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武二郎辦完差事,匆忙回到陽谷縣。疾走在大街上,心想,馬上就可以見到朝思暮想的大哥了。不料,一陣粉塵拂面而過,落葉滿地襲滾而去。那落葉的前頭,只見一氣宇軒昂之人穩(wěn)坐于高頭大馬之上,正甩起鞭子朝著武大家的方向弛去。
想來,這人在陽谷縣也是響當當?shù)拿?。誰家還不看個病吃個藥,但凡需要驅魔救病之人,誰還不知這西門家的藥鋪占了這陽谷縣的十之八九。也就是這個武松,初來衙門當差,又不是耍酒戲歌之人,哪里弄得清這番理論。況且,論武二這體質,即使寒暑易更,也奈他不了。
言歸正轉,見這車馬奔去的方向,武二郎才尋思起這大街的冷清。往日當差之時,小街雖不及東京之繁盛,卻也算是吆喝聲不斷?,F(xiàn)如今,呼口氣只怕都能震翻了天。
按武松的性格,且不管這等閑事,只管奔哥哥家去就是。他也不曾想到這滿街子的人全跑他哥哥家去了,這回兒門縫里都還插著腳呢。
這路是越走越近,依稀之中,嘈雜的人聲射進了武二的耳朵,他不覺加快了腳步,等他定睛一看,才覺得這事來得蹊蹺。剛才那批人剛好進了武大家,門外的人一涌而上。想來,武二臨走之時也告訴哥哥,凡事冷靜,一切等弟弟回來再作定奪。如今這般模樣,想必是出了大亂子??墒亲叩媒恍?,這氣氛卻變得越加喜慶起來。
武松雖是個習武不近文之人,但總歸這點個原委他還是能看出來的,哥哥家定是在辦喜事。一說武大,沒兒沒女,何來嫁娶之喜,就算有個親兄弟,也是出門在外,哥哥再操心弟弟的婚事,也不至于沒見到人影就操辦了起來,還這么紅火。二來,武大也不是好結交朋友之人,平日里無親無故,挑個筐買個炊餅,也就跟些個吃炊餅的人打些不得不打的交道,再想這陽谷縣城里吃炊餅的這些個人,眼皮底下這等排場怕是九生也沒那么一回。三是這潘金蓮。雖說在武松眼里有那么些勾三搭四的嫌疑,但總歸是在家里,也不是別人,正是叔叔。何況叔叔這等身材,哪一個婦道人家見了不會飛紅挑綠。不過,自潘金蓮被武大解救以來,也是奴家奴家的叫著,更不曾做過些對不住武大的事情。
話正說著,眼見這武松已經(jīng)來到了這早先班駁如今漆紅的大門前。說這武松,也是明眼之人,他看到的正是嫁娶之喜,但嫁的不是別人,正是潘金蓮,娶妻的也不是別人,正是那騎著高頭大馬的白面書生。看到這,武松心里這個堵得慌,心中一股怒火眼見就要從口中噴了出來,正想掄起大刀,殺將過去。此時,卻見眼前一亮,那在人群中穿梭的身影不是別人,正是大哥,只見他面著笑容,身披羅緞,在披紅戴綠的潘金蓮和那白面書生之間忙活。
話說到現(xiàn)在,武松還是愣在那門口站著,眼前的一切讓他直挺挺地將大刀舉到頭頂。眾人的眼光自然不會錯過,想來他們此行的目的也不過于此。到頭來,弄得落葉秋風空街巷,這武松還沒回到家,就給他這粗莽的漢子出了一道不小的難題。
現(xiàn)在這些個喜慶的喇叭嗩吶聲全劈劈叭叭地落在了武松的臉上、大刀上,以及甚至因長時間站立都有些顫抖的雙腿上。
只見眾人眼光齊刷刷地撲到了武二臉上,武大郎自然也不例外。見兄弟安然歸家,自然心中滿是歡喜。武大心中自謂,今個兒可是雙喜臨門,不覺間,這番話已經(jīng)飛到眾人的耳朵里。正是這句話,震驚了武二的耳朵,他的雙腿開始抖動,放下手中掄起的大刀,直奔哥哥的方向趕來。話說這武大也自是不閑著,見著兄弟后,疾步自然不在話下。只見這二人在眾人的圍聚下,緊緊相擁,著實好好感動了這陽谷縣一回,想來這個偏遠的縣城平日里哪有那么多的事情可以感動。倒是有個武松打虎,那且是明日之事,還待下回分解,此回自然另當別論。
二人一番肺腑之語,不在話下。
此時不同,武松自是滿肚狐疑,不等哥哥把他拉到酒桌前,便尋問了起來。
哥哥此番這等模樣,想必有事在身?說出來,且讓兄弟為哥哥解憂。武松自是粗狂鹵莽,心想這拳頭中自然出真理,心里只當哥哥受了一褲襠的窩囊氣,怒發(fā)沖冠地準備好好耍打一回。孰料,哥哥一番話便將這武二心中的火哧哧地澆了下去。
峰回路轉見性情,若知武大此話何是,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