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現(xiàn)在有了
“給,”
李肅不答,只隨手遞過去一個炊餅。
“謝謝?!?p> “水喝么?”
“喝?!?p> 李肅拎起壺來,將水倒進自己碗里,送了過去。
聞笛也是餓了,一口白水一口炊餅,吃得極香。
只是那雙眸子牢牢盯著李肅,絲毫不肯放松。
李肅失笑道,
“聞大小姐,咱們倆盟也結(jié)了,
命也互相救了,
更有……咳,肌膚之親。
你現(xiàn)在問這個,是不是有點晚了。”
聽見這話,聞笛俏臉紅透,急著張嘴說話,卻立刻被炊餅噎到,兩手一陣亂抓。
“嗚嗚嗚嗚嗚嗚——??!”
“……我TM,”
李肅飛身竄下床,一把奪過她手中木碗,倒?jié)M水灌進她嘴里。
然后,又急忙拍著她后背,好容易才把這口氣順了過來。
李肅頓時癱坐在地,罵道,
“就你這還秘藏人物呢!
簡直一個大怨種!
我就不該對你產(chǎn)生絲毫想法!”
這話出口,聞笛雖然聽得似懂非懂,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話,立刻喘著粗氣咬牙切齒地撲了上來!
兩人鬧了好一會,終于是筋疲力竭。
對于聞笛的問題,李肅本來也無意隱瞞。
“你要問我和周崢的關(guān)系,其實我現(xiàn)在也說不清了。
我本來以為,他是我嫡親舅舅,從小一起玩到大,關(guān)系很好。
只不過我哥是嫡長子,他才成為了我哥一黨。
但現(xiàn)在……呵呵,你也看見了,
王府之內(nèi),他借著我的名義向你發(fā)難。
還調(diào)動我的衛(wèi)隊……
你覺得,他和我是什么關(guān)系呢?”
“嘿,果然如此,”
聞笛心思聰慧,在王府中時已經(jīng)有所察覺,此時不過是為了確認罷了,
“這人話里話外都把你推在外邊,
想來是為了掩護那個趙王?
呵……你們這些達官顯貴啊,心都臟!”
聞笛一屁股坐到他身邊,纖纖手指一下一下,戳在李肅心口上,卻話鋒一轉(zhuǎn),
“喂,你……沒事吧?”
李肅笑笑,伸手捉住那只想要逃走的小手,
“我?沒事。
只不過我現(xiàn)在倒非常好奇了,
我的這位盟友對于皇室密辛如此熟悉,
她究竟是誰?
出身何處?
又為什么要到東都來?”
暖軟柔荑被李肅抓住,聞笛奪了兩下,卻沒能逃掉,只好任由他攥在手里。
“……都分開了還要薅上來,煩人……”
她耳垂泛紅,低聲罵著,
“我……卻也沒你想的那么神秘。
我只能告訴你,你問的這些都是我的私事,與任何人無關(guān)。
尤其是東都的那些齷齪政治!”
李肅點了點頭。
這聞笛身手不凡,心思明慧,其來歷一定很不簡單。
自己現(xiàn)在還未能取得她的完全信任,不可急于一時。
李肅望向聞笛側(cè)臉,笑道,
“那你就不怕我們是演的?
目的就是騙取你的信任,
好來個一網(wǎng)打盡?”
噌——
一聲銳利聲響忽然傳來。聞笛閑著的一只手早抽出發(fā)間那把金鳳小劍。
“好啊,你不妨試試,”
她笑著,眉眼彎成月牙。
李肅看得直撇嘴,
“嘶……甜的掉牙。
但拿來威脅人卻是屁用沒有。”
“你滾!
……行啦,你也不必再試探我。
你們果真是演的,也犯不著拿你的性命來賭吧!”
聞笛柳眉彎彎,展顏笑道,
“李肅,你用性命救我,今日我便實言相告:
紅袖洛神從來都是孤身一人,并無同黨。
就連是這季氏炊餅鋪也不過是暫時借宿,
只有金錢交易罷了?!?p> “哦?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p> “很好,”
李肅笑著,將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舉起來,
“現(xiàn)在你有了?!?p> ==
勸善坊上層,燕王府庭院的露臺之上。
兩側(cè)雙闕高聳入云,游龍戲鳳的虎變屏風之前,趙王李旬歪坐著身姿,斜瞇著一雙醉眼,看向正昂然立于玉階之下的馮勝。
他開口笑道,
“哈哈哈,馮典軍要孤給你一個說法,
卻不知道是什么事情的說法啊?”
