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低垂，蒼穹云的破口間有銀色光塵灑落，黑暗中隱約有犬吠聲，孤光一點螢，燈光在房檐下幽浮般閃動著。

　　冰涼的觸感從手中繡春刀上傳來，寧江楓左手揉了揉眉心，自己是穿越了。

　　怎么穿越的？寧江楓自然道不明，晚間還在酒店私宴，觥籌交錯，腳被身側(cè)妹子輕輕地碰來碰去，妹子水汪汪的眼睛看著自己不斷邀酒。

　　催腸三杯醉，旖旎床頭暖。還沒三杯呢，意識就已經(jīng)斷片了一樣想不起來后事，清醒過來后成了大明鎮(zhèn)撫司的錦衣衛(wèi)總旗。

　　整理原主記憶，寧江楓知道自己所處的時代是大明貞統(tǒng)十二年，和原主同名同姓，字守巖，父親是錦衣衛(wèi)小旗，數(shù)年前殉職，母親染疾離世。

　　所處大明和歷史中的明朝有相似之處，錦衣衛(wèi)鎮(zhèn)撫司坐鎮(zhèn)都城，朝廷另設(shè)東廠、六扇門、欽天監(jiān)等機構(gòu)。

　　截然不同的更多，大明疆域遠超出歷史中自己所熟悉的明朝，諸多山川河岳聞所未聞，沒有陪都，少了南北鎮(zhèn)撫司之分。

　　錦衣衛(wèi)有青龍在內(nèi)的四大鎮(zhèn)撫使，由指揮使統(tǒng)管，即奉天子之命查案辦案，也能緝妖拘魔。

　　朝廷劫氣叢生，戰(zhàn)爭不斷，境內(nèi)宗門幫派烏煙瘴氣，佛道爭霸，妖邪害人。簡而言之，這個神話版的大明處在風(fēng)雨飄搖內(nèi)憂外患當中。

　　原主隸屬鎮(zhèn)撫司青龍麾下，八品凝神境修為，擅長審訊。修煉的是混元功，錦衣衛(wèi)至高心法，講究心與意合，意與氣合，氣與力合，以竅穴為囚蘊養(yǎng)內(nèi)氣，經(jīng)脈為江，過江成龍。能不能化氣為龍，得看個人天賦。

　　貼身一把繡春刀，刀技是從十多種刀法中凝練出來的殺人招，刀式簡單，摒棄花哨，追求尚猛、快捷、兇狠。

　　穿越而來就是錦衣衛(wèi)總旗，凝神境的修為面對尋常邪祟妖物綽綽有余，背靠組織還有不俗自保能力，這個開局不算差。而且鎮(zhèn)撫司有的是功法修行資源，只要功勛足夠，以功勞換取功法丹藥，一步一步破鏡提升自己修為，都是靠著組織的好處。

　　不利的則是錦衣衛(wèi)在舔刀尖血，走鋼絲線，出任務(wù)頻繁，陣亡率居高不下。所以自己還得要如履薄冰行事，在錦衣衛(wèi)茍是不可能的，但自己有逆流時空的見識，可以背靠鎮(zhèn)撫司慢慢壯大自身。

　　思維歸于現(xiàn)實，寧江楓手持繡春刀出院關(guān)門。

　　原主記憶中要有兩個案件要問審，穿越而來就攤上這檔子事，有點考驗人。

　　風(fēng)颯颯而過，燈光勾勒出錯落的街巷，沿街而行，寧江楓進入鎮(zhèn)撫司來到大牢，逼仄的走廊中響起單調(diào)腳步聲，抵達刑房后停了下來。

　　“嘎吱”門軸轉(zhuǎn)動，寧江楓熄燈進入房間。

　　手臂粗細的蠟燭將刑房投射的亮如白晝，房間內(nèi)負責(zé)記錄的書吏和百戶蘇破早就等待多時。

　　蘇破是寧江楓的頭兒，面色滄桑，唇厚嘴大，是一個八面玲瓏但做事有底線的人。

　　桌面上放著卷宗，寧江楓進入，沖著蘇破笑了笑：“頭兒好！”

