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火（下）

　　「??翊？！」

　　Laertes望著眼前身著深紫色朝服的金發(fā)男人，Casimir被冰刃貫穿的身軀跪倒在兩人之間。

　　翊推開Casimir，抽回了劍，嘲弄地望著瞪大了雙眼的Laertes。

　　「別來無恙?！?p>　　Ryan的傘已被他擲向靠近兩人的半空，并飛速地旋轉(zhuǎn)——

　　「流霆雨——」他低吼著迅速靠近兩人。水網(wǎng)在翊腳下升起的同時，他已又握住了傘柄。

　　那傘在Ryan的咒力驅(qū)動下變化成了厚刃刀的型態(tài)。Ryan借勢揮刀向水網(wǎng)收緊中心的翊劈去。

　　「別忘了我可是水神呀，Ryan。」鎮(zhèn)定地在胸前結(jié)印，那收緊的水網(wǎng)竟又從上部綻放般打開。

　　翊從那缺口抽身而退，Ryan的刀重重落在了地上。

　　地面應(yīng)聲崩出一道裂痕。

　　Laertes扶起了倒在他面前的Casimir，用「風(fēng)」移出了兩人的交戰(zhàn)。

　　「用水來引導(dǎo)雷電——確實(shí)是不錯的咒術(shù)。」翊笑著再度結(jié)印，方才交織成水網(wǎng)的水鏈一條條轉(zhuǎn)變轉(zhuǎn)變了方向，齊齊向Ryan的方向射來！

　　Ryan這邊，卻只是抬起了巨刃阻擋。道道水鏈擊在刀面時，那刀上雷的咒力似乎因撞擊而屢屢膨脹，卻又在撞擊消失后恢復(fù)正常。

　　落在Ryan腳邊的水鏈，直穿透了地面，留下一串串坑洞。

　　Ryan也好，翊也好，攻擊都意在致對方死地！

　　「翊！」Laertes咬牙喊著昔日好友的名字。

　　「Laertes！來的路上我已經(jīng)說過了！對他——不可心慈手軟！」

　　翊沒有進(jìn)一步動作，只是望著握著咒刃在身前的Ryan微笑。

　　「我覺得Ryan說得有道理呢，Laertes。我可是一直在為Xerces工作——而你們二人，現(xiàn)在可是內(nèi)廷的通緝犯?！?p>　　Laertes正欲開口，身邊忽然掠過兩道黑影——

　　「你這背信棄義的走狗！」

　　是Evelyn的聲音。

　　Finn姐妹二人的細(xì)劍一左一右向翊擊去。

　　后者只是微微揚(yáng)起了嘴角，在身前飛快地結(jié)了印。

　　兩道水渦在兩姐妹靠近的地方拔地而起，瞬間吞沒了兩人的下半身。

　　翊抽身向后，再度結(jié)印。

　　那水登時凝結(jié)成冰。

　　Finn姐妹便被這凝成的冰凌困在了半空，動彈不得。

　　「雖然交過幾次手了，我看你們姐妹，好像因?yàn)槲姨幪幨窒铝羟?，對我的?shí)力有些誤解啊?！柜葱χь^望向左右掙扎的兩人，揮了揮袖——冰延展向兩人的上身，覆蓋了兩人的雙手。

　　「這樣你們就能安生一會兒了。我對你們可沒興趣?！拐f著，他轉(zhuǎn)為看向Laertes。

　　言冬和迎香也早來到Laertes身側(cè)。

　　「Laertes閣下，Casimir殿下就交給在下吧?！寡远粗鳯aertes，后者并沒有將目光從翊身上收回的意思，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Laertes大人??」迎香看了看重傷的Casimir，又看向Laertes。

