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秋日遠客
話說回來，沐晴云拉著小山到賬房剛給張潦賠了不是，姜掌柜就來了，進門笑道：“你們都在這里，正好，這些天翻新墻面屋檐的事，今天一早總算趕著工做完了，又順帶收拾了那些老舊的雜物，等把桌椅一放，我總覺得墻上空蕩蕩的差點什么，正想找二位商量，是不是仍買幾幅字畫掛上？”
這么一說沐晴云想起來了，有天夜里大雨，雨水跟著墻檐滲進來，原來墻上的字畫壞掉了，趁著端午那陣換了些菖蒲艾草掛上，如今翻新了墻面，那些枯了的草葉自然也不要了。
“原來東面和北面墻上是有幾幅字畫，”張潦摸著胡子：“畫當(dāng)然要新買，不過，以前我就覺得單是字畫有些單調(diào)了……”
“要不這樣，”沐晴云想了想：“我想咱們酒館的風(fēng)格一向隨意閑適，北面寬些，仍掛上兩幅畫，東面窗戶旁的空余地方串幾條粗麻繩，掛上一件蓑衣、兩頂斗笠作為裝點，如何？”
“這主意好，和竹樓相得益彰，還省錢?！睆埩实?。
姜掌柜道：“好嘞。那我叫人到集市上買兩幅畫去?！?p> 張潦囑咐：“也不用什么名人大家的，看著有煙火氣、意思好的就行?！?p> 這時跟在沐晴云身旁的小山開口了：“那我來畫兩幅，你們買字畫的銀子就省了?！?p> 眾人齊刷刷看向他。
姜掌柜先開了口：“你能畫？這可是要掛在樓下大堂的?！碑吘箲{大家以往的經(jīng)驗，此人百無一用。
小山輕輕一笑，并不辯解：“我今日就畫出來，你們看了再說。若嫌不好，再買不遲。”
倒真不像吹牛，小山隨后就去集市買來筆墨紙硯，閉門回房畫起來。待到晚上酒肆打烊的時候，他直接拿了兩幅畫到大堂來，交到沐晴云手里。店里眾人都好奇地爭相來看。
沐晴云展開一看，只見一幅畫為“稚子追蝶”、另一幅為“海棠爭春”。她不懂畫，卻也曾走馬觀花看過幾次畫展，看得出這些畫至少是專業(yè)級別的，心里已是大為贊嘆，卻怕自己先說出心思來，眾人若有不滿也不便再說了，因此先問道：“你們覺得如何？”
姜掌柜先是愕然，隨即“哎喲”一聲，毫不吝嗇地稱贊道：“我倒真不該小瞧小山，這畫瞧著真好，都比得上集市上劉秀才賣的那些字畫了。”
在場的伙計們紛紛附和。
小山低聲嘀咕了一句：“他那些東西能跟我比？”
沐晴云這才道：“一幅靈動有趣，一副鮮艷熱鬧，又合了昨天張叔說的意思，我也覺得挺好的?！?p> 張潦姍姍來遲，瞇著眼睛看了半天，笑了起來：“沒想到啊，小山這孩子作畫的功夫真是不俗，我看吶，比以前店里買過的畫都要好。”
有了兩位老板首肯，這畫當(dāng)即就裱好掛了起來。
第二日店里有常客來喝酒，問起新掛的畫是何處買的，得知是店里的伙計自己畫的，竟要出錢再求佳作。
小山整日窩在自己房里不愛出門，眾人把話給他帶到，就這么掙了一筆銀子。過了兩三日，那人又帶人來買字畫，周圍漸漸傳了開去，都知道酒肆有個擅字畫、不喜見人的古怪伙計。
十多天過后，小山拿著一包碎銀到沐晴云跟前：“晴云姐，我總算沒有白吃白住，這些都是賣字畫的錢，給你?！?p> 沐晴云道：“給我？”
小山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拿著也沒什么用?！?p> 沐晴云略想了想，道：“你去找張叔，拿幾成交給他，其余的還是自己留著吧?！?p> 于是小山就去找了張潦。不過后來據(jù)張潦說，賬房本想只收兩成，小山非要給七成，最后好歹扯成了五五。從此張潦對小山的評價就今非昔比了，總說這孩子懂事、通透、非凡俗之輩。
無論如何，沐晴云總算放心了下來。
入秋之際，唐鳳帶著兩個清風(fēng)寨的兄弟和一箱子失而復(fù)得的寶貝進了開封城。
門口守衛(wèi)通傳了一聲，展昭很快迎了出來，連連感謝她和兄弟們相助，又道：“我與包大人和公孫先生正在花廳議事，包大人聽說你來了，一心想見見你這位女中豪杰，不如隨我到花廳一敘。”唐鳳欣然應(yīng)允。
見面落座，包拯笑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唐姑娘，你們送回這些東西，不單是幫了展護衛(wèi)的忙，更是幫了開封府的忙，這一路上有勞你們了！”
唐鳳擺擺手，有些不好意思道：“哪里哪里，這不以前我和兄弟們也沒來過京城，順便來玩幾天，挺開心的?！?p> 公孫策道：“開封吃的玩的都不少，像周記的香酥雞、芝蘭閣的雪花糕、一品齋的開封四寶，到了開封就一定要去嘗嘗，還有甜水巷附近的集市有各種茶葉、絲綢、雜貨鋪，晚飯后城郊的河上還有彩燈游船，在船上飲酒賞月是真不錯?！?p> 唐鳳聽得神往，道：“公孫先生，您說的我都想試試，可是太多了我記不住。對了展昭，”唐鳳道：“開封城你熟不熟？不如你明天陪我去逛逛？”
展昭略一沉吟正欲答話，公孫策已道：“姑娘算是找對人了，開封城若是連展護衛(wèi)都不熟，我們這里恐怕就沒有第二個人更熟悉了。不過明日是展護衛(wèi)當(dāng)值巡街……”
話說到這里便打住了，這下所有人都齊刷刷地看向包拯。
包拯會意一笑，道：“一來錢莊遺失的東西既已找回，需盡快與陸府交接；二來唐姑娘是遠客，又與展護衛(wèi)是患難之交。展護衛(wèi)，你明日便不用當(dāng)值了，早些將東西交予陸府，之后本府便準(zhǔn)你的假，讓你陪唐姑娘四處走走，你意下如何？”
展昭、唐鳳相視而笑，齊聲道：“謝包大人?！?p> 展昭又道：“唐姑娘，送回的東西清點以后暫時放在開封府庫房，我通知陸府的人明日一早來領(lǐng)回，你若愿意，也一起過來見個面?！?p> 展昭邀唐鳳與陸府的人見面，一來因為追回寶物一事本就是唐鳳出力辦成；二來知道唐鳳身為清風(fēng)寨少主，定希望多些結(jié)交朋友。
唐鳳果然欣然應(yīng)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