　　“好個屁，我早就急的焦頭爛額，就你小子不急不躁！”

　　拍了拍桌上的卷宗，蘇破說道：“犯人叫樂遙，常規(guī)的審訊刑罰已經(jīng)不起任何作用，連夜突審，必須要出結(jié)果?！?p>　　“要問不出所以然呢？”寧江楓問。

　　“大人剝我皮之前我先卷死你！”

　　“大人這是以位壓人！”

　　“又不是第一次，少扯，看卷宗！”蘇破笑罵了一句，人坐到桌子另外一頭嗑瓜子。

　　“得嘞！”

　　翻看卷宗，寧江楓了解整個案件的始末。

　　宣州府漕運把總，尸山血海里面殺出功名的人，可就是這樣一個按道理有大好前途的人卻截留賑災(zāi)糧五萬石。自己需要問出賑災(zāi)糧的去向，有無主謀。

　　過濾了一遍身體原主各種審訊手段的寧江楓輕微的吸了口氣。欽犯是武修，對于各種刑罰不管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都有驚人的承受能力，而錦衣衛(wèi)審訊方式多集中在酷刑上，所以這個案子遲遲沒有突破。

　　寧江楓思索，既然常規(guī)的不能奏效，非常規(guī)的呢？比如心理學(xué)層面的學(xué)識，前世經(jīng)過社會毒打，歷經(jīng)創(chuàng)業(yè)的艱辛，有豐富的知識架構(gòu)，這些在臨陣對敵中毫無用處，可為人處世，洞察心理不就恰好用得著。

　　思維放空，寧江楓開始冥想了起來。

　　截留賑災(zāi)糧，這是大逆之罪，身為漕運把總，豈能不知一旦東窗事發(fā)就是人頭落地。反之，漕運把總是肥差，俸祿之外灰色收入頗多，五萬石的賑災(zāi)糧差不多是六十萬斤，要是沒有主謀運籌調(diào)度勾結(jié)糧商，一個督運糧食的把總能將這樣數(shù)額的賑災(zāi)糧神不知鬼不覺運送出去讓錦衣衛(wèi)都查不到蛛絲馬跡，誰信！

　　卷宗有詳細文字記載，樂遙被調(diào)任宣州府漕運把總，已時任八年。

　　寧江楓瞇了瞇眼睛，“當漕運把總之前，樂遙在邊軍沖鋒陷陣，拿人頭換取功名，按常理，這種人有暴力性格。改變環(huán)境，羞辱、善意的忽略、哀傷的情緒等都很容易導(dǎo)致產(chǎn)生毀滅性人格，以社會不公為枷鎖扭曲自己，這也叫戰(zhàn)場綜合征。將一個有能力有戰(zhàn)功的人在漕運把總這個位子不升不調(diào)捆綁了八年，不出事才怪。”

　　所以對癥下藥的方法就是一點一點敲碎把總?cè)缃竦男睦肀趬荆厮苋烁瘛?p>　　寧江楓有思路了！

　　蘇破察言觀色，繼而和書吏碰了碰眼神，兩人判斷一致，寧江楓在想損招。

　　寧江楓睜開眼睛，蘇破滄桑，書吏清瘦的兩張臉同時伸了過來。

　　“怎么樣？”

　　“有個想法或許可以？”

　　“先說說？”蘇破開口。

　　稍微的整理說辭，寧江楓道：“找一塊干凈的地方讓樂遙的靈魂有個歸宿就能行?！?p>　　蘇破一頭霧水，“靈魂有個干凈的歸宿，陰司也不見得干凈呀！”

