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了結(jié)
從一家商店鉆出來,電氣鼠在何雨柱的肩膀上無力趴著,眼睛化為了蚊香。兩人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幾分驚恐意味。
“何雨柱……推銷員,好強啊……”
“嗯……”
不去提那位熱情似火巧舌如簧、不帶喘氣如機關(guān)槍一樣給她們連軸轉(zhuǎn)推薦了一遍店內(nèi)商品的推銷員,店內(nèi)的商品確實琳瑯滿目。
挑的人花了眼。最終櫻選了個束口朝上的淺熒光藍的帆布包,上面由淺淺的花紋構(gòu)成了幾個小巧的圖案??瓷先ト萘坎淮?,不過現(xiàn)在都是空間背包,倒是完全不用擔心。
睡袋買了和何雨柱的同款,帳篷就用何雨柱的好了。接下來要去買干糧和藥品等其他零碎物件,但是在那之前……
手機微微震動,何雨柱拿出來一看,是一筆匯款信息和來自于母親林的一條信息。
「這是媽媽的一點小心意,幫櫻去買點新衣服吧!女孩子要好好裝扮自己才行哦~」
“哇……太不好意思了吧……”
“媽媽一直都很喜歡櫻嘛,這也是她一份心意啊?!?p> 何雨柱收起手機,打開手冊,“總之,我們?nèi)ベI衣服吧?!?p> 躲過了笑容滿面推銷高級寶可夢食物的、推銷高級帳篷的、推銷高級狗咬棒的——媽的你們金黃市怎么什么東西都是高級的?
而且她麥格都沒都沒放出來你怎么知道她養(yǎng)狗的!帶著這個疑問的何雨柱直到看到那個年輕銷售員對任何一個路過的人都在一分鐘內(nèi)流利敘述同一套說辭之后她頓悟了。
這是無差別釋放的“攻擊”??傊氵^了一大堆推銷員之后,兩人達到了金黃市頗有名氣的服裝店內(nèi)。
店員笑容滿面地迎上來,這回何雨柱倒不躲了,把櫻推出去,讓她自己好生挑選一下。
這也沒辦法。何雨柱小時候被她那便宜老爸培養(yǎng)出偏男孩子氣的性格——和遙有些類似,這可能就是淺川流育兒經(jīng)吧。
也挺喜歡四處跑動,穿著打扮只能算是干凈爽利,全沒有女孩子家的精致。她穿過的裙裝……大概也只有學院的制服裙吧?
櫻則不同,澤城奶奶心靈手巧,總能給女孩搭配出粉嫩可愛的一身衣裙。兩人的穿衣風格可謂是大相徑庭,讓何雨柱來給櫻的服裝提意見,她也只能憋出幾句“挺可愛的。”
“還不錯吧……”
之類的話,實在是有些難為她了。
何雨柱坐在了服裝店門口放的軟凳上,皮累了看夠了的迅雷早就回到了球里睡大覺。他倒是很喜歡玩,性子野。
何雨柱想了想,乖巧懂事的凱撒經(jīng)常和迅雷一起訓練,可千萬不要被帶壞了。不過小火龍一系一般進化之后性格就會變得狂野起來,自己是不是也事先適應起來比較好?
一邊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何雨柱一邊看向那里頻繁在試衣間出入的櫻。剛剛是一件以瑪力露麗為原型的連衣裙。
淺藍色的裙擺上點綴著一個個精致的小白圈,流動的曲線給人以清涼的水波之感,以何雨柱的角度來看很漂亮也很可愛。
只是粉發(fā)女孩似乎還不是很滿意,嘟著嘴皺眉,拎著另一件衣服閃入了隔間。
看來自己還要再呆一會兒……
對此,何雨柱絲毫沒有急躁的意味。相反,她莫名其妙地有些開心。因為什么呢?她問自己。哦,是因為櫻第一次這樣毫不掩飾地展現(xiàn)出了自己的需求。
這聽上去有些古怪,難道說淺川家原來是沒有好好對待澤城櫻的嗎?當然不是,他們從來都沒有虧待過櫻。
不管什么東西都不忘捎上櫻。但櫻本人卻總是有些唯唯諾諾,總掛在嘴邊的話是不用不用和謝謝,真是不好意思。
她并不自信,那兩年在淺川家的生活,她總擔心自己多拿多占些什么。
這種心態(tài)并不是何雨柱他們所能改變的,能夠改變櫻這種心態(tài)的只有身為強大超能力者的娜姿。她教授給櫻的不僅僅有運用能力的技巧。
還有著身為超能力者站立于世上的自信。現(xiàn)如今看來,櫻執(zhí)意來到金黃市并非是一個錯誤,甚至說多虧了這個,她們才可以……
“何雨柱!”
