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之中,一襲白衣、踩著木屐的人影朝某個既定的方向快步走著。
前方的地面上,一具軀體俯倒在地上。
驚雷照亮了他墨藍色的衣著和黑色的短發(fā)。
那雙木屐頓了頓,轉(zhuǎn)而三步并作兩步地走至那藍衣人身側。
Killov俯下身子,手貼在了Vincent頸側。
還有心跳!
Killov小心地將他的身軀翻了過來,右手貼附在他胸前——以咒力的反射來看,他兩側的肺已被萌發(fā)的植株穿刺;那些植株仍在緩慢卻穩(wěn)健地生長。另一方面,Vincent的胸腔被銳器刺穿:這一擊似乎很幸運地避過了他的心臟。
Killov沈吟了片刻,手上滲透出黑色的咒力。
供養(yǎng)那些植株的「生命」的咒,可用「暗」來進行屏蔽??只是,這樣的話,真正的治療就要等一等了。
「希望你可以挺到哪時候??」Killov喃喃。
這是第幾百次?還是已經(jīng)上千次???
他知道他會在這里找到Vincent。
只是之前的百次千次,他找到的,都是他的尸體。
這一次,還有一點不同。
原本,在這里,他還會碰到受傷的Eddie。
可他并不在這里。
Killov不知道,對于這兩個變數(shù),他是應該擔憂,還是應當感到慰藉。
剛剛在Vincent身上設下「暗」的屏蔽,Killov留意到,前方的地上似乎有什么動了一下。
他警惕地緩緩站起身,向前踱了兩步。
那拖在地上的白色長圍巾讓他立即意識到,那里躺著的人是風神神威。
——這又是一個變數(shù)。
之前的百次千次,神威與參吾,兩人都死于Eddie之手。
Killov抿了抿嘴。
猶豫了片刻,他向神威身邊走去。
「神威閣下,你??聽得到我說話嗎?」Killov并沒有嘗試移動地上身著淡藍色子爵朝服的人,卻只是試探地問著。
神威身上并不見傷口甚至血跡,但他的表情看起來似乎是受到了很大的精神沖擊。
Killov早已知曉,參吾與神威二人嘗試馴服「土」與「風」交疊的「境界」中的「諭靈神」,可是不僅這雜合的「諭靈神」本身就不是完全體,兩人更沒有將其制服的力量。結果,就是他們兩人的精神反遭到那不完全的「諭靈神」的制約并被強行連在了一起。
他向不遠處參吾倒下的身軀看去——那里的地面已被鮮血染紅??礃幼铀菦]救了。
與之精神相連的神威,理應在感知上承受了相同的傷痛。他此刻卻還活著,大概也算奇跡。
「參吾??他??」神威語無倫次地說著。
「??」Killov在他身側半跪下來。雖然他精于療愈的咒術,對于精神的創(chuàng)傷,他卻無能為力。「能聽到的話,我想請神威閣下將一樣東西交給我??」
側躺在地上的神威,大睜著眼睛,緩緩側頭轉(zhuǎn)向了Killo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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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ertes、Ryan和Finn姐妹一行在古木的密林中穿行——不知是什么力量布下了這層層疊疊的參天巨樹,內(nèi)廷的主干道似乎被刻意避開了。使用「風」來行進,幾人很快逼近了大殿所在的位置。
在行進中,幾人也曾感受到正門附近的傳來的震蕩,然而那個方向的狀況卻因古木交錯的枝干被完全遮擋。雖然有些擔心Lucas的情況,幾人還是決定繼續(xù)前行。
Laertes留意到,身邊的Ryan眉頭緊蹙,神色越來越凝重;當幾人能遠遠看到處于高聳地勢上的大殿的屋檐時,他的速度更好像是不自覺地放緩了下來。
終于,Laertes忍不住向好友開口發(fā)問,「到底是什么事,Ryan?」
像是突然被打斷了思路,Ryan揚起了眉毛看向Laertes,一邊繼續(xù)移動著一邊回道,「我一直能感覺到一種濃厚而穩(wěn)定的咒力集聚在內(nèi)廷??可是說不上是什么樣的咒力。有些像『無相』,但卻又并不是??」
Laertes看著好友再度陷入沈思的臉,不禁也因這情報而有些擔憂——這些來頭不明的古木,和內(nèi)廷上空莫名其妙的天象,加上Ryan所說的奇怪的咒力的事,又讓他想起了吟昭的話??