　　「照看Casimir，你不要插手?！筁aertes緩緩站起了身，低聲吩咐迎香。

　　咒力自他身上滲出，吹動了他系在肩側(cè)的發(fā)尾。

　　「雖然想問為什么??還是將你擊敗后再問清楚吧?！?p>　　在身前結(jié)印，火龍盤繞Laertes升起。

　　那龍頭高吼一聲，直沖翊飛去。

　　「呵呵。」

　　翊輕笑著，默念了語密，稍稍揮袖，身前便形成了一面厚重的冰墻。

　　在火龍盤旋溶解冰墻的當(dāng)口，Ryan也已從翊身后提刀襲來。

　　翊稍稍瞥向Ryan，結(jié)了「水」的印，怒濤直上，隨即擰成了一條水的綢緞，卷在了那看似勢不可當(dāng)?shù)木奕猩稀?p>　　水緞向側(cè)，Ryan被連帶丟向了一邊。

　　擺脫了Ryan，那水緞轉(zhuǎn)而撞向Laertes火龍的咒像。

　　火龍一抖，避開了那頭對頭的沖撞；水緞緊追不舍。

　　在這追逐中，水緞化出了龍的形，二者相逐相斗，水汽時不時從僵持不下的一紅一青兩龍交接之處升騰。

　　翊和Laertes手中也皆化出了咒刃。

　　翊的咒刃，是一把冰霜凝成的寬刃劍。劍尖鋒利自不必提，劍身更是布滿細(xì)碎參差不齊的冰凌。

　　——Laertes對這把咒刃再熟悉不過。那正是兩人尚年幼時，翊用以和夢中暴走的他相持的劍。

　　Ryan也已站定，與Laertes一前一后向翊發(fā)動了攻擊。翊右手持劍，卻先行結(jié)印，左袖微擺，怒濤迭起拍向身后的Ryan；而他的劍則橫在身前，寬大的冰刃抵住了Laertes刺來的劍。

　　按下Laertes攻擊的同時，他握緊了左手，那怒濤瞬間由下而上凝結(jié)成冰；原本打算迎頭破敵的Ryan見狀，只得向側(cè)閃開，避免撞在那冰墻上。

　　誰知自冰墻又生出數(shù)十支尖銳的冰凌——因Ryan已距那墻很近，這番攻擊他措手不及，身子左側(cè)被刺傷了數(shù)處。

　　閃避后Ryan的落地，不如平時來得輕巧。他低低呻吟了一聲。

　　Laertes雖然擔(dān)心好友狀況，可眼前的戰(zhàn)局卻讓他無法分心——翊擋下了他與Ryan的攻擊后就從防御轉(zhuǎn)為主動：密不透風(fēng)的劍擊朝Laertes攻來，他雖可自如應(yīng)對，卻毫無空檔反擊致勝。

　　——這與先前和Casimir的打斗不同：Laertes與Casimir的武斗和咒術(shù)都出自Elodier一族，僵持是自然；然而眼下，翊雖然是在應(yīng)對Laertes和Ryan兩人，卻仍游刃有余，更不要說他的咒力近似是對Laertes的「火」最不利，對Ryan的「雷」又最棘手的「水」??

　　頂著傷痛再度做好攻擊架勢的Ryan除與Laertes有相同的考量之外，不免疑惑：與二人于外城相識，他素來知曉翊的能力在Laertes之上，可是他何時得此修為，得以壓制兩名公爵面不改色？

　　翊與Laertes的劍雙雙相抵，Ryan趁機(jī)向翊橫砍下去。

　　后者只是輕笑了一下，先推開了Laertes的劍，隨即后翻躲開了Ryan的進(jìn)攻。

　　「翊！你到底是為什么??」Laertes終還是忍不住開口問。

　　「為什么？??就像你和Casimir為這Elodier家殫精竭慮??Xerces陛下可是對我有養(yǎng)育之恩啊?！?p>　　——什么？

　　Laertes不解地瞪大了眼睛。

　　Ryan并沒有放松的意思，提刀繼續(xù)向翊猛攻著。翊卻只是游戲般閃躲防御著，玩味地審視著Laertes的表情。

　　「整個太晴島的意識都是以『火』為咒力近似；因?yàn)槌隽艘粋€蠻荒神，就剛好有一個咒力是『水』和『冰』的孩子出現(xiàn)來干涉??你不覺得太巧了嗎？」

　　——蠻荒神？他在說什么？

　　Laertes的眉頭越擰越緊。

　　「啊??我都忘了你們這些人都被剝奪了歷史??其實(shí)你只要問問那個戴著小丑帽的孩子就知道了。叫什么來著——」他忽然擋下了Ryan的一記重?fù)?，將左手抵在劍刃上，確認(rèn)Ryan的動作被那重?fù)舴庾?，抬腳向?qū)Ψ叫乜谔呷ァ?p>　　Ryan躲閃不及，轉(zhuǎn)而收了巨刃豎在身前擋下這踢擊。盡管如此，他仍被逼退了十?dāng)?shù)尺遠(yuǎn)。

