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緣,能夠使用『走靈』??!」
津澤的大腦還沒有來得及分析這句話的涵義,他的身體率先意識到了Eddie警告的意味。
雖然自己也可以使用走靈,這卻是津澤第一次被他人的走靈操控。
明明白白地擁有著自我的知覺,可他似乎能感到「自我」這個意識背后壓迫而來的陰影。
那陰影窺探著他的動向,偷竊他的視覺,逐漸盤踞他的腦海,占有他的動機。
主宰——他的「靈」!
一瞬間,津澤似乎從潛意識中反應到應當如何應對——他集中了咒力,以自己的走靈,與那在自己身體中沖撞的千緣的走靈抗衡!
淺水細沙之上,千緣的臉上出現(xiàn)了詫異的神情。
——津澤掙開了他的走靈!
再度直視向千緣的雙瞳,他金色的雙眸中滿是凌然之色。
望向津澤的Eddie微微睜大了雙眼,隨即安心地輕輕微笑了一下,便回身繼續(xù)專心應對因被走靈控制而持續(xù)攻擊自身的三人。
津澤則握緊了「濯衍」,以「風」迅速向千緣移動。
若此時Eddie有心留意,此刻的千緣動作與先前大不相同——顯然,走靈不但使用了他大部分的咒力輸出,同時也分散著他的注意力。
應對津澤凌厲的攻擊,他起先是左右退避——這對應對在咒力使用上有所保留的津澤,倒也還算從容;只是后者見自己的攻擊并不奏效,很快便在雙腕上加注了「風」,并以「無相」加持了刀刃。
這樣的攻擊僅僅以短距離躲避便已很難應付;千緣于是凝成了一把咒刃握在右手,以格擋為主應對著津澤的攻擊。他的臉上,神情逐漸變得嚴峻起來。
「我在你身上,也看不到Eulrice神格的跡象。你難道是把它丟了嗎?」千緣擋下津澤直面一擊,淡淡地問道。
津澤自然無心回答這問話。收回了「濯衍」,他再度向千緣相對防備較弱的左側(cè)擊去——
誰知千緣轉(zhuǎn)瞬便在左手凝成了另一柄咒刃,自下而上將津澤砍下的刀抬了起來。
后者對此始料未及,只得借了那推力,在半空以「風」加上「無相」在腳下的氣爆彈跳向后空翻落地。
兩人間拉開距離的瞬間,Vincent身上的走靈登時失效;他因之前的傷勢加上長時間帶傷武斗的疲勞,面朝下跌倒在水中。
「???」Eddie擋下Laertes的攻擊,不由得側(cè)首向Vincent看去。
轉(zhuǎn)念,他才注意到千緣手中的雙刀。
——看來,他的咒力極限也不過如此了。
就算這么說,要用走靈控制兩名高位神職者和一名蠻荒神,那「極限」??
Eddie極力思索著如何才能打破眼前的僵局,可Maksim和Laertes的攻擊卻并不留給他空檔。
這一次,津澤握刀在身前站定;移動向前主動縮短著攻擊距離的,則是千緣。
幾乎像是默契地,兩人在同一時刻用了「風」瞬移向?qū)Ψ健粫r間,短兵相接:「濯衍」硬碰硬地對上了千緣的雙刀,三把武器在那片刻的靜止中微微地顫鳴著!
津澤緊咬著牙;而千緣,亦目光如電。
兩人分別向后躍去、拉開距離;接著是相似的沖撞——這樣力量與速度的較量在越來越頻繁的武器交接聲中反覆。
Eddie一側(cè),接下來因走靈失效而倒下的是Laertes;前者微微詫異了一瞬,不由得有些擔憂地望向津澤的方向——千緣難道在打算用咒術(shù)對付他?
