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從皇宮回來后，我才徹底發(fā)現(xiàn)我和宮南暮怎么可能會是同等級別的人呢，他永遠(yuǎn)是高高在上的王爺，我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也永遠(yuǎn)不會是一個世界的人，恰巧彼此沒有關(guān)系也不會有什么想法，這不是正是自己想要的結(jié)果嗎？于是我漸漸對他有些避而遠(yuǎn)之，也暗自有些開心自己其實和他沒有一絲牽連，現(xiàn)在我經(jīng)常獨自遠(yuǎn)遠(yuǎn)坐在一邊干著自己的事情，宮南暮好像感覺到我對他的變化，總會主動向我的領(lǐng)域靠近一些，有時我避開他獨自一人站在窗前看著窗外，或者站在最遠(yuǎn)處的架幾案前漠然的翻看著書籍，宮南暮總會時不時的走過來和我一起，偶爾我有些躲避的站在院子里擺弄一些花草，宮南暮也會裝作不在意的來到我身邊搭著話，然后和我一起無聊的擺弄一些花草。我都故意裝作什么都沒察覺的樣子，落桐還是會時不時過來和我一起看書或消磨時光，我已經(jīng)習(xí)慣為她備好茶水和果品。這一天宮南暮突然走過來問我“遲晚，你要不要吃那個小蚫螺酥？”我猶豫的想著，因為并沒有很想吃的樣子，但看到宮南暮有些期待的看著我，我竟然不忍心拒絕了，“吃吧?！薄昂茫俏易尠⒍哦噘I回來。”看著他的樣子，我也開心的一下子忘記了我們之間該有的隔閡。
阿杜很快就拿著一打小蚫螺酥興高采烈的跑了回來，只是在他身后還多了施影染和舒顏。“參建王爺，王妃娘娘?！薄捌饋戆?，你們怎么過來了?！睂m南暮聲色沒有溫度的問道，“王爺，剛巧碰上阿杜，才得知王爺命他帶了好吃的回來，也就想來湊個熱鬧。”舒顏喜笑顏開的說道，“王爺您有好東西不能全偏心給王妃娘娘一人啊。”施影染柔弱的打趣道。宮南暮聽到這里只得答應(yīng)道“都進(jìn)來吧，既然來了就一起用一些吧。”“謝過王爺，謝過王妃娘娘?！彼齻冮_心的走了進(jìn)來，我不計較的在心里想到“不用謝我，我可什么都沒說?！睂m南暮拿起一個酥餅遞給了我，我看著他傻笑著接了過去，舒顏和施影染也各自品嘗起來，好久沒吃這種東西竟然這么好吃，我吃完一個意猶未盡的又拿起來了一個向?qū)m南暮示意“挺好吃的?！薄霸S久不吃這東西，真是竟覺得格外的好吃了。”施影染笑著附和道，因著原打算買來我們兩人吃的，阿杜就沒有買太多，一打小蚫螺酥很快被我們消耗掉，我卻還沒過癮的望向南暮手里的最后一塊，宮南暮抬眼看了看我們?nèi)齻€期待的眼神，不假思索的把酥餅遞到了我面前“看你每天那么辛苦，就賞給你了?！蔽已銎痤^滴溜溜的看著他，笑的一臉純真?！霸瓉硭€會覺得我辛苦，是在心疼我嗎？”心里正甜甜的快速探究著，只聽見舒顏有些強勢的說道“王爺，您不能這樣，該是什么樣的就是什么樣，不能壞了規(guī)矩?！蔽移策^眼看著她們兩個眼底遮蓋不住的失落與妒忌，我只沖著宮南暮了然于心的微微一笑就把酥餅推給了他。宮南暮看了一眼終是沒有再說什么。
