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很豐富,桌上用飯的只有于天賜和方牧野兩人。
方牧野見于天賜心情沉郁,沒怎么動筷子,他也就隨便吃了幾口,意思了一下。
晚飯之后,二人來到已經(jīng)布置好的靈堂內(nèi),披麻戴孝,跪在于化成靈柩之前。
到了亥時,差不多十點左右,靈堂內(nèi)的方牧野聽到外面一番動靜,不多時,一名二十多歲的青年男子和一名二十左右的妙齡女子便走了進(jìn)來。
方牧野打眼一瞧,呵,還真是巧了,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昨晚遇到的于清雪,那男子應(yīng)該就是她的大哥于清風(fēng)了,沒想到他們竟然是師兄的子女。
“爹,我們回來了。”于清風(fēng)于清雪同時出聲喊道。
看到意氣風(fēng)發(fā)的兒女,于天賜黯然的神色略有好轉(zhuǎn),對著他們說道:“風(fēng)兒,雪兒,先給你們爺爺磕個頭吧?!?p> 于清風(fēng)于清雪二人,從于三那已經(jīng)得知了離家多年的爺爺過世,靈柩被送回來的事情,當(dāng)下不做猶豫,鄭重地跪在于化成的靈柩之前,“咚咚咚”便是三個響頭。
待他二人起身,于天賜指了指方牧野,說道:“這是你們爺爺唯一的弟子,來見過你們神師叔?!?p> 于清風(fēng)轉(zhuǎn)向方牧野,略作打量,便抱拳躬身施禮:“清風(fēng)拜見神師叔?!?p> 剛說安,就聽見身旁的妹妹突然驚聲叫道:“是你!”
于清風(fēng)詫異地看向于清雪,于天賜也疑惑地問道:“怎么雪兒,你認(rèn)識你神師叔嗎?”
靈堂內(nèi)光線昏暗,且方牧野披麻戴孝易了裝束,于清雪之前沒有認(rèn)出,如今要行禮時稍微多看了兩眼,才發(fā)現(xiàn)眼前的神師叔竟是昨夜的登徒子,一時沒有忍住,才會驚呼失聲。
聽到父親問詢,于清雪輕咬銀牙,卻也沒有說出實情,只道:“在府城時見過一面?!?p> 方牧野也沒有想到,昨夜“調(diào)戲”的女子竟是師父的親孫女,自己的師侄,被于清雪一喊,心中也是覺得有些尷尬,順著于清雪的話說道:“昨日傍晚在府城被街頭青皮生擾,幸得清雪師侄解圍,沒想到竟是一家人?!?p> 于天賜道:“那還真是巧了,清雪,愣著干嘛,還不向你神師叔見禮?!?p> 調(diào)戲自己的登徒子成了師叔,于清雪心中極為別扭,卻也無可奈何,很是敷衍的抱了抱拳,說道:“見過師叔?!?p> 于化成的靈堂設(shè)了三天,這三天里,眾多親朋街坊紛紛前來吊唁,其中就有李氏形意拳門人,就連七十多歲的師公都來了。于天賜將方牧野引見給李氏形意拳眾同門,此間情形不再贅述。
到了第三日,將于化成的棺槨下葬后,眾人紛紛辭去,方牧野也向于天賜提出了告辭。
次日清晨,于家大門前。
于天賜望著方牧野正色說道:“此去一別,山高路遠(yuǎn),不知何日能再相見,師弟保重!”
方牧野對著于天賜抱拳一禮:“風(fēng)起四海,人聚江湖,盼與師兄再見之日!小弟告辭了,師兄保重!”