　　翊輕蔑地瞥了Ryan一眼，繼續(xù)說道，「——Andrea吧?！?p>　　Laertes又是一驚。

　　「真是奇怪，你見到他，就不覺得眼熟嗎？」

　　翊一邊向Laertes踱去，一邊再度結(jié)印。

　　空中與那火龍纏斗的水龍忽然暴吼一聲，體型陡然膨脹了一倍，將火龍由頭吞入腹中。

　　「我可是在『散靈』的時候看到過他的影子很多次呢??」

　　說著，他提劍閃身至Laertes身前——

　　后者的腦海中，此刻正充塞著幼時時常反覆的夢境。

　　Laertes的雙瞳震顫著，忘記了躲閃。

　　Ryan高大的身影適時地?fù)踉诹怂砬啊?p>　　巨刃擋下了翊的劍，可那劍氣卻掠過了Ryan持刀的左手。

　　那手臂上登時裂開了數(shù)條細(xì)小的傷口，Ryan只是皺了皺眉。

　　「Laertes！現(xiàn)在可不是發(fā)呆的時候！」

　　注意到自己已離兩名對手太近，翊趕忙向后拉開了距離。

　　將冰劍向身側(cè)輕甩，他發(fā)出了一聲輕笑。

　　「本來??陛下只是讓我來接替Casimir這個沒用的家伙，沒想到你們兩個剛巧都在。雖然就這樣解決你們也沒有問題，但是我真不想在這種事上耗費(fèi)時間?！?p>　　靈覺敏銳的Ryan感受到，那一瞬間，翊周身的能流密度正在改變。

　　他加強(qiáng)了巨刃上雷電的咒力，站穩(wěn)了腳跟。

　　「Laertes，拜托了?！顾偷拖蛏砗蟮娜说?，「翊似乎要做什么——你可不能再這樣分神了?！?p>　　這話語間，什么東西淺藍(lán)色的輪廓正在翊身后漸漸浮起，膨脹。

　　「你們這些被蒙在鼓里的混沌神知道嗎？雖然神格能夠加強(qiáng)咒力，那卻不是神格本身的存在意義——」

　　——那個東西逐漸有了形體。

　　「就是說??神本身，并不只是擁有凌駕其他意識的咒力的存在而已?！?p>　　——Ryan，Laertes，言冬，迎香，還有遠(yuǎn)遠(yuǎn)的被冰結(jié)的Finn姐妹，都仰頭看著那看來只擁有藍(lán)色輪廓的靈體般的東西。

　　那是一尊半身的人形物，他的腰部就植于地面。

　　從那藍(lán)色的輪廓中可見其裸露的上身健碩的肌肉紋理，和戴在雙腕的手環(huán)。

　　詭異之處，莫過于那東西的頸項上，是一只龍頭。

　　那半身的手中，還握著一柄與翊的咒刃相似，卻被成比例放大了的巨劍。

　　「Laertes，快用『火』放開Finn姐妹，她們在那種地方會有危險?！筊yan稍稍超后側(cè)臉道。

　　靈覺告訴他，眼前這個東西的威力不可小覷。

　　Laertes應(yīng)聲立即結(jié)印，火龍先后溶解了困縛Evelyn和Claire的冰，二人跌在地上，卻也只是在原地定定地看著那龍首人身的東西。

　　「這個，就是屬于我這水神神格的『水判官』?！?p>　　翊話音剛落，那被他稱作「水判官」的東西仰頭嘶吼一聲，提劍橫掃而來！

　　巨劍似有排山倒海之勢，掃過之處，狂風(fēng)迭起，屋宇坍塌。

　　在場的幾人紛紛俯倒，方躲過了那斬?fù)簟?p>　　待那飛揚(yáng)的土塵落定，眾人驚恐地發(fā)現(xiàn)，那「水判官」的身前，一面滔天巨浪正在逐漸延展。