在下午未時左右，宮南暮命人備好馬車突然說道“走吧，帶你一起去上次提過的玉器商鋪看一下?！蔽异o默無聲的跟了上去。心里確難掩激動，終于可以出世了都感覺要憋到發(fā)霉了，馬車走的并不是很快，大概一刻鐘不到就緩緩?fù)Ａ讼聛?，我和宮南暮齊齊下了馬車，跟著他快速走進(jìn)了商鋪，一個五十中旬的掌柜馬上過來迎接著宮南暮“王爺您來了？快請進(jìn)。”宮南暮禮貌的一笑隨他走向里面，老掌柜在看到身后的我時愣了一愣問道“這位是？看著年齡不大?！睂m南暮回頭看了我一眼笑出聲說道“嗯，不大，是還小呢?！蔽也缓靡馑嫉膶χ险乒襁谘佬α诵?，宮南暮站在那里與胡掌柜說著什么，我站在一邊開始細(xì)細(xì)的打量著這間玉器商鋪，宮南暮忽地轉(zhuǎn)過頭說道“你可以去里面轉(zhuǎn)轉(zhuǎn)?！蔽覍λ倘恍α艘幌戮团荛_了，四周來回踱步仔細(xì)觀看這些懸掛著或陳列于表面的玉器和珍寶。然后又慢慢的走上了閣樓，“哇，還真不小呢，還有這些玉器，金銀珠寶，簪花首飾細(xì)細(xì)挑來還真是挺漂亮獨特的。色澤飽滿，樣式精巧別致，看的出全都是上等新式貨色，指腹滑上那些玉器溫潤滑膩，珊瑚瑪瑙晶瑩透亮，紅艷欲滴，一時滿目琳瑯。可惜整體看來卻暗淡失色，被淹沒在整片凌亂不堪的擺設(shè)里，根本綻放不出任何特色，如果客官走進(jìn)來，大概第一感覺會和自己一樣吧?！蔽矣旨?xì)細(xì)的觀察了一遍整個店鋪才緩緩的走到南暮的身邊?！八闹苤挥形覀円患矣衿魃啼亞幔俊蔽艺J(rèn)真的問道，“這附近還有好幾家都算的上不錯了?！睂m南暮看我一臉認(rèn)真也沉穩(wěn)的說道?！澳俏蚁热ジ浇纯础！闭f著沒等宮南暮回話就急急走了出去，我先來到與我們對面的一家商鋪定定的走了進(jìn)去，“姑娘，里面看看需要什么，我們這里的首飾珠寶都是極好的?！惫芗倚σ庥挠松蟻?，“老板，我先看一看，您先忙我選中了叫您?！蔽叶Y貌溫和的說道?！昂茫锩嬲??！蔽揖従忰獠郊傺b認(rèn)真的選著首飾，悄悄的觀察留意著這家商鋪，首先地方要比宮南暮那的小，其次這些首飾雖有一些上等貨色但是比著宮南暮商鋪里的色澤稍微遜色了一些，且沒有那么大的空間，樣式和種類也比之不及，附近幾家轉(zhuǎn)過來，正如宮南暮所說，大家都相差不多，懸殊不大，而且他們所有的陳列都是一樣的，堆放在一排，大大降低了視覺沖擊力也不好挑選。怎么會引起那些人的吸引力呢，我站在路口正眼神飄渺的琢磨著，忽然瞄見斜側(cè)方有一個很熟悉的背影，我有些慌的快速轉(zhuǎn)過了身看去，可那個背影已經(jīng)消失在了盡頭，我凝下一張臉憂郁的望向那里“那個背影真像那個人啊?！薄八@是又怎么了，怎么這樣的神情，那么憂傷?！睂m南暮遠(yuǎn)處靜靜的看著冷遲晚的側(cè)臉不愿去打擾。
感覺到一道目光緊鎖著我的身影，側(cè)臉一看竟是宮南暮，“看過了嗎？怎么樣？”“如你所說不相上下，我們的商鋪算是最大的了?！薄暗雀奶炷且患易畲蟮挠衿魃啼侀_張后帶你去看?！薄昂冒??！蔽议_心的笑笑?！皩m南暮，你想一下如果現(xiàn)在你是顧客，看到這里第一印象是什么？”我一邊問著一邊和他向回走去，心里漸漸淡去了那個背影?！笆裁?？”宮南暮有些吃驚的問道，我不解的扭過頭看向他，呆呆的看著他一臉明顯沒聽懂疑惑的樣子愣了幾秒才意識到好像說錯了什么，我尷尬的清了清嗓子繼續(xù)道“如果你是來買東西的客觀，會有什么樣的想法?！