就在這時,在幾人前進方向的正前方,枝枝蔓蔓的道路忽然變得豁然開朗。
通往大殿的方向,赫然是一片空地。
不,說是「空地」,那里真是不像其他地方一樣被粗壯的古木填滿而已——地面上四處是古木被折斷后留下的斷面參差不齊的樹樁,和似乎是被什么從上部壓塌的神職者的府邸。
幾人也很快就注意到了造成眼前這滿目瘡痍的「元兇」。
那是一幢約有七層樓高、半透明,像是流質(zhì)的黑影。
它以雙腳站立,但似乎除了那大概該被稱為「腿」的東西之外,身上還長著四條「手臂」。
手臂的末端,卻并沒有確切能夠被稱為「手」的結構——可當它舉起那「手臂」去碰觸旁邊的古木時,在那看似光滑的「手臂」末端,觸角般的「手指」就探了出來,將古木一圈圈盤繞。
接著,這四只「手臂」便向側用力,將那被盤繞的古木生生扯斷,隨即隨意地向某個方向拋出。
看來這片「空地」也就是這樣被造就的。
至于那些被破壞的宅邸,恐怕是這怪物踐踏的結果。
這黑影的身上,密密麻麻布滿了鱗片狀的東西,在那滾滾驚雷之中,時而因反射光線的方向不同而熠熠奪目。
這些「鱗片」,也使得那原本半透明的東西看起來具體。
這巨人般的怪物,似乎沒有頭顱。
幾人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那到底??是什么東西?」Evelyn終于開了口。
「只憑靈覺,那個東西似乎是咒力的集結體??倒是和翊的『水判官』有些相似??」Ryan習慣性地摸著下巴,算是回答著Evelyn的問題。他的眼睛,卻沒有從前方仍在緩速破壞著周遭樹木的怪物身上移開。
「你是說,那東西很可能是『諭靈神』?」Laertes揚起了右側的眉毛,轉(zhuǎn)向Ryan,「那么使用它的神職者應該就在附近了?!?p> Ryan搖了搖頭,「我只是說『很像』而已——說起來,如果有神職者在附近使用這東西,那來自于馭靈者的咒力會更容易感知。加之??這東西的咒力似乎都凝集在身上,我從剛才都完全沒有感覺到咒力的傳播或波動,很是奇怪。」
Laertes沈吟了片刻?!覆还茉趺凑f,這里是前往大殿的必經(jīng)之路。這東西在這里無差別地大肆破壞,如果并沒有神職者操控,也許并不會對我們發(fā)動攻擊?!?p> 「我看,我們就小心地從遠端繞過,避開它就是了?!?p> 余下的三人點了點頭,一行人便保持著原來的隊形向空地的右側遠離那古怪的東西繼續(xù)移動向大殿。
可是,就在幾人將要接近那空地最靠近大殿的地方時,那巨型怪物的背影忽然頓了一下。
Claire首先注意到了異?!?p> 那東西緩緩地側過了身,
在同一瞬間,一樁巨樹的軀干橫向四人飛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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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里了!」Eddie向舊時自家的宅邸看去——那宅子竟然沒有被破壞,一枝古樹斜生向宅邸的房頂,恰恰擦著房脊而過。
他咧嘴笑了笑,邁著有些夸張的步子走進了庭院。
「Edmund大人??現(xiàn)在在這里停留??」Maksim猶豫著開了口。
從進入內(nèi)廷,他便總覺得有一種類似于「銜時隱」的咒力散布在四周,這也是他不敢輕易使用「門」的原因。但是視幾人在密林中前行的速度,如果正門的一行人擇路較為幸運,他們很可能早被遠遠甩在后面了。
「我可是確實有想做的事情才會到這來的?!笶ddie并不回頭,徑自走向宅邸旁側。
津澤猶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Eddie蹲下身子,在身前不緊不慢地結了「土」的印,默念了語密:他面前的土地張開了一道缺口。
他從懷中拿出了什么東西,丟了進去,隨即再度結印,將那缺口合上了。
津澤一怔,記起了他說過的有關西川的事。
Eddie站起身,朝隔壁的宅子望去——那里,早已被破壞殆盡了。
就在這時,Maksim的神色稍稍繃緊。
「有人在接近?!?p> Eddie回過神,順著Maksim的視線看去。
果然,密林幢影之中,一個人影正越走越近。
「??Killo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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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在幾人遠遠觀望時,那巨怪的動作和行動都十分遲緩;可似乎就在它發(fā)現(xiàn)了幾人的行蹤之后,無論在移動速度,還是在進行破壞的速度上,都不輸于一個正常體格的神職者。
很難想像它帶著那樣的龐大的軀體,卻在這片空地上行動自如。
幾人躲開了最初橫掃而來的古木的攻擊,接踵而來的是它拋出的碎石。
那些碎石雖然個頭不大,卻也因此很難躲避,加之那巨怪的力量極為強勁,向四人投來的碎石便如霰彈一般。
聽到那些碎石劃破空氣的聲音,Laertes立即結印,在幾人身前張開了石壁作為防御——盡管是這樣看來堅實的屏障,那些碎石還是深深嵌入了石壁內(nèi)。若是石壁稍微薄一點,那些碎石毫無疑問就會將其穿透!
