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查
八月十八號一早,客院中眾人起了床到飯廳吃早飯,天璇就著吃早餐的時間,問天志幾人道:“你們昨天晚上干什么了?怎么那么晚才回來啊”?天志連忙回復道:“昨天晚上張長老把武林大會的故事給我們講完了,所以我們才那么晚回來”,文軒也說道:“張長老講的故事,跟師叔你和我們講的,有點不一樣哦”,天璇笑笑說道:“江湖上的事就這樣吧,真真假假的,你們可別光記著聽故事啊,要好好跟張長老學學做人做事的道理”!幾人應了下來,靜欣又說道:“張長老昨天晚上把凈壇氣全都教給了我們,我們可不是光在聽故事的”,天璇點了點頭道:“張長老應該是看你們資質不錯,所以才一次性教了那么多吧,你們可得加油練習”。接著又問道:“你們今天應該沒什么事情了,打算做點什么”?天志和文軒聽到今天沒事做,都是一臉的興奮,靜宜想了一下道:“我想先去打探一下加奈她們幾個的消息,至少應該要知道,她們幾個在京城的落腳點吧,這樣有什么事情的話,也不至于太被動了”,天璇點了點頭道:“這事不需要太多人去,你們自己看著安排吧,沒什么特別的事情,先盡量別跟她們起沖突,她們畢竟是外邦人士,要是在京城中鬧起來,恐怕會驚動禮部”,靜宜幾人聽到后點了點頭,應了下來。吃過早飯后,天璇便去給王爺請脈,靜宜對天志說道:“要不今天上午,師兄你先去一趟醉花樓,探一下加奈她們在不在那里”?天志見靜宜就讓自己一個人去,心里那是一百個不愿意,但是又不敢當面反對靜宜的安排,只得推脫道:“我一個人去倒是也可以,可我總得找個理由吧,總不能見到人家就說:我是來探查你們幾個的。那多不禮貌啊,傳出去也讓東陸人笑話咱們沒風度”。靜宜知道他是在推脫,早就想好了對策,笑著說道:“這個我自有打算,前天加奈不是送了咱們一盒百年人參嘛,你拿著這個東西去見她們,就說禮物太貴重了,是來還她們禮物的”。天志見推脫不掉,只得無奈的答應了下來,文軒和靜欣見到他一臉不情愿的樣子,兩人別提多開心了。靜宜拿了人參交給天志,讓他早去早回,天志磨磨蹭蹭的說道:“他們不是說要午時才開門嘛,去那么早也見不到人啊”,文軒笑他道:“你真當是去送禮物啊!這是讓你去打探呢,你不得好好轉轉好好看看啊”!靜欣也笑天志道:“唉呀,這機會多好啊,你正好可以出去轉轉嘛,你可要把握好機會,記得把醉花樓的情況都摸清楚哦!不準偷懶”!靜宜也催促天志快去打探消息,天志見幾個女孩子都清閑無事,自己卻要出去打探消息,便不情不愿的出了門。
待天志走后,靜欣和文軒先去了黎瑞家。稍后太醫(yī)院的人來了,靜宜便安排人監(jiān)督他們熏藥,安排好事情后,便也想去黎瑞家看看。一個丫鬟過來跟她說,說是王爺叫她過去。靜宜來到王爺住的房間,銀刀依舊在屋外守著,意外的是天璇和王妃也在,靜宜知道肯定是有重要事情跟自己商量,進屋打過招呼后,便靜靜的坐著不說話。王爺先是想了一下,然后跟靜宜說道:“今天叫你過來,是想告訴你,父皇已經決定了,明天就正式冊封你”,這事齊王已經提前跟靜宜透露了消息,靜宜一時倒不覺得意外,王爺見靜宜沒太大反應,懸著的一顆心終于放下了,便接著說道:“冊封后你就有了自己的府邸,據(jù)說是在內城西南那一帶,雖說是個舊宅子,但是也不小”,靜宜面無表情的說道:“我就一個人,要那么大地方干嘛。再說了,等王兄你的身體康復之后,我還要回觀里去的,我不住什么公主府”!