彼戳丝次艺J(rèn)真的說道“嗯，每家的首飾都大差不差，沒有什么好挑的?！薄皩ΓM(jìn)門第一刻，顏色雜亂，毫無特色，這是給人很強烈的主觀意識。這樣千篇一律的陳設(shè)和擺放隱藏掉了它們獨有的精致，并不能很好的展露本色?！蔽铱戳丝从掷^續(xù)道“其實對比下來我們的商鋪都是最上等的，比著他們還是有很強的競爭能力的。剛才我從樓下到閣樓細(xì)細(xì)觀看過，挑揀過，我們的那些首飾，玉器是有著很大吸引力的，但是得花費很長的時間去從中尋找，這樣就花費客觀們很大的精力，對于一些著急的人來說會很耗時，我們自己體會過后都覺得沒有想選下去的愿望，那么那些嬌氣的達(dá)官貴人，王侯小姐什么的真的都會一一耐心的轉(zhuǎn)下來這么大的商鋪而挑揀一兩種首飾嗎？”我說完認(rèn)真的看向?qū)m南暮，他一臉訝然的看向我調(diào)笑著問道“你分析的這么透徹。學(xué)過做生意？”我看了看他嚴(yán)肅沉穩(wěn)道“我不會?！睂m南暮看著我的樣子也認(rèn)真了起來，我繼續(xù)道“既然大家都差不多一個樣，那就不如掙扎一下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吧，也不會壞到哪里去?！薄澳悄阏f來聽聽?！薄皫讉€商鋪陳列一模一樣，那我們就先從這里入手，改變一下商鋪的擺放方式，獨一無二的格局總會引人注目的，我們需要把一些獨特上新的首飾都挑選出來，然后其次是那些色澤上成的，按貨色依次歸列出來。然后是往年的舊款或者一些難賣出的小物品都放在一起，先把這些都重新挑揀歸類好，到時我再親自來改裝一下這里的擺設(shè)。”我淡淡道，“好，就過兩天清點歸置好我再帶你來?！蔽逸p輕的點了點頭，“那我們走吧?！蹦夏簻睾偷恼f到，
和他坐上馬車我才繼續(xù)開口道“我還沒有說完?！彼仡^看著我，我看著簾外繼續(xù)道“我需要一些純白色的上等貂皮，像上次馬車內(nèi)墊下的就行，還要一些用琉璃制作出來的長形盒子，還有一些盆景紅珊瑚樹，最好能弄來珊瑚礁，還要一些帶有淡淡香味的綠檀，就要這些可以嗎？”“這些都好弄，只是珊瑚礁就不太好保證?！薄昂?，那就盡量吧?！蔽移届o的繼續(xù)講道“其實你有沒有想過，這些玉器珍寶不一定非要拘謹(jǐn)在這里，如果不能好好展示出去也一樣達(dá)不到效果，我們不是有上好的酒樓嗎？我想你名下的酒樓一定不缺那些各色的舞姬和歌姬吧，她們是接觸客觀量最大的人，所以最好讓她們來佩戴一些商鋪里名貴的首飾，這樣就可以有更多的人看到。那些留下的小飾品或壓底的舊款，就想辦法稍稍改造一下可以裝飾在布匹上和衣服上，這樣會更加別致一些，布匹的生意也會提高不少的。”話音落后看到宮南暮眼帶笑意饒有興味的看著我也不說話。我瞄了他一眼就別過了臉去。
