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念居

　　卯時，宣德殿上。

　　嚴華太子大喜道：“歐陽副使，立此大功，賞！”

　　歐陽紫峰跪拜道：“臣叩謝殿下，都是屬下該做的。”

　　“對了，你那‘念居’住的如何？”

　　“回殿下，住的甚好。”歐陽紫峰有些心不在焉。

　　“副使，可有什么疑問？”嚴華太子問道。

　　“殿下，臣有一事不解，不是此案只關(guān)系黎叔云一人，為何要滿門滅口，傷及無辜？”歐陽紫峰叩頭而立。

　　“怎么，副使這是在質(zhì)問本王，批判本王不施仁道？號稱‘生死侍’的歐陽副使殺戮多年，怎么今日有了慈悲心懷？”嚴華太子怒道。

　　“屬下怎敢質(zhì)問殿下，屬下知錯?！睔W陽紫峰叩頭在地道。

　　“行了，退下吧?！眹廊A太子揮了揮手。

　　“臣告退?！?p>　　日暮，念居。

　　歐陽紫峰斜倚在欄桿上，舉起酒杯一飲而下。

　　天邊殘陽如血，孤鴉唕鳴，悲風(fēng)驟起，落紅無聲。

　　“歐陽兄！”

　　只見邱河大步流星地走來，看到滿桌的金銀珠寶，絲綢錦緞。大聲嚷道：“哎喲！歐陽兄，殿下給這么多賞賜?！?p>　　歐陽紫峰不以為然道：“說的好像殿下沒有賞賜你一樣?！?p>　　“哈哈！”邱河笑道。

　　“怎么邱兄今日有空來我這小小寒舍了？”歐陽紫峰道。

　　“歐陽兄，那話不多說了，我今日找你來呢，其實就是想帶你出去散散心，你整日悶悶不樂的，早晚要生出病來。聽說鑒月樓新上了菜品，還有那婉淑小娘子，容貌絕佳……”邱河滔滔不絕道。

　　“行了?！睔W陽紫峰打斷他的話，“邱兄，你既然有興趣，你便去吧，我去倒是掃了邱兄的興致?！?p>　　“你果真不去？”邱河又問道。

　　歐陽紫峰閉上了眼，搖了搖頭。

　　“好罷，等我回來，給你捎些好酒好菜。告辭！”邱河衣袖一卷，雙手背起，出了門。

　　此刻月已升起，鵲壓枝頭。

　　歐陽紫峰摩挲著那紫檀串珠，串珠下系的金穗忽隱忽現(xiàn)，勾起他心中的回憶。

　　有一日，在書房，黎長蘇問道：“小蜜蜂，你那日挺著急的，那手串可曾找到？”

　　“嗯，找到了?！闭f罷，歐陽紫峰褪下手串，又道：“這串珠自幼陪我，我一直愛不釋手，甚是珍惜。那日事多慌亂，串珠不慎丟失，可巧遇上黎姑娘，可算是佛說緣一場?！?p>　　黎長蘇接過串珠，仔細端詳?shù)溃骸靶∶鄯?，這手串太過素凈了，容我想想?！闭f罷，黎長蘇站起身來，把腰間的玉佩解了下來?！靶∪~，剪刀?！?p>　　“好的，小姐?！毙∪~跑去里屋，拿來一把小剪刀。

　　黎長蘇拿過剪刀，把玉佩上的金穗絞了下來，又系在串珠上，遞給歐陽紫峰道：“好了，小蜜蜂，瞧，是不是更好看了?！?p>　　“謝謝姑娘。”歐陽紫峰歡喜答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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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陽紫峰握著串珠，心里念道：“金‘穗’即‘歲’，她愿我能歲歲平安康樂。可我又是怎么待她的，害她家破人亡，流離失所，現(xiàn)如今又不知她的處境如何？她應(yīng)該早恨透了我，恨不得立即殺了我，可我身為這官使，這是我的職責(zé)所在，我又能如何？唉……”

　　“誰料平生狂酒客，如今變作酒悲人……”歐陽紫峰舉杯對月，徐徐吟來。

　　歡樂如昔，隨風(fēng)而逝。留下人無盡憂愁，夜深難眠。哀今悲事，悔無前路。

　　辰星點點，云掩清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