王妃先看了一下王爺,見王爺沒接著往下說,便開口道:“靜宜啊,你回觀這事,要不再等等看吧,我跟你哥商量了一下,覺得父皇這次冊封你,只怕還有別的用意”。靜宜也知道,自己這個刻薄的爹,此次肯定是別有目的,便低下頭不說話。天璇見王爺兩口子,盡說些不著邊際的話,便直接挑明了說道:“我們推測了一下,估計皇上這次,是想讓你跟東郡王府結親,至于是東郡王的世子,還是他的庶子,這事還不清楚”。靜宜抬頭瞪大眼睛,看著王兄不說話,王爺一時心虛,只得小聲說道:“這個我們也是猜測,也許事情沒那么壞呢”。王妃見天璇捅破了窗戶紙,便也直接了當說道:“我都打聽了,東郡王府一開始是向父皇請求,想嫁個女兒給你五哥,結果被太后她老人家給否了。這次父皇冊封你,八成是想讓你嫁到東郡王府那邊”。靜宜哼了一聲道:“那行吧,讓他等著吧”。王爺和王妃見靜宜這個樣子,頓時有點急了,天璇不緊不慢的對靜宜說道:“這事你先倒不用著急,我推測呢,皇上應該不會讓你嫁去東郡,應該會讓東郡王府的人到京城來接親,然后留在京城”。王妃連忙問為什么,天璇便說道:“按照常理,確實應該是公主嫁去東郡,畢竟對方是一方諸侯,不比平常人家。但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東郡王府那邊不太平,皇上肯定會讓東郡王府的人,到京城中來住的,因為當朝附馬留在京城,這事說起來也正?!?,天璇想了一下,便接著說道:“這么說來,那應該是東郡王的世子才對,不會是庶子”。王爺聽完后也點了點頭,王妃又問這是為什么,天璇笑著說道:“皇上肯定是想讓靜宜當餌,把東郡王世子留在京城當質子。聽說東郡王爺?shù)昧耸洶Y,這事到底是真是假,誰也搞不清楚。按皇上那多疑的性格,多半會認為是假的,說不定還在懷疑東郡王有異心”。王爺和王妃都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天璇的推測,靜宜冷笑一聲道:“他怎么想的我不管,到時候我自有主張”。王妃連忙勸靜宜道:“你先別著急,這事要定下來吧,少說也得個把月,咱們還有時間,到時看看怎么辦吧”,說罷又問天璇道:“道長,靜宜要是遠走高飛的話,對你們會不會有影響啊”?天璇笑著說道:“這事能有什么影響?我倒是覺得,咱們可以先配合皇上,先把東郡王的兒子弄到京城來再說,如果能讓東郡王親自進京,那就更好了。他們來了京城之后,一切事情就都好辦了,我們靜宜的任務也就算是完成了”。靜宜聽到天璇讓自己當餌,知道師兄肯定還有別的計劃,便看著他不說話,天璇笑著對她說道:“我看不如這樣,靜宜你等冊封之后,先搬到公主府上去住。只要出了這個府,到時候你是想嫁也好,想遠走高飛也罷,都跟王爺沒關系了,跟觀里更不會有什么瓜葛,皇上就算是要怪罪,他也怪罪不到咱們頭上”。王爺和王妃聽了天璇的話,兩人都放下心來,靜宜聽到師兄的主意,心情也一下就開朗起來,點了點頭道:“那好吧,明天我就去看看,那個公主府,到底是個什么樣子的”。王妃見靜宜開心起來,便連忙把她拉到一邊廂房,跟她講起了明天冊封的一些規(guī)距,天璇給王爺把了脈,見沒什么問題,便監(jiān)督太醫(yī)院的人熏藥去了。
