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了結(jié)宿命
清晨,盧劍星早早地起床,做好早飯,打掃干凈小院子,陪著白發(fā)蒼蒼的母親就著金色的曦光吃著早飯。
“兒,放手去干吧?!?p> “娘,你這是什么話,怎么感覺怪怪的?!?p> 盧劍星奇怪地看著母親,盧母沒有回答,渾濁的眼睛看著破舊院門外的街道,微微失神。二十多年前,他爹也是這樣把院子收拾得干干凈凈,然后出了門就再也沒有回來。
常平街,盧劍星走進(jìn)一家腳店,對一個魁梧漢子說道:“劉剛,今晚隨我做事,你欠我的人情一筆勾銷?!?p> 魁梧漢子笑著應(yīng)下,隨即摸了摸女兒的小腦袋,然后把女兒推進(jìn)妻子的懷里,轉(zhuǎn)身去了后院,從角落里挖出一個大包裹,在漢子的手中不時發(fā)出金戈之聲。
長新街、寧樂街、伏安街。。。。,隨著盧劍星不停地進(jìn)進(jìn)出出,一個個男人收起小攤,關(guān)掉店鋪,緊閉房門,找出埋藏許久的武器。
夜闌軒,翠玉閣。
一向?qū)χ苊钔嗑慈缳e的沈煉破天荒地坐到周妙彤身邊,只是把玩著盛滿酒的酒杯顯示出內(nèi)心的猶豫。
終于,沈煉開口說道:“妙彤,這是我托人辦好的特色文書,跟我走吧,我們?nèi)ツ线?,去過幸福的日子。”
本該休息的周妙彤卻衣著暴露,帶著笑,貼心地為沈煉斟酒。聞言,周妙彤說道:“跟你走?這是贖我的條件?”
“這件事先不談。我想求你件事,嚴(yán)府被你們錦衣衛(wèi)圍了后,我就一直沒有峻斌的消息,所以我想求你幫我查查俊斌怎么樣了?”
“他是不是被你們抓進(jìn)詔獄了,只要你能救他出來,我就跟你走。”
說著,周妙彤緊緊地抱住沈煉,希望能用自己的嫩肉打動沈煉。進(jìn)詔獄救人,這可是掉腦袋的大事。
沈煉側(cè)過頭,看著淚眼朦朧卻飽含期待的周妙彤,心中一陣刺痛又滿是不解。為什么?自己心心念念,從未玩弄、輕視她,可她為什么念著的人是那個天真的蠢貨?
“他回不來了?!鄙驘捬氏卤械目嗑?,自覺從嘴到胃再到心都是苦的。
“你什么意思?”周妙彤冷冷地看著沈煉。
“我說,他回不來了。他死了。”沈煉發(fā)狠似的捏著周妙彤的下巴,與她對視,想從她眼里看到一絲溫暖,卻只有對自己的冷漠。
“你殺了他。”
“你真惡心,你就是個劊子手?!?p> “你知道我為什么看不上你?因為你就是個冷血的錦衣衛(wèi),十年前,就是你帶人殺了我家十二口人,我被送入教坊司,成為娛人的怪物。每當(dāng)我看到你那一身飛魚服,我就直犯惡心,恨不得當(dāng)場就吐出來?!?p> “你以為你不碰我,我就會在心里感激你?不,我只會更加的厭惡你。”
周妙彤一把推開沈煉,歇斯底里,面色瘋狂,將沉淀在心里十年的憤恨,宣泄一空。直到這一刻,沈煉才明白自己為何沒有走進(jìn)她心中,臉上露出一絲茫然。
忽地,沈煉想起周云說過的話——贖身之前,先搞清對方的身世,可惜,自己沒有聽進(jìn)去。
周妙彤還在咒罵著,誓要把多年來積攢的怨恨在今日喧囂一空。仇恨會將人變成魔鬼,看著五官扭曲的周妙彤,沈煉沒來由得生出一股煩躁。
舔狗真的不得好事!
自己不過是刀口舔血的粗人,竟然會以為自己也可以有風(fēng)花雪月的美談,沈煉為自己的不清醒微微自嘲。
不好好做一把刀,想這些有的沒的,真是該死。
心中思緒轉(zhuǎn)化電光火石般完成,沈煉再次飲下一杯酒,烈酒入喉,刺啦著胸口火熱,看著給自己披上外衣的周妙彤,再無曾經(jīng)的愛意,只有為銀錢負(fù)責(zé)的堅定感。
“你要干什么?”