來不及多想,Maksim的下一擊已向Eddie襲來。他干脆收起了「斷義」,以滲透著「無相」的右手順著前者的攻擊路線將他的手臂拉了過去——Maksim趔趄了一番,向前沖出了幾步。
Eddie回身向Maksim的方向看去時,剛巧就倒在此時的他腳邊的Vincent忽然動了一下。
他勉強地抬了抬頭,轉(zhuǎn)向了Eddie的方向,有氣無力地開了口,「Eddie,拜讬了??」
Eddie蹙眉斜睨向腳邊,并不肯對Maksim放松警惕。
「快讓??津澤??停下?!?p> 「他在用走靈??反制千緣的走靈??」
「他的咒力??」
聽著這話的Eddie,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他這才注意到,津澤雙眼疲憊的輪廓。
「該死的??已經(jīng)警告了他如果濫用咒力是會消失的??」他暗自喃喃著,再次抽出「斷義」,接下Maksim攻擊的同時,空出的右手上凝聚了「無相」——他以虎口一把抓住了Maksim的下頷。
「抱歉了Maksim,看來實在沒有別的辦法?!?p> ——就這樣,他直將后者的腦袋按進了水下細沙的地面之中!
Maksim并沒有再站起來。
接著,Eddie雙手握緊「斷義」在身側(cè),借「風」迅速移動向千緣。
原本忙于應對津澤攻擊的后者留意到他的動向,嘴角微微上揚,在落地處站定了腳步。
「如果沒了神格,那你的咒力也差不多——」
——是走靈!
又來了!
津澤汲取了之前的教訓——此次應對千緣的走靈,他已有所預備。
以雙手在身前握刀的姿勢站穩(wěn)腳跟,他凝聚了咒力——
可是——!
這一次,千緣的咒力卻與前次天差地別!
千緣一側(cè),依舊笑著,他抬手輕輕擋開了Eddie的進攻——在應對巨浪和與三人長久纏斗之后,后者早已疲憊不堪,此時的攻擊莫如說是僅憑著意志在硬扛而已。
而這對于此刻仍毫發(fā)無傷的千緣來說,真是不痛不癢。
津澤吃驚地大睜著雙眼,千緣走靈的陰影逐漸湮沒了自己的意志,他卻束手無策!
他握刀的手高抬了起來——
刀,被反握了回來。
正對著自己的身體!
望著這一切發(fā)生,津澤的雙瞳抖動著,可他說不出話,也改變不了自己的動作。
「喂?!骨Ь壨淮未喂ハ蜃约旱腅ddie,忽然開了口,「這么想致我于死地,你是不是忘了那邊那個小鬼了?」
Eddie雙眼微微一顫,這才用余光瞥見了正反握著刀、以刀尖指向自己的津澤。
他停下了手上的攻擊,將「斷義」握在身前,望了望津澤,轉(zhuǎn)而怒視向千緣。
后者謔笑著看向咬牙切齒的Eddie,似乎興味盎然。
「做個交易吧?!顾σ獠桓摹!改莻€第十六的小鬼也沒了神格,對我,對Xerces,都沒什么用?!?p> 「你如果現(xiàn)在放下那刀,乖乖把Xystus那部分神格交出來,我就不管他了?!?p> 有一會兒,距津澤有十步遠的兩人,似乎就凍結(jié)在了那個瞬間。
望見Eddie握著「斷義」的手竟然開始有些松懈,津澤想要大叫阻止。
可卻發(fā)不出聲。
——『蠢貨!無論如何,我都會消失??!』
「斷義」垂了下來。
——『你在做什么?!開什么玩笑!』
巨刃落地時,淺灘上濺起了水花??
那些四散的水滴,如同在那一瞬間靜止了。
千緣嘴角浮上了狡猾而殘忍的笑意——
津澤雙手高抬——
他手上的「濯衍」,在他瞪大的雙眼之間,刺穿了自己的身體??
——走靈離開津澤的瞬間,千緣的右手凝成一柄咒刃,向毫無防備的Eddie橫砍而去。
「該??死的??混蛋??」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Eddie??
