙臂掩護它的訓(xùn)練家，以身軀做屏障，任由那些由于雙斧戰(zhàn)龍引起共鳴而摔落的巖石狠狠砸向自己的背部。
——然后，它轉(zhuǎn)過頭去，用被惡意填滿的眼神狠狠向玨雁和何雨柱的雙斧戰(zhàn)龍剜去，終究轟然倒下。
“掃興。我還以為能見證精靈謀反的歷史性大事件呢。”
無論是語氣還是表情，都能從中讀出玨雁的失望，只是何雨柱話音剛落，何雨柱身邊便轟隆一聲，那雙斧戰(zhàn)龍也無力地跌在地面，全身抽搐著口中甚至吐出了白沫，神志更是不清，還談什么戰(zhàn)斗意志。
——果然翁的殊途同歸。
……何雨柱沉默了。何雨柱無言地看著已經(jīng)昏厥過去的果然翁，只能伸出一只顫抖的手撫上它的頭頂。
何雨柱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甚至連該拿出哪些藥物來都記不得。
何雨柱動動嘴唇，卻只嘗到一份發(fā)澀的咸味兒，兩行清淚不自知地淌過面頰，也許是被嚇出來的也說不定。
可何雨柱哪還管的那么多，甚至連大概是玨雁又趁機脫身而導(dǎo)致天上生出個黑點的事也沒注意，只有伸出雙臂護住被何雨柱一度變相拋棄的精靈。
把臉埋進那片藍色，無息地咬死了還蘸著一泊殷紅的下唇，卻終是泣不成聲。
“……你什么意思?！?p> 冰藍色的圍巾之上毛絨纏繞，在清風(fēng)中摩挲出沙響聲。抱著雙膝的何雨柱沒有抬頭，何雨柱已經(jīng)能從過嚴肅的腳步聲中清晰地判斷來人的身份。
“莫柯妮婭·扎耶盧巴娃？”
“emo！”
電飛鼠沒能掰扯住訓(xùn)練師下垂的手臂，何雨柱突然一手撐住全是碎石的地面，被敵意沖刷的大腦督促著何雨柱的目光甩到來人身上。
何雨柱不知道現(xiàn)在的自己是怎樣，大概在對方眼里看上去是個狼狽不堪的人偶——散亂的發(fā)絲無意中遮住了右眼，全身揚滿灰塵，連衣角也破爛不堪。
被電飛鼠死死拽住的左腕大概是因為脫力而充起青紫色的淤血，雙腿就那么彎折著無力起身，還勉強能看向?qū)Ψ降挠已郾皇裁礀|西灼痛著，視野漸趨于模糊。
莫柯妮婭沒有應(yīng)聲。與其說少女在挑釁，倒不如說那已經(jīng)是掙扎，甚至描述為茍延殘喘也不為過。何雨柱沒有答話，只是走近到少女的腳邊。
“瑪狃拉?！?p> 稱不上呼喚，更像是以研究心為機動力在憑空重復(fù)著一個名詞，屬于夜晚的精靈悄無聲息地落在少女的肩頭，白銀的爪向前探去，如同劊子手的刀。
卻在那時它卻因為什么愣住了——嬉笑聲。
像是從那個傳說中的反轉(zhuǎn)世界回蕩出的、毫無音節(jié)的嬉笑聲，伴隨著節(jié)奏不明的喘息和抽噎聲?，斸鹄蝗灰庾R到那正是自己所倚靠的少女所發(fā)出的。
在何雨柱突然向背后的巖石撞去把它砸成肉醬之前，它眼疾手快地跳落到一旁，由于剎車過猛，后爪甚至扒開了一層地皮。
“痛！”
莽撞的后果顯然是右肩代替那只敏銳的精靈與巖石吸附，疲乏感造成了骨頭碎裂的錯覺，何雨柱勉強用手指攔下一旁已經(jīng)發(fā)出哀叫想撲上來查看傷勢的電飛鼠，連氣都開始喘不勻了。
“你總算……原形畢露了嗎……”
何雨柱的笑意中帶著譏諷，視線捕捉著已經(jīng)模糊成白影的莫柯妮婭。