　　「那究竟是什么東西？咒像嗎？」Ryan惶惑不解地看著似乎是正在結(jié)印的「水判官」。

　　「??我看不像。總之要先解決那面巨浪。如果讓它落下來，這宅子里的所有人都要遭殃?！拐f著，Laertes開始結(jié)印。

　　「吾以混沌之名，挾萬物之所成；撼山崩石，平天成地——」

　　那是「土」的語密。

　　如此聲勢的「水」的咒術(shù)，用從根本上就會被壓制的「火」自然是不行的。

　　身密和語密既成，土石所成的千仞高墻聳起在那滔天巨浪之前。

　　然而任那土的壁壘如何向空中延展，浪勢總是高出約一丈。

　　Laertes持續(xù)發(fā)動著咒力，額間逐漸滲出了汗。

　　——這樣下去??

　　Ryan雖有意幫忙，但是在咒術(shù)上，無法執(zhí)行身密的他只能依賴傘中的咒文，而那之中，并沒有「土」的咒。

　　思慮再三，他再次抽出武器，化成了巨刃的形，向不知如何發(fā)動了「水判官」的翊本身攻了過去。

　　只是后者似乎毫不受「水判官」動作的制約，在武斗上應(yīng)對Ryan一人，相較之前對付他和Laertes兩人，更是運(yùn)斤成風(fēng)??

　　另一邊，剛剛擺脫霜凍的Finn姐妹雙手仍舊不聽使喚，對于眼前的境況毫無對策。

　　咒力漸漸被抽離，Laertes有些不支地仄歪了一下肩。他身側(cè)的迎香注意到這細(xì)微的動作，不由得擔(dān)憂地喚道，「Laertes大人??」

　　她再望向那巨浪，Laertes松懈的瞬間，浪頭已高過土壁三丈有余。

　　她咬了咬牙，盡管自己不善用「土」??

　　就在抬起雙手結(jié)印時，Laertes的右肩上忽然浮現(xiàn)出淡淡的紅色。

　　他業(yè)已感到「印記」處灼痛不已，卻實(shí)在無暇從正在發(fā)動的咒術(shù)上分神。

　　迎香疑惑地看著那越來越明顯地浮現(xiàn)出的咒印，頓住了手上的動作。

　　她剛想開口詢問，卻只見Laertes腳下的地面改變了顏色。

　　Elodier家宅院子的青石板，被黑灰色凹凸不平的土地取代。

　　這黑灰色像一張白紙上被燃燒出的空洞，自出現(xiàn)起，便就著那燃燒的邊緣擴(kuò)張！

　　Elodier庭院的地面逐漸被那似乎是經(jīng)過燃燒的焦黑的土地取代。

　　這土地上四處是填滿熔巖的湖泊和溝壑。

　　與那土地一同展開著的，還有眾人頭上的天穹——

　　光瀑的影子不見了。天宇是深不見底的漆黑。

　　這空間卻仍被一種光照亮。

　　——紅色的火光。

　　霎那間，幾道紅色火焰形成的旋風(fēng)連接了這詭異的天與地。

　　正在交戰(zhàn)的Ryan與翊刀劍相接，卻都暫時停住了手上的動作，與其他幾人一樣，四下張望著這詭異的環(huán)境變幻。

　　「這是??」Ryan無意間將不解說了出口。

　　「呵??」翊卻笑了起來?！窵aertes是從『發(fā)條舞者』那裏得到了『印記』嗎??這就有意思了?！?p>　　他趁Ryan愣神，推開了他的刀。

　　「『水判官』！」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Ryan覺得那龍頭的半身怪物在聽到自己的名字后似乎點(diǎn)了點(diǎn)頭。

