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匹夫一怒,血濺五步
賈珍此刻挨打處于發(fā)癲,嘴里血沫子流出,叫嚷道:“賈蕓,有種,你點火??!你不點,我便燒死你……”
“呼。”
火折子冒出火苗,微微火焰抖動。
賈蓉和賴升嚇得一個激楞。
“你當我唬你?”賈蕓在這一刻,雙眼中映照著兩朵小火苗。
這時,賈蓉才意識到怕,連忙撲過來,說道:“蕓兒,蕓二爺,這火油可是說著就著啊,別……”
賴升此刻也面如土色,連忙從旁處菜園挖土蓋住火油壇。
道:“蕓二爺,不可啊?!?p> 賈珍冷笑道:“這個畜生,給他膽子也不敢點,當我賈珍怕你不成,若我賈珍不死,必讓你不好過!”
“老爺,老爺您別說了?!辟嚿丝陶媾铝?,那頭發(fā)全是火油,點著了與出家無異。
這邊賈蓉抱著賈蕓,哭道:“蕓兒你別亂來,蕓大爺,快把火滅了,再下去真的會死人?!?p> 賈珍怒罵道:“不要臉的畜生!無法無天的王八羔子,呸?!?p> 此刻,賈珍有些處于癲狂狀。
賈蕓揪著賈珍衣領,大步流星的走到不遠處樹下,將賈珍直接卡在樹縫隙處道:“那就試試?!?p> “轟~”
賈珍那散亂倒垂的長頭發(fā)就著了起來。
空氣中充斥著焦味兒。
賴升眼疾手快,當下便手忙腳亂抓起水桶潑在賈珍頭上。
賈蕓啪的松手,將賈珍丟在樹縫隙處,冷漠如修羅。
焦臭卷曲的頭發(fā)貼在賈珍臉上。
賈蓉松了口氣,幸虧賴升反應快。
再遲一步,連頭皮都要沒了。
彼時,門口來了不少住在寧榮街的賈府旁支,圍觀在賈蕓家門口。
有幾個旁支還過來詢問賈族長怎么了,也有人跑去通知榮國府。
賈蕓將賴升踹翻在地,提起賈珍衣領,拖到家門口道:
“我賈蕓,雖為旁支,但也不許他人踐踏羞辱,身為賈族族長,竟然威脅蕓送妻與他。
蕓等三年期滿,賈珍身為族長非但不幫扶,還口出狂言逼蕓獻妻,三番兩次用火油想燒死某!”
站在門口的賈族人紛紛議論起來。
似乎是不相信竟然是賈珍所為。
更不曾想,賈族之長竟干下如此之事。
“諸位族親,賈珍身為族長,竟然親自上門,提出以他妻換吾妻之說,如此忘恩負義之徒,怎對得起族長夫人。
“今日還請爾等與蕓做個見證,若賈珍再敢有奪吾妻之心,便如他腰里這塊玉佩!”
賈蕓將玉佩丟在空中。
“錚!”
腰間佩刀出鞘。
陽光下,刀光一閃。
眾人眨眼之間。
玉佩便碎為幾瓣,發(fā)出清脆的聲音在青石板迸濺,手腕轉動,刀被扎進后面的樹身。
賈蕓順手將院門掛的黃木酒葫蘆摘下,暗藏殺氣的眸子盯著賈珍。
“匹夫一怒,血濺五步!若再敢擾吾妻,首碎如葫蘆?!?p> 說罷,猛然將葫蘆拍碎在墻上。
藺相如當初敢碎和氏璧。
他賈蕓敢碎賈珍腦袋。
這邊人越來越多。
賈族中人有的跑去扶賈珍,直搖頭說道:“族長再有萬般不是,也不該打族長啊。”
“那族叔將家中族嬸送給族長吧。”
“你,你說的甚話。”
張龍和趙虎站在人群中,原說怕賈先生吃虧,看來倒是擔心多余啦。
“賈兄,賈兄,哎,諸位讓一下?!?p> 魏常風和白守進來道:“恭喜賈兄賀喜賈兄,如今你可是案首秀才,還不請我們飲一杯?!?p> 案首秀才,連中小三元!
努力誠不欺我,賈蕓笑道:“待蕓處置一番家事,便隨二位兄去吃酒?!?p> 圍觀基本是賈族人,他們子弟都在賈族義學中。
族學至今,除當年榮國府逝去的珠大爺十四歲中秀才外,至今族學還無秀才。
“西廊這五嫂子命可真好。”
“還是秀才老爺呢?!?p> 也不乏一些向著賈珍的族人,言語間皆是不屑,端著看熱鬧的心思,不嫌事大。
甚至有阿諛奉承之輩,還將賈珍扶了回去。
賈蕓神情漠然,將佩刀收好,在族人羨慕的言語中離去。
周圍族人目送這位連中三元的文曲星直出寧榮街,嘩然驚訝的聲音吸引了大街直行的馬車。
豪華馬車中飄出清冷柔媚的嗓音。
“停車!”
不等衛(wèi)常反應。
馬車中又傳出一句:“啟程!”
北方之秋,豪直爽利,深秋的紅葉將山川點綴。
蟠香寺,楓林中。
衛(wèi)常將當初賈蕓破案之手法還原與寧國公主聽。
“今日賈蕓與賈珍起沖突,殿下可要助他?”衛(wèi)常問道。
寧國公主回憶半天,才勉強回憶起賈蕓是誰。
“舅舅,為何要助,本宮并未看到賈蕓的過人長處?!?p> 望著高貴而清冷的公主,衛(wèi)常思索道:“殿下查賈珍私鹽,寧榮二府與北靜郡王交好,而北靜郡王又是二皇子靖王的人,會不會……”
“寧榮二公后人,如今越發(fā)上不得臺面,賈蕓雖與賈珍有仇,可他是榮國府旁支,難免一心?!?p> “再說,本宮只是對他破案之法,頗覺有趣罷了,除非賈蕓做事,值得本宮出手……”
“賈蕓曾言,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只覺很有道理,密偵司便該替天下不公之事做審判。”
衛(wèi)常說道。
寧國公主微微側目,似乎是想起什么,冰冷的眼眸里恨意一閃而過,隨之又是冰冷。
“今晨,周御史當朝彈劾賈珍,下朝后,王子騰與北靜郡王往大明宮替賈珍求情。”
“是嗎,本宮若沒記錯,此乃周御史第二次彈劾賈珍,這次又是為何?”
“聞周御史回家路上,百姓以死告賈珍強占民女,隨意發(fā)賣,占人良田,致其傷殘,此類不止一家,竟讓自己隨從親自追趕,親眼所見?!?p> 寧國公主清冷的鳳眸透出寒意。
“欺民之事,罪不可赦,北靜郡王和那王子騰救得一次,后面呢?且父皇這種人的恩情是有度的?!?p> 寧榮國府,是念祖上留下的功勞在罷了,可誰之恩情又是無節(jié)制。
賈府后輩竟這般廢物,真不知二弟與北靜郡王圖的什么。
“為個女子,可笑,這世間哪里有忠貞之情,不過是權衡利弊罷了,本宮從不信這東西?!?p> 寧國公主又道:“這賈蕓,倒也頗有意思,將美眷藏與程師爺那里,且在觀察觀察他,切莫再聽冷子興之言?!?p> 衛(wèi)常想到年初前,冷子興演說寧國府時那些話,便暗里聽了告訴寧國公主的事。
賈蕓這邊吃酒回來,還不過午時。
但他經賈珍折騰,早就疲憊不堪。
榮國府卻如捅了麻雀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