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
果然傳來了噩耗。
俞青義意外身亡,那對散修夫婦當(dāng)中的男修同樣身死道消,散修當(dāng)中的婦人倒是回來了。
俞青義和男散修到底是怎么死的,婦人散修也說不清。
當(dāng)時三人為了盡快找到夫婦的兒子,權(quán)衡之下選擇了分頭行動。
婦人散修聽到戰(zhàn)斗聲并趕到時,只見到慘烈的戰(zhàn)斗現(xiàn)場,并沒有見到俞青義和她自己的夫君。
但在現(xiàn)場見到了俞青義的斷臂和他掉落的法劍,而后又在兩里外,見到了他夫君掉落的武器和撕碎的道袍。
和一地的血跡。
那斷臂確實(shí)是俞青義的。
那件武器也是。
噩耗傳出,整條街都彌漫著悲傷的氣氛,俞青義俠義樂施,在整個散修區(qū)聲望都頗高,很是受人敬重。
當(dāng)天下午,柳府家主親自帶隊(duì),同時帶著婦人散修和痛不欲生的俞玲春前往森林去核查現(xiàn)場。
帶回來的消息很遺憾。
俞青義和那個老修確實(shí)死了。
現(xiàn)場戰(zhàn)斗的痕跡來看是他們驚動了一頭閉關(guān)中的二階妖獸。而且據(jù)說從蹤跡上來看那頭二階妖獸有向連云城方向移動的趨勢。
現(xiàn)實(shí)就是這么殘酷。
俞青義意外身死道消,俞玲春痛不欲生。鄰里們紛紛出力幫忙埋葬了俞青義的斷臂,陳平自然也在其中。甚至還有其他街道受過俞青義恩惠的散修聞訊趕來吊唁,人數(shù)比以往絕大部分散修去世都要更多。
俞青義在天之靈,看到這一幕,不知道會不會有所欣慰。
鄰里們安慰了俞玲春一陣子,隨后慢慢散去。
俞玲春哭的傷心欲絕,但終究是人死不能復(fù)生。
接下來的幾日,陳平時不時能看到張政家的那個凡人女仆會帶著張嫻秋過來俞玲春家,陪俞玲春聊聊天。看得出來兩人以往時不時就有過交流。
反倒是。
那個婦人散修,自埋葬俞青義之后,從未出現(xiàn)過。
多少有些諷刺。
俞青義的死,給街道帶來了巨大的悲傷氛圍。
但也僅限幾日。
很快,眾人該作甚作甚,日子照常過。
陳平心有戚戚。
即替俞青義感到惋惜,又能理解當(dāng)前的這種局面。
連云城,從來不缺修士身死道消的消息。
人們或許早已麻木。
......
‘過去的這幾個月,連云城越來越亂,但這條街道其實(shí)一直都還不錯。究其原因,就是俞青義的存在具有一定的威懾力?!?p> ‘現(xiàn)在俞青義死了,一切就不好說了?!?p> ‘當(dāng)前的平靜,或許只是暴風(fēng)雨來臨之前的短暫寂靜?!?p> ‘你說你啊,俞前輩,沒事好好活著不好嗎?非得去逞能。一把年紀(jì)了也不知道安分一點(diǎn)?!?p> 陳平心有了然。
趁著天氣放晴,陳平換了個面容去了一趟城北的方向,找了一套無人居住的屋舍,又找來了凡人小工,將屋舍好好修葺了一番。
然后買了一些起居用品,讓屋舍看起來就像是有人常住的樣子。
陳平主動交了租金。
又在院子里掛上一件普通道袍,宣示著對屋舍的主權(quán)。
然后又帶上幾張初學(xué)制符時畫的法力欠佳的清潔符,逐一拜訪了一下前后左右的鄰里,打了一個照面,混一個臉熟。
這里算是他的第二個藏身處。
如果原屋舍出現(xiàn)什么問題,還可以來這里避避難。
陳平給它起了個名字,叫‘2號屋舍’。
此后,他又如法炮制,再換了一個面孔,在靠近城東的方位再找了一件屋舍。
這個屋舍與前兩個屋舍不太一樣,較為偏僻,左右鄰舍都沒人居住,適合用來習(xí)修具有一定破壞力的法術(shù)。
落日森林以后還是盡量少去。
這個自然就叫‘3號屋舍’。
有了三個屋舍,陳平才安心不少。
‘等把原屋舍的地道打通,這兩個屋舍也最好建一個地下室,這樣才方便行事?!?p> ‘哎,都是俞前輩的鍋啊?!?p> ‘......’