周妙彤奮力地掙扎,用力拍打沈煉胳膊,可弱女子哪能反抗得了沈煉的禁錮,被其一把撲倒在床上。
(......)終于,沈煉品嘗了自己珍惜多年的藏品,卻只覺得索然無味,不夠刺激,不過,倒是對得起自己花的銀子了。
沈煉走了,給周妙彤贖身的文書并沒有帶走,倒不是還念著她,而是與曾經(jīng)矯情的自己釋懷。
自己這一次,真的得給人賣命了!
白鷺醫(yī)館。
看著對面笑靨如百合花般純真的姑娘,靳一川只覺得心里一陣軟乎乎的。
“嫣兒,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當(dāng)然可以啊,我希望靳大哥以后都叫我嫣兒。”少女強(qiáng)忍著內(nèi)心的嬌羞,勇敢表達(dá)著自己的愛慕。
靳一川頓時傻笑起來,陪少女說了好一會兒情話,才正色說道:“嫣兒,最近幾天,城里不安分,你跟你爹出城避幾天?!?p> “出什么事了嗎?”
“你別多問,趕緊叫你爹出城,現(xiàn)在就走。”
“好!我現(xiàn)在就去叫我爹?!?p> 走到門口的張嫣轉(zhuǎn)過頭來問道:“那你不會有事吧?”
“放心好了,我會保護(hù)好自己的,你先去吧!”
張嫣深深地看了眼靳一川,出門找張郎中去了。
前后腳的功夫,拖著苗刀的丁修走進(jìn)醫(yī)館,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口,擋住了日光。
“師弟,我接了一個單子,殺一個人,五百兩?!?p> “殺我?”
“對,就是殺你!師弟,要不把你的人頭借我一用,你欠我的那一白銀銀子就不用換了。”平淡的聲音從陰影里傳來,回蕩在昏暗的房間里。
“你有膽那就自己來拿吧!”
話未說完,靳一川就地一滾,一個兔子蹬鷹,踹向丁修胸口。丁修橫刀在胸,神色輕松,對靳一川的攻擊毫不在意。
卻不料這一腳勢大力沉,觸不及防之下,丁修一路后退至屋外的院子。
洽!
尖銳的破空聲襲來,丁修回過神,看向屋子。一把雪白的繡春刀自屋內(nèi)飛出,眨眼之間,出現(xiàn)在丁修三尺外。丁修腳尖一點(diǎn),連忙向后滑去,順勢下腰,躲過這一刀,腰身一扭,旋轉(zhuǎn)起身,在院子站定。
丁修怔怔地看著站在臺階上的靳一川,身后插在墻上的繡春刀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師父真的沒有偏心,原來師弟你沒有肺疾的折磨,實力竟可以這么強(qiáng)?!?p> 丁修拄著刀,看著對自己冷眼注目的靳一川,哈哈大笑起來。
“愛情的力量這么強(qiáng)嗎,能把你患病多年的惡疾給治好!師弟啊,你真是讓師兄刮目相看??!師兄是拿不到那一百兩銀子了,還好自己從那人手上搞到一百兩的定金?!?p> “也算是不虧。”
“咦!你這是干什么?”
丁修納悶地接過靳一川拋來的銀子,疑惑地問道。
“銀子給你了,以后不要來找我了!”
“這怎么可以呢?我們可是師兄弟,是生生死死都要在一起的師兄弟。這句你十五年前說過的話,師兄我可是一直記著呢。”
“你!”靳一川憤恨地看著拿出小時候的玩笑話來調(diào)侃的丁修。
把銀子揣好,丁修正色地說道:“師弟,我從未想過要真的殺死你。委托我的人是東廠的趙靖忠,約定今晚對你下手,應(yīng)該是為了魏忠賢那件事滅口。”
聞言,靳一川臉色大變,脫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丁修笑道:“因為,你和我都在同一個人手底下辦事?!?p> “你是周云的人!”
靳一川與丁修仔細(xì)交流起來,這才放松下來,明白丁修不會殺自己。隨即,丁修便說出周云的計劃,命二人唱一場戲,將趙靖忠派來斬草收尾的人一網(wǎng)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