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吳言和張老板喝酒的同時,艾笑下班了。
她和同事們有說有笑的出了大門,一眼就看見路邊的丁苧正站在車邊等著她,她告別了同伴走過去。
“丁醫(yī)生,你好?!?p> “你好,小艾?!?p> 兩個女人同時陷入了沉默。
還是丁苧率先打破了僵局。
“有時間嗎?一起坐坐?!?p> “好?!?p> 兩個人在一家咖啡廳坐了很久,沒人知道她們聊了什么,等在出現(xiàn)時,兩個人的眼睛都是紅彤彤的,艾笑拒絕了丁苧送她回家的提議,自己坐上了出租車。
丁苧回到家的時候沒看見吳言的車,但吳言卻已經(jīng)在家里看電視了,她有點意外。
“你的車呢?”
“李晨開走了,他送我回來的?!?p> 吳言一身酒氣,滿面通紅。
“你又喝了多少酒?”
“沒喝多少,正好,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正好。”
丁苧放下手里的包,埋怨著:“什么正好,就是喝多了。”
吳言上前兩步:“我想和你聊聊?!?p> 丁苧用手推開吳言,保持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聊天行,你先去漱口,把臭味去掉,我去換衣服?!?p> 吳言犟不過她,只好去衛(wèi)生間刷了三遍牙,丁苧換完衣服坐在沙發(fā)上等著他。吳言真的沒喝多,他的頭腦清醒得很,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要和丁苧好好談談,心平氣和的談談,不僅關于艾笑,更多的是為了自己,不是要吵架,而是要讓丁苧知道自己的感受和想法,把所有的話都說出來,他相信丁苧能理解他,就算不會有幫助也肯定沒有害處,和丁苧談完,他還會去找艾笑,同樣的好好談談。
丁苧現(xiàn)在的心情也不是很好,剛剛和艾笑的談話讓她的久久不能平靜,她聽得出艾笑對吳言的一往情深,艾笑年輕漂亮這就是最大的資本,在艾笑面前她完全沒有自信,內(nèi)心深處的自卑讓她無法自拔,她同樣也想和吳言談談,聽聽艾笑在吳言心里到底是什么分量,可巧吳言先開了口,不得不讓她聯(lián)想是不是艾笑已經(jīng)打電話告訴吳言自己找過艾笑,吳言想趁現(xiàn)在借酒撒瘋。
吳言坐在丁苧身邊,丁苧決定先發(fā)制人。
“你想聊什么?”
“我想聊聊我。”
“聊你什么?”丁苧的話語里透著冰冷。
吳言吞了吞口水:“我有時候感覺到很孤獨。”
“所以你就去找小姑娘?”
“你誤會了,我沒有?!?p> “有沒有你自己清楚。”
吳言閉上眼睛,他沒想到丁苧會讓他連話都說不完。
丁苧淡淡的說:“戳到痛處了?還是惱羞成怒了?”
吳言站起身:“我想已經(jīng)沒有談的必要了,我去看書了?!?p> “你什么意思?怎么就沒有必要了?”
丁苧瞪著眼睛站起來。
吳言停下腳步:“你能不能冷靜點,別動不動就好像受到驚嚇的刺猬豎起全身的刺,我的意思是,今天的狀態(tài)沒有必要進行下去了?!?p> 丁苧正在氣頭上,她不知道艾笑到底和吳言發(fā)展到了什么程度,兩個人有沒有溝通過,有沒有醞釀什么陰謀,看著吳言進屋的背影,她的指甲都嵌進了肉里。
李辰接通了馮旭的來電。
“馮總您好?!?p> “李秘,我這邊出了個問題想問問你的意見。”
“什么事您說吧?!?p> “怎么說呢,艾笑今天一早交了辭職報告。”
李辰一下沒反應過來:“誰?誰辭職了?”
“艾笑,就是以前吳總的秘書?!?p> “她為什么辭職?”
