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這天,劍坊都會從伙計們煉制的劍中,挑選出的最優(yōu)秀的一把,作為舉辦“贈劍大會”的彩頭。
比武決勝,公平公正。
一為打響名氣,二為結(jié)個善緣。
到今年,已經(jīng)是第六個年頭了。
江湖多險,想要混出個名堂:一來需要利器在手,二來需要秘籍傍身。所以與會者中,初入江湖者甚眾,亦不乏聲名鵲起之輩。
我坐在高臺旁的主位,聽著伙計在臺上為大家介紹本屆大會的贈劍:“今年的彩頭,是我們劍坊大師兄‘荊差’所造。
前些日子他忽有所悟,嘔心煉制的一把紫金薄劍。取名‘西樓月’。
師兄曾言,此劍是他近些年來最滿意的一把,或許以后都無法超越。還望有緣人惜之,愛之?!?p> 我斜眼看了下旁邊的百曉陳星,這廝每次都必來湊熱鬧。
見他聚精會神,我示意伙計宣布開始。
搶先上臺的一般都是初出茅廬之輩,一腔熱血,卻拙于算計。
比如臺上這位一身布衣的青年,劍法大開大合,頗有幾分禪劍的影子。他
轉(zhuǎn)眼間便已經(jīng)連勝三名選手,不過本人也已經(jīng)氣喘吁吁。
此時不得不強忍疲憊,來應(yīng)對第四名挑戰(zhàn)者。
他的對手一身長衫,袖口處繡著點點寒梅,正是梅山派弟子。
梅山劍法極為凌厲,甚是剛猛。
沒一會,二人就都掛了彩。
布衣青年自知體力不濟,便用出了一招‘游龍出?!?,想要一劍定勝負。
誰知,之前一直以硬打硬的梅山弟子,一個‘燕子抄水’便低身避開了劍招。
布衣青年心知不妙,生生止住去勢。
梅山弟子見有破綻,用出一式“歲寒三友”,劍尖星光點點,嘯風(fēng)四起。
布衣青年避之不及,被擊落臺下。
我點點頭,喝了口茶。那位梅山弟子確實身手不凡,自布衣青年后再未遇險,又連續(xù)擊敗五六名挑戰(zhàn)者。
就當(dāng)大家都以為大局已定時,一個身影飄然翻身上臺。
來者約三十出頭的年紀(jì),一身白衣,手握折扇,端的是風(fēng)流倜儻。
梅山弟子臉色凝重,也看出了來者不善。
身旁的陳星輕‘咦’一聲,見我看他,便笑著解釋道:“身穿白衣的是‘君子門’的弟子陳落雨,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氣。
據(jù)說‘君子門’掌門有意讓他做乘龍快婿,這小子倒是好福氣?!?p> 我笑了笑。
場上,梅山弟子搶先出手,劍式剛猛無比。陳落雨并不接招,只是憑借步法避開攻勢,顯得游刃有余。
沒一會,梅山弟子便有些后繼無力,止住了劍勢。
陳落雨并未趁機出手,而是拱手道:“這柄‘西樓月’,我欲取之作為聘禮,還望兄臺抬手?!?p> 梅山弟子心服口服,認輸下臺。臺下也被陳落雨氣度折服,一片叫好之聲。誰知,陳星卻一聲嗤笑。
我好奇問道:“感覺你有些瞧不上他?”
陳星呵呵笑道:“小道消息,陳落雨入‘君子門’前曾有發(fā)妻?,F(xiàn)如今卻和掌門的掌上明珠傳出婚約,其中齷齪自不必說。
所謂背信者常寡義,好色者多膽薄。我是可憐‘君子門’掌門老眼昏花。現(xiàn)在看來大局已定,走了,沒意思?!?p> 說罷,便要起身離開。
我伸手攔住,看著帶著幕離,緩步上臺的女子道:“好戲才剛開始。”
陳落雨沒想到自己一番作為之后,還有挑戰(zhàn)者上臺,但也不想失了風(fēng)度,便拱手施禮。
一身黑衣的女子并不理會,只是緩緩抽出佩劍。陳落雨笑了笑,不以為意。誰知,女子出手便是殺招,劍勢詭譎,殺氣四溢。
陳落雨大驚,只一劍便讓他避無可避。無奈之下,只得用折扇相擊。不料,這一劍不止角度刁鉆,更是勢大力沉,不僅折扇齊腰而斷,余勢更是重傷了陳落雨。
看著陳落雨趴在地上不停喘息,黑衣女子緩緩摘下幕離。陳落雨見到女子真容,大驚失色:“慧兒?”
女子面無表情:“你當(dāng)初看不上我家傳武學(xué),要去‘君子門’拜師學(xué)藝。我在家中苦等三年,等來的卻是一封休書。
我前去尋你,想要問個清楚。你卻只托門房給了我五十兩銀子。真是好大的手筆!
今日,我用那柄‘西樓月’來還你的五十兩,祝你們夫妻恩愛,琴瑟和弦。”
陳落雨面露痛苦之色,追問道:“不可能的,你哪里學(xué)來如此的高超劍法?”
黑衣女子凄婉一笑:“便是你看不上的‘漁歌唱晚’。”
陳落雨噴出一口熱血。
女子剛要離開,我站起身來,說道:“姑娘且慢。我看你的身形劍法,詭譎卻不失迅猛。
而‘西樓月’偏重輕靈,確實不太適合你。這柄‘鳳棲梧’乃是在下拙作,正合姑娘劍意。還望姑娘不要嫌棄,算是我的一點心意?!?p> 伙計捧劍上前。黑衣女子沒說什么,接下‘鳳棲梧’后對我施了一禮,轉(zhuǎn)身離開。
看著趴在臺上痛苦咳血的陳落雨,我打了個哈欠。
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