　　“我說的干凈是心境！”寧江楓解釋。

　　蘇破原本以為寧江楓又有什么損招，結(jié)果來了這么一句高深的話，百戶覺得有點懸。

　　死馬當活馬醫(yī)，倒也不刺激寧江楓的奇思，蘇破說道：“好！”

　　書吏覺得寧江楓的意思大概就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可樂遙柴米油鹽不進。

　　“先試試！”書吏說道。

　　三個人一拍即合，攜帶卷宗到甲字九號牢房。

　　牢房中有兩名配合寧江楓施刑的小旗，明亮的燈光下寧江楓看到了樂遙。

　　整個人血跡斑斑，形銷骨立，以符針封穴鎖脈，曾經(jīng)掌管漕運的把總?cè)缃裥逓楸环?，和常人無異。

　　寧江楓站在樂遙面前，漕運把總陰鷙的說了一句：“又換人了！”

　　僅此一句，把總目光毫無目的游離了起來，思緒如同早就飄出了牢房。

　　寧江楓不接把總的話，首先得要敲碎樂遙的內(nèi)心壁壘。

　　語調(diào)不高，不疾不徐的說道：“你的女人就在大牢里，長的標致，還有兩個小孩，聰明伶俐。你死之后女人會成為別人的，別人的別人的，無數(shù)人的女人。男孩大概率會被人罵雜種，女孩則會被當廋馬養(yǎng)?！?p>　　鐵鏈“鏘”的一聲，樂遙撲向?qū)幗瓧鳌?p>　　左側(cè)小旗跨步出拳重重擊在樂遙腹部將其砸回原位，劇烈的絞痛讓人痙攣。把總弓身減緩身體疼痛的瞬間另外一名小旗拳頭擊在面骨。

　　男人的頭驟然揚起，血水噴濺入空中。

　　把總向后踉蹌一步，身體重重靠在石壁上，血紅的眼睛盯著寧江楓。

　　寧江楓很平淡的看了一眼把總：“想要吐口水惡心我一下？不過有點遠！”

　　“我要是能出去……”

　　“死了這條心，要是有人能救你出去，我叫你一聲哥！”

　　“我非得要你叫聲哥！”

　　寧江楓笑了笑，“也就是說你還抱著僥幸的心思！”

　　做筆錄的書吏和旁聽的蘇破眼睛同時一亮，套出話來了。

　　把總一愣，“呸”了一聲，歇斯底里的說道：“老子……”

　　寧江楓手指扣著桌面，“我知道你接下來要說什么，肯定是做鬼也不放過我！”

　　“我做鬼也……””

　　“看看，腦子有毛病，做事直來直去，難怪被人當槍使。五萬石糧食，能裝尋常規(guī)格的十個糧倉，還需要數(shù)百的力士晝夜運送，以你的腦袋能將這件事做的天衣無縫？所以你身后還有主謀，你現(xiàn)在想著的是不能出賣別人，抗下罪名，別人能護衛(wèi)你妻兒老小周全?！?p>　　把總笑了笑，“你說的對，可是說不說都是殺頭，有什么區(qū)別？我就喜歡看你們無可奈何時黔驢技窮的丑陋，喜歡享受不出賣別人的道義感?！?p>　　寧江楓手指敲了敲桌面：“你很傻很天真。要不是鎮(zhèn)撫司大牢，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只有死人能守住秘密，這個道理你難道不懂？你享受著不出賣別人的道義感，背后的主謀想著的卻是殺人滅口，忙著尋找你在外面的姘頭、私生子，順帶將他們一起砍的血跡模糊?！?p>　　把總氣哽，面目兇狠。

　　“所以你的道即不是道義也非義氣和好漢行為，而是愚昧的思想，人性的扭曲！”

　　“我在沙場取人頭的時候你什么玩意都不是，也配和我說道和人性！”

