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閣三層船艙。
蘇立進入船艙隨意找了個沒人的桌子坐下,現(xiàn)在艙內(nèi)僅剩五十二人,空出來的桌子還是很多的。
曼湘走上高臺,對臺下眾人施了一禮,開口道:
“恭喜各位公子進入三層,小女子是此處出題人曼湘,各位將于此處決出最后一人,登上閣頂,與閣主共賞皓月,把酒言歡。望各位公子全力以赴,莫留遺憾?!?p> 說完還看了一眼蘇立。
臺下忽悠一人舉手發(fā)問。
“敢問曼湘姑娘,樓船高七層,我等為何不能逐步往上,要在此處分個勝負呢?”
曼湘聞言眼里閃過一絲好笑,幽怨的說:
“四五六層乃是望月閣姑娘們的閨房住所,難道公子還想去我們閨房觀賞一番?”
說話那人訕訕一笑,不再出聲。
曼湘轉(zhuǎn)身從高臺桌上拿起一張卷軸掛在鐵架上,解開系帶,讓過身子說道:
“各位公子閱讀完畢之后即可自行作答,不可交頭接耳互相討論,違者取消資格,答題時間半個時辰?!?p> 末了,還補上一句話。
“得出結(jié)果還需提供思路,僅有答案做不得數(shù)?!?p> 眾人瞇起眼睛看向卷軸,發(fā)現(xiàn)上面就短短一句話。
蘇立也望向高臺之上,看著卷軸輕聲念出:
“今有雉兔同籠,上有八十頭,下有一百八十足,問雉兔各幾何?”
雞兔同籠?這?這不是送分題嗎?但轉(zhuǎn)念一想,在前世這確實是小學生都能做出來的題,但是對于這個時代的人們,無異于高考試卷最后一道大題的難度,何況時間只有短短一個小時。
看完題目的眾人皆面色沉重,能上到三層的他們都是飽讀詩書,學富五車之人,但是對于算術(shù)題,可是毫無涉獵。
“嘶......這每個字在下都認識,但是為何組合起來,在下卻是完全看不明白呢?”
“咱就是說,能不能有一只沒有腳的雞和一只長著七十九個頭和一百八十只腳的兔子?。俊?p> “仁兄你這思維真是如那羚羊掛角,無跡可尋啊?!?p> “呵呵呵,仁兄謬贊了?!?p> “還互相吹捧呢?你們兩個會做了?”
“......”
......
除去少數(shù)已經(jīng)宣告放棄不打算繼續(xù)思考的人,余下之人已經(jīng)開始在紙上寫寫畫畫了。
宋瑩瑩看著蘇立在紙上動筆寫著,不解的問道:
“蘇立哥哥,你這‘乂’和‘丫’是什么意思呀,為什么還要在前面加4和2???我怎么都看不懂???”
蘇立一愣,是了,我列個方程式等會怎么講解思路,他們也聽不懂啊。
隨即把宣紙揉作一團,開始在另一張紙作答。
此時,有一才子對著曼湘喊道:
“曼湘姑娘,宣紙不夠?qū)懥耍闊┰俳o我兩......不,再給我十張?!?p> 眾人看向說話之人,見他桌面數(shù)張紙上都寫滿了數(shù)字,排列之下,每行數(shù)字都是小小的變化,頓時有人明悟,開始在紙上學著他排列計數(shù)。
“曼湘姑娘,請給我也再來十張?!?p> “在下也要。”
“......”
蘇立抬眼望去,輕聲一笑,窮舉法,這八十頭,一百八十足倒是好算,要是八千頭八萬頭呢?怕是要寫到明年賞月大會去了。搖了搖頭繼續(xù)寫自己的。
柳央歌此時心中有恨,意要在此場比試中勝過蘇立。看完題目之后眼睛一亮,提筆便答。
時間過半,高臺上的曼湘似是坐著無聊,下臺開始游走場中,穿梭各個才俊之中,低頭看向各張宣紙,像極了監(jiān)考老師。
此刻場中約有三分之一人不再書寫,其中蘇立、柳央歌等人是已經(jīng)答完,剩下那些則是放棄答題的。
片刻過后,曼湘已經(jīng)走到蘇立桌旁,掃過一遍蘇立寫下的答案,眼中神采連連,在不影響其他才俊的前提下悄聲道:
“公子這思路簡直是前所未見,讓曼湘眼界大開啊?!?p> 蘇立笑了笑,沒有回答。
曼湘卻繼續(xù)說道:
“看來公子將是今夜登上閣頂?shù)挠辛Ω偁幷甙?。?p> 蘇立搖了搖頭,笑道:
“我對登頂沒有什么執(zhí)念,我參加賞月大會算是給瑩瑩幫個小忙,再一個就是游歷江湖,增長見識?!?p> 曼湘卻眨眨眼睛說:
“那公子態(tài)度可需要認真一些了,閣主可是知道很多江湖秘聞呢?!?p> 說完便走向其他‘奮筆疾書’的才俊。
蘇立聽完低頭沉思,江湖秘聞嗎?那還真是需要認真一些了。
一個小時很快過去,眾人答卷卻無人來收。
高臺之上,曼湘說道:
“半個時辰已過,請諸位公子停筆,現(xiàn)在已有答案的公子可起身說出你的答案及思路?!?p> 場中眾人互相對視,似都不想先于他人說出自己的答案,以免有人抄襲。
末了,還是有一人忍不住站起身來,大聲道:
“既然諸位才俊皆不開口,那便由在下拋磚引玉吧?!?p> 曼湘點點頭,鼓勵道:
“王世謙公子請講。”
名為王世謙的才俊點點頭,朗聲道:
“今有雉兔同籠,上有八十頭,下有一百八十足,問雉兔各幾何?答案為雉有七十,兔有十。在下的思路是,設(shè)想八十頭皆為兔,雉數(shù)為零,則足應(yīng)是三百二十足,多出一百四十足,數(shù)減半得雉數(shù)為七十,將總數(shù)八十減去雉數(shù)得兔數(shù)為十。驗證答案,兔足四十,雉足一百四十,總計八十頭,一百八十足?!?p> 說完便看向高臺上的曼湘。
曼湘點點頭。
“答案正確,但......思路卻是不夠清楚,似......算公子過關(guān)了?!?p> 宋瑩瑩茫然的聽完王世謙的思路,望向蘇立。
“蘇立哥哥,我怎么完全沒聽懂啊,那雉兔之數(shù)怎么算出來的?”