說完從下人手中接過韁繩,翻身上馬。
于清風(fēng)對著于天賜說道:“爹,那我們就去了?!?p> 說完也與于清雪各自翻身上馬。
早在尋到于天賜的第二日,方牧野便給了吳大山二十兩銀子,讓其先行返回嘉興府了。
這個時節(jié),天氣尚寒,北地更冷,來時騎了六天的馬,就讓方牧野倍感折磨,如今返程,方牧野卻是不想再騎馬了。
此時已有鐵路(電影世界里是有的),但冀州府沒有火車站,想坐火車,就只能去就近的省城保定了。
于清風(fēng)隨行就是送方牧野去保定火車站的,而于清雪,則是非要同往。
三人一路向北,晌午的時候?qū)ち寺愤叺牟桢夹ⅰ?p> 于清雪喝了口熱茶,美目瞥了一下方牧野,狡黠之色一閃,笑嘻嘻地問道:“神師叔,清雪有一疑惑,不知當(dāng)問不當(dāng)問?”
方牧野無奈地看了看于清雪,很想回答“不當(dāng)問”。
這丫頭或許是還記恨著他之前的不當(dāng)之舉,雖然沒有尋他的麻煩,但也沒有把他當(dāng)個正經(jīng)師叔對待,總是在言語上一逞之快,讓他很是沒有辦法。
方牧野暗嘆了口氣,說道:“你問吧?!?p> “神師叔,你為什么叫三眼?。俊庇谇逖┎[著的雙眼,猶如兩輪好看的彎月。
方牧野知道她詢問是假,笑話自己的名字奇怪是真,卻也心中思量,在想該如何回答。
原本的神三眼是因為眉心中有一道豎著的疤痕,看起來像是一只閉著的眼睛,所以才得了一個“三眼”的稱呼,結(jié)果叫著久了,本名反而沒了。
可方牧野儀表堂堂,眉心哪有疤痕,所以這三眼叫的就有些不知所謂,原先認(rèn)識他的人,被神秘力量影響,不會注意到這一點,但新認(rèn)識的人,就難免不解了。
方牧野眼睛瞥見于清雪肩頭之物,心中一動,瞇著雙眼盯著于清雪,壓低了聲音說道:“因為我能看見常人看不見的東西,就好像比常人多出了一眼?!?p> 他的語氣配合所言,頓時讓人覺得陰沉沉的,甚至是陰森森的,連一旁見慣不慣的于清風(fēng)都不由得投來了目光。
聽到“常人看不見的東西”,于清雪不由便聯(lián)想到了鬼,心中一陣發(fā)毛,但還是咬著牙問道:“能看見什么?”
方牧野的聲音更是低沉:“你覺得呢?”
方牧野這么一問,于清雪腦中的鬼怪之想,就更是清晰,只覺周圍溫度都低了很多,這時她發(fā)現(xiàn)方牧野的眼神突然落到了自己的肩上,眼神中滿是凝重,還有一絲懼怕,當(dāng)即乍得就要跳起。
“你在看什么?”于清雪只覺脖子僵硬的動彈不得,說出來的話也不知不覺間變得顫抖。
方牧野沉聲說道:“不要動!千萬不要動!”
看到于清雪已經(jīng)發(fā)白的臉色,心想也差不多了,繼續(xù)緩緩說道:“你的肩上……有一只……正在張牙舞爪……的蜘蛛!”
隨著方牧野緩緩而言,于清雪只覺得心臟仿佛都停止了跳動,又仿佛馬上要從胸口跳出來,眼睛忍不住就紅了起來。
等到方牧野最后兩個字落下,于清雪突然瞪大了雙眼,眼神中滿是不可思議,又似有如釋負(fù)重,繃緊了的身體也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
一息過后,憤怒掛滿了于清雪美麗的面孔,她拍著桌子跳了起來,指著方牧野喝道:“你!你!你……”
于清風(fēng)心中長舒了一口氣,扯了扯于清雪,勸道:“好了清雪,對師叔尊重些?!庇洲D(zhuǎn)向方牧野說道:“師叔,清雪自幼膽子便小,聽不得鬼怪之說,您莫再嚇?biā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