　　“問題就出在這兒，在戰(zhàn)場上拿人頭換功名，可成為漕運把總之后熟悉的環(huán)境發(fā)生了更改，你在漕運把總的位置上整整八年不曾調(diào)動，所以你開始變得憤世嫉俗，感覺自己被羞辱了，埋沒了，罵你的頭兒尸位素餐蠅營狗茍，然后隨波逐流被人拉下水。你在乎的其實不是截留賑災(zāi)糧能得到多少錢銀收入，而是感覺到了重新被器重和賞識，這種陰暗的環(huán)境造成了你如今扭曲的性格和分裂的人格。”

　　“這是一種最懦弱的生存方式，你背叛了自己初心，義之所在雖千萬人而吾往才是道，你的道只不過強盜思想?！?p>　　樂遙的呼吸逐漸粗重了起來，眼瞳內(nèi)的兇戾、執(zhí)拗逐漸化成了茫然。

　　察言觀色的書吏和蘇破大開眼界。

　　之前所有的審訊都參加了，刑者張口就是“說不說？不說活剮你”，隨后鞭撻、火烙、悶水、夾棍，人翻來覆去的暈死又被澆清醒，但結(jié)果如出一轍，就是死不開口?？蓪幗瓧鞣雌涞蓝姓f到點子上了，自把總的眼神中已經(jīng)可以看到明顯削弱的對抗成分，有希望。

　　蘇破都有給寧江楓豎大拇指夸贊一聲的沖動。

　　寧江楓也在觀察把總神情，撒謊的是臉，但眼睛通常會背叛心靈，看著把總眼神變化，寧江楓知道自己分析對了，把總內(nèi)心的頑固在一點一點崩碎，接下來就是重塑。

　　把總狠勁的甩了甩頭，看著寧江楓問道：“精神扭曲？你意思是我神經(jīng)病？”

　　“差不多，五萬石糧食，能拯救上萬家庭，可你的這種惡意維護將這些家庭陷入到了水深火熱當中，連帶拖累你自己妻兒老小。說你沒有良知，我要拿你家庭下手的時候你會憤怒，說你有良知，一手將他們帶入萬劫不復(fù)之地的偏偏又是你，你說你不是神經(jīng)病是什么？”

　　稍微的控制節(jié)奏，寧江楓說道：“沒有完美的犯罪，只有看不透的人心，案件終歸會告破，我審你，是想給你的靈魂一個歸處和凈土，給你的妻兒一個念想。擺在你面前的一個是無視人性和道義，一個是將死之人對靈魂的洗滌。拿稻草當柱子愚不可及，還你的人性一個清白，你的靈魂算是得救了?！?p>　　牢房內(nèi)寂靜了下來，只有寧江楓翻著卷宗的聲音和把總沉重呼吸聲。

　　數(shù)百息之后把總沙啞的聲音響起。

　　“將死之人，靈魂得救有用不？”

　　“有，圣人說朝聞道夕死可矣，至少你死的時候保持了尊嚴，至少你的兒子女兒明事理之后能原諒你，至少我也有一個照拂你妻兒的理由?！?p>　　“你會照拂我妻兒？”把總吃驚的問。

　　寧江楓回復(fù)：“你能背叛邪惡，給自己靈魂一個干凈歸宿，我為何不能照拂她們，給一個活下去的理由?！?p>　　把總的眼神有點動搖。

　　寧江楓繼續(xù)攻心，“拉你下水的主謀，或者說是你的老大遭受天罰才對，因為是他制造了黑暗，毀了你，將你打入肉身的地域，還關(guān)閉了靈魂去向的神國?！?p>　　牢房內(nèi)完全的沉寂了下來。

　　許久之后，把總看著寧江楓：“我想和你談?wù)?，就你一個人！”