蘇立笑了笑說:
“聽不懂就對了,方才那人就是用窮舉法算出了答案,然后隨便找了個說辭套進去的,這叫先射箭,再畫靶?!?p> “那曼湘姐姐為什么讓他通過???”
“如果沒猜錯的話,在座的不少都是這樣算出答案的,你聽別人怎么說的。”
......
蘇立果然沒有猜錯,王世謙說完思路后,眾才俊如雨后春筍般一個接一個的站起說出自己的思路,說辭大同小異,曼湘也無可奈何,若是一下就淘汰這么多人,此后大家都因賞月大會難度太大不來參加可就不妥了。
在座一個接一個的答題,一炷香功夫后除去放棄答題的人就只剩蘇立和柳央歌沒有起身作答了。
柳央歌看了一樣毫無緊張之感的蘇立,哼了一聲,裝神弄鬼。便站起身來。
“在下與各位的答案一致,只是思路略有不同?!?p> 說完看了蘇立一眼,似在挑釁,見蘇立頭也不回,輕哼一聲,繼續(xù)說道:
“我采用的方法乃是算籌盤,在算籌盤第一行數(shù)字八十,第二行擺上足數(shù)減半的九十,用上行頭數(shù)減去下行半足數(shù),得數(shù)十,此乃兔數(shù),置于下行,再用上行頭數(shù)減去下行數(shù)得七十,此乃雉數(shù)?!?p> 先前答完題的眾人們聽完柳央歌的敘述,低頭思索,雖然此法計算簡單,但是還未明白具體思路何在。
高臺上的曼湘聽完也是眼睛一亮,贊揚道:
“柳公子此法與前面答題的諸位公子方式都不相同,實乃創(chuàng)新,但是曼湘愚笨,未能明白其中思路何解,能否請柳公子講解一番?解曼湘心中疑惑。”
眾人聞言也是紛紛點頭。
“是啊,柳公子,給我等解釋解釋吧?!?p> “對,請柳公子說說。”
“......”
聽完眾人說言的柳央歌此刻頭疼不已,這算題方法是他從家中一古籍上偶然看見,見算法簡單便記在腦中,未曾想今日在此遇見一樣的題目,只是數(shù)字不同,他只知算法卻不知具體思路,此刻絞盡腦汁想說辭借口,卻望見前方老神在在,正和宋瑩瑩說笑的蘇立,心念一轉(zhuǎn),計上心頭。
已想好說辭的柳央歌看著眾人希冀的目光淡淡說道:
“此法乃家?guī)熃虒W于我,但思路未經(jīng)允許,不能對各位才俊及曼湘姑娘坦然告知,望諸位恕罪?!?p> 說完還對眾人躬身以表歉意,姿態(tài)做足。
眾人聞言表示理解,師者教學,未經(jīng)允許自然不能代師傳授,尊師重道是三歲稚童都知道的事,眾人也不強求柳央歌說出思路。
高臺上的曼湘也對著柳央歌點點頭,示意他可以坐下了。
柳央歌卻仿佛沒看見一般,對著蘇立說道:
“在下因未能傳授思路深表遺憾,不如請喬立喬公子分享他的思路吧,喬公子才華橫溢,想必此題難不倒他?!?p> 說完就盯著蘇立的臉,希望在他臉上看見難堪、尷尬等神情。
正與宋瑩瑩有說有笑的蘇立突然聽見自己的名字,稍微愣住,隨即就想明白了柳央歌的‘良苦用心’。
呵,懶得理你還真把自己當個菜了,非要把自己端上臺面。
隨即站起身來,迎著眾人的目光,掃視一眼,最后盯著柳央歌說道:
“既然柳公子盛情邀請,那在下就說說拙見吧,還望柳公子不吝賜教,多多點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