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眨巴著黑黝黝的眼睛久久無法入睡的二胖子,直愣愣地望著由雜草泥巴糊在屋頂不知經(jīng)歷了多少風雨已經(jīng)抹去了層層泥草,透過縫隙里漏著幾顆閃爍的繁星,倒是給這黑暗殘破的屋頂增添了幾分美妙圖案,至少在二胖子的眼中是這樣的;圓弧的大肚皮上蓋著防寒的棉被,棉被呈暗黃色,并有若隱若現(xiàn)的如地圖般褐色圓圈,已看不出原本模樣材質,并隨著吹進屋里的風散發(fā)著一陣陣夾雜著多種氣味的霉味。
一股濃濃的發(fā)酵氣味突然從被子里竄了出來,然而并不是來自二胖子,是大哥李鐵鑄,酣睡雷香,可謂上下通氣,各走一洞。二胖子則一動不動得欣賞著星辰,仿佛已經(jīng)習慣了這一切。
屋內狹小,兄弟二人在這狹小的空間里同炕共枕十二年,土炕的兩側靠著墻,墻體同屋頂一般有黃泥砌成,因為時間久遠,墻體已經(jīng)漸顯幾絲大小不一的裂紋縫隙;透過縫隙隱約傳來家父家母家長里不外乎短柴米油鹽的嘈雜聲,偶爾還摻雜著李父,用麥桿子掏牙縫的殘羹吸允聲。
二胖子蠕動了一下久久的一個姿勢,深深呼吸了一口氣,緩緩的閉上了有些干澀的雙眼,調整狀態(tài)使自己盡快進入夢中,因為他明天還要早起同約好的同伴一起去山上撿柴火,更重要的是能和梳著小辮子的黃二丫手牽手抓蝴蝶。
二胖子姓李名玉真,說到名字就怪了,為什么他的哥哥的名字是李鐵鑄,他的名字叫李玉真?按照常理來說,父母為了兄弟兩人將來能和和睦睦相互幫助,取名字時都會取個相互關聯(lián)的名稱,可是這哥倆一聽名字就不是本家的兄弟。
其實他們的父親可是大字不識幾個,每天就是給村戶門挑挑大糞,掙點柴米錢,他大哥的名字是他鐵匠師傅給取的,說是為了以后傳承他的衣缽,取名李鐵鑄,讓十里八街的人都知道你是個鐵匠,將來好聲名遠揚。
而二胖子的名字取的也算有點淵源,二胖子的父親有個在城里能搭上話的親戚,是二胖子的李三叔;這個李三叔由于家境貧寒年幼時被家人賣到了有錢人家里做伴書童,久而久之也就能識文斷字了,可以說是整個村子里的能人。二胖子的父親就挑著糞擔子,一來二去的給李三叔家免費挑了這么好幾趟,這才給二胖子取了個能上得了臺面的名字,當然村子里跟二胖子這么大的孩子的一多半都是李三叔給取的名字,主要呢是想將來有個好差事,將來能糊口。
李玉真雖然名字聽起來很高大上,但是被村里人叫做二胖子,之所以叫他二胖子,并不是說欺負他,是因為在這窮山惡水的村子里,都是吃糟糠之食,村子里只有兩個人長的肉墩墩的,另一個胖人是個屠夫,經(jīng)常吃肉;可他家徒四壁,也這么胖,所以村里人都希望他將來也像那個屠夫一樣頓頓吃肉,就叫他二胖子。
久而久之二胖子的名聲壓住了李玉真這個華而不實的名諱,二胖子的稱呼也就一直伴隨至今。
李玉真外表并不像名字一樣一表人才,他長的很不起眼,皮膚黝黑,兩只眼睛圓乎乎的,就是個生活在這個世界最底層的小孩??墒撬麅刃纳钐幙傆袀€盼望,他向往人們扣扣相傳的富饒的生活,甚至曾經(jīng)想成為一名屠夫,好歹每天有肉吃,可是他的父親不允許,因為他的哥哥已經(jīng)走上了鐵匠這條路,他父親不知道怎么想的,想讓他繼承挑糞這個衣缽,按照他父親的話來說這是鐵飯碗。但他隨著年齡的增長,對自己的未來有了更高的追求,李三叔的成就就是他的目標。
李玉真的這些想法也沒有和任何人提過,因為在村里像他這樣十歲的孩子都還是在村里攉泥巴拿著棍子滿街跑的小屁孩,哪有這么多新奇古怪的想法。
也許是命運的安排,隨著村子里的人戶年年減少,他父親挑糞的生意也漸漸不足以維持家里的柴米油鹽,李玉真從每天三頓糟糠,變成了每天兩頓;他哥哥還好吃飯在鐵匠鋪里吃,還過得去,漸漸養(yǎng)育李玉真就成了他父母頭疼的事情了。