“沒說,就說是私人原因?!?p> 艾笑是從吳言身邊走出去的人,吳言對她的關照大家都看在眼里,她辭職不干了,后果怎樣誰也不敢多想。
馮旭見李辰不言聲,繼續(xù)道:“你說這事要不要和吳總打個招呼。”
李辰的心情十分復雜,昨天丁苧才從他那里知道艾笑的工作地址,今天艾笑就辭職其中包含的意義可就太多了,聽馮旭問,他連忙說道:“她人呢?你答應她了嗎?”
“我沒答應她,說讓她再考慮考慮,人現(xiàn)在應該還在公司吧。”
“我知道了,吳總那邊我去說,你現(xiàn)在先穩(wěn)住小艾,咱們看看吳總的態(tài)度再做決定,這里邊的事不用我說,您也能想明白吧!”
“我當然知道,要不也不會給你打電話,你盡快吧,我看她態(tài)度挺堅決怕堅持不了多一會兒,我等你消息?!?p> 李辰猶豫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么和吳言提起這件事,如果這事真的和丁苧有關系,那么就和他密不可分,人家可是兩口子,誰知道丁苧會不會把他出賣,到時吳言就算不敢拿丁苧開刀,要懲治他可是小菜一碟,如果不說,等吳言知道了艾笑辭職,那么他一樣逃不了干系,思來想去,萬般無奈之下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去找吳言,大不了就承認是自己說漏了嘴告訴丁苧,再找丁苧幫著說兩句好話,看看能不能躲過一劫。
“吳總?!?p> “進來,有事嗎?”
“吳總,艾笑辭職了?!?p> 吳言沉默了一下,才問:“為什么?她人在哪?”
“馮總打的電話,沒說原因,馮總讓她再考慮考慮,現(xiàn)在人可能還在公司?!?p>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p> “吳總,馮總那邊還在等著答復。”
“你別管了,交給我處理?!?p> 李辰退出門,他看不出吳言的態(tài)度,猶豫著要不要給丁苧打電話,想了想還是放下了手機,丁苧是他的最后王牌,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輕易使用的。
吳言十分著急,他不知道艾笑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他不會讓別人看出他的焦慮,強作鎮(zhèn)定的看著李辰關上門,他迫不及待的拿起手機給艾笑打過去。
悅耳的女聲傳來:“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后再撥?!?p> 吳言慌了神,再打,幾次下來都是同樣的結果。
情急之下,吳言直接撥通了馮旭的手機。
“小艾呢?她為什么辭職?”
“吳總,她沒說,就說是個人原因?!?p> “她還在公司嗎?”
“應該還在吧?!?p> “是應該還是肯定?”
“對不起,吳總,我這就去看看?!?p> “讓她在你辦公室等我,我這就過去?!?p> “好的?!?p> 掛了電話吳言來開門就往外跑,李辰知道不情況不好,連忙問道:“吳總,您去哪?一會兒還有會?!?p> 吳言頭也不回的說:“退掉所有安排,我有急事,全都不參加了。”
李辰意識到事情變得嚴重了。
吳言的車開得很快,幾次都險險與其他車輛發(fā)生剮蹭,在他身后留下一陣陣咒罵和汽車喇叭聲,他心急如焚,五分鐘前馮旭打來電話,艾笑已經(jīng)收拾了所有個人物品離開了,她的去意已決,吳言不甘心,他想看看艾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如此決絕,汽車飛馳,他的雙眼已經(jīng)模糊,淚水布滿臉頰。
一切都是徒勞的,空蕩蕩的辦公室,除了辦公家具什么也沒留下,仿佛這里從來就沒有人來過一樣,馮旭知趣的留下吳言獨自一人在靜的如同停尸房的屋子里抽煙。
從艾笑的辦公室出來,吳言強作鎮(zhèn)定的對等在門外的馮旭說:“老馮呀,小艾是個人才走了可惜,不過走也就走了,后面的工作你要安排好?!?p> 送走了吳言,馮旭給李辰打了電話,告訴他這邊沒什么問題,吳言只是來看看就走了。
李辰想了一下給丁苧打去電話。
“嫂子,艾笑辭職了?!?p> 丁苧也是十分驚訝:“什么時候的事?”
“今天早上?!?p> “吳言知道了嗎?”