　　寧江楓視線還沒轉(zhuǎn)向蘇破，錦衣衛(wèi)百戶和書吏已經(jīng)利索起身出門。

　　牢房內(nèi)響起樂遙的聲音，“我招，但有條件，你救我一個兒子出去，我不想斷后?！?p>　　“會被發(fā)配挖礦，我托人照顧不受虐待！過個三年五載，替你想辦法，兒子女兒都是。有什么心法秘籍可以記錄下來，我給他們?！?p>　　“我在宣州有個相好，身懷六甲。有一些私錢藏在城內(nèi)，煩請大人將這些錢銀轉(zhuǎn)交給相好?！?p>　　“這個可以答應(yīng)。”

　　“好，我招了！

　　燈火亮堂的牢房內(nèi)樂遙知無不言。

　　寧江楓猜測的沒錯，樂遙身后有主謀，宣州府督糧道范文定。

　　督糧道也就是負責(zé)征收田賦，監(jiān)管漕運的官員。樂遙身為把總兢兢業(yè)業(yè)，八年如一日押糧走漕運，眼見身側(cè)把總一個個升官加爵，自己卻是升職無望。酒后牢騷，結(jié)果話傳到了宣州府漕運總兵耳中。

　　總兵召喚把總，說看好樂遙資質(zhì)，欣賞勤奮，本想著在月底提拔，卻沒料到樂遙如此不知分寸，胡言亂語。

　　前腳訓(xùn)誡一番，后腳總兵提拔了另外一名能力遠不及樂遙的把總。

　　心灰意冷，官場遭打壓被羞辱，范文定趁虛而入問寒問暖，拉樂遙下水截留賑災(zāi)糧。

　　樂遙言落，內(nèi)心唏噓的寧江楓罵了一句：“狗總兵！狗官”

　　招呼一聲書吏記載，寧江楓拿出無常薄。

　　錦衣衛(wèi)官職小旗之上都有隨身攜帶的手冊，冊不離身，記錄辦案審案時的信息資料，錦衣衛(wèi)還有擬罪權(quán)，朝廷以手冊內(nèi)容核實案件，手冊能決定涉案官員生死，所以錦衣衛(wèi)的手冊又叫無常薄。

　　打開無常薄，寧江楓還沒有落筆，神魂一震，一幀一幀的畫面出現(xiàn)在識海中。

　　龍蛇起陸，千狐奔行，白骨平原，碑冢如峰，黃泉兇獸，刑鼎法堂……

　　畫面如海市蜃樓出現(xiàn)，又似霧消散，信息流涌入寧江楓意識，手中無常薄上墨跡流動，顯示出關(guān)于樂遙的涉案資料，寧江楓隨身攜帶的儲物四方袋中同時多了一件敕令枷鎖和刑杖。

　　消化進入意識內(nèi)的信息，寧江楓明白了，手中的無常薄早就不是錦衣衛(wèi)尋常使用記錄案件的冊子，是金手指。手持無常薄問案查案，查辦血案大案、問冤決獄、平冤昭雪都有善賞懲惡獎勵。

　　獎勵有先決條件，案件真相大白，水落石出才能獲得。至于敕令枷鎖、刑杖，大概是為了便于緝拿犯人審案問案，相當于外掛。

　　敕令枷鎖是三件套，枷鎖、腳鏈、手鏈，捉鬼拿人緝神。刑杖可以削弱鬼物仙魔修為。

　　完全的了解使用功能，寧江楓有點驚喜，這可是安身立命，自保立足的依仗，系統(tǒng)傍身，背靠鎮(zhèn)撫司，雙保險了。

　　書吏記載完畢，把總樂遙簽字畫押，臉上有解脫的釋然。

　　“我安心了！”把總看著寧江楓說道。

　　“這句話你可以對妻兒老小說?！睂幗瓧骰亓艘痪?。

　　叮囑小旗安排獄卒送些飯菜給樂遙，寧江楓和蘇破出大牢。

　　晚風(fēng)颯颯，蘇破拍寧江楓肩膀說道：“等辦了這個案件，請你到明月樓聽曲兒！”

　　“我答應(yīng)了樂遙一些事情?！睂幗瓧髡f道。

　　蘇破咧嘴一笑