大祭司千緣,在內(nèi)廷的五千余年,都戴著「殘虐無情」的標簽。
他會負責刑務,并不是因為Xerces強迫,或是沒有他人可以勝任。
而是——他喜歡。
喜歡看著他人飽受折磨慘死的模樣。
盡管深知這一點,只因仍有一線能讓津澤活著離開的希望,Eddie還是打算就此放棄一切。
在千緣的咒刃斜砍向他身側(cè)的瞬間,他還在思考,到底自己這么做,還能算是出于對津澤的「愧疚」嗎?
「愧疚」到,想要拿一個世界——十七個世界去償還?
還是——「偏愛」?
??
津澤大睜著雙眼,望向無法拿回武器、處于劣勢,終于被千緣擰住咽喉稍稍提離地面的Eddie。
他的視線卻因失血和疼痛逐漸模糊??
目光右移,他發(fā)現(xiàn)本該系在自己腰間的「扶靈」,不知何時就落在不遠處前方的地面上。
而又不知何故,他伸出了手,拼命想要觸及「扶靈」的刀柄。
似乎,只要能握住它,他就還能扳回一切;
只要能握住它,他就還沒有輸??
可是,津澤卻驚恐地發(fā)現(xiàn),他的指尖,正在變得透明??
——『意識的消失,和咒力的衰減,似乎有必然的關(guān)連?!?p> Lucas的話在他腦海中回響著。
——可惡??我還不能??只要再一次??最后一次??
盡管他的手一次又一次只是憑空穿過了那刀柄,他仍拼命嘗試著觸碰著??
——為什么而戰(zhàn)?
不是第十六、第十七,不是為了十七個世界這種偉大的理由。
以前,想要和那個人一起活下去??
現(xiàn)在??
就算要消失??
也一定要能夠為他做些什么??
——難道不正是,
所有在死亡之前
能夠做到的事情,
才成就著過往的生命的價值嗎?!
——一次又一次,他嘗試觸碰,嘗試緊握著「扶靈」的柄!
「為了還活著的人而戰(zhàn)吧?!?p> 「為了還能抓得住的東西而戰(zhàn)吧。」
「只要能夠做到,即時是死??」
想要Eddie活下去。
自己想要活下去。
和十七個世界。
無關(guān)!
而且那從來——
就根本不是——
「借口」!
??
微弱的金色光芒,從津澤透明的右手指尖滲了出來。
深入他腹中的「濯衍」,就在一瞬間,宛如插在空氣中一般,啷鐺地掉落在了他身側(cè)的細沙上。
雖然聽到那聲音,雖然似乎不知為何已感受不到傷痛,津澤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想要握上「扶靈」的柄的意念上!
一次,
兩次,
三次??
他繼續(xù)拼了命地向那刀柄伸出失去了形體的右手。
??
留意到津澤的方向有異樣,以右手舉起嘴角淌著鮮血的Eddie,千緣微微地側(cè)過了頭。
他的臉上,笑容漸漸消失。
那個方向,金色的光在這深夜的黑暗中,愈加耀眼。
津澤似乎從地上站了起來。
——那包圍著他的金色,讓一切看起來虛幻飄渺。
千緣瞇起了雙眼。
??
Ryan斬下最后一名敵手,陡然抬起了頭向塔的方向看去。
雖然什么也看不到,但那里似乎有什么觸動了他的靈覺。
他抬腳將敵人的尸體推開,目不轉(zhuǎn)睛地繼續(xù)盯著同一個方向。
果然,片刻后,那里逐漸被一種溫暖的金色點亮。
「嗯?那是什么東西?」Ryan身旁的Lucas也留意到了那光亮。
「不知道??」Ryan低低地回道,「這里反正也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我們過去看看吧?!?p> ??