“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東西……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站在了極光團的對立面……還是說只是演戲？來，看看這個反對你的小鬼的樣子，何雨柱今年十四歲，即將于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手里終結(jié)何雨柱的生命……”
何雨柱的喉嚨中有什么東西滑動著一般，已經(jīng)不知道何雨柱是否在怪笑。
“你這沒有夢想沒有目標沒有人性的混賬……看?。≈恍枰粨裟憔湍馨堰@個聒噪的女孩殺掉，所以派出瑪狃拉來襲擊我？只要它的爪子觸到動脈你就可以拋尸野外了？龍神在上，你果然是個人渣?！?p> 莫柯妮婭面對這番指責無動于衷。
何雨柱僅僅是輕輕閉上了雙眼：“如果是失卻夢想和目標的人。那確實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別說大業(yè)，就算只是一個腳印，大概也已經(jīng)踩不出了。”
何雨柱說到這兒時突然俯首望向無力掙扎的少女，“人類通常將這種毫無作為甚至墮落的負面感情描述為‘絕望’……而這種存在當然只能跟虛無掛鉤，現(xiàn)實對何雨柱們來說沒什么意義?！?p> 何雨柱凄慘地擠出一個笑容，有血絲從剛剛的肩膀上滲出，“所以這就是你選擇抹殺我的理由？‘這個失卻目標的女孩是虛無的存在’……開什么玩笑，你是臆想癥么？”
“試刀?！?p> 干脆果決的指令讓何雨柱放棄了解釋?！昂谩！?p> 何雨柱咬牙切齒地說，“可能我現(xiàn)在看上去確實很頹廢，甚至不堪一擊……但我唯獨不想受你的擺布！你那么想看我笑話的話我們就一起去見騎拉帝納吧！”
在驚愕地瞪圓眼睛的電飛鼠來得及撲上何雨柱的手肘阻止何雨柱之前，何雨柱突然握住了一旁的左輪。
鑒于瑞奈的事情影響了何雨柱的心情，一邊看著操作說明的何雨柱還沒有完全把精靈球全部裝進彈匣，但何雨柱已經(jīng)有足夠把握來對付現(xiàn)在這位騷擾者——
瑞奈設(shè)計的左輪明顯是單動式，擊錘拉下的同時扳機被迅速扣動，炸裂聲擾亂了周圍的空氣。
精靈球以極快的射速拋出，而從那其中出現(xiàn)的龍型精靈連瑪狃拉也被嚇了一跳——它隱隱記得自己曾在這暴躁的小子身上劈過一爪子。
“你隨便鬧吧，羅西亞克?。。 ?p> 根本不管那龍族不但沒聽令反而對自己的訓(xùn)練家嗤之以鼻，何雨柱依然近乎是掐著嗓子吼出這種不計后果的話。
當然，那只雙頭龍并沒放在眼里，它雙身心都放在伴在莫柯妮婭左右的那只瑪狃拉身上了——對方曾一度徒增在它身上的傷疤終于點燃了這個狂妄之徒的報復(fù)心。
兩只一貫劍拔弩張的腦袋奇跡地向共同的敵人嘶吼著，連身形都逐漸臃腫起來——莫柯妮婭的眼皮微微跳了一下。
就目前而言，這幾乎可以算是最糟糕的事態(tài)。
這只一直違抗著飼主命令的精靈不知為什么卻和它的同伴一樣得到了充分的鍛煉。為進化而累積的經(jīng)驗在這個瞬間爆發(fā)。
