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變數(shù)
上清大殿外此時(shí)來來往往不少人。
道門諸派的觀長,掌門在上清弟子的引導(dǎo)下離開。
張妙之走出大殿,他面上沒什么表情,若是吳修在此定能看的出,張妙之那模樣進(jìn)去和出來間明顯是兩副相差極大的景象。
他看似平靜的面龐下,醞釀著風(fēng)雨欲來的蠢動(dòng),就如將欲噴發(fā)的火山,凝固的巖漿表面時(shí)不時(shí)泛起滾燙的漣漪。
“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也幸是天陽師兄大氣,若換了我非得將他趕出上清不可。”
那些見著張妙之的眼神多有不善,有人不屑的嘲弄出聲。
張妙之沒有搭理,連看也未看那人。
人云種種,皆作妄語。
這時(shí)候就顯示出靜功修持的好處,張妙之只是眼睛一閉一睜,在看他時(shí),已是如沒事人一樣。
倒不是所有人都對天師府乃至張妙之抱著敵意,還是有不少人很慶幸,在當(dāng)下依然有人愿意守住這個(gè)所謂的道門祖庭。
昔年張?jiān)彩侨绱恕?p> 他一身修為并不高,卻能得到同輩之人的尊重。
就是因?yàn)樗鞘冀K不肯低頭的堅(jiān)持。
也許天師府不在是引領(lǐng)道門前進(jìn)的領(lǐng)頭人,但依然對道門有著極為重要的意義。
他是源遠(yuǎn)流長的底蘊(yùn),是一切道派的起始,是訴與后人所知的道門往事。
哪怕時(shí)過境遷,再回首時(shí)也能溯其源頭。
所以也有不少人路過之時(shí),對張妙之打起招呼。
有人目光相接,微微頜首。
有人喚上聲天師,面帶微笑。
有人則大方的與張妙之交談,報(bào)上自己的道派名諱和道觀位置,頗有邀請張妙之與之一敘的架勢。
對此,張妙之都一一回應(yīng),顯得有禮有節(jié)。
這些人對張妙之的印象倒是極好,交流間能感受到張妙之那股不卑不亢的態(tài)度,他年紀(jì)輕輕就有如此心性倒是頗有一門之長的風(fēng)范。眸光閃爍中,這些人也不由心嘆,張?jiān)鸹?,也算是后繼有人。
這時(shí),一名年輕道人來至張妙之身前。
“可是天通師叔?”
張妙之聞言一怔,眼前人看著和自己年齡相仿,模樣俊朗,身著一身青色長衣,頭頂結(jié)著法簪,腰間橫跨一柄長劍。
颯然而立。
“正是,不知師......侄尋我可有事?”張妙之頓了下,想稱呼師弟來著,可一想著別人張口就叫師叔,連忙改了口。
多少覺得不怎么習(xí)慣,面對同齡之人,稱呼間已經(jīng)差著輩分,張妙之忽的對于自己在大殿里叫諸派掌門師兄時(shí),那些人心里的感受有了點(diǎn)了解。
大概是五味陳雜,各有不同吧。
這人微微一笑,行了個(gè)晚輩禮后說道。
“弟子?xùn)|華派王星河,道號(hào)出云,家?guī)熖撔嫒擞姓?。還望天通師叔隨之一起,家?guī)熂爸T位掌教已在等候。”
張妙之眼神微動(dòng),當(dāng)即笑道,“原來是虛玄師兄高徒,還請前方帶路?!?p> 聞言,王星河微笑點(diǎn)頭,等待片刻。
直到張妙之與之身周諸位道派掌門告別后,隨王星河而去。
沒多久,兩人便來到了東客房處。
在一大宅當(dāng)中,王星河送至門前便轉(zhuǎn)身走至院落外,張妙之則是推門而進(jìn)。
屋內(nèi)坐著不少人,張妙之一眼就看到虛玄道長,當(dāng)即打了稽首道。
“見過虛玄師兄?!?p> 虛玄目露微笑,他年迂七十,白發(fā)白須,卻沒絲毫老態(tài)龍鐘的跡象。反而是看著精神矍鑠,頗有股返璞歸真之感。