次日晌午時分,李玉真頭頂烈日,胖墩墩的身板背著兩捆木柴,手里提著一個自己用樹枝編制的瓶子里面放著幾只五顏六色的蝴蝶正翩翩起舞,正興沖沖的從山上往家中趕的時候,家中已來了一位改變他一生的客人。
那就是他父親經(jīng)常提起的那個和他有些血緣關系的李三叔。
據(jù)說是給城里的一處酒樓當掌柜的,是全村人的驕傲,更是他父母的驕傲,用他爹的話說就是李家百年來的奇才;就連他家的泥土房都是他這位三叔給幫忙建造的。說起來也有好些年沒回來過了。
李玉真也就是前些年見過幾次,也就是那個時候,李三叔給他大哥李鐵鑄介紹的工作,每次來的時候都會給他們家?guī)б恍┖贸缘亩鄸|西,很是照顧他們,于是李玉真對自己的這位三叔也是打心眼里印象好。
并且每當父母和村里人提起大哥,那就是滿臉的驕傲。這些李玉真都看在眼里,心想自己一定要比大哥還要體面。
所以當李玉真見到一身新羅綢緞,紅潤圓臉,一撮精致八字小胡的李三叔時,內心別提多興奮
連忙把木柴干凈利落的堆放在屋外角落后,拍了拍身上的塵埃,便進屋文鄒鄒的向三叔見個禮,并輕柔的叫了聲:“三叔好”,就禮貌的站在一旁聽他們交談。
三叔笑瞇瞇的打量著李玉真,嘴里夸了幾句“董事”之類的話語。就轉頭向他父母表明此次回來之意。
李玉真在一旁大致也聽明白了意思。
原來三叔管理的酒樓屬于“劍星派”的修真門派所管轄,此門派有內外之門,而就在前不久三叔順利成為了這個門派的門外弟子,有資格推舉6到10歲的孩童參加劍星派招收門內弟子的選拔考驗。
每10年一次的招收門內弟子測試,下個月就要開始了。這位有著幾分精明且膝下無兒無女的三叔,也就自然想到了李玉真。
未見過世面的李父自然不懂什么修真什么派之類的話,本想著傳承自己鐵飯碗給小兒子,可是現(xiàn)在這個鐵飯碗到自己手里都解決不了溫飽了,現(xiàn)在又來個什么派,正是拿不定主意時,低著頭一聲不吭
三叔也看出了李父的心思,又接著交談:
只要成為門內弟子,多的不說,不僅可以免費修行習武,每個月還有五十兩的散碎銀兩領取。而且即便沒有通過考驗,也有機會成為門外弟子,還能專門替門派打理生意。
當聽到每月有五十兩銀子領取時,李父棒槌一樣的頭猛地抬起,并拿定主意答應了下來。
三叔聽李父應承下來,頓時原本圓潤的臉龐更加豐富了,即興得留下了幾兩銀子后,說一個月后就來接李玉真走,在這期間讓李玉真多吃點好的補補身子,號應付門派的考驗。隨后雙方寒暄幾句,臨走時還摸了摸李玉真那胖乎乎的頭,微笑著出門回城去了。
李玉真雖說不完全懂三叔所說的內容,但是進城要做的事會和大哥一樣成為家人的驕傲,還能掙大錢這個事情還是明白滴。
帶著心中無限期待和無限的遐想。他一連數(shù)日晚上都輾轉反側興奮不已。
在一個多月后,三叔非常準時的來到家中,要帶走李玉真了,臨走時李父斟字酌句的囑咐。認真做人,有空了回家看看我們;李母更是淚流滿面讓他多注意身體,健健康康。
馬車的車輪無情的催動著李玉真遠行,顛簸的泥土路使得馬車后方遮布不斷揚起,透過縫隙李玉真看著父母漸漸模糊在自己的視覺里,一股莫名的酸楚從心頭涌上眼角,李玉真咬緊嘴唇,強壓著想從眼角流出的淚水,眼珠子卻止不住的從眼角滑落
無論他有多么遠大的抱負,對于初次離家遠行還是個孩子的李玉真來說,他的內心更是多了些傷感與彷徨。此時的他頓時壓了壓傷愁的心,一定要掙很多很多的銀兩,回來報答父母,陪伴他們頤養(yǎng)天年。
李玉真卻不知,此次遠行后錢財對于他來說根本就是不同的兩條路,甚至說,命運給他安排了有著凌駕于銀兩之上的道路正在等著他去開拓,那就是修真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