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呼呼地吹著!
就這樣,張碧晨,傷心失望地離開了自己為之奮斗數(shù)十載的陣地,離開了這個曾經(jīng)凝聚了自己無數(shù)精力的公司,如同枯葉一般,隨風凋零。
昏黃的路燈下,滿是行路匆匆的人們。人群中有的是昂首挺胸,有的是低頭看著手機,還時不時地傳來幾句歡聲笑語。
楊萍拿起桌上的手機,定睛一看,已是晚上六點半的時間。
這要是平常,丈夫張碧晨肯定進門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這么晚了,還不見丈夫的身影。
想到這里,她急忙找到了丈夫的聯(lián)系方式,隨即撥通了電話。
“嘟嘟嘟——”只聞聽筒里傳來一陣盲音,電話始終無法接通。
楊萍聞聲,隨即掛斷電話,疑惑不解地搖了搖頭后,再度撥通丈夫的電話。
結(jié)果還是一樣,電話依舊無人接聽。
于是,楊萍無奈地放下手機,心中暗自嘀咕道:
“這么晚了,還不回來,又不知道搞什么鬼,看他回來我怎么收拾他!”
諾大的客廳里,此時只有楊萍一人。兒子張曉明正在自己的房間里寫作業(yè),而廚房里還時不時的傳出陣陣煲粥的香氣。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路上的行人也越來越少。
不一會兒,一陣涼風撲面而來,風中夾雜著一些水汽和陣陣花香。
張碧晨看著手機上幾個熟悉的未接來電,心中一片茫然。
“哎!這不是老張嗎?”只聞身后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張碧晨聞聲,急忙轉(zhuǎn)身過去,看著不遠處的一個男子,提著一些蔬菜和水果,笑容滿面地走了過來。
張碧晨見狀,臉上流露出一種苦澀的笑容,隨即點了點頭。
“哎呀!”只見中年男子急走幾部,笑著寒暄道。
“好多年不見了呀,老張!”
“是呀,確實好久不見了,趙師傅?!睆埍坛恳姞?,也隨聲附和道。
“至少十年了吧?哈哈?!敝灰娳w斌語重心長地再度確認道。
“哦,應該有了吧!”張碧晨聞聲,若有所思地首肯道。
“怎么樣了,老張,這些年,一切還好吧?”趙斌隨即拿起一個橘子,情深意切地問道。
“唉,馬馬虎虎吧!”張碧晨見狀,急忙笑著推辭道。
趙斌聞聲,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后意味深長地說道:
“是呀!現(xiàn)在的大形勢都不太好,我們廠里也裁了將近一半的員工?!?p> 張碧晨見狀,苦笑著嘆了口氣,不由自主地說道:
“唉,不瞞你說,我們今天開會,現(xiàn)在我的工作也暫停了?!?p> “??!”只見,趙斌目瞪口呆地看著張碧晨,驚愕不已地問道:
“不會吧,老張,你可是連年先進呀,怎么會下崗呢?”
“先進有什么用?現(xiàn)在的企業(yè)已經(jīng)不需要我們這種傳統(tǒng)工人了,往日的成就今天沒有用處了?!敝灰姀埍坛看诡^喪氣地嘆息道。
“唉,真是可恨!”只見趙斌斬釘截鐵地唾棄道。
“那你以后怎么辦,有什么打算呢?”趙斌疑惑不解地繼續(xù)問道。
這一句話,如同當頭棒喝,讓張碧晨有口難言。
說實話,他確實沒有什么好的出路,雖然公司給他提供了一些招聘信息,但是,作為中年人,他心里清楚,再想回到原來這個行業(yè),困難重重。
看著張碧晨苦楚的面容,趙斌也漸漸清楚了他的處境,作為安慰,他默然地說道:
“也罷,現(xiàn)在這個社會的工作不太好找,不過,聽說南邊有個綜合市場,那里經(jīng)常發(fā)布一些招聘信息,你有空可以去看看,碰碰運氣吧?!?p> 張碧晨聞聲,長嘆一聲,無奈地答道:
“目前,也只能如此了?!?p> 趙斌見狀,隨即將自己手上的蔬菜交給張碧晨,并真誠地勸告道:
“這算是我的一點心意吧,老張,請你務必接受。人生路還長,你千萬要鼓起勇氣,勇往直前呀!”