四周在坐之人,皆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張妙之這年輕的模樣一時(shí)間倒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虛玄一指空位,笑道,“天通師弟,不用拘謹(jǐn),就坐吧?!?p> 張妙之緩緩點(diǎn)頭,坐在幾人之間。
他此刻再一打量,這間屋子坐著七八人,能叫的出名字有虛玄,還有霧隱山門的蓬丘,凈明派的紫薇,以及羅蕓道觀的瑩蟾都在此列。
道門大派,唯獨(dú)少了清微派的涵虛。
虛玄掃了眼,見人已到齊,他才開口道。
“這次叫諸位同道前來一敘,其實(shí)是有一事要說?!碧撔@了口氣,搖頭道,“天陽師兄今日之舉,不知各位有何感想?!?p> 紫薇真人乃是女觀,人稱紫薇仙姑。
她此刻眉頭緊蹙,聲似凝重回道,“天陽師兄太過激進(jìn),此舉倒是有些過分了?!?p> 瑩蟾真人附聲道,“雖是過分,但天陽也是為了道門著想?!?p> “為道門著想就可行那欺師滅祖之事?”紫薇真人橫眉冷對,語氣不善。
瑩蟾真人聞言,只是輕輕看了張妙之一眼,便不再說話。
場間,悠然靜默。
虛玄轉(zhuǎn)而看向蓬丘道,“蓬丘師弟,你霧隱山門是道門中唯一一家依然選擇隱世的道派,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一直保持入定姿勢的蓬丘,此刻聽見虛玄的問話,他睜開眼睛,那雙眼好似沒有感情,平淡如無物。
只聽他緩緩開口道。
“非是我所想如何,而是得看他才行?!闭f罷,蓬丘指向張妙之。
眾人見著,皆是朝著張妙之望來。
張妙之愣了下,沒有說話,而是疑惑的看向蓬丘。
就聽蓬丘淡然接道,“一旦天通敗落,天陽必然會(huì)親自去一趟天師府,取締道門祖庭的位置。我們阻止不了,也無法阻止。”
聞言,幾人大驚失色。
虛玄搶道,“師弟可是看見了?”
“啊......”蓬丘喟然長嘆,“只是看見了一種可能?!?p> 他面相張妙之,緩緩搖頭,“天通師弟,你此次不該來的。”
張妙之更加疑惑了,這位霧隱山門的蓬丘道人,不僅看著神秘,連說話也帶著股玄之又玄的味道。
見張妙之不解,虛玄解釋道,“霧隱山門中有一靈寶,名為‘八卦九問境’,可堪破未來,一窺這將來之事。蓬丘師弟說的便是鏡中所見?!?p> 聞言,張妙之明悟點(diǎn)頭,不由多看了眼蓬丘。
沒想道霧隱山門還有這種逆天的靈寶,難怪霧隱山門會(huì)一直保持隱世,難不成是因?yàn)榕钋饛钠渲锌匆娏耸裁础?p> “蓬丘師兄,你到底見著了什么?”張妙之好奇道。
蓬丘頓了下,說道。
“我見著陰云遮蔽,大火彌漫,天師府化作一片廢墟,天陽身披雷霆一掌將龍虎山打碎,而你.....”他瞥向張妙之,“則是躺在火海中,已是身首分離?!?p> 聞言,眾人皆是目露驚異。
照蓬丘所言,天陽此舉簡直是欺師滅祖,紫薇真人凝眉而語。
“可有見著我等?”
蓬丘微微搖頭。
如此,更讓人覺得駭然。
如果發(fā)生這等事,而道門大派都沒有前去阻止的話。
只有兩種情況,要么道門諸派都被茅春一個(gè)降服了,要么就是他茅春一的修為已經(jīng)高到諸派連勸阻的事也做不到。
或者,還有個(gè)更觸目驚心的可能。
那就是,再茅春一滅掉天師府前。
自己等人已經(jīng)不在了.......
一時(shí)間,幾人都陷入了沉默。
張妙之也是如此,他此刻心底的壓抑不比在場幾人弱多少,而是猶有過之。如果未來真如蓬丘所言的那樣,自己該如何抵御?
哪怕是加上那三百年的修為,估計(jì)也不夠茅春一一只手捏的。
他忽的冰冷起臉來,難怪自己師父傳了自己天師之位,卻沒有說過讓自己重振天師府之類的話語。
原來,他真的什么都知道。
“蓬丘師兄,我?guī)煾缚芍獣源耸隆!?p> 蓬丘緩緩點(diǎn)頭,“八卦九問境每動(dòng)用一次都需相隔月余時(shí)間,我大多是用來勘測霧隱山門的未來。這事還是元化師兄來信,才以天師府為由卜測出的結(jié)果?!?p> 果然......