　　巨浪，瞬間以摧枯拉朽之勢傾泄而下！

　　Laertes以「土」筑成的防御，在那巨浪之前不堪一擊。

　　可那瞬間，他雙瞳微縮，就在巨浪正要經(jīng)過的一塊熔巖池上，忽然沖出了兩條火色的龍卷颶風(fēng)。

　　兩道颶風(fēng)如有魂靈般纏住了巨浪，不多時，便如猛獸一般蠶食了那水滔。

　　「??哈哈哈哈??」翊望著眼前的景象一愣，忽然大笑出聲。「也好——這才是火神該有的魄力??」

　　轉(zhuǎn)念間，翊緊繃了神色。

　　「『水判官』——融咒！」

　　站在近前的Ryan還沒明白翊的話是什么意思，卻見他結(jié)起了「冰」的印。而他身后的「水判官」，正亦步亦趨地模仿著他的動作。

　　——『「融咒」，指的就是這個??？』

　　Laertes的腳下，忽然凝起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他意識到要發(fā)生什么時，已經(jīng)太遲了——千百條利刃般的冰凌拔地而起，將他的身體刺穿！

　　「呃啊——」

　　「Laertes！」Ryan有些擔(dān)心地想要移動到好友身邊去，卻發(fā)現(xiàn)腳已被冰霜凍住。

　　「雖然你比Laertes警戒得多??可是像這樣被封住行動，Ryan你，也就是活靶子而已??」側(cè)瞥向Ryan，翊微微笑著再度結(jié)印——

　　——叮鈴——

　　「這里好熱鬧呀～」

　　——那是個頗帶些興味的童聲。

　　巨大的深紅色咒印舖天降下，在與「水判官」相接觸的瞬間，后者分崩離析。

　　沒人看到Maksim的「門」開在哪里——Ryan的視線從空中收回時，他已一腳飛踢在翊的后腦，后者對此始料未及，不僅沒有完成結(jié)印，還穩(wěn)穩(wěn)被這一踢擊中飛了出去。

　　Andrea則落在Laertes身邊，用正在滴血的左手在地面畫出了咒印，默念咒文，那些刺中Laertes的冰凌紛紛消失蹤影。

　　「可別再插手啦～小心失血過多～」

　　Laertes有些渾沌的視界中，只看清Andrea那頂小丑帽。

　　「你??」

　　——『??其實(shí)你只要問問那個戴著小丑帽的孩子就知道了。』

　　——叮鈴——

　　還沒等Laertes說出一句話，Andrea就閃身離開了。

　　之前覆蓋了周遭的那焦土與熔巖的環(huán)境，正在逐漸消退。

　　另一邊，此時Maksim雙手已握著他那雙短拐，以凌人的氣勢向翊發(fā)動著攻擊。

　　似乎是對這種古怪的武器有些不得要領(lǐng)，翊蹙眉躲閃著，卻并找不到空隙反擊。

　　原本已收起的咒刃，此刻才再被他凝聚在手。

　　Ryan腳下的咒術(shù)已被解開。躊躇片刻，他也提刀再度向翊攻去。

　　翊一面迎擊一面后退。兩人的武斗模式讓他應(yīng)接不暇，更不用說騰出空檔結(jié)印。

　　就在這時，Andrea的身影浮現(xiàn)在幾人上空——

　　「Max你總是手下留情。讓開——」

　　Maksim神情微微一變，閃向一側(cè)。

　　Andrea的踢擊向翊的前胸砸去時，Ryan吃了一驚！

　　本在想，一個孩子模樣的蠻荒神，武斗之力再強(qiáng)又能如何——

　　可那踢擊上，卻是壓縮了百倍的「無相」！

　　正中了這一擊的翊神色劇變——

　　他的身體正朝著通天塔的方向飛去！

　　而他本人卻因那踢擊之重，對此毫無辦法。

　　眾人看著這戰(zhàn)勢，無不目瞪口呆。

　　Laertes拖著受傷的身軀勉強(qiáng)站起。

　　『那座塔，不久前已開始吸附吞噬兩丈開外的意識??』

　　——該死的??

　　「Laertes——」

　　意識到好友抽身向翊躍去時，Ryan想要阻攔，卻被Maksim拉住了。

　　「塔現(xiàn)在的情況，如果你跟上去，也會一起被吸進(jìn)去的。」

　　Ryan咬緊了牙。

　　「??哈哈哈哈！你是想同我一起赴死嗎？」被Laertes捉住了衣袖，翊先是一愣，轉(zhuǎn)而大笑道。

　　塔越來越近，Laertes已經(jīng)能感到那無法抗拒的吸引力??