在不知怎么真正握上了「扶靈」的柄的一瞬間,津澤似乎又看到了夢中那個有著酒紅色長發(fā)的女人的容顏——
Eulrice。
——『所謂「正義」,』
『本來也可以是自私的?!?p> 『既然你心意已決,就放手去做吧?!?p> ——在津澤眼中,她并未開口。這些話,卻就像被灌進了他的腦海一般。
那照亮津澤視界的金色亮光中,Eulrice的影子握了握津澤握住「扶靈」的右手。
當他回過神來,自己那手的手背上,五種咒力的光澤正一一繪出各自的「印記」。
他本該感到灼痛,可此刻,他所感受到的,只有溫暖。
同樣的溫暖,似乎也正在他的胸腔中扎根,膨脹??
他緩緩從地上站起了身。
手中斷掉的「扶靈」,在那呼吸著膨脹、逐漸更加耀眼的金色光芒中,竟延展著長出了斷掉的部分。
刀尖成形的瞬間,隨著「騰」的一聲,那刀身被黑焰點燃。
與此同時,津澤只覺得左手中有些溫熱——低頭向掌心看去,一只與「扶靈」相仿的刀柄正在成形!
??
剛剛趕到現(xiàn)場的Ryan、Lucas和Finn姐妹被眼前的景象驚得瞠目結(jié)舌。
「這是??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一向冷靜的Ryan竟也有些語無倫次起來。他先是注意到了站在那金色咒力中心的津澤,接著,才留意到倒在周遭的三人,和被千緣提離地面、重傷的Eddie。
「嗯?!那個刀是——」Lucas則似乎注意到了津澤左手中的東西,「『遣靈』?!」
Lucas話音剛落,那原本明滅著逐漸增強的金色咒力,忽然爆發(fā)成渦旋著的金色的颶風!
幾人慌忙抬起手臂在眼前遮蔽。
千緣詫異地放下了手中的Eddie,看似已經(jīng)失去意識的后者被拋下后便躺倒在地面。
颶風之中,千緣大睜著眼睛向前邁了幾步,想將那奪目的金光中那抹人影看個真切,可下一刻——
千緣只恰恰有時間將咒刃握在雙手中,一襲紅衣便卷著金色的旋風來到了眼前!
與他幽藍的雙刀相交的,是兩柄細刃刀——一柄燃著黑色的烈焰,一柄則游走著金色的雷電!
兩柄膨脹著咒力的細刃刀背后,是銳利程度不輸于刀鋒的金色的雙瞳。
「你——?!」千緣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津澤——后者此時這一擊,竟已需要他全力才足以擋下。
不,說是「足以」,那黑炎和金電,已壓迫般地繼續(xù)膨脹著,幾度將要逼向千緣阻擋的雙刀后他的臉上。
千緣咬牙抵御著。
可是,在津澤的大力逼壓下,他的雙刀,已自武器相接處開始逐漸崩裂!
金色的颶風,持續(xù)吹動著兩人的長發(fā)。
千緣見形勢不利,向側(cè)推開了津澤威逼的斬擊,收起咒刃在身前結(jié)印——
津澤也轉(zhuǎn)瞬便收起了左手中的刀;「扶靈」則被扎進身前的地上,黑炎陡然消散——接著,他亦在身前開始結(jié)印。
「吾以創(chuàng)世之名——」
——聽到這第一道語密,千緣的雙瞳驟然縮緊。
『創(chuàng)世?什么?』
這樣想著,他一半狐疑,一半繼續(xù)發(fā)動自己「水」的咒術(shù)。
「——震聞于凡塵;」
津澤的聲音沉著而堅定。
「引四海之怒,」
「懲天——」
「窒地?!?p> 與千緣上升的水的漩渦同時出現(xiàn)的,是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的金色的閃電。
只是,那閃電的目標并不是千緣。
而是——
水塔!
千緣大為震驚地轉(zhuǎn)身向后望去,那「通天雷」的咒術(shù)直徑完全覆蓋了水塔本身;此時,塔在那金色的光柱之中已全然不可見,而整個水域都被這鋪天蓋地的金色照亮——一瞬間恍如白晝!