王妃先是跟靜宜講了一遍冊封的流程,然后又說了該注意的禮節(jié),接著便問起了她跟天志兩人的事情,靜宜紅著臉說道:“我還沒想好呢,就算到時候要遠走高飛,我也不是非得要他陪著啊,我一個人闖蕩江湖也可以的”。王妃用責備的口氣跟她說道:“我雖然不懂什么江湖,也沒有走過南闖過北,但是我也知道,一個好漢三個幫的道理!你要真的一個人在江湖上飄蕩,我跟你哥怎么能放下心來?母妃那邊更是要擔心了!這事你可不能這么任性”!靜宜聽了王嫂的話,知道自己若真的孤身一人在外飄泊,家里人肯定會擔心的,便低下頭不說話。王妃想了想道:“我看咱們不如就趁這次機會,先試試那小子,看看他的本事如何,然后再做打算”,靜宜抬頭問王妃道:“那要怎么試啊”?王妃在靜宜耳邊耳語了幾句,靜宜聽了后笑道:“這點小事肯定難不倒他”!王妃也笑道:“咱們只是試試他的本事,又不是真的要難倒他,他如果真的夠機靈,那不是更好嗎”?靜宜微笑著點了點頭,王妃又說道:“你去跟你那些小伙伴們說一下,讓他們嘴巴都嚴一點,別走露了消息,咱們先看看天志那小家伙如何應對”,靜宜笑了笑,接著便出門跟黎瑞、靜欣、文軒幾個說了一下王妃的主意,幾個女孩子都笑了起來,靜欣說道:“這算是什么考驗?。【退莻€狗鼻子,這點小事肯定難不倒他”!文軒也說道:“不行,不能就這么便宜了他!沒有困難咱們制造困難,武的不行咱就來文的,總之不能讓他那么輕松的完成考驗”。黎瑞想了一下道:“我看不如這樣吧”,說罷便說出了自己的主意,幾個女孩子聽到后,都覺得這樣也挺有意思的。接著幾人便分頭行動,先跟曾圓圓她們打好招呼,然后對府里的一眾丫鬟小子,也都囑咐清楚,最后就連王府的護衛(wèi),都被下了閉口令。幾人忙完后,回到黎瑞家門前,靜宜想了一下道:“我聽王嫂說,冊封是上午進行的,明天上午得想個什么法子,讓天志出去才行,不然咱們就白忙一場了”,黎瑞笑道:“這事容易啊,丐幫的兄弟今天早上給我送來了消息,說是找到了茅紹澤在京城的一處私宅,咱們明天就讓天志師兄去探探消息,怎么樣”?幾個連連點頭,都說這個主意不錯。
快到吃午飯的時候,天志準時的回到了府里,天璇倒是習慣了他這踩著飯點到家的本事,靜宜幾人卻是剛知道,文軒便故意打趣他道:“天志小師叔,你這踩飯點的本事,能不能教教我啊”?天志哼了一聲道:“先不說這個,你們就不想聽聽,我今天去醉花樓,見到了什么嗎”?靜宜見他手里仍然拿著那盒百年人參,知道肯定是沒有見到加奈幾人,便問道:“你沒見到加奈她們???那你見到了什么”?天志接著便得意的講起了今天在醉花樓看的事情:“加奈昨天請咱們,說是請客,實際上啊,是讓咱們給她出主意呢!醉花樓今天擺出了一道新宴席:莼鱸宴!還吹什么:今享莼鱸宴,明做狀元郞!搞得一堆酸秀才老先生,在那排隊訂宴席呢!你們知道這酒席多少錢一桌嗎?五十兩??!足足五十兩!還不帶酒的!要上酒還得另外加錢!就這一餐啊,都夠黎瑞家半年開銷了”!天璇疑惑的說道:“今天讓你去打探消息,你就打探到了這些?你這是去打探消息,還是去看熱鬧的啊”?天志連忙收起得意的神情,一本正經的說道:“我當然是去打探消息的了,我本來想找那個醉花樓掌柜的,結果到了之后發(fā)現(xiàn),醉花樓門口正在表演火焰舞,門口圍了好多人看熱鬧,我都擠不進去,便也跟著看了幾眼”。天志說完后見大家都不說話,接著便小聲的說道:“后來我硬擠了進去,找到了那個掌柜的,結果他說,加奈她們不在,要什么時候來酒樓他也不清楚,加奈她們幾個來酒樓,事先也不會通知他們”。靜欣哼了一聲道:“這么說是一無所獲嘍”?天志抬高聲音說道:“怎么能叫一無所獲呢?我把醉花樓里里外外都查了一遍,確實沒有加奈她們的蹤跡,這至少說明了,醉花樓確實不是她們的落腳點。