“吳總趕過去了。”
“他們見面了嗎?”
“沒有,吳總去的時候艾笑已經(jīng)走了。”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你。”
“沒關系,那嫂子我就先掛了?!?p> “放心吧,我不會說咱們通過電話的?!?p> “謝謝嫂子。”
吳言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開著車漫無目的的在車河里游蕩,遠遠地路邊一個很像艾笑的背影一閃而過,他連忙開過去查看,可惜晚了一步,他什么也沒有看到,不一會兒,那道身影再次出現(xiàn),和路邊的一個男孩擁抱在一起,他停下車目不轉睛的盯著,直到兩個人分開他才發(fā)現(xiàn),那個女孩不是艾笑,他松了一口氣,不知道自己是開心還是失落。
失魂落魄的吳言走進了一家酒館,直接點了兩瓶白酒坐在角落里一口一口的猛灌,辛辣的白酒變得像白水一樣沒有味道,連嘴里的苦澀都沖不掉,眼淚在不知不覺中滾落。
“哥們悠著點,什么事想不開也不能糟踐自己呀?!崩习鍖嵲诳床幌铝?,走過來勸解著。
吳言紅著眼睛看看他:“我沒事,不用管我?!?p> “哥們,娘兒們有的是,別傷了心再傷了身體?!?p> “你怎么知道我是因為女人?!?p> “看都能看出來,是小三兒和人跑了,還是讓老婆捉奸了?”
“我要說都不是呢?”
“無所謂了,就當我胡說八道,像你這么借酒澆愁的人我這可沒少見,最后勸你一句大丈夫何患無妻。”
老板說完搖搖頭走了,吳言低著頭品嘗著酒水和淚水的滋味。
吳言睜開惺忪的醉眼,已經(jīng)是第二天了,小酒館的老板居然允許他趴在桌上睡了一宿。
“醒啦?好受點了嗎?”
吳言走到柜臺前:“不好意思,添麻煩了,我是不是還沒結賬?!?p> 老板把賬單遞到吳言面前:“兄弟,過去了就過去了,別想了,回家吧?!?p> 吳言結了賬,聽到老板的話腦子立刻清醒了,他拿起車鑰匙就走,他要去艾笑家,艾笑一定在家。
在艾笑家樓下等了半天也不見動靜,艾笑的手機還是關機,吳言下車整了整衣服走上樓。
看門的是艾笑的父親,老人戴著老花鏡打量著吳言。
“你找誰?”
“您好,這是艾笑的家嗎?我是她的同事來看看她?!?p> “她不在。”
“您是她父親吧,我能和您聊聊嗎?”
“你是誰?”
“我是華青的副總經(jīng)理吳言,艾笑是我們重點培養(yǎng)的人才,所以。。。。。?!?p> 老人面無表情的說:“沒必要,她工作的事我不管,你還是去找她吧?!?p> 說完呯的一聲關上了們。
無奈,吳言只能下樓回車里,他沒看到窗簾晃動,艾笑的身影從窗前閃過。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吳言的腳下一地煙頭,他把已經(jīng)空了的煙盒捏扁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找不到吳言焦急萬分的丁苧把電話打到了李辰的手機上,李辰也不知道吳言的去向,只是猜測著吳言是去找艾笑了,幾經(jīng)周折丁苧搞到了艾笑資料里的家庭住址,她立刻趕了過去。
丁苧的一進小區(qū)就看到了傻站在車邊的吳言。
“你在干什么!回家!”
吳言看都沒看丁苧一眼。
丁苧第一次見到吳言這個樣子,心酸的眼淚一下就流出來。
“老公,回家吧?!?p> 吳言這才回過頭看看丁苧,長嘆了一聲:“走吧,回家吧。”
兩輛車一前一后的開回了家。
到家后吳言依舊沉默不語,他這個樣子讓丁苧很害怕,不停地在一旁逗他。
“你餓了嗎?我去給你做飯?”
“我不餓?!?p> “看電視嗎?有球賽嗎?”