津澤則不知何時又將兩柄刀握在雙手,借「風」騰起,完全無視了千緣周身旋動上升著的「水」的壁障,以雙刀斬出了可容自己通過的豁口,接著,就在千緣頭頂,以「無相」的氣爆二次加速上升,隨即轉(zhuǎn)而以另一記氣爆疾速下落——
手起刀落。
水流的渦旋,頃刻間煙消云散。
而千緣站在原地,臉上帶著難以置信的神色,保持著向上觀望津澤動作的姿態(tài)。
津澤半俯身落定在地,「扶靈」入鞘,而另一柄刀不知去向。
良久,千緣的身體才倒了下去,并在頃刻間化成了一串金色的螢火。
站在遠處觀戰(zhàn)的一行人望著這一切發(fā)生,目瞪口呆。
包圍著眾人、渦旋著的金色的颶風,并沒有消停的跡象;那傾瀉在水塔上的雷電亦如是。
津澤緩緩移步向Eddie走去。
在周圍像是燃燒著的金光之中,他一半沒入淺水中,銀色的額發(fā)被那烈風微微吹動著。
他嘴角流下的血似乎已干涸,而那周遭的淺水已被他的血染紅。
津澤半跪下身子。
Eddie還在呼吸,看起來只是有些虛弱。
他抬起右手,輕輕捧起他斜在水中的左臉。
就在這時,他手背上金色的咒印無聲地點亮。
金色的光芒如同百十道長弦般在空氣中劃出優(yōu)美的弧,在兩人周身盤繞著。
這些弦越來越密集,并逐漸發(fā)散向四周。
不多時,眾多金弦在那金色的大氣中隨颶風一起盤繞游走著——金色的咒力囊括了包含水塔和城堡在內(nèi)的空間。
這金色以津澤和Eddie所在的地方最為耀眼,耀眼到眾人無法看清兩人的身影??
是Evelyn最先發(fā)現(xiàn),這些金色的弦產(chǎn)生的意味——
「???!我的傷?」她向自己的右肩看去:那些弦正一簇簇涌向傷口處。雖然因那光亮,沒有人能夠看得真切,可那傷口,正在閉合!
「這就是??Eulrice神格的治愈的能力嗎?」Lucas喃喃道。
不知過了多久,就像來時那般突然地,金色的颶風,止息了。
那金色的通天雷,也隨水塔本身一同消失。
四處流動的金弦,也一樣。
淺水域再度恢復了平靜。
??
Laertes和Maksim已從地上站了起來,Vincent則仍倒在水里。不過比起昏迷,他看起來更像是睡著了。
倒是Eddie,似乎仍不省人事。
津澤俯下身想要扛他起來,卻被起初一臉詫異地看著他的Maksim慌忙制止了。
「我來——」
??
就這樣,一行人在夜色中自懸崖攀回了原本該是城堡、現(xiàn)在卻只剩下廢墟的地方。
令幾人驚詫的是,之前被重傷卻仍活著的人,傷似乎都已經(jīng)痊愈了。
這些本應是「敵人」的人們見到津澤,都紛紛半跪下恭敬地行禮。
津澤對此似乎也有些不解,但是卻并未作聲。
****
這場大戰(zhàn)之后,幾人先是回到了Lucas的住所。
四塔已除,第十七的時間錯位理應終結(jié),但是由于之前一行人都已留意到的第十七與第十六的時間脫節(jié),并沒有人感到絲毫輕松。
津澤本以為Maksim和Andrea會在此時向Dawson回稟戰(zhàn)果,誰知Maksim卻對此頗有顧忌。
「上一次回到第十六時,出現(xiàn)了一些時間脫節(jié)產(chǎn)生的問題??我想,在Dawson大人能夠親自回來第十七之前,我們都不該再冒這個險?!?p> 津澤記得上次在自己和Eddie之后,Maksim帶Andrea來到第十七時,前者似乎有些古怪。只是任津澤一再追問究竟他是遇上了什么「問題」,Maksim怎么也不肯說。
至于,讓Dawson能夠進入第十七,也就是說,需要Eulrice或是Xystus的神格??