在3號屋舍練了一會兒劍,陳平回到原屋舍。
進(jìn)到院子的時候,看到俞玲春屋舍窗戶上如獸潮時一般,有兩個小洞。
洞后一雙眼睛眨巴眨巴。
陳平暗自嘆了口氣,回屋舍隔著窗戶觀察了一些俞玲春那邊的情況。
果然。
自己回屋后,俞玲春才出了屋舍,在院子里打理她自己種植的綠植。
這些時日,街道逐漸生亂,俞玲春已經(jīng)不怎么敢出門。
只有看到陳平在家時,她才敢出到自己的院子里活動活動。
她以前都生活在爺爺俞青義的保護(hù)之下,而現(xiàn)在的她突然需要獨(dú)自面對這個復(fù)雜的世界。
陳平理解這些,但也愛莫能助。
......
俞青義去世二十余天后,陳平正在屋舍內(nèi)畫符,街道上來了一群修士。
“諸位道友,本修士乃野狼幫耿中杰,柳府人手不足,經(jīng)協(xié)商,這條街以后由本幫代為管轄...。鑒于當(dāng)前連云城管轄難度大增,以后每月3顆靈石租金費(fèi),還請諸位道友配合?!睘槭追暑^大耳的修士扯著嗓子喊。
陳平透過窗戶往外看了下,他認(rèn)得耿中杰。
當(dāng)初修城墻時就見過此人,聽林長壽介紹過。
陳平想過五大家族會逐步放棄散修區(qū),但沒想過這么快。
五大家族主導(dǎo)的城墻修繕才發(fā)生僅僅一個季度而已,利益都未必全部收齊,現(xiàn)在居然放棄了散修區(qū)管轄權(quán)。
看來形勢比想象中壞。
此時,只見幾個人找俞玲春說了幾句什么,然后遞給俞玲春一張黃紙,俞玲春看了看,然后掏出一個錢袋,似乎數(shù)了數(shù)里面的靈石數(shù)量,最終遞給了對方。
此時野狼幫也敲響了陳平的院門,陳平便走了出去,也沒多說什么,主動交了租金。
“道友這錢不白花,以后提我們野狼幫的名字,沒人敢來這里惹事。”收租金的修士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黃牙,拋了拋錢袋走了。
等到野狼幫的人走后,隔壁的林長壽唾了一口:
“呸,爾母婢也,3顆靈石一個月,怎不去搶呢?!?p> ...這不就是搶嗎?
“少說兩句吧,這個世道,若真能買個平安也不錯。”陳平道。
3顆靈石對現(xiàn)在的他來說,不是任何問題。
平安才是問題。
但對林長壽不一樣,林長壽以前也不怎么缺靈石,但那是以前。
現(xiàn)在缺的很。
現(xiàn)在的林長壽不缺法器。
林長壽又罵罵咧咧了幾句,才道:
“陳道友有搬家的打算嗎?聽說靠近寧府那幾條街依然是寧府管轄,只收一顆靈石一個月?!?p> “再說吧。”陳平不置可否。
現(xiàn)在的連云城,到哪兒又不是一樣呢。
見林長壽還要嘀嘀咕咕,陳平本著關(guān)懷鄰里的想法,問了一句:“林道友,最近法器可有漲價?還在吃瓜果時蔬嗎?”
林長壽頓時一滯:
“呵呵,法器啊,...誰知道呢。呵呵,我飯還煮著,陳道友,先行告辭?!?p> 林長壽一溜煙的回屋去了。
...清凈了啊。
陳平正準(zhǔn)備轉(zhuǎn)身回屋,隔壁俞玲春清脆的聲音傳來:
“陳...陳道友,你要搬家嗎?”
俞玲春的表情有一絲憂慮,似乎是聽到了陳平和林長壽的對話。
陳平笑了笑:
“不搬。搬哪兒都一樣?!?p> 此話一出,陳平看到俞玲春明顯松了一口氣。
俞玲春沒什么社會閱歷,什么心思都寫在臉上。
陳平隨口問道:
“對了,剛才看你給了他們一袋子靈石,是怎么回事?”
“哦,我爺爺生前欠了他們一些錢財,有收據(jù)呢。我剛還給了他們。”俞玲春輕聲道。
似乎是因?yàn)槁牭疥惼讲话嶙叩木壒?,此刻的她并沒有因?yàn)檫€掉了一袋子靈石而傷心,反倒是笑了笑。
陳平?jīng)]想到俞青義居然還會欠錢。
但俞玲春沒多說,他也就不好多問,畢竟那是人家的私事。
“對嘛,多笑笑就對了,笑起來才好看。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好了,人生哪還能重來不成?向前看就對了?!标惼叫χ蛉ち怂痪洹?p> 俞玲春臉色一紅,點(diǎn)了點(diǎn)頭。
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回屋去吧。這段時日挺亂的,沒事少出門,多在家修煉。你天賦不錯,境界上去了才能更好保護(hù)自己?!标惼讲幌氲⒄`修煉時間,開始趕人。
隨便給了俞玲春一句提醒。
“嗯,知道的。”俞玲春點(diǎn)點(diǎn)頭。
陳平轉(zhuǎn)身回屋。
俞玲春需要多居家修煉,他又何嘗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