也許是發(fā)現(xiàn)自己的攻擊并不奏效,巨怪彎下了身子——這一刻,它的四只「手臂」似乎被它當成了腿來使用;就這樣,那東西以疾速向幾人的方向移動而來!
并不清楚它的意圖,幾人向側旁分散避開。
可它就在Laertes剛剛解除的石壁前停住了。
四人從各自的角度仰首看去,這才看清了那巨怪的全貌。
它身上的「鱗片」,其實是一張張大小不一、表情各異的人臉!
那些人臉多戴著青紫的金屬色,本該是眼睛的地方,只是兩個黑乎乎的空洞。
從遠處看來,那層因巨怪透明流質(zhì)的身體的覆蓋而流動的金屬色,便是那種「鱗片」般的反光的真正成因。
其次,巨怪并不是沒有「頭顱」。
只是,這「頭顱」其實長在原本以立起的型態(tài)行動的巨怪的「胸腔」部位。
此時因它以六條腿行動,那相對它的身軀小得有些滑稽的「腦袋」恰突起在正上方的高處。
一陣雷電恰好在云層中翻滾了一下。
——那「頭顱」,原來是巨怪凝膠一樣的半透明的皮膚,包裹著一個人的身體。
在巨怪一側的Claire和Evelyn同時睜大了雙眼。
「開??開玩笑的吧??」
那包裹在巨怪皮膚中的人有著白皙的皮膚;黑發(fā)在腦后扎成一束。他的身上,是與Finn姐妹相似的緊身的黑衣。
「翌??哥哥?!」Evelyn失聲叫了出來。
另一側的Ryan注意到了Finn姐妹的反應,高聲警告道,「注意這傢伙的行動!別分心了!」
——他的提醒并不是毫無道理:下一瞬,那巨怪抬起了靠近Ryan和Laertes一側的一條腿,向Finn姐妹甩來。
在那流體一樣的肢體被甩出的瞬間,它的形狀變得扁長——儼然是一只長刀的模樣!
Claire仍在震驚之中,忘記了動彈;姐姐Evelyn攔腰攬住了妹妹向側躲過了劈頭落下的攻擊。
那透明的「刀」在坍塌的房屋之上激起了一片沙塵。
巨怪收回了那長刃,它頃刻便又變得和其他五條腿別無二致。
各自握上了武器,四人望著那巨怪,額間滲出了冷汗。
可是,那東西就像是留意到了什么似的,暫時停下了攻擊。
一個人影,出現(xiàn)在了四人身后、與巨怪相對的方向。
他身上銀色綢緞、金色繡飾的羽織,和他披肩的銀發(fā),讓他的身影在這黑暗中也清晰可辨。
「Xerces???!」轉(zhuǎn)過頭去的Laertes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我還在想??這一次,你們什么時候會到?!筙erces的聲音毫無抑揚。他并不看向四人中的任何一個,卻仰頭望向那巨怪的「頭顱」——和里面困著的翌。
「這是多么美妙的命運安排——妹妹們尋找了數(shù)年的兄長,竟然是最后的勁敵。不是嗎?」他依然面無表情地說著,語畢,方才緩緩轉(zhuǎn)向了Finn姐妹。
Evelyn咬牙朝Xerces吼道,「你這——混蛋——!」
與此同時,她提起自己的細劍向Xerces的身影刺去——
「Evelyn!那只是幻術!」Ryan并不需要靈覺去判斷這一點。事實上,F(xiàn)inn姐妹也一樣;只是,Evelyn會向一個「影子」揮劍攻擊,大約只是仇恨作祟。
果然,她的細劍,毫無阻力地穿過了「Xerces」的身體;并且,就算在她攻擊的同時,Xerces的「影子」不但并不躲閃,還繼續(xù)毫無感情地說了下去:
「算是給你們提個醒,在你們面前的東西,是『情感』之神的『諭靈神』——『憫萬象』的完全體?!?p> 「說是『完全體』,其實也就是因為馭神者翌,因為自己能力不足,被『諭靈神』吞噬了而已?!?p> Laertes猛地瞪大了雙眼,雙瞳顫動著。
「我這么說,你應該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吧,Laertes?!?p> Xerces的幻象緩緩轉(zhuǎn)過了頭側向了Laertes的方向。
「雖然都看你們經(jīng)歷這場戰(zhàn)斗千百遍了——戰(zhàn)果如何,我就給你們留個小懸念吧?!?p> 「不過,就給你們個提示吧。被『憫萬象』的皮膚淹沒,可是會被吃掉『靈』的。」
——這句話,和Xerces的幻象一起變得虛無縹緲。最終消失無蹤。
同一時刻,「憫萬象」的身體微微抖動了一下。它又抬起了一條腿,向四人橫掃而來!