與千緣一戰(zhàn)之后的一日以來,Eddie仍舊處于一種古怪的假死狀態(tài)。沒人知道他會不會醒來。
在此期間,Maksim用靈視探查了津澤和Eddie的狀態(tài):果然,無論出于什么理由,津澤體內(nèi),再次出現(xiàn)了明明先前已被Eddie摧毀的Eulrice的神格——盡管那神格上仍帶著一小片銹跡;而Eddie,奇跡般地,那粉末狀的Xystus的神格恢復了球體的型態(tài),只是仍然欠缺之前被翊奪走的最后一塊碎片而已。
「這樣一來??的確不用再擔心Edmund大人會不會消失是沒錯??可是如果他一直不醒來的話??」面對有些焦急的津澤,Maksim將握拳的右手抵在嘴邊,喃喃低語著思索道。
至于接下來的作戰(zhàn),自然是突破內(nèi)廷的結(jié)界與Xerces對決??墒?,并沒人知道這道結(jié)界應當如何破除——雖然Maksim與Andrea指出,創(chuàng)世神設(shè)立的結(jié)界,也許同為創(chuàng)世神的Dawson會有辦法,然而,在Eulrice的神格尚無法完全脫離最后一塊銹跡、得到Xystus的神格又需要最后一塊碎片的狀況下,這一信息也毫無用處。
考慮到即使進入內(nèi)廷,接下來對戰(zhàn)的神職者很可能會以「諭靈神」出戰(zhàn),Laertes決定留下與Lucas一起繼續(xù)尋找「火」的「境界」中的「諭靈神」;Ryan便也自愿留下,希望能為兩人幫忙。其余的幾人則北上至更靠近內(nèi)廷正門——也就是南門——的鎮(zhèn)子,一邊伺機調(diào)查內(nèi)廷結(jié)界的破除方法,一邊想辦法除去Eulrice神格上的最后一片銹跡。
在離開Lucas的鎮(zhèn)子的時候,幾人照例喚來了靈馬。可是,在津澤向他的馬注入咒力的時候,奇怪的事情發(fā)生了——
當他的手撫上了靈馬的腦袋,那匹馬一半具備了形體后,忽然有些暴躁。
津澤于是移開了手,詫異地看著那生靈。
按理說,此時那馬應當自行轉(zhuǎn)回靈體的狀態(tài)。
可確沒有。
它的半身,確確實實具備了形體。
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景象,對其意味卻一無所知。
當幾人經(jīng)過一日路程抵達緊貼內(nèi)廷的名叫「阮梅」的鎮(zhèn)子并遣散這群靈馬時,也只有津澤那匹馬,是完全具備了形體離開的。
津澤呆呆地望著那些靈馬離開的背影,莫名其妙地抬手望向自己的右手掌心。
「喂,臭小子,別看了。我們走吧。」半扛著仍假死著的Eddie的Vincent沖津澤的背影喊道。
——他的身后,是一座看起來相當和樂,但遠不及良蕪繁華喧嚷的城鎮(zhèn)。
****
這日已近黃昏。
津澤從和Finn姐妹的對練中退下來,在旅舍的浴場洗去了一身的汗和當日練習沾上的滿身土塵,稍稍有些疲憊。
——據(jù)Lucas所說,他在與千緣對戰(zhàn)時召出的左手的咒刃,實為Eulrice曾使用過的「遣靈」。而要靈活運用左手作為戰(zhàn)斗中的副手,則需要大量的練習。
這也就是為什么來到這城鎮(zhèn)的兩日來,津澤都在與Finn姐妹練習武道。
他走向自己房間的床邊:床設(shè)在窗下。這頗具Z國古風的鎮(zhèn)子叫做「阮梅」,倒也不是沒有理由——鎮(zhèn)中處處可見的,便是梅樹。
貼近內(nèi)廷的此處,也恰在冬季。
如月,梅花盛放——對著這小窗也正有一枝梅樹,水紅色的花朵甚是明艷,看來倒是生機盎然。
津澤看了一會兒,便關(guān)上了窗。
與千緣一役,此去已是四日,可是Eddie遲遲沒有蘇醒。每日周遭逐漸安靜下來時,津澤的心思便不由自主地回到這件事上;時間過得越久,他越擔心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出神,他沒注意到開著的門邊,不知何時起已站了一個人。
當他回過頭時,不由得大吃一驚。
那門口站著的,正是似乎早已換了衣服的Eddie。
后者望著津澤,雙眼閃爍著。
還沒等津澤反應過來開口,他已大步上前將她緊緊擁在懷中。
經(jīng)過上次在良蕪的事,津澤對他這樣的做法有些應激——她雙手已經(jīng)移向他的肩側(cè)想把他推開,卻聽到他低低在她耳邊喚道,「錦——!」
他口中那她久違的名字,讓她本要推開他的手,最終只是輕輕落在了他胸前。
把頭靠在他左肩上,淚水在她眼中打轉(zhuǎn)??
