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紀長生盯著自己的雙手。
原本蒼白的皮膚依舊沒有什么變化,可那種被掏空的空洞感徹底消失不見了。
“我,好了?”
溫潤的嗓音在屋內(nèi)回蕩,紀長生下意識捂住嘴巴,有些不敢相信。
“咚!”
他狠狠錘了下自己的胸膛,原本跟破風箱似的身體此刻仿佛被某種力量給填滿。
不僅徹底擺脫了孱弱的陰影,紀長生還可以感覺到,自己體內(nèi)有一股熟悉的力量在肆意流淌。
他抬手按在木桌上,體內(nèi)的力量微微流動。
幾乎是瞬間。
結(jié)實的木頭桌子仿佛跨越千年的風霜,肉眼可見的侵蝕痕跡迅速蔓延。
紀長生連忙抬起手,力量消失,侵蝕戛然而止。
但就是這短短不到一秒的時間。
木桌剛才被紀長生觸摸的一角徹底湮滅成了飛灰。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如其來的變化超出了紀長生的預料,上輩子他可沒遇見這種情況。
想起剛才突然出來的巨口,那無比芬芳的食物香氣,以及自己下意識咬了一口后,那股發(fā)自內(nèi)心的滿足感。
紀長生確信了。
讓他即將死亡的污染,真的被他給吃了!
而現(xiàn)在。
原本不斷折磨著他精神和肉體的污染,此刻居然成了他可以掌控的力量。
“我成超凡者了?”
這個世界的超凡力量與詭異息息相關。
詭異是對這個世界上那種古怪存在的統(tǒng)一稱呼。
詭異有可能是活人橫死后化作的厲鬼,也可以是古老過去遺留的不知名危險物品,甚至于可以是某種畸變的自然現(xiàn)象。
超凡者和普通人唯一的區(qū)別就是,后者可以調(diào)動詭異的力量。
這個世界充斥著詭異的力量,而污染之地就是詭異濃度已經(jīng)超過人類承受范圍的地方。
其中強大的超凡者可以將詭異束縛在自己體內(nèi),不僅能作為施法的力量源,還可以直接動用詭異的力量。
就像黎華束縛了一只影鬼,他便獲得了掌控陰影的能力。
而紀長生卻和這些超凡者不同。
他還沒有系統(tǒng)學習掌控詭異力量的法門,如今他的力量來源只有一個。
那就是原本即將殺死他的禍級詭異的高烈度污染。
單一且霸道。
那就是侵蝕一切的惡意。
這一切就和做夢似的。
前一分鐘他半個身子都埋進了墳里,現(xiàn)在卻一躍而起,成了超凡者。
望著窗外的大日,對于自己此刻的心情,紀長生只想吟詩一首。
“真是垂死病中驚坐起,談笑風生……。”
紀長生暢快地吐了口氣。
“remake之后還是有變化的,天不亡我?!?p> 此刻,暫時的危險已經(jīng)解除,但紀長生很清楚。
三個月,他只有三個月的時間。
青陽四周都是污染區(qū),里面隱藏著無數(shù)恐怖的詭異,上輩子他還沒聽說誰去過其他城市。
逃跑是做不到的,他必須想辦法在災難爆發(fā)后保命。
紀長生一邊想著推開了大門。
超凡者的修行需要詭異力量的幫助。
“正好,去那里看看?!?p> 紀長生眼睛一亮,他想到了某種可能,打算去驗證一下自己的想法。
作為不可接觸者,輯鬼司給他安排的房間是衛(wèi)星城最邊緣的位置,靠近污染城區(qū)。
這些地方都是因為詭異出現(xiàn),導致污染無法祛除后的荒廢城市。
還沒等他多走幾步,不遠處的建筑樓頂,三四個平民就探出了頭。
“你……干什么!”
中氣不足的嗓音暴露了他們內(nèi)心的惶恐。
“這里說好了是我們的地盤,你,不能過來!”
他們看著紀長生,雙腿直打顫。
對平民來說,詭異就是最可怕的天災,而紀長生作為被污染的不可接觸者,是很可能吸引詭異的。
見紀長生沒有說話,其中一個人一咬牙,直接從地上拿起了一把弓弩。
“你再過來,我就射箭了!”
紀長生眉頭微蹙,掃了眼屋頂上的人。
他認得這些家伙。
上輩子,若非黎華時不時背著輯鬼司偷跑出來,用自己攢下的物資接濟他。
被驅(qū)逐而無法拾荒的紀長生,早就餓死了。
污染城區(qū)外圍根本沒有可以換錢的東西剩下。
而對于他這種人,政府根本不會在意他的死活,一分錢的救濟金都拿不到。
紀長生沒有開口,直接扭頭便走。
屋頂上,一個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的少年有些膽怯道:
“大墩哥,我們這樣不好吧。撿不到東西去賣,他會被餓死的?!?p> “管我們屁事!”被稱作大墩的人放下弓弩,厲聲道:
“他死了最好!這種被污染的掃把星,我巴不得他早點兒死!”
“再說了,我們不是讓他去污染城區(qū)撿東西,撿不到管我們什么事?”
少年心有不忍,但卻不敢多說。
他哪里不知道,污染城區(qū)外圍不可能有東西剩下。
至于污染城區(qū)。
除了輯鬼司的人,誰敢進去?
污染城區(qū)外圍。
紀長生站在一處灰蒙蒙的街道上,他面前的世界仿佛被一道無形的屏障割開。
死寂的蒼白將城市籠罩在死亡之下。
這就是詭異帶來的污染,哪怕是超凡者也不敢染上的東西。
每年城里的超凡者畸變,除了少數(shù)被自身束縛的詭異反噬外,絕大多數(shù)的超凡者統(tǒng)統(tǒng)都是因為施法過度以及和詭異對抗,產(chǎn)生的污染侵蝕了他們自身。
污染。
是這個世界最恐怖的東西。
看著面前生與死的界限,紀長生抿了抿嘴唇。
下一刻。
他居然抬起腳,直接邁了過去。
啪——
鞋底落地。
響聲在死寂的街道上蔓延。
深藍色的工裝褲剎那間化作死寂的蒼白色,然而紀長生的動作卻沒有停止。
他臉上露出了一抹果然如此的神色。
隨后,整個人徹底進入了污染區(qū)域。
蒼白的死寂將他渾身沾染。
紀長生站在原地,他驀然嘴唇張口,像是咬住了什么東西似的。
深藍的工裝重新恢復本來的顏色。
他大口咀嚼,眼睛越來越亮。
咕咚一聲。
一股滿足感從胃里升起。
四周無處不在的污染將他周身包圍,而紀長生卻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
在他的感觸中,這些污染并非張牙舞爪的恐懼。
更像是,一塊塊的小面包。
環(huán)顧四周。
多年來無人進入的城市,此刻對他敞開了大門。
沉積多年的宴會廳,迎來了它的第一位食客。
這處生人禁區(qū),此刻赫然成了紀長生一個人的后花園。
“發(fā)財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