馬車很快就停在了王府門口，“送你回去吧?！薄昂谩睂τ趯m南暮提出來的事情我從來都學(xué)不會拒絕，即使是這樣的客套話也會像命令一樣去接受，我們剛走沒幾步，遠(yuǎn)看見阿杜跑了過來“參建王爺王妃娘娘，王爺，您終于回來了，側(cè)妃娘娘等您很長時間了呢。說是有什么事情找您”“知道了，我這就過去。你先退下吧”“是，王爺?！贝⒍磐讼潞?，宮南暮輕聲說道“本來可以送你一塊過去的，這還要去落桐那里我就不送你了?！薄皼]事，我自己回去就行?！薄澳呛?，我先過去?！薄班?，好。”宮南暮急急的向前趕去，無事一身輕，我則松下神來慢悠悠的晃蕩在回去的路上，快要走至岔路口，遠(yuǎn)遠(yuǎn)就看到初雪像隨風(fēng)飄擺著的楊柳，水蛇般的腰身隨著步伐靈活的扭動著，我開始放慢腳步準(zhǔn)備等她轉(zhuǎn)過岔路口去再向前行，但是她卻恰巧向我看來并止步在了岔路口，像是刻意等待我一樣。我只能硬著頭皮緩緩向前靠近。初雪看著杉杉走來的冷遲晚，那晚的一幕幕不自覺又上映在眼前，胸腔內(nèi)積攢的一股股怒氣悠然膨脹起來，眼底閃著猙獰的光，面容不覺發(fā)狠?；叵脒M(jìn)宮那晚，在眾人朝拜皇上時，初雪本想給冷遲晚一個教訓(xùn)，想看看她在眾人面前出丑，看著她被皇上處罰，看著她被王爺嫌棄丟下，就在眾人靜止那一刻，初雪已經(jīng)不露聲色的伸出手準(zhǔn)備推向她，可是卻沒想到被表姐留意到一把抓住自己而失去機會。想起表姐冰冷帶著警告的眼神，想起馬車上表姐冷漠的質(zhì)問著自己“初雪，上一次你和舒顏她們聯(lián)手調(diào)撥，我只裝作不知道，這一次你又想從背后陷害，下一次你還想干什么？”“表姐你誤會了，大家就是坐在一起聊聊閑話，怎么會去調(diào)撥誰呢？”“宴席上你想推遲晚，你是要害死她嗎？難道你會不清楚皇宮里的規(guī)矩嗎？”“表姐不是你想的那樣，初雪怎么會是那種心狠的人呢？”“最好不是，這些我都不再追究你收斂點?！背跹┛粗斫汴幚浔埔暤哪抗庥行┖笈碌狞c了點頭，表姐是府里的側(cè)妃，也是王爺最寵愛的人，她打理著府里的一切事務(wù)，平常都會多加照顧自己一些連帶著王爺多少也會眷顧點，雖然清楚表姐不是愛聲張刻薄的人但是她也絕不是可以隨意忽視掉的人?！崩溥t晚那張散發(fā)著純凈又魅力的臉越來越近，表姐的那聲“你以后最好不是”的警告也越來越重的襲來?！耙娺^王妃娘娘?！背跹┫蛭腋┝艘幌律黻幦岬恼f道。我只沖著她淡淡的一笑微微點了點頭就準(zhǔn)備拂身離去，“王妃娘娘這么著急離去干嘛，王爺又沒有在廖冷閣等著您?！背跹┨袅颂裘紜擅牡恼f道，“你要是趕快回去，說不定王爺會在你的寢殿等著你?！蔽矣行┛煲獾恼f道。初雪果然一張臉陰側(cè)下來，圓目怒瞪的直逼著我“這里沒有別人，還要裝給誰看。就算你是王妃娘娘你以為我就會怕你嗎？王爺以前不會愛你，以后就更不用想，現(xiàn)在只不過是你還有一絲用處而已，你有什么值得驕傲？”“初雪”我張嘴剛想說話，就被她惡聲聲的打斷“王爺只會愛表姐一個人，你就那么自信嗎，我們雖然不被王爺寵愛卻都名正言順，也自顧清楚這一層，就怕王妃娘娘你這種人看不清道不明，最后只會比我們更慘痛?！蔽覠o語的看向她沉穩(wěn)的說道“或許你可以多讀一些書”“你在說什么呢，是覺得自己很高貴飽讀詩書了嗎？那又怎么樣，自古以來女子無才便是德，你這就觸犯了，你還值得得意嗎？即便你飽讀詩經(jīng)，可是又有什么用呢，也沒見你抓住了王爺?shù)男??！背跹┮荒槻恍紝ξ易I諷道。我不想再毫無意義的爭吵下去，不在意的從她一側(cè)擦邊快速離去。只留下背后一道憤憤的目光....