而且通過這件事情,我們可以得知,加奈她們確實挺會做生意的,表面上看應該是正經生意人,至于背地里有沒有什么勾當,咱們還得再查”。文軒也裝作一本正經的說道:“嗯,再查再查,然后你就有機會,再去看漂亮姑娘跳舞了”!這話嚇的天志差點跳起來了,連忙高聲辯解道:“我又不是特意去看的,只是剛好從那里路過而已,他們是當街表演,我也就那么看了一眼。再說了,人家也是規(guī)規(guī)距距的跳舞,表演得真挺好看的,很多人都給她們鼓掌喝彩呢,你可別想歪了啊!你們要不信,明天你們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靜宜幾人見他這急赤白臉的樣子,心中暗覺好笑,臉上卻都故意面若冰霜,天璇連忙打圓場道:“先不說這些了,趕緊吃飯”!
天志忙了一上午,本想著下午能休息一下,結果剛吃完飯,正在府里閑逛的時候,卻碰到了銀刀。銀刀叫住天志道:“我這里有加奈她們幾個的消息,你下午去打探一下”!天志上午白忙活了一通,還被文軒她們一頓數(shù)落,本來心里就窩著火,見銀刀也來指使自己,頓時就不干了,連聲推脫道:“這是你們內衛(wèi)的事情啊,你找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你們的人,你少來安排我做事”!銀刀冷笑著說道:“你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啊,我要不是看在張長老的份上,這消息能給你?就你這樣什么都不懂的人,還想打探消息呢,你真以為內衛(wèi)那么容易當啊”!說罷轉頭就要走,天志想了一下道:“你回來!我先看看是什么消息,可別像上次一樣,是忽悠人的假消息啊”!銀刀回過頭來看著他,天志也瞪著他看,兩人相互瞪著眼看了一會,銀刀哼了一聲道:“行,再給你一次機會”!說罷便遞給天志一張小紙條,上面寫著一個地址,銀刀對天志說道:“這是加奈在京城的大概地址,你去核查一下,她是不是住在那邊。對了,加奈她確實是月初,隨東陸使團進的京,使團里有她的名字,她的真名叫藤原茶茶,加奈只是她的封號,據(jù)說她是東陸天皇最小的女兒,已經許配給了天皇的近臣藤原氏,不知道為什么會跑到中原來,你有機會可以問問她”。天志聽后疑惑的問道:“你們這么快就查得這么清楚了?連人家真名叫什么、許配給了誰都知道”?銀刀見他一臉不相信的樣子,不耐煩的說道:“這些情況都是公開的,有什么難查的?上次不是跟你說了嗎?各番邦屬國皇室的大致情況,鎮(zhèn)撫司都會打聽好并留底的,你到底懂不懂啊”?天志先是哦了一聲,然后又問銀刀道:“那能不能借我一套大內侍衛(wèi)的服裝,再弄塊腰牌什么的,這樣我查起來也方便很多”。銀刀用一種鄙視的眼神看著他道:“你要這些東西干嘛?你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探子嗎?我這里穿著大內服飾的有好幾十號人,你要穿著和他們一樣,我派你去干嘛?直接讓他們去不就好了”?天志哼了一聲道:“這么說來,將軍你這是沒人了,所以才求我去的,是吧”?接著抬高聲音說道:“那你還那么神氣干嘛!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樣子!知道不”!說完轉身就跑了,銀刀氣的直咬牙跺腳,在后面高聲朝他吼道:“你個小兔崽子!真不知道好歹”!