“我不看?!?p> 丁苧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氣的把遙控器摔在了桌子上。
“吳言,你有完沒完!你到底要干什么!”
吳言轉頭看向丁苧,目光里有憤怒、有不解、有委屈還有一點不甘。
丁苧怒道:“你別這么看著我,就好像我做錯了事一樣,你好好想想到底是誰做錯了,弄得跟你多有理似的。”
吳言的兩只手緊緊攥成了拳頭。
丁苧聽著胸脯上前:“你有理你就說理,怎么著?還想動手打我?你別嚇唬我,我不怕?!?p> “丁苧,你很過分?!眳茄缘脑拸难揽p里擠出來。
“我過分?我怎么過分了?我可沒為了別人魂不守舍。”
吳言瞪著眼睛:“你鬧夠了沒有!我現(xiàn)在心情很不好,就像一個人靜靜,你別招我。”
“你心情不好?我心情就好了!你看你現(xiàn)在的死人樣,好像我多愿意管你似的,你要裝死到別人那去裝死,這個家里你裝也沒有用,沒人愿意看你這個樣子?!?p> “很多話你我心里都明白,我就是不愿意說,你別逼我!”
“我逼你什么了?我怎么逼你了!”
吳言一直克制著不讓自己發(fā)火,但是丁苧不肯饒過步步緊逼。
“丁苧,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逼艾笑辭職的。”
丁苧一愣,她沒想到吳言會知道這件事,腦子里盤算著是不是李辰走漏了風聲。
吳言冷笑一聲:“我猜對了,果然是你!”
丁苧這才反應過來吳言在詐她,在看她的反應,已經(jīng)到了這個份上,丁苧也豁出去了,又上前一步。
“是我又怎么樣!我是為了這個家,為了你好!”
“夠了,你是為了我?還是為了你自己?你分明是為了你那狹隘的嫉妒心,你就是為了你可怕的控制欲?!?p> “我狹隘?我嫉妒?我控制誰了?吳言,你說話要負責任!”
“我很負責任!你就這么忍心看著一個無辜的善良女孩辭職丟了工作?你就這么忍心讓她生活在你的噩夢里?你就是想把我毀了,讓我人前人后抬不起頭,你就是要所有人都按照你的意志活著,你每天都沉迷在你自己編造的故事里,讓所有人都生活在陰影下?!?p> “我心狠?我編造?是誰給你發(fā)的那些短信?是誰給人家去買衣服?是誰天天不回家在外面不知道干些什么?這些都是我編的嗎?”
吳言聽完大笑起來,笑聲大的震得丁苧耳朵疼,等吳言收住了笑聲,他的表情是那么的猙獰,他指著丁苧的手指在顫抖,嘴唇哆嗦直哆嗦。
“丁苧,說實話了吧!這些恐怕就是你掌握的證據(jù)了吧,我真沒想到我們之間的信任關系竟然這么薄弱,你對我猜忌到了如此地步,你這個樣子有多久了?一個月?半年?一年?還是更久,你竟然連問都不問我就下了結論,你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而不是求證事實,既然這樣,我也沒什么好說的了,一切都已經(jīng)隨你所想了,我也懶得解釋了,即便解釋你依然不會相信,我受夠了,也累了,我不想跟你吵架,拜托你自己好好想想吧?!?p> “哼,吳言,你這是認輸了?是無法狡辯了吧!你用不著裝委屈樣子,可憐兮兮的,還讓我好好想想?我真不用想,你的嘴臉我已經(jīng)看夠了,應該反思的是你,是你對不起這個家,是你對不起我,是你背叛了愛情,你將會收到道德的審判,良心的譴責,需要好好想想的是你,不是我!”
在吳言的眼里,丁苧變得面目全非,她像一只披頭散發(fā)的厲鬼在長牙五抓的叫囂,吳言痛苦的捂著頭閉上眼睛,丁苧的話仿佛一把尖刀直刺他的心窩,然后再狠狠地一擰,在他的胸膛上開一個大大的黑洞,吳言猛地起身,在丁苧的咆哮聲中,沖出家門,一腳油門踩下去,汽車喝醉了酒一樣沖進了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