第二天的一上午宮南暮因著朝中有事都沒出現(xiàn)在書房里，我一個人懶懶的竟俯身在書案上半睡了過去。大約申時我聽到聲音抬起頭看到宮南暮走了進(jìn)來沉默的坐在了書案前，我便輕快的一步一跳走過去，一眼看到了他書案上擺放著的一排大小鴨子的木雕，我欣喜的兩眼放光快步過去拿起一只半大的鴨子抱在懷里忍不住就上去親了一口，一臉燦笑的看了一眼宮南暮興奮的說道“哇，好可愛啊，是你買的嗎？”他滿眼好笑的看著我寵溺的說道“這就可愛了？”“你看著它們不可愛嗎？”我驚詫的回問這他，他帶著幾絲不理解輕笑著坦白道“不可愛?！蔽易詣雍雎赃^他抱著小鴨子開心滿足的親了一口輕聲道“我看著特別可愛。”我自顧自的挑揀了三只大小不一的小鴨子拿到了自己的書案上，丟下兩只較大的擺在他的書案上，宮南暮則只是一臉寵溺的看著我，忽然他似想起什么問道“遲晚，我的那副群鹿相爭的畫像你還記得嗎？就是掛在架幾案那側(cè)的那副？”“我知道那副畫，上次你不是取下來修改了幾筆，我就又給你放起來了。”我一邊走過去找著一邊回道，“我知道，后來我還見過呢，怎么就找不到了呢？”宮南暮也翻看著疑惑的問道，我來回翻過一遍也沒有找到，有些氣急無奈的說道“你，每次都給你收拾好你都不知道又扔哪去了?！薄拔?，我哪有啊。”宮南暮訕笑著不好意思的輕說道。看著他的反應(yīng)我才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口吻似是有些在曖昧的嗔怪。正回想著，“王爺，那個，王爺您找什么嗎？”阿杜進(jìn)來上報著卻看到我們都在慌忙找東西就疑惑的歪著頭問道，我忽地來興趣逗笑著阿杜道“哎，他的鹿丟了，他最愛的鹿丟了?！薄皩Γ业穆鼓?，我的鹿哪里去了?！睂m南暮假裝一臉痛惜的配合道，我站在一旁開心的笑望著，阿杜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我們，“什么事？”宮南暮才想起來回頭問道，“王爺，江公子來了。”“知道了，我馬上過去。”宮南暮笑看了我一眼就踏出了門檻，我看著他的背影輕輕的彎了嘴角。
“遲晚，幫我倒兩杯茶過來吧?！辈欢鄷r宮南暮的聲音就從門口遠(yuǎn)遠(yuǎn)的傳了過來，“好?！蔽揖o聲應(yīng)著隨著他逐漸走近的腳步聲站起身來準(zhǔn)備過去倒茶，剛抬眸走至?xí)概跃捅焕讚舭阒敝钡亩ㄔ诹四抢?，鎖緊的拳頭僵硬的碰上書案邊上的一摞書籍，重重的散落在我的腳下，我只看向了宮南暮身后那人一眼，就快速躲閃的撇開了目光，渾身控制不住的緊繃甚至有輕微的顫抖，手指鎖緊再鎖緊，眼神不再聚焦，事物也變得模糊，眼底好像有什么正在肆意翻涌，一瞬間滴滴豆大的東西不斷向下滑落，無聲而疾速，我大腦空白的站在那里，只剩胸腔里滿滿的撕裂痛，后知后覺的匍伏著，還有隱隱顫抖的身軀。我想逃離卻挪不動腳步，我的眼淚還在沒有知覺的不停向下留著，好像一切都是假的一樣，要不然怎么會沒有感覺，怎么一點都控制不住的就能像雨水一樣澆灑著?！八墙@不正是我死去的江侃嗎？沒錯是他啊。正是他啊?！蔽矣弥讣卓壑约壕S持清醒，宮南暮霎時震驚的站在那里盯著冷遲晚，“她怎么了，她從來沒有這樣過，她竟認(rèn)識江侃嗎？”“這位是？”江侃表情不自然的輕問向?qū)m南暮，“這是我的侍女。”宮南暮依舊盯著遲晚面無表情的說到。聽到宮南暮的話我只略抬了一下眼皮，“你認(rèn)識在下嗎？”聽到江侃溫潤和煦的聲音傳過來，我還是沒有勇氣與他正面對視，就這一句讓我再一次潰不成軍，胸腔劇烈的來回起伏，喉間被堵塞的生疼就是呼吸不上來，像是被抽干所有底氣的支撐在書案前止不住地一陣一陣抽噎著。我極力咬緊著牙縫忍下想要嚎啕大哭的沖動?！鞍⒍牛フ夷┮?，先帶她回去休息。”宮南暮語氣生硬的吩咐道?！笆?，王爺?！卑⒍挪桓叶嗫淳土⒖膛芰顺鋈?。