天志跑到黎瑞家門口,靜宜幾個正在教黎家兄弟和曾家兄妹練武,幾人見天志飛跑過來,都以為是出什么事了呢,便都停了下來。天志將銀刀的消息說給了大家聽,靜宜想了一下道:“這么說來,這個加奈來頭確實不小,要不這樣吧,師兄你反正下午也沒什么事,不如先按李將軍給的地址,先去那邊看看是什么情況唄”。天志見靜宜又讓自己出去,頓時便擺出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文軒笑道:“你趕緊去吧,說不定下午又能見到美女跳舞呢”,靜欣也笑著說道:“這種機會可難得啊,你一定要抓緊哦”!天志不服氣的說道:“呵呵,既然你們都覺得這是個好差事,那不如你們去吧,我就辛苦一點,在家多陪陪黎家兄弟練武”。幾個女孩子一起“咦”了一聲,都面帶鄙視的看著他,黎平黎安也笑著說道:“還是你去比較合適一點,我們功夫不行,出去打探消息,容易露出馬腳,被人發(fā)現(xiàn)了,跑都跑不掉”。曾祥貴也呵呵一笑道:“我上次去買藥,我爹就說我笨,天志師兄你聰明伶俐,你去打探消息,肯定比我們強”,曾圓圓見她哥這回說的挺好,便也笑著說道:“我們啊,都是武林低手,就天志師兄你是武林高手,這個打探消息嘛,自然是要武林高手出面了”,曾圓圓這話把大家逗得都笑了起來。天志仰天長嘆道:“沒天理啊沒天理!怎么就可著我一個人使喚”!眾人見到他這副搞怪的樣子,都哈哈大笑起來,靜宜見他一副懶相,便連推帶打的讓他趕緊去,天志沒辦法,只得轉身離開。
靜宜幾人見天志走了,便接著練武。幾人剛練了不到半個時辰,便見到一個面帶黃須、頭戴西洋帽、身穿西洋服的人,朝幾人走了過來。靜宜正在想,府中什么時候來了西洋人呢,結果定睛一看,見到來人一雙賊溜溜的眼睛,一下便認出來是天志。靜宜捂嘴笑道:“師兄,你怎么這身打扮了”?其他幾人聽見是天志,都圍過來看稀奇,文軒笑道:“你這黃胡須是哪來的啊”?靜欣也問道:“還有你這帽子,怎么怪怪的”?曾圓圓笑道:“還有這身衣服,感覺怎么像揀破爛的”?這話頓時把大家都逗笑了。天志本來以為自己的這一番精心打扮,眾人肯定認不出來,結果沒想到,靜宜一眼就認出了自己,只得沮喪的說道:“唉呀,看來我被那店家給騙了”。眾人連忙問是什么情況,天志只得跟眾人說道:“我本來想直接去的,但是又怕被人發(fā)現(xiàn)了,便想先易一下容。我到外面找了一家賣西洋服的,換上服裝后,老板還說認不出我來呢,結果靜宜師妹一眼就看穿了。這些奸商真可恨,害我白白浪費二兩銀子”!說完便是一臉心疼樣。靜宜笑道:“這身打扮其實還不錯了,我一開始也沒有認出來,是你的眼神不對,我這才識破的”,天志聽到原來是這么回事,這才覺得自己的錢沒有白花。文軒伸手來扯他臉上的黃胡子,天志連忙躲開道:“你別給我扯斷了!這是我好不容易才沾上去的,你要再把它扯斷了,我又要花時間弄,那不瞎耽誤功夫嗎”?文軒便追問天志,這黃胡子是怎么弄上去的,天志得意的跟大家說道:“這個黃胡子啊,我是用馬尾須做的,然后用牛皮膠再沾上去,你們看像不像真的啊”?說罷又得意的擺了幾下腦袋。黎平叫道:“你這胡子,不會是從我那匹馬上剪下來的吧”?天志笑著說道:“沒錯沒錯,就是你趕車的那匹黃馬,用這馬尾巴做胡須,那是毫無破綻”!黎平唉聲嘆氣道:“我好不容易才把馬尾巴修好,你這一剪,肯定又變丑了”。黎瑞安慰他道:“馬尾巴剪就剪了吧,過一段時間又會長出來的。