在躲開的同時,Ryan已將手中的傘轉(zhuǎn)換為巨刃的型態(tài),大喝一聲向那條落在地面、暫時并不動彈的腿砍去。
那腿的質(zhì)地正如其外表所顯示的那樣,猶如一團膿稠的凝膠——自Ryan劈下去的部位,那條腿齊齊斷裂開來。
「憫萬象」的身體抽搐了一下,幾乎要向后傾倒;可它卻及時利用其他五條腿站穩(wěn)了身子。
那腿斷掉的部分,頃刻在地上化成了一灘膿水。
而「憫萬象」身上的斷肢,則自那瞬間開始便緩緩增長——最終恢復了原本的長度!
「該死的,這個東西看起來比翊的『水判官』麻煩很多!」Ryan握刀在側,神色凜然。
Laertes則仍在思考Xerces的幻象所說的話。
他和吟昭一樣,提起了「百次千次」這樣的事。
似乎,至少對于他和吟昭來說,內(nèi)廷的時間一直圍繞一個事件循環(huán)著。
可是,這循環(huán)究竟是因什么而被維持著,這個事件,又是什么事件?
Laertes暫時理不出頭緒。
眼見眼前的「憫萬象」再度伸出一條腿向靠近自己的方向扎來,他只好將注意力轉(zhuǎn)回這棘手的對手身上。
站定了雙腳,Laertes凝神結印,放出了火龍的咒象,目標直指巨怪的「頭顱」——翌!
可是,與他相對的另一側,在看到他的火龍后,Claire發(fā)動了「水」的咒術——數(shù)十道水鏈絞動著纏繞在那火龍的周身。
這樣的咒象自然不及Laertes的火龍;但由于天然的相剋原理,火龍仍舊被削弱了不少。
另一方面,意外受到同伴的阻攔,Laertes有些分心。
就在這時,從「憫萬象」的身體上,探出了一條頭部頂著人面的透明觸角。
這條觸角直延伸向那火龍所在之處,人面忽然大張了嘴巴將那火龍吞入口中!
這一幕觸目驚心,四人同時一愣。
Laertes則在這一愣之后惱怒地沖Claire吼道,「你想干什么?!」
「可是??那是我們的哥哥??是翌?。 笴laire的聲音似乎帶著哭腔。
「別傻了!敗給『諭靈神』被吞噬,他現(xiàn)在不過是神格的介質(zhì)和『憫萬象』的能源!你也看到這傢伙的再生力了!只有毀掉咒力的源泉,才能殺掉這東西!」——Laertes的激動并不是沒有道理:在自己的「境界」中與「赤焱麒」相搏,他也險些被吞噬,變成現(xiàn)在翌的模樣。
他曾想過,若自己迷失在「諭靈神」體內(nèi),Ryan和Lucas應該會將他結果吧。
——他從沒質(zhì)疑過好友Ryan的覺悟;可是,眼下的Finn姐妹,顯然做不到對昔日至親痛下殺手。
留意到身邊好友的情緒,Ryan嘆了口氣,「Laertes,別忘了,你對翊那時,也是一樣的??」
Laertes不由得一怔。
「專心應對敵人就是了——」說著,Ryan已提刀躍起,向那巨怪的「頭顱」砍去。
Claire又一次想要以咒術阻攔,卻被姐姐Evelyn攔下了。
「Claire!Laertes說的,你難道沒有聽明白嗎?」
「可是??Evelyn??」Claire的聲音幾近懇求。
「我們早已經(jīng)接受翌死去的事實??對我來說??眼前的,不過是一個需要解決的敵人罷了?!笶velyn說著,執(zhí)劍擋在Claire身前,「沒有戰(zhàn)斗的覺悟的話,就閃到一邊去。如果你再礙事,我就把你打到不能再出手為止!」
「??!」Claire原本還想說什么,卻被Evelyn側首的眼神嚇得把話咽了回去。
——另一面,那巨怪自然不會放任Ryan輕易得手。它抬起一條腿,伸長變成了細錐的模樣,向Ryan的背心刺去。
這一擊,被Evelyn的咒術適時阻止——十數(shù)條水鏈穿刺了那細長的觸手,那東西在接近Ryan之前便彎折向了破潰的方向。
眼看Ryan的攻擊將要正面劈開這巨怪的頭顱,倏忽間,十幾只頂著人臉的觸手從「憫萬象」的身體上探了出來;條條觸手大張著嘴巴,向Ryan的方向飛去!