清脆的呼喚聲打斷了何雨柱的思緒,她抬頭。
淺灰色的裙子,布料看上去極其柔軟的樣子,腰間束著一條深棕的帶子,尾端上還以白色的的線腳繡上了精巧的花邊。
背部系著一個淡紫色的蝴蝶結(jié)。少女柔順的粉發(fā)垂下,此刻雙手背在身后,帶著幾分期待看著何雨柱。
“怎么樣?”
“……很漂亮。”
覺得有些語塞,何雨柱張嘴愣了幾秒之后,憋出了這句話。不過櫻卻并不在意聽到這句話,便開心地跑到柜臺那里去準備結(jié)賬?!澳阒毁I這一件嗎?”
“沒有哦?!鄙倥e手,雙手拎著好幾個紙袋,“我都選好啦!”
“哦……”何雨柱不由得有些汗顏。
櫻的購買欲……真可怕……!
深灰色的遠古翼龍在空中扇動自己膜翼,緩緩地降落于土黃色的山頂,激起了一片塵土。一個人影矯健地從化石翼龍的背上一躍而下。
他有一頭仿佛剛被什么東西轟炸過的紅色卷發(fā),此刻被安全帽壓下,還是有幾簇倔強的發(fā)絲從縫隙間鉆出。
男人拍拍這個在遠古時期曾經(jīng)統(tǒng)治過天空的前任霸主的腦袋,從懷中掏出幾塊風干了的肉干,塞進它張開的血盆大口之中。
這些肉干還不夠化石翼龍塞牙縫用,它砸吧砸吧嘴,其主人卻是擺出了拒絕的手勢——前兩天去看的牙醫(yī)剛和他說要控制這大家伙的飲食習慣。
安撫一下有些鬧脾氣的老伙計,男人將它收回了球中。手指拂過腰間那些刻滿了時光痕跡的精靈球,男子咧開嘴笑了。
他雖然已經(jīng)四五十歲了,笑起來也會帶起眼角的細紋,但他那神色卻還像是個充滿活力的年輕人一樣。
這是一片荒蕪的地方。你很難想象,就在幾年前這里還呈現(xiàn)出一片蔥茸的綠色。
你會看到小拉達從自己四通八達的洞穴中探出頭,胡須警惕地輕顫;會看到比比鳥在空中振翅飛過,留下一聲長啼。
會看到綠毛蟲在葉片上艱難蠕動,將其啃食吞下作為進化的儲能。但現(xiàn)在你什么都看不到了,將目光投射到無論多么遠的地方,你都只能看到毫無生機的土黃。
男人摘下了安全帽,朝這一片荒蕪鞠了一躬。這或許與他并沒直接原因,但淺川齊豫很清楚,他是脫不了干系的。
因為他沒能阻止。
他失敗了。
齊豫想到這一點,不由自主地苦笑出聲。他確實被平穩(wěn)的生活磨鈍了棱角,不僅僅是他,他的那些老伙計們也都上了年紀,實力大打折扣。
他開始顧慮一些年輕時候的他并不會在意的事情,他因為打開家門會迎來的那一份溫存而不再會輕易去冒險。
但他卻又并沒有全然拋棄從前的那份職責,這種“我全都要”的半吊子心態(tài)便讓他失敗了,兩邊都是——不論是想要履行職責的那個他,還是作為丈夫父親的那個他。
齊豫想到了何雨柱,他獨一無二的、令他無比驕傲的女兒。她不再親近自己,甚至還有些疏遠。他想也是,女大十八變。
既然一年不見,當然會和自己記憶中的模樣截然不同了。他在這孩子的成長過程中一直都是缺席的時間長于見證,他需要反省一下。
但她甚至不再想出門去當一名訓練師,想要止步于家鄉(xiāng),這是齊豫不愿意看到的。
他自然是記得,何雨柱兒時曾經(jīng)怎樣目光灼灼地看著電視上的寶可夢對戰(zhàn),用還吐字不清的稚嫩童音和他說自己將來也要成為一名厲害的訓練師!
