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不讓那頭熊護送一程?”
“它修道之心堅定,何必卷入你我的漩渦?”
西行之路遙遠(yuǎn),跋山涉水,橫穿戈壁荒漠,風(fēng)景另有風(fēng)味。
之所以早早啟程,就是為了避開一些麻煩。
“見到了天元來人,隱去額間印記,收斂著些。免得被人抓了去,成了看門犬。”
“我像傻子嗎?還用你來說?”
嘯月心中是有怨憤的,稀里糊涂和路遙產(chǎn)生了糾葛,上了他的賊船。
跟著他有益修煉不假,卻也有小命不保的風(fēng)險。
吞了玄素金丹之后,赤煉蛇雖然沒有沉睡,平日里卻少見動靜。
冷不丁的插上一句,路遙真有些不適應(yīng)。
“嘯月,就不要埋怨了。安穩(wěn)修煉是安全些,可不能更進一步,也只是望著終點等死而已。如果是那樣,還不如搏一搏?!?p> “哼,說得輕巧!”
三個月的時間,看到了奇形怪狀的飛鳥蟲獸,也遇見了形形色色的修煉者。
一路有驚無險,來到了西海之濱,金沙灘。
霧鎖山頭山鎖霧,天連水尾水連天。
走也夕陽,到也夕陽。
站在山崖上,看白浪拍打礁石,大海金光粼粼。面向未知的遠(yuǎn)方,路遙想起了孫悟空渡海訪道,不禁心生向往。
在這遠(yuǎn)離中土的地方,玄陰殿和烈陽山那些人不到,就沒人知道路遙是誰。
抓著時間的空窗,路遙開始盡情地游覽金沙灘。
金沙灘面向大海,像一個打開的扇面,有漁民,也有樓船。
這是一個俗世和修煉者交匯的地方,彼此熟悉了對方的存在,呈現(xiàn)了不一樣的和諧。
消失的東海漁村簡單純粹,金沙灘則豁達包容,路遙心生感慨。
遨來洲似乎哪里都有珍寶閣的影子,金沙灘也不例外。
這里的珍寶閣背靠海港,是路遙見過的最大一處。
思量了許久,路遙還是走了進去。
未等他開口,一個管事模樣的人先搭起了話。
“路遙?惹下了亂子,打算去天元?”
路遙目光灼灼,登時警惕了起來。
“你知道我?”
“很巧不是么,我叫范統(tǒng),范通是家兄?!?p> “唉,你們做你們的買賣,關(guān)注我這個小人物做什么?”
范統(tǒng)笑了,眼睛里滿是好奇。
“小人物?你可不是小人物。去了陰山城,又在黑水澤殺了玄素,這還是小人物?”
“放心,珍寶閣很樂意交往你這樣有意思的人,不會再泄露你的消息?!?p> “這是為何?”
“呵呵,你能為一些凡人冒險報仇,說明你是個有情有意的人。重要的是,你居然有能耐殺掉金丹真人,有這種本事,珍寶閣當(dāng)然要交好?!?p> “對我們來說,這也是買賣?!?p> 路遙明白了,對方看中了自己的潛力,這是要投資?這個橋段,自己在小說里見過。
“既然你們這么高看我,那么我有些事詢問?!?p> “碧游島的事?”
“嗯!”
“碧游島遴選天驕,說白了就是修煉勢力選材。對遨來洲的人來說,那是進入天元的跳板?!?p> “這種事有好有壞,好的是能快速立足,壞的是限制了自由?!?p> “問一句,你去天元,所求為何?”
“避開這里的麻煩,開闊下眼界,探一探天上的秘密?!?p> 范統(tǒng)哈哈大笑,越看路遙越覺得有意思。
“天上?勇氣可嘉!如果只是去天元,我可以做主帶你一程。如果要尋勢力落腳,那你就去碧游島。”
“跟你走,算上替我保守秘密,我豈不是欠下兩個人情?”
“聰明!人情債難還,你怎么選?”
沒有考慮多久,路遙就做出了決斷。
“我選你們,不過到時要告訴我,遨來洲有哪些人去了天元。”
“好說!”
路遙有自己的打算,天元夠大,到小小遨來選材的修煉勢力,不會強到哪里去。
泱泱大世界,底蘊雄厚的門派不需要搜羅人才,一開山門,怕是門檻都會踏破。
就算有強大的門派參與,但他們規(guī)矩必然很多,去了更是不得自由。
哪怕有一天要尋大樹乘涼,他也會在走過看過后,再作打算。
路遙得到了一塊令牌,花紋繁多材質(zhì)不明,上面有一個統(tǒng)字。
“別小看它,我可比我死鬼大哥本事的多。他掌控一隅,我卻行走泱泱天元。日后,只要你付得起代價,可以通過它讓珍寶閣聯(lián)絡(luò)我?!?p> 這枚令牌路遙很重視,因為珍寶閣涉及的范圍很廣。
他們經(jīng)營的買賣不只是資源,還有消息,甚至是殺手買賣的中間人。
事情安排妥當(dāng),前路有了方向,路遙開始專心修煉。
修行的路很長,要想把握住每次的靈光一點,就要有足夠的耐心和恒心。
就這樣,路遙在海邊斷崖的山洞住了下來,開始等待離開的到來。
面朝大海,臨海觀潮,修行之余,路遙愛上了垂釣。
潮音竹不愧是垂釣利器,次次不落空。
不過路遙除了喂食青鯉,總是釣了又放,放了又釣。
嘯月對潮音竹有很重的心理陰影,但對路遙奇怪的舉動很是不解。
“釣上來又放掉,你釣個什么勁?”