Eddie身上,是那種他在第十六時她已習以為常的味道——那是一種苦澀的茉莉香。
不知過了多久,他稍稍放開了她,只是雙手仍輕輕環(huán)著她的腰。
他頷著頭望向她的臉,微微顫抖著,臉上滿是歉疚——
和思念。
「我??巳時就醒了??不想打擾你修行??Andrea說你會回到這里??錦??對不起??我??」
她抬眼看著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神情,什么也沒說,只是突然踮起腳尖吻住了他。
但那也就是輕輕的一吻——她很快又離開了他的雙唇,再度站穩(wěn)了腳跟,垂下了頭。
這一串動作,輕得像只羞怯的小貓。
Eddie愣住了。
片刻后,他仍摟著她腰的雙手稍稍收緊;略略彎下腰,他尋到她垂下的臉頰、她的唇,追著回吻了過去。
不同于津澤的吻,他的吻深情而熾烈。
他的左手輕輕捧起了她的頭,而右手更加用力地擁緊她的腰,彷彿要將她與自己熔為一體。
她的雙手原本抵在Eddie胸口,此時卻綿軟下來,不經(jīng)意觸碰到了他的皮膚。因這觸碰,她沒來由地臉紅起來。
Eddie的吻讓她渾身逐漸有些酥麻——頭重腳輕的津澤往后退了一步,卻不知道被什么絆倒,連帶Eddie一起兩人摔在了床上。
因這一跌,他稍稍離開了她的唇,有些好笑地看著她臉上的紅暈和因摔倒而略略抻開的領(lǐng)口,又似乎是在笑這小小的「意外」本身。
津澤被他瞧得有些羞惱,輕輕地「哼」了一聲,還沒說出話來,就再度被他令她窒息的吻打斷——
這一次,他卻沒有在她唇上過久停留:他細碎綿延的吻逐漸下移??吻在她的唇角、下頦、光潔的脖頸??
他能感受到津澤的心跳、因他的吻而逐漸急促的呼吸??
津澤的雙手在他身側(cè)有些無措地輕抓著,力道卻漸漸有些不受她自己控制——那只左手,終于落在了他腰間的衣帶上。
他稍稍皺了眉,陡然停下了在她頸間的吻,以右手一把捉住她的左手推向她頭頂,按在了床上。
借左肘撐起身子,他向她的臉望去——她頰上茵著紅暈,雙唇微啟,正短促而有些劇烈地呼吸著;一雙金色的眸子情迷意亂、已有些失焦,可那雙瞳中燃著的,是毋容置疑的熱望與渴求——
一如他的。
他心尖一顫,輕哼出一聲笑,輕輕放開了按住她的手??
轉(zhuǎn)而,他的右手也滑向了她腰間??
??
如月的空氣寒冷刺骨,可她卻只感到他肌膚的溫熱。
??
兩人沒有預見,那一晚,Eulrice的神格上,褪去了最后的一塊銹跡。
貳因思坦
【小劇場】incoming! 很久沒有寫小劇場了!這個節(jié)骨眼上會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