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怕雨天,下雨的日子,即使它有著青煙一樣的淡然。
我時常會想起過去讀書的時候,那些雨后的傍晚,一個人撐著傘,走在綠蔭校道上,雨滴帶著葉脈上常有的清香,順著青翠的葉片滑落,有著幽幽的嘆息。周圍變的那么沉默,帶著涼意的沉默,連風(fēng)中回蕩的花香,也變的如此落寞,在暮色中緩緩流動。
我時常會想起,那是蕭索的氣息,安靜的在回憶里來回摸索著,尋找著一個支撐點。
可是我知道,我沒有。
因此我只有讓它一直停留,支離破碎,飄忽不定。
我一直懷疑自己的勇氣。
可是不曾懷疑過自己的堅強。
知道自己勢必承受,所以絕無怨言。
冬天的時候,總是喝很多的茶。有的時候,也會拿玫瑰花沖水喝。喜歡它溫潤的感覺,像溫暖的血液,流淌在身體內(nèi)。這時候,仿佛孤單也被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黃色澤,我伸出手,用自己的雙臂擁抱著孤單裸露的靈魂。
我用長久的沉默,來面對流水一般來了去了的日子。
我已習(xí)慣如此。
那時我們小手拉大手,一起郊游,依偎在暮色下,眺望著;那片遠(yuǎn)處天邊跳躍的黃,在暮色的渲染下,飄散了油菜花的香氣,層層疊疊的開著,寫滿了等待的美麗。
我看著他,面容平靜。他說,它們在聆聽我們的愛情。
那些湛藍(lán)的日子,愛情來了。
他說,他一定會讓我幸福的。
水樣的人生,絲般的呢喃,光影滑過指尖。那一瞬間,我知道,很多東西已經(jīng)漸漸飄遠(yuǎn)。一次次爭吵的畫面,我已知道,愛情無可挽回的,漸漸滑向邊緣。那一刻,我決定離開。
我苦笑,你知道嗎,原來每個人的內(nèi)心都有一個風(fēng)聲呼嘯的深淵,只是我以前從來不知,直到離開了你,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的胸腔里一直回蕩著諾大的寂寞,血液回蕩,
多少個夜晚,我站在明凈的玻璃窗前,看著闌珊的夜景,看著晚風(fēng)稀松黯淡,看著流年似水,看著孤獨譜寫的曲子,看著光線從手指間穿梭而過,一切都不曾停留,包括我。
有的時候,我寫很多的文字,用那些瑣碎的煙花句子,穿透黑白淡忘。
還記得,那個冬天的夜晚,我離開的那個夜晚,
周圍是異常寒冷的氣息,帶著野草昏黃的落寞,就在那個夜晚,我終于明白,原來生命總是在剎那間相遇,然后分手,最后海枯石爛,連風(fēng)箏也要脫線。
徹夜聽見風(fēng)響。
那個夜晚,我一身紅衣,站在街口的路燈下,婉轉(zhuǎn)流淚。
在我轉(zhuǎn)身離去的那一刻,我的淚水才落了下來。
一切早已不屬于我。
春天的夜風(fēng)從窗外吹進了屋內(nèi),能感覺到還殘留著冬季的一絲寒意。然,手心里的溫度依然是暖的,握住的卻是一本張愛玲的小說,而不是你那暖暖的大手。篇篇私語在手指間繼續(xù)翻過,裊裊的語行告訴我,愛若去了,那就讓它去吧,如這翻過的頁,驚喜總會在不經(jīng)意間的下一頁。
手,空了。曾經(jīng)一直以為,握在手里的,就會是永遠(yuǎn)的。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隨著時間的流逝,原來握在手里的也會漸漸消失,也不一定就是我們真正擁有的。我知道,我只是不愿承認(rèn),是在錯的時間,錯的地點,開始了那一段錯的愛戀,錯了。
夜如同墨般的黑,迷離的頹廢,像是不用承擔(dān)任何的欲望,可是卻一直無法逃避,我從來都了解這一點,因此我從來不曾否認(rèn)。
與他的聯(lián)系,完全定格在,這框淺淺的網(wǎng)絡(luò)。
我明白一切都很短暫,我總是害怕時光給我?guī)淼娜彳浻旨眲〉那治g。只是我一直相信愛意的長久,我一直把它放在心里,只是我從未想過,原來就是因為我的任性,才失去了它。
傍晚的時候,我看著絳紫殘陽正在涂染著天空。望過去,望過去,幾縷橙紅色的晚霞在葉子上閃動著迷離的光斑。
我在沉默中體驗著一種滲透骨髓的悲傷。
然而之后它就一直停留,再也不愿離開。
于是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渡了下去。
一個人生活著,就這樣生活下去。
許多失眠的夜晚,睡不著的時候就倚在窗邊看夜景。
凌晨時分看著窗外,這世界是最安靜的。玻璃是光滑的事物,透過它,窗外的世界,會柔和的浮起橘色的塵埃,蒙蒙的一片,糾纏著光和影,還能看到微涼的風(fēng),路燈稀疏而黯淡。
風(fēng)在昏黃下,婉轉(zhuǎn)的流淚。
周末去看望姥姥,鄉(xiāng)下那個寧靜的小村莊。
去過了一望無際的麥田,看到了那些層層疊疊盛放的油菜花,他們是多么美麗,多么的孤傲,始終以一種支持的美感綻放著,等待著風(fēng)來,始終相信著。
我看著那油菜花,那一片一片的憂郁黃,層層疊疊的開在湛藍(lán)的天空下,散發(fā)著泥土和新鮮花瓣葉汁的氣味,絢爛至極,像桀驁的女子,內(nèi)心深處卻一直保留著天真純美,等待風(fēng)來,等待風(fēng)來。
那是多么熟悉的感覺。
無論未來我將去哪里,周圍無一不是欲望的城市,愛的集散地,我知道我無法逃避,我怎么躲得了。記憶的嚴(yán)夏,沒有什么可以讓我選擇的分岔路,只有,只有一直走下去,等待下去,一直堅持最初和最終的相信。生活就是這樣,我選擇一只隱忍下去,
相信,因為我始終相信。
或許明天,或許后天。
終有一天,我生命中二分之一的浪漫將會搖曳在我的顧盼之間。
我在微笑。
寫于2008年5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