頭顱向前方延展著，從中間出現(xiàn)第三條分支，原本的兩個大腦迅速萎縮下去，毒色的冠輪罩住頸部，四爪像是退化似的。
右后腿和尾部仿佛被什么饑不擇食的掠食者活生生扯裂的紙片，黑漆漆的雙翼像從蟲蛹中擠出，第二對、第三對，直至它的猙獰面貌毫無保留地展現(xiàn)在那幾人面前。
“漂亮。”
何雨柱喘著粗氣說。何雨柱的意識仿佛錯亂了，已經(jīng)無法再分辨對錯和現(xiàn)場的危機感。
那只三頭龍不分敵我，只是對地面上一切有心跳的、能聽出“動”的旋律的物體保持著對立意識。
三頭龍迅速飛升而上，瑪狃拉試圖去扯住它的尾巴，卻沒能突破對方揚起的勁風(fēng)所帶來的阻力。
兩只頭似的爪同時開口，灼熱的火焰和凌霜的寒冰逐漸成形，連同為首的頭部口含著金色霹靂，三原色僅僅在一瞬間之內(nèi)凝結(jié)為刺眼的白光。
洞穿了云層塵埃蹂躪向已經(jīng)滿目瘡痍的大地，何雨柱差點又被這股力量掀翻在地，而電飛鼠只能勉強躲在何雨柱的衣角下——縱使小家伙的眼神已經(jīng)欲言又止，它也沒法阻止這場瘋狂的動亂。
“……三角攻擊……嗎。因為憤怒導(dǎo)致了對高強度力量的渴望，在進化的同時掌握了新的技能嗎?！?p> 何雨柱回頭望了眼雙腿依然整齊地并立著的莫柯妮婭，對方?jīng)]有在這流星般的攻擊中選擇躲閃，甚至連刮傷何雨柱皮膚的石塊何雨柱都忽視了。
能明顯看出何雨柱身上有幾處皮肉滲出鮮紅的液體。
“我從沒見過貴家大小姐這么保養(yǎng)自己的?！焙斡曛D難地爬起身，“你是怪物嗎？”
莫柯妮婭回過頭看向掙扎中的女孩。
“可能是吧。”依舊是解讀不出感情的回答。
“不過就現(xiàn)在而言你好像制造了一個大麻煩，何雨柱·洛佩茲?！?p> 莫柯妮婭望著在空中回旋的三頭龍。
幽藍色的龍形攻擊向著地面上的幾人疾馳而去，莫柯妮婭似乎是懶得發(fā)言了，僅僅是沖著瑪狃拉的方向揚了揚下巴。
得到暗示的精靈心領(lǐng)神會。急凍光線迅速集結(jié)，與投下的龍之波動斜打了四十五度撞歪了對手的攻擊方向。
原本瞄準莫柯妮婭的攻擊強行拐了個兒彎，急流從何雨柱的額頭擦過，可何雨柱依然那么矗立著，連只腳后跟也不曾向后邁過一步。
“emo!”
另一邊的少女就沒有這么幸運了，疲憊感和挫敗感簡直要壓垮身心，手心的汗浸濕了左輪的手柄部分。
剛才那一發(fā)全力的射擊幾乎抽走了何雨柱全身的力氣，現(xiàn)在怕是連握住它都難——盡管如此，那一發(fā)惡之波動從叛逆的精靈口中飛躥而出的時候何雨柱還是用指關(guān)節(jié)死死地環(huán)住鏤空的部分。
哪怕由于用力過猛指關(guān)節(jié)處已經(jīng)泛白——這是瑞奈拼了命才制作出的成果，現(xiàn)在的情況哪怕是何雨柱自作自受，也不想逝去的好友的心血這么付諸東流。
黑白相間的小小精靈趴在何雨柱的臂彎終于開始抽噎起來，可是何雨柱連撫摸它的力氣都沒有了。面對著搭檔至深的關(guān)懷，何雨柱只能報以強扯出的微笑。
“吶索拉，你說我……會死在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