　　「翊！別開玩笑了！有什么事，隨我回去再說！」竭力忍耐著傷痛，Laertes緊緊抓住了翊的手臂。

　　——「回去」??

　　你是不明白，因?yàn)槲覀冮_始的地方不同，

　　我，沒有辦法和你回到同一個地方。

　　但是，

　　因?yàn)樘Ｍc你同行，

　　我現(xiàn)在，

　　連真正可以回去的地方

　　都不存在了。

　　——塔，已近在咫尺。

　　翊嘆了口氣。

　　他的手，沒入了自己的胸腔。

　　藉著Laertes抓緊自己的手臂，他貼近了他耳邊說了什么。

　　隨即一把將他推出了塔的力場。

　　而他自己卻因那反作用力加速墜入了塔的咒力之中——

　　Laertes瞪大了雙眼。

　　翊的身軀與塔相接觸時，藍(lán)色的咒力以其為中心爆裂開來，包裹了塔身。

　　奪目之光，讓人無法直視。

　　待眾人再定睛看去：塔，消失了。

　　Laertes重重墜落在地。

　　他的手中，握著一只藍(lán)白色的光球。

　　「??翊?！?p>　　??

　　****

　　「Casimir殿下已無大礙。翊閣下那一劍似乎刻意避開了要害??」言冬望著床榻上處于半昏迷狀態(tài)的Casimir說道。他雖對幾人的交情不甚明了，卻也猜測到這意味著什么??

　　站在一旁的Ryan沉默了。

　　「哦，至于Finn姐妹??你們的凍傷??」

　　「不要緊，我們對咒術(shù)治療也略知一二?！笴laire搖了搖頭，Evelyn則是轉(zhuǎn)向了一邊。

　　「還有??Laertes閣下??」

　　迎香聞言，看了看門外——這扇門正對道場后院而開。

　　「還是暫時容那位大人靜一靜吧??」

　　??

　　****

　　翊被通天塔吸收后，Maksim就立即與Andrea一起通過「門」離開了。

　　按理說，這座塔消失后，這周遭的時間異常也便會恢復(fù)正?！搁T」通往哪里，沒人會知道。

　　Laertes終也沒能問到，Andrea和他幼時的夢，和翊的關(guān)系。

　　時已近晚。

　　他此時正坐在道場后門的階梯上，心事重重。

　　手中，是翊作為水神淡藍(lán)色的神格。

　　咒力在那神格上游走著。

　　不知過了多久，Ryan走來，坐在他身邊。

　　「Laertes??」

　　「什么都不要說?！?p>　　Ryan一愣，隨即垂下了眼瞼，轉(zhuǎn)而面對空空的道場。

　　他不確定好友讓他「什么都不要說」是否反倒是一種體貼。

　　因?yàn)樗鋵?shí)不知道該說什么。

　　勸慰嗎？自己卻偏偏是那個要他對翊不要對翊心慈手軟的人。

　　就這樣過了很久。

　　光瀑的影子已經(jīng)垂落。

　　Laertes忽然開了口。

　　「Ryan，你和Finn姐妹先回Lucas那里。我??想要在這里呆一陣子。」

　　「??」Ryan不語，只是轉(zhuǎn)向好友，定定地看著他。

　　「Casimir需要一陣子才能恢復(fù)，如果內(nèi)廷因通天塔消失降罪，Elodier家需要有人撐著?！筁aertes的目光仍集中在手上的神格上，「而且??翊??我想在這里緬懷他?！?p>　　「嗯??」Ryan只是應(yīng)著。

　　「你們回去時，把這個交給津澤。」說著，Laertes將手上的神格遞給Ryan。

　　后者不解地歪了一下腦袋，卻仍舊接過了那流動著淡藍(lán)色咒力的神格。

　　「翊把我推出來前，對我說的話是??『請務(wù)必把我的神格，交給「那個孩子」?！弧?p>　　Ryan大惑不解。

　　天，已完全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