當時麥格也還是一只小奶狗,懵懂地看著小主人作出如此豪言宣誓,便也朝天嗚嗚嗚地叫。
時間過得太快了!淺川齊豫再一次發(fā)出了感慨。他的女孩長大了,被他半推著走出家門,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名斬獲兩枚徽章的訓練師了。
每次何雨柱奪得徽章后通知家里,他總會十分驕傲地將這消息群發(fā)給所有親朋好友。弟弟淺川炙滿是懵逼地問他是不是閑得慌。
他嘚瑟地回了個害羞的表情。于是他親弟回了一串省略號,第二天打電話給嫂子讓她快點帶老公去醫(yī)院看看。
他絲毫不擔心何雨柱能否成功收集齊八枚徽章、能否在一年一度的大會上取得好成績。他知道的,何雨柱是不會讓他失望的。
她會做的比他想象中更好。更何況他們還有了約定,為了那約定的籌碼,何雨柱想必會更加賣力吧?
……不過這種說法就好像是他算計了自己的女兒一樣。
齊豫覺得自己的良心似乎有點疼。
在男人自我反思的時候,一聲清脆悠揚的鳥啼劃破天空,他抬頭,看到有著鮮艷羽冠的飛禽從高空中飛撲而下,被勁風帶起的塵土糊了他一頭一臉。
“咳咳——!”
齊豫大力揮舞著手中的帽子,眼角瞇了塵土使他看不清前方,只聽到大比鳥背上的那人發(fā)出了幾聲嗤笑。“喂,你借了青云最冒失的那只大比鳥嗎!”
“才沒,這是阿翼好嗎?因為好長時間沒見到女朋友所以很急躁吧。”女聲反駁。
大比鳥又沒有性別差異,誰分的清楚??!齊豫在心中槽道。塵土總算消停不再飄揚,有著一頭灰色卷發(fā)的女性跳下大鳥的背,揮揮手算是朝他打了個招呼?!昂镁貌灰?,齊豫叔?!?p> 齊豫苦笑著回說:“上次見面是三年前吧?!彼nD了幾秒,“我現(xiàn)在也還是叫你無君比較好吧。”
“如果你愿意的話就再好不過咯~”無咧開嘴笑了。
“哼哼……這邊這個也長大了啊……”齊豫小聲嘀咕,對那邊好奇看過來的無表示沒事,他遙指向那里遠方的一顆枯樹,“我們一邊走一邊說吧?!?p> “你又遇到他了吧。”
戴魯比蜷縮在一方小小的空間里。
它很餓了。要說的話,就算面前是一盤干草它都能撲上去嚼的津津有味。而現(xiàn)在它面前是一盤堆得滿滿的寶可夢食物。
它可以通過自己靈敏的鼻子聞出面前的這盤東西童叟無欺,絕對沒有被下手腳。
它真的很想現(xiàn)在就撲上去大快朵頤,但它不敢。黑犬蜷縮著,收斂起自己的爪牙,甚至連目光都不敢四處游離,只敢盯著前方的一小塊地面。
它聽到了輕輕的腳步聲,隨后它視線所及的范圍里出現(xiàn)了一雙棕色的皮鞋,上面露出一段白皙的腳踝。
“……”
男孩蹲下來,看著這只縮成一個球的戴魯比。他身后,嫩粉色的皮皮搖搖晃晃地跳過來,歪頭好奇地看著戴魯比。
「你不餓嗎?肚子都在叫啦!」
皮皮的聲音聽上去天真無邪,戴魯比聽到了卻露出了更為受驚的神色。
——就是這家伙!每次都將他想要逃跑的計劃掐滅在搖籃里!