馮勝雙手一拱,朗聲道,
“殿下!
你縱容作為大將軍周崢調(diào)動我燕王府衛(wèi)隊,
企圖對我家殿下不利!
此事發(fā)生在眾目睽睽之下!您莫非還想要抵賴不成?”
此言既出,饒是場上群臣還沒從李肅制造的幻覺中緩過神來,也是立刻一片嘩然。
方謙踉踉蹌蹌地當先站起身,厲聲通罵道,
“大膽馮勝!
你一個小小的親事府典軍,
怎敢口出如此狂言污蔑我大炎趙王!
兩位殿下手足情深人所共知!
周大將軍更是兩人嫡親!
說什么要對燕王不利?
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方謙一心要討好趙王,此時一番話說得上躥下跳,口水狂噴,竟立刻將場上氛圍帶動了起來。
今夜來到此處的大臣本來就大多都是趙王黨羽,此時總算緩過神來,紛紛附和起來。
馮勝本來就是一介武夫,不善言辭。
此時又被這么多人圍攻,一時竟張口結(jié)舌,說不出話來。
李旬冷眼看著他,嘿然一笑,
“好啦、好啦!
各位大人不必如此。
馮典軍也是護主心切,應當原宥!
只是、呵呵呵……我那愚弟實在是色迷心竅,
竟然被那女賊所魅惑,幫助她逃走,還望各位大人顧忌皇家臉面,
不要外傳啊哈哈哈……”
看見他笑,眾人也是立刻陪笑,場上一時竟隱隱回復了本來的歡暢氣氛。
獨留馮勝一個人傻站在當場,一張粗糙大臉漲成了豬肝色。
見狀,頭腦尚在發(fā)昏的許光飛快看了孔和一眼。
老人也是面色難看,如臨大敵。
要知道,李旬這幾句話可是相當厲害。
不僅將他和周崢私自調(diào)動燕王府衛(wèi)隊一事輕巧遮過,將此事概括為馮勝護主心切,反倒聽上去成了馮勝過錯!
更要命的是,他蓋棺定論李肅幫助賊子逃跑,污名他色迷心竅,還暗示眾人四下傳揚此事!
當是別有一番險惡用心!
許光使了個眼色,眼見孔和點頭,他當即平端大袖,灑然出列,一面朗聲說道,
“殿下此言差矣!
馮勝其罪甚大!
斷不可放過!”
眾人聞言都是一愣,頓時不明白這位燕王府長史要做什么。
難不成還要原地反水不成?
許光略施一禮,補充道,
“按我大炎律,親王麾下親事府衛(wèi)兵應當全權(quán)由親事府典軍掌管。
就算是親王有令,也當權(quán)衡時局,以禮節(jié)之!
哪里有披堅執(zhí)銳,直闖王府夜宴的說法!
更何況,今夜衛(wèi)兵竟然輕易被一閑雜人等呼喝,簡直可笑!
馮典軍!
你治軍不利,你可知罪!”
話說到此,馮勝這才明白許光的意思了。
他是要把事情鬧大,好把目光重新聚焦回周崢隨意號令王府衛(wèi)兵一事!
馮勝當即下跪,沉聲道,
“末將治軍不利,致使衛(wèi)兵被外人利用!
末將知罪!”
兩人一唱一和,頓時讓李旬感到有些不妙。
但這許光句句說的都是燕王府內(nèi)部事宜,他又不好開口。
正這時,許光又轉(zhuǎn)身問道,
“刑部韓員外郎可在?”
“……呃,在,”
剛才和金吾衛(wèi)呂某對飲的韓員外郎趕忙應道。
“耀輝斗膽,敢問韓員外郎,此事該當何罪?”
“……當、當仗一百……革職。”
許光微微點了點頭,旋即又是問道,
“那么,私自調(diào)動親王衛(wèi)隊呢?
……該當何罪!”
一言至此,許光的真實目的這才圖窮匕見!
他竟是要借著懲治馮勝的名義,給這私自調(diào)動王府衛(wèi)兵的周崢,也定一個罪過!
李旬當即驚得冷汗直流,可情急之下偏偏嗓子一黏,根本發(fā)不出聲音!
要命的是這韓員外郎人極耿直,想到啥說啥,真是一點也不過腦子。
眾人只見他脖子一直,倆眼一瞪:
“私自調(diào)動王府衛(wèi)兵者……
按律當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