對了,天志師兄,這易容術可不簡單哦,你這手易容術,是從哪學來的”?天志又得意洋洋的說道:“這是我在太清閣中,一篇雜文中學來的。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哦,不過也只學到一點皮毛”!其實天志沒說實話,他確實是從太清閣中學到的這門技藝,但是剛學了一點,便開始賣弄起來,他有一天把自己裝扮成了大師兄天樞的樣子,跑到觀中廚房要吃的,結果被伙房的一個啞巴火工道士當場識破,把他捉去見了管伙房的天圓,氣得天圓當場罰他跪了兩個時辰的香,事后又被觀中長輩勒令,不得再學此等旁門左道之術。天志接著又跟幾人介紹起來:“這易容術嘛,還不是最厲害的,其實更厲害的還有三種呢”!靜宜幾人聽到他的這番話,不知道他是在吹牛,還是說真的,都是一臉將信將疑的樣子,天志學著張長老的樣子,嘿嘿一笑道:“這易容術啊,只不過是把人換個服裝變個外貌,另外三種就更厲害了。一種是東陸的變易術,不單能把人的外貌變了樣,連聲音身高什么的,都可以隨時變;更厲害的是安東的變臉術,這種不是變外表,是真的讓人改變相貌,缺點就是需要的時間久一點,變一次臉得花小半年時間吧,而且不能變太多次,一個人一生只能變三次,變多了人臉就毀了;最厲害的是暹羅的變性術,這種是能讓男人變成女人、女人變成男人的!可惜的是,這種變一次需要三年,而且一個人一生只能變一次,變過來就不能再變回去了,好像聽說還會損傷壽命的”。圍聽的幾人,聽到天志的這番介紹,都如同聽天方夜譚一樣,靜宜笑道:“行吧行吧,你先別吹噓了,趕緊去吧,就這樣去,估計就算跟加奈她們面對面見了,你也不會被認出來的”。天志本來還想再逗留一下、再跟大家吹一下牛的,見靜宜催促,只得唉聲嘆氣的說道:“真是辛苦命喲”,說罷便怏怏的去了,大家見到他這一副憊懶相,都相視而笑。
天志出了府,便朝銀刀給的地址而去。銀刀給的地址是在東外城,那一片本就是朝廷劃給各番邦屬國,統(tǒng)一建通譯館用的,街上來了這么一個西洋人,倒也不奇怪。天志發(fā)現(xiàn)街面上沒什么人,便開始放松下來,在銀刀給的地址范圍內,仔細地一家一家的看過去,四處溜達到處張望。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居然在一家賣各國樂器的店里,見到了前天陪加奈一起來秦王府的中年男子,天志想了一下,才記起來他叫平賢郎。此時平賢郎正坐在一間柜臺后面,看樣子是這家店的掌柜,天志便裝作要買東西的樣子,慢悠悠的進店查看起來。平賢郎的這家樂器店,門高店闊頗為氣派,里面擺著各色樂器,還配帶有樂譜,天志也不懂音律,很多樂器根本不認識,只得裝模作樣的東瞧瞧西看看,一個伙計跟在天志后面,陪著天志在店里轉。天志偷瞄了一下店鋪后面,見店鋪后面有一道屏風,隔著屏風感覺里面還有很大的空間,便想進去看看。后面的伙計連忙湊上前來問道:“客官您想買點什么嗎”?天志先是的“嗯”了一聲,然后裝作是熟客的樣子,怪聲怪調地問伙計道:“你們老板什么時候來店里?我有點事情要找她”,伙計一時不明所以,便轉身去回報掌柜的,天志連忙瞅準機會,一個閃身進了屏風后面。進來后發(fā)現(xiàn)是一個天井,天井后面是個帶門的小院子,典型的京城四合院模樣。天志正在想要不要去里面看看,結果聽到后面有腳步聲,知道是平賢郎來了,便轉過身又回到店里,平賢郎見到天志后,倒是沒有認出來。