“奴婢參見王爺?！蹦┮晃⑽l(fā)顫的跪在地上。“先帶她下去休息?！薄笆恰！蹦┮簧锨耙痪洳桓叶嗾f的就扶上了我的身體，我還顫抖著軟軟的依著她的力量，“等一下?！蔽疑硢〉妮p說道，末一有些愣愣的看向我，我反復(fù)深吸著口氣終于說道“等我有勇氣站起來。”我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催促著自己，終于邁出了艱難的一步，已分不清楚是末一扶著我，還是我狠狠的抓著她，我只快速的向外逃去，想一步就跨越出去，我感覺道江侃的目光隨著我的移動而移動著，我盡力側(cè)低下頭去，用順勢垂下的發(fā)絲掩蓋住我所有的慌亂。終于走出門外，我提著一口氣和末一沉默的向前走著，一路帶著寒涼的氣息吹散掉了所有的情緒，散去的力量又從腳下陣陣鉆入身體。我漸漸恢復(fù)了往日的冷靜和淡漠。和末一一步一步沉重的走了回去。我最喜歡這個時候的黑夜，它的來臨就像一層結(jié)實的屏障，把我嚴(yán)嚴(yán)實實的包裹在它的內(nèi)臟里，沒有人可以打擾到我，我也可以不必面對外面的一切。我睜大眼睛盯著這樣的黑洞，才能莫名的感受到踏實和心安，“江侃，我以為不在一個世界里就已經(jīng)忘記了你。為什么會這樣？”我不停的問著自己不愿意睡去，我害怕黑夜在我沒有看見的情況下就此流失掉。
但是終究天還是會亮，所發(fā)生的一切也都不會抹去，我期待著又害怕著，這一刻腦子里存滿的卻是宮南暮而不再是江侃，我才發(fā)現(xiàn)清醒的這一刻起我擔(dān)心的竟是怎么去向?qū)m南暮解釋，躊躇矛盾的走進(jìn)了書房，他今日比往日都來的早一些，我低著頭凝著一張臉走了過去，宮南暮也一樣漠然的坐在那里處理著事務(wù)，我更加嚴(yán)謹(jǐn)，大氣都不敢呼吸的在他身邊侍奉著，我既害怕著他開口同時又有些隱隱的期待著他問出什么，心里五味雜全。我們都默契的閉口不談昨天的事情，他也一副全然像是沒有發(fā)生過任何事情的態(tài)度，“大概宮南暮壓根就不會在意這些吧，在他眼里我不過就是犯病一場沒有什么值得探究，也不值得他問出一句來關(guān)心一下吧，在他心里我連朋友都不是只是一個侍女而已，他怎么會放在心上？”我研著墨水愣愣的想著，忙完一切后我默默的坐回書案前，一切都沒有如我想象的發(fā)生，我們之間還是像往常一樣平靜的干著同樣的事情，宮南暮還是一樣的會和我有說有笑的聊著一些問題，我也配合著他來掩飾掉我的不自然和微微的尷尬，“我為什么要躲閃，我也沒有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啊。而且也不會有人在意這些”這樣一想我瞬間正了正身子底氣十足的坐在那里想著江侃的臉，但是總能重疊著宮南暮的身影，我其實還是想張口問他關(guān)于江侃的一些事情，但是看著他幾次欲要張口卻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在心里默默告訴自己總有機會的，改天找個合適的時間再問吧。就這樣心事重重的挨到了暮色來臨。我平靜的開口道“宮南暮，我先回去了。”，他抬起頭看著我只溫和的嗯了一聲，我什么也沒有多想的起身準(zhǔn)備離去，“遲晚，你認(rèn)識江侃嗎？”宮南暮冷不丁的問出了口，這么不經(jīng)意的脫口而出讓我一絲防備都沒有。昨天的一幕轟的就在腦子里炸開，原來等他真的問出了口也不是那般期待的欣然，我反而特別的不想再多說一句，目光飄忽不定手無舉措，像是看到了顯微鏡下突然放大幾千倍的畫面那般不適，我避開宮南暮的眼睛盯著別處聲音略澀的說道“不想說，可以嗎？我還不知道怎么解釋這些?！睂m南暮臉上維持著凝結(jié)住的一絲笑意不再說話也不再看我。我的余光在他身上快速掠過就轉(zhuǎn)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