男孩伸出手,將裝的滿滿的飼料盆推到了戴魯比面前:“你是老師‘送給’我的寶可夢,所以我不會隨意放生你的。”
戴魯比聽到這話,心下一沉。
“我也沒有要傷害你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他停頓了幾秒,似乎是在思考措辭,“你能配合我,幫上老師忙。就這樣?!?p> 戴魯比回想起那帶著巨金怪的男子,心中忍不住抓狂:那樣可怕的人,還需要你幫忙嗎?!有些惱火的黑犬似乎都忘了害怕。
猛地抬頭憤怒地看向了男孩,正對上他那玻璃珠一樣的藍眼睛。積累了好長時間的無名火似乎就要在這一瞬間爆發(fā)。
然后一聲「咕——」的巨響,戴魯比這下怔愣在原地,那股無名火也被這鬧劇似的腹鳴給吹散。
皮皮這下樂了,嫩粉的寶可夢開心地拍手,被戴魯比這一下逗笑得前俯后仰。它沒管對方那憤怒地投注過來的目光。
把身子往男孩身后一縮。男孩也只是又把食盆往前推了推,然后站起轉(zhuǎn)身,去忙碌自己的事情了。
戴魯比僵在原地,不知該不該下口。皮皮倒是輕快地開口了。
「我說你啊,現(xiàn)在戰(zhàn)戰(zhàn)兢兢過活也是一天,就不能好好吃飯好好訓練好好睡覺,活的開心一點不好嗎?」
它眨巴著眼睛,「他又不是那種虐待寶可夢的人嘛!你看上去又不弱,努力一下,就可以像我一樣輕松啦!」
它的語氣輕飄飄的,說完這個,它上前兩步,擺出一副前輩的樣子拍拍黑犬的頭。
反正他什么都不在乎,你拿捏好度完全就可以和他相安無事嘛。皮皮想著。這個人在乎的……躲開了戴魯比惱羞成怒的火花,它蹦跳著回到了男孩身邊,抬頭看著他垂下的金色發(fā)絲。
只有他那親愛的,“老師”呢。
“咳!你說什么?!你遇到何雨柱了!”
淺川齊豫難以置信地看向無,“在哪兒?火箭隊基地?遙也在??哎呦我說她怎么會在枯葉市停留那么長時間!居然不告訴我和媽媽……”
自家小孩已經(jīng)會對父母說謊這件事對這位笨蛋爸爸沖擊太大,一旁的無忍不住露出了極為嫌棄的表情。
“齊豫叔,你知道你現(xiàn)在表情很蠢嗎”
“啊不過,雖然一開始沒認出來,后面倒是……給我一種和齊豫叔你很像的感覺?!睙o抱著手臂回想起記憶里少女那奮不顧身保護皮卡丘的樣子。
“熱血上頭,保護寶可夢都不要命的樣子?!?p> 齊豫聽到無這句話,反而笑了,藍眼睛也給笑成了新月彎彎。“這話我就當做你是在夸我們了,我們倆?!?p> 無聽到這話,停下腳步,轉(zhuǎn)頭看著好像真的很自豪的齊豫。對于這個男人的這一點。
她一直都難以理解:“我可沒有在夸你的乖女兒?你知道嗎?要是我晚去一步,你的寶貝女兒和侄女可都要——”
“對上那男人,她們毫無勝算,甚至可能會死?!?p> 齊豫截胡了無沒說完的話。于是女人擺出了「你知道你還覺得很好嘛?」的表情。兩人不知不覺已經(jīng)走到了齊豫之前指著的那顆枯樹下,男人伸手,折下了一段枯枝,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嗯……可能這種說法為人父母有些奇怪,但是……”
“雖然有可能會失去性命,但如果我的孩子有一天變成了對求助的人或?qū)毧蓧簦瑢γ媲暗牟恍遗c不公、罪惡與錯誤,對這些東西視而不見的人。如果有一天她變成了這樣,這才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p> “……”
無沒有發(fā)話,只側(cè)目看向「啪嗒啪嗒」折斷手中枯枝的男人。他已經(jīng)上年紀了,為人父了,連眼角的細紋都遮不住了,但他的想法卻還不可思議地和年輕時一樣,毫無改變和動搖。
把手里的斷枝扔地上,齊豫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很奇怪吧?作為父親,我應該不讓孩子去冒險才對??墒前?,一想到我像她們那么大的時候,就曾經(jīng)什么都不在乎地只顧著往前沖,就忽然覺得自己沒什么資格開口了。這可能,不,這一定是危險的。但我想,這些經(jīng)歷對她們來說,也一定是必須的?!?p> “……但是,你心里還一定是不愿意讓這些小鬼去直面那男人吧?”
“那當然了!”男人這下笑了,他站直身子,拍拍手,蔚藍色的雙眼筆直地看向前方,“有些事需要孩子們?nèi)ソ?jīng)歷、去思考、去學習,然后得到成長?!?p> “但有些事情……”
“還是得讓我們大人去了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