天志先是假裝熱情的跟平賢郎打了聲招呼:“平先生好”,平賢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點頭哈腰的問道:“鄙人是這家店的掌柜,聽說客官找我們東家有事?不知道是什么事?可否先跟鄙人說一下”?天志連忙糊弄他道:“這事還是見到你們老板再說吧,既然你們老板不在,我今天就先走了”,說罷便要離開。平賢郎連忙客套的說道:“客官既然是我們東家的朋友,不妨喝杯茶再走吧”,天志也想看看后面院子的情況,便順水推舟道:“也好,正好嘗嘗你們的靜岡玉露”。平賢郎本來只是客套一下,也就那么隨口一說,沒想到天志真的應了下來,還提出要喝靜岡玉露,這可把平賢郎給愁壞了:這人雖然看著面生,但是他居然知道靜岡玉露,看來跟東家的交情非淺,可這會上哪去弄什么靜岡玉露???只得含糊其辭道:“好說好說,客官這邊請”,說罷便請?zhí)熘镜降陜鹊牟枳雷幌?,天志見只在店內喝茶,心中已經沒了興趣,但是也不好再往外推,只得先行坐下。平賢郎連忙親自來沏茶,他這茶一拿出來,天志便聞出來了,這茶的氣味跟昨天在醉花樓喝的不一樣,天志于是借機跟平賢郎告辭道:“謝謝老板的好意,既然不是靜岡玉露,那我就不打擾了”,說罷起身便往外走。平賢郎一臉的慌張,他倒是沒想到,眼前的這個“西洋人”,居然光憑氣味,便能分得出靜岡玉露,便也不敢再行客套挽留,怕再生出事端來,只得恭敬送天志出店。
天志剛走到店門口,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后響了起來:“天志先生既然來了,怎么連口茶都不喝,就這么急匆匆的要走啊”?天志一聽來人的聲音,就知道是雅子,先是一陣驚喜:沒想到她們真的在這里。接著便是一陣疑惑:她都沒見到我,怎么就認出我來了?于是回過身來,跟雅子打招呼道:“雅子小姐好眼力,不知道你是怎么認出我來的”?平賢郎見天志說話的聲音突然變了,這才看出來,眼前的這個西洋人是個冒牌貨,登時一臉的惶恐。雅子從屏風后走進店來,先是微笑著說道:“我聽說你今天上午,去醉花樓找我們家小姐了?不知道有什么事嗎”?接著她便見到天志一身西洋人的裝扮,頓時掩嘴笑道:“天志先生你怎么這身打扮啊”?天志連忙笑著掩飾道:“我就是覺著這身西洋異服很新奇,一時好奇便穿上了”,說罷又轉了個圈道:“怎么樣?這身打扮帥氣吧”?雅子知道他這是在打探消息,才故意裝扮成這樣的,倒也不點破他的小伎倆,接著便邀請他去后面的小院一坐,并說加奈就在樓上。天志聽到加奈也在,知道這姑娘詭計多端不好糊弄,但也沒辦法,自己此行就是來找她們的,便硬著頭皮跟著雅子進了后院。天志跟在雅子身后進了院上了樓,一路運功凝神仔細聽了一下,發(fā)現(xiàn)有不少腳步的走動聲,知道這棟小院中,藏有不少護衛(wèi),心想:看來這是加奈在京城中的一個落腳點了。雅子將天志帶入一間小雅室,加奈果然就在這里,惠子也在,加奈和惠子起身給天志行了個禮。天志見她三人今天又換了一身衣服,便先開口夸贊她們道:“我以前常聽人說,人靠衣裝馬靠鞍,今天看來啊,這話還是有點不大對”,加奈幾人與天志相識不久,不知道他這聊起天來漫天游的性子,一時都不明所以,天志便笑著跟她們解釋道:“你們幾位都是天姿國色的,不管換什么樣的衣服,都是那么的漂亮。我就不一樣了,我今天一時好奇,換了身西洋服,結果就被人嘲笑了半天”。