出門外在,需要依仗是嗎?
張妙之苦笑咧嘴,原來老頭是真的想讓我離開。
見氣氛低沉,虛玄肅穆起臉道。
“大家也無需擔(dān)憂,這未來之事本就變幻莫測,說不得也有轉(zhuǎn)機(jī)。”
蓬丘暗自點(diǎn)頭,“虛玄師兄說的沒錯(cuò),過去已成定數(shù),而未來還尚未決定。我所觀之未來,天通師弟并沒有來上清參加道門大會(huì),此乃變數(shù)?!?p> “變數(shù)?”
“沒錯(cuò),未來已經(jīng)在發(fā)生變化,天通師弟就是這變數(shù)?!?p> 聞之,張妙之豁然抬頭,諸派掌教也看了眼他后,便搖頭沉默不語。
直到眾人散去,臉上依然掛著副憂心忡忡的凝重之色,顯得對于蓬丘口中的變數(shù)并不在意。
場間只剩下張妙之還未離去,虛玄刻意留他,讓他稍作片刻。
等屋內(nèi)沒了其他人,虛玄才坐到張妙之身旁,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慈祥笑道。
“妙之,咱們也有十年未見了吧?!?p> 張妙之恭敬道,“是啊,虛玄師叔,你還是和過去一樣,一點(diǎn)也不見老。”
“哈哈哈.....”玄虛哈哈一笑,“既已為天師,當(dāng)叫師兄才是,怎么又顧自降了一輩。我見你先前一口一個(gè)師兄叫的不是很自然嗎?!?p> “這......都是因?yàn)?.....”張妙之撓頭,有些尷尬。
“行了,我知道,這都是他們逼的。倒是苦了你,年紀(jì)輕輕卻要擔(dān)負(fù)起這重任來。”
虛玄面露不岔,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罵道:“元化也是,收了四個(gè)徒弟都各有心思。直到遇見你,他才言自己找到了傳人。只是可惜,他性子太犟,要是能多堅(jiān)持些時(shí)候,恐怕也不用如此......”
張妙之微微一笑,沒有說什么。
虛玄則是嘆了口氣。
“蓬丘的話你都知道了吧?!?p> “嗯?!?p> “那你是如何想的?!?p> 張妙之思付些許,直言道:“倒是沒怎么想,如果真如蓬丘師兄所說的那樣,也算是報(bào)答了師父對我的養(yǎng)育之恩了。”
聞之,虛玄卻是不開心的蹙起眉頭。
“這話可不行,你乃變數(shù),得求變,怎能順其自然?!?p> 張妙之苦笑了下,心說自己也想求變吧,可是好像無論怎么想,都無法改變這個(gè)結(jié)局。
他茅春一要滅我天師府,我也擋不住?。?p> 似乎也知這事困難無比,虛玄從懷中掏出一瓷瓶遞給張妙之。
沉聲道,“這變就從道門大會(huì)開始,你此番只能勝,不能敗。若是拿下當(dāng)代道門大師兄的名頭,別的不說,至少三年內(nèi)你和天師府都是安全的。”
張妙之眼睛一亮,接過虛玄手中的瓷瓶,打開的剎那一股藥香就撲了出來。
僅僅是嗅上一口,自己的境界就隱隱出現(xiàn)松動(dòng)之感。
不由詫異的看向手中瓷瓶。
“此乃,胎動(dòng)道牟丹,是種珍貴的修煉丹藥。筑基期食之能增加近百年功力,瓶中共有五顆,你回去試試能不能突破,以此也好多些勝算?!?p> 張妙之頗為感動(dòng),當(dāng)即重重點(diǎn)頭。
長者賜,不敢辭。
他握著手中瓷瓶,離開了虛玄下榻的院落中,耳中還回響著他臨走時(shí)的囑咐。
“妙之,你輸不得,天師府,也輸不得?!?p> 想著,張妙之嘴角勾起抹笑意,從他踏上這路開始,就沒有回頭的打算,哪怕虛玄不說他也知道。
“我可是要做大事的??!”
PS:昨晚回來太困了,直接就睡著了。所以現(xiàn)在才發(fā)出來,第二章我爭取趕到今天結(jié)束前看能不能發(fā)出來。如不能的話,那明天就更三章。反正肥魚保持一天兩更的狀態(tài),感謝的話依然放在作家的話里面。
長腿的肥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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