“你懂什么?我釣的不是魚,是寂寞?!?p> 寂寞怎么釣,嘯月不懂。它關(guān)心的是那尾青鯉,不知道為什么,看著那小東西,它總有些懼怕。
相比狼妖的不解風(fēng)情,赤煉要好得多。
每當(dāng)路遙垂釣之時,它總會準(zhǔn)時從胸口探出頭來,一動不動的盯著潮音竹。
路遙釣的是寂寞,它或許想看看寂寞是什么。
習(xí)慣了彼此的存在,路遙也懶得搭理她。救過自己性命,趕是不能再趕了。
距離碧游島之會還有半年,金沙灘到了不少外來人,有遨來洲的,也有天元的。
于是,路遙封堵了崖洞,藏進了珍寶閣。
珍寶閣算是金沙灘半個地主,一場競寶會,修行者的消息就摸了個七七八八。
“遨來洲大部分修行勢力,都和天元有著聯(lián)系。那些在這里開山立派的祖師們,遠(yuǎn)離了紛爭,到了這片凈土,帶來了修煉的種子,也埋下了動蕩的禍根。”
“你想見的,不想見的,有不少已經(jīng)到了金沙灘,在競寶會上亮了相?!?p> “說說和我有關(guān)的?!?p> “青木劍派的劍不空和云天揚,烈陽山的張三夏陽,七殺宮的陌飛煙虎秋寒,玄陰殿的木婉君都來了。還有,木青山和司徒婉也到了金沙灘。”
“木青山還敢露面?”
“怎么不敢?天元在這里選材,小小遨來洲豈敢添亂?”
“呵呵,那些門派的先驅(qū),為了避世來了這里。這些后輩們,卻向往外面的風(fēng)光,削尖了腦袋往外鉆?!?p> “這些人,有幾個能活到最后,不好說啊,不好說。”
境遇不同,選擇也不同。有人歷盡千帆看到了終點,選擇回歸田園。也有人百舸爭流,搏擊滄海,逆行蒼天。
結(jié)局如何,走了才知道,那怕冥冥中已經(jīng)注定。
燈火星星,人聲杳杳,歌不盡亂世烽火。
烏云蔽月,人跡蹤絕,說不出如斯寂寞。
修煉者望遠(yuǎn)登高,身邊之人如明滅的燈火,站得越高,越是寂寞。
金沙灘以西數(shù)千里的海面上,飄著一座碧綠的小島,碧游島。
碧游島的神奇,不在于旺盛的生機,而在一個游字。
它無根無基,始終徘徊在這一海域,只隨波蕩漾,卻不逐流遠(yuǎn)游。
數(shù)千里的海疆,一般人無法飛渡,只能依靠海船。
而珍寶閣的海船,無疑是最好的,沒有之一。
望著壯闊的海面,路遙心生遐想。
“范總管,這大海之中,可有海妖么?”
“怎么沒有?海妖也是妖,開了靈智,走上了修煉的路途。世間生靈無數(shù),都懂得趨吉避兇,開智之后更是如此?!?p> “沒有特殊情況,你是見不到它們的?!?p> 臨近碧游島,大船隨波逐流收了風(fēng)帆,開始準(zhǔn)備靠岸。
或許是對天元的敬畏,修煉者沒有御物飛行,徒步進入了碧游島。
路遙也收斂了神魂蒙頭蓋臉,隨著人群上了岸,靠肉眼搜尋那些相識的身影。
果然,范統(tǒng)說的人都在,隨行的還有不少真人。
碧游島是一處海船的中轉(zhuǎn)站,來往的不只是修煉者,更多的是搏擊風(fēng)浪的漁民。
這里有鳥有獸,有海浪,也有花香。
如果沒有那些外來者,這里絕對算的上是一座世外桃源。
遠(yuǎn)離陸地的碧游島,是茫茫大海的無根浮萍,島上靈氣寡淡得多。
大批修煉者的到來,消耗了大部分靈性氣息,留下了大海獨有的味道。
遴選天驕,說得很好聽,不過在路遙看來,卻像是挑選貨品。
因為那些天元來人,眼神中是遮不住的冷漠與傲慢。
忽然心有所感,路遙抬眼望去,發(fā)現(xiàn)有一雙眼睛看著自己。
黑水澤見過一面,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了她的身份,師姐木婉君。
目光交錯片刻,木婉君便望向他處。
路遙則悄悄退到了船上,對于外面的一切不再過問。
既然木婉君能發(fā)現(xiàn)自己,難保他人不能,還是謹(jǐn)慎些為好。
碧游島選材的結(jié)果,有范統(tǒng)告訴自己,他沒有必要冒那個險,湊那份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