加奈幾人知道他這是在狡辯,一時倒沒想到怎么回他,便都笑了起來。雅子接著說道:“天志先生,我們知道你是在找我們,只是不知道,你找我們有什么事啊”?天志嘿嘿一笑道:“其實也沒什么事了,就是前天你們送的禮物太貴重了,我?guī)熋孟胱屛医o你們回個禮,可惜我下午出門走的急,一時忘記帶了”?;葑有χf道:“一盒人參而已,算不上多貴重了,也不用談什么還禮的。再說了,你們昨天幫我們想出了一個好點子,今天醉花樓的生意,起碼是平常的三倍呢,這點小禮物,都不足以表達我們的謝意”。天志聽到醉花樓的生意火爆,便客氣的表示道:“這事也不是我們的功勞啊,菜都是你們自己做的,主意也是你們自己想出來的,我們不過是品嘗了一下,給了一點點意見罷了,怎么敢居功自傲”?;葑右娞熘菊f得謙虛,便笑笑不說話了。加奈先是在坐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幾人寒喧,這時突然開口說道:“天志先生,你如果以后,想見我們的話,可以來這里,不管有事沒事,都可以來,我們,隨時歡迎”,天志見加奈點破了自己的目的,一時倒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話了。加奈接著又對天志說道:“這家店,確實是我們的,掌柜是中原人,他,也不叫平賢郎,叫嚴鋒。很抱歉,上次騙了你們,我給你們道歉”,說罷便起身給天志鞠了一個躬。天志也連忙起身擺手道:“沒事沒事,這點小事算什么,前天大家都是初次見面嘛,相互之間都不熟悉,有點誤會也正常”。雅子見大家都把話說開了,便給天志介紹了起來:“這家店在京城中,開了有二十多年了,我們小姐也是剛接手。這座小院子,就是昨天跟你們說的東瀛閣,也是我們平常消遣的場所。我們的住所離這不遠,等你哪天有空,咱們再帶你去看看吧”。天志心道:你這不就是想告訴我,我就算是找到了這里,也不是你們的老窩嗎?還等我哪天有空呢,我現(xiàn)在天天有空!你就是不想讓我知道你們住在哪里,你們的住所估計離這里十萬八千里吧!說不定還不止一個地方呢!天志心里這么想著,臉上堆著笑,嘴上隨口應付道:“那倒是挺好的,這地方人少又僻靜,確實是修身養(yǎng)性的好地方”!幾個女孩子跟著笑了一下,惠子想給天志去泡茶,天志說自己就是隨便逛逛,不用這么客氣的,惠子幾人知道他此行另有目的,并不是來喝茶的,也就不客套了。
幾人隨口又聊起了醉花樓的生意,又聊了一下十天后憫忠寺的比武,賓主雙方都心不在焉的隨口閑聊著,天志見再怎么閑聊,也問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便向加奈幾人告辭,加奈倒也沒有挽留,仍然讓雅子送天志出了店,雅子還跟天志道歉道:“今天沒有讓天志先生喝到靜岡玉露,實在抱歉的很,下次來一定讓你喝到”,天志嘻嘻一笑道:“我其實不懂什么茶不茶的,就是聞出了那掌柜的,拿出來的茶葉氣味,跟昨天的不一樣。對了,你都沒看到我,怎么就知道是我”?雅子笑道:“我也是猜的,今天上午收到消息,說你在找我們,下午店里就來了陌生人,還點明要喝靜岡玉露,我猜應該就是你了”,天志聽到原來是這樣,知道不是自己的易容術太差,這才放下心來,安心的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