Laertes趕忙結印加以掩護——火龍逼退了大多數(shù)觸手,并連帶著它們頂著的人面吞沒了其中的四五條。
可恰有一條,繞向了Ryan的正面——人面的嘴部,從唇角像是裂開般擴張到了能夠?qū)yan整個吞下的直徑!
Ryan一怔,只得揮刀將那觸手由頭部斬為兩半,轉(zhuǎn)而在「憫萬象」的另一側落了下來。
他方才落定,更多頂著人面長蛇一般的觸手從「憫萬象」的周身飛向四人。
Ryan、Laertes和Evelyn皆以武器應對著這些觸手,地上不斷墜下觸手消失而留下的膿液。
Claire卻只站在一旁,猶猶豫豫地看著其余三人與越來為數(shù)越多的人面觸手糾纏著,目光時不時落回「憫萬象」包裹著翌的「頭顱」上。
她顫抖著握上了腰間的劍柄。
似乎是因為留意到四人之中唯有她毫無防備,一只觸手轉(zhuǎn)過了那微笑的人面,像是在「審視」Claire。
轉(zhuǎn)瞬間——它便直朝她沖來!
Claire已拔出了劍。
可是,忽然間,就自半空,在她眼中,那微笑的人面變成了翌的笑靨。
「哥??哥??」
Claire的身子就像被定住了。
她握住劍柄的雙手不住地顫抖,最終,細劍落在了地上——
那人面的觸手向兩側咧開了巨口,眼看就要將她吞下!
??
「啊————!」
這凄厲的喊叫讓Ryan與Laertes不由得轉(zhuǎn)頭向Claire的方向望去:
她跌坐在地上,驚恐地看著自己的前方——
Evelyn已被那只原本以Claire為目標的人面觸手從頭到腳吞入體內(nèi)——她的身形從那半透明的觸手中透出,臉上仍舊滿是她被吞沒前對Claire的擔憂。
「姐??姐姐她??——」Claire還沒說完,Ryan已經(jīng)揮刀向打算將Evelyn抽回本體的觸手砍去——
「她為了救我??」
那觸手被斬斷,大量的膿液從Evelyn周身流向地面,她卻只是大睜著雙眼癱倒在地。
「Evelyn???」驚魂未定的Claire爬向了Evelyn的方向,「姐姐???!」
Evelyn并不回答。她倒地的模樣如同一只無力的木偶。
Ryan咬了咬牙,觸手的數(shù)量還在增多。他無暇顧及Evelyn的狀況,轉(zhuǎn)身再度投入了戰(zhàn)斗。
就在這時,一柄燃著黑焰的細刃刀從與幾人對過的方向飛來,將「憫萬象」的觸手一一斬斷,隨即又飛向了其飛來的方向。
與此同時,一襲紅衣躍起于巨怪頭頂;一道金光劃過,將「憫萬象」自「頭顱」向下,一斬為二!
津澤落在了Claire身側,手中握的是「遣靈」。
而起初斬斷了那些觸手的「扶靈」,則飛回了一只帶著黑色手套的大手中。
「還好來得是時候?!笶ddie將「扶靈」收回刀鞘,就鞘身握著刀走向津澤所在的方向。
「憫萬象」的身體正在消失。
Laertes和Ryan也向Claire和津澤所在的位置聚攏過來。
遠處,Killov牽著守,身后跟著Maksim和Andrea,幾人則是緩緩朝這個方向前進。
「Evelyn??!」坐在地上的Claire抱起了姐姐的身體,晃動著她毫無反應的雙肩。
后者仍舊大睜著雙眼,胸脯的起伏似乎暗示著她仍在呼吸。只是,她并不回答Claire的呼喚,也對周遭的一切毫無反應。
津澤低頭看著Evelyn,立即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不禁因吃驚而倒退了一步。
Eddie留意到津澤的反應,心中明白了大半?!妇拖馣illov說到的??」
Laertes聞言,四處張望,這才發(fā)現(xiàn)Killov的身影正在向幾人靠近。
「嗯?!菇驖牲c了點頭,額角滲出了冷汗,「??還是遲了一步??」
「她已經(jīng),沒有靈了?!?
貳因思坦
明日【番外篇】! 有關翌和Finn姐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