張碧晨見狀,急忙拒絕道:
“你這是干啥,小趙,你也不容易,這東西我不能收,你拿著吧?!?p> “你這就見外了,老張,咱們那么多年的鄰居,比就不要跟我見外了?!闭f著就把蔬菜袋子塞到張碧晨手中。
雖然張碧晨再三推辭,但是依然未能拒絕趙斌的好意。于是,出于感激,張碧晨真切地說道:
“太感謝你了,小趙,如果以后有需要的地方,盡管給我說吧?!?p> “那肯定了,老張。”只見趙斌開玩笑地答道。
“哦,對了。忘了給你說了,我現(xiàn)在搬到前面這個‘楓林綠樹花園’小區(qū)了,具體地址我一會發(fā)給你吧?!?p> “嗯,好的,小趙,有機會一定去拜訪?!睆埍坛柯劼?,急忙點頭答復道。
“好的,隨時歡迎。不過話說回來了,當務之急,你還是去各大人才市場看看吧,相信你的經(jīng)驗會幫助你找到合適的工作?!壁w斌見狀,亟不可待地建議道。
張碧晨聽著趙斌的囑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眼前一片朦朧。
就這樣,兩人又說了幾句話,便分開了。
“咳咳——”只見昏暗的房間里傳來兩聲沉悶的咳嗽聲。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人,坐在床上,身體斜靠著墻,面無表情直視著眼前的窗戶,嘴里還不停地輕聲念叨著:
“唉,都是我的病拖累著大家,讓大家不得安寧?!?p> 這個老人,就是張碧晨的母親---郭文娟,一個年逾古稀的老婦人。
因為年輕的時候,家庭條件不好,所以每天早晨不吃飯。久而久之,抵抗力下降了。等到退休了以后,各種病癥接連不斷地爆發(fā),最終一病不起,而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
說起郭文娟,她的命運也不吉祥。
先是她的大女兒因為突發(fā)天花而一命嗚呼,而后,老伴又因為心臟病而離她而去。現(xiàn)在跟女兒張麗芳一起生活,但是這也是短暫的,畢竟久病床前無孝子,何況張麗娟也有自己的生活要過。
“啪——”只聞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頓時,小屋亮了起來。
“媽,該吃飯了,你起來吃點飯吧!”只見麗娟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小米粥,走了進來。
“唉。我不吃,沒有胃口?!敝灰姽木険u了搖頭,愁眉苦臉的說道。
麗芳見狀,隨即將飯碗放在桌子上面,然后走向母親,賭氣地說道:
“媽,你就是再咋想也回不到過去了,不如面對現(xiàn)實,按時吃飯?!?p> 文娟聞聲,再度搖頭,并且有氣無力地說道:
“芳芳,你哥好幾天沒來電話了,也不知道他咋樣了,你給他打個電話,問一下吧?!?p> “打什么打,天天就知道我哥我哥,如果他有心的話,他早就給你來電話了!”只見麗芳氣急敗壞地一口回絕道。
女兒的話,如同一把鋼刀,猛地插到老人的心上,令老人痛心不已。
說實話,兒子的情況,老人十分清楚,只是苦于無奈,所以才時常詢問,必要的時候,也會給予一定的關(guān)照。
然而,就是這種看似簡單的一種慈母之恩,卻被女兒看在眼里,記在心中。所以,在這種情況下,老人的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艱難。
風依舊呼呼地掛著,轉(zhuǎn)眼間,張碧晨到了家門口。
看著這個熟悉的場景,此時此刻,張碧晨卻沒有勇氣敲門。
他的心亂極了!
他害怕自己如果實話實說,會讓自己的家庭矛盾四起而支離破碎,如果這樣,他就無言面對自己的已故的父親和白發(fā)蒼蒼的母親;但是另一方面,如果隱瞞事實,也不是什么長久之計,畢竟紙里包不住火,而且,更糟糕的是,如果短期內(nèi)解決不了自己的工作問題,將來生活都會受到影響。
想到這里,他的眼睛再次濕潤了。
最后,他抱著‘先斬后奏’的思想,推門而進。
“哦,你還知道回來,我還以為你把我們都忘了呢!”只見楊萍翹著二郎腿,面紅耳赤地嘲諷道。
張碧晨聞聲,隨即放下手中的蔬菜,強顏歡笑道:
“哦,剛才到市場買菜的時候,碰見了個熟人,多說了幾句話,就回來晚了?!?p> 楊萍聞聲,將信將疑地掃視了一眼丈夫,隨即問道:
“那就算說話,你咋不接電話呢,不會是忙的連電話都沒有時間接吧?”
“哦,那倒不是,可能信號不太好吧,我沒有聽見。”張碧晨聞聲,一邊換鞋一邊解釋道。
只見楊萍拿起蔬菜袋子,不以為然地說道:
“但愿你說的是實話!”隨即轉(zhuǎn)身走向廚房。
聽著妻子的話語,張碧晨沉默了。他很清楚,這種爭執(zhí)對他來說,已經(jīng)毫無意義。而且,當前最重要的是,抓緊時間找到工作,及時彌補家庭的損失,挽救自己的家庭,才是最重要的。
窗外的月光格外明亮。
看著皎潔的月亮,張曉明咬著筆,若有所思。
“明明,準備吃飯了!”只見楊萍,一邊打飯,一邊招呼兒子。
曉明聞聲,急忙放下手中的筆,急忙跑到廚房里。
“看你那個樣子,就知道吃,連手都不洗?!睏钇伎粗鴥鹤樱鷼獾刈l責道。
曉明聞聲,隨即走向水管處,挽起袖子準備洗手。
“外面的,你不吃飯嗎?”只見楊萍端著飯碗,邊走邊說道。
“還等我要把飯給你端過來吃嗎?”
張碧晨聞聲,隨即站了起來,急忙走向廚房。
“自己以為有多大功勞呢,吃飯還要人叫!”只見楊萍沒好氣地埋怨道。
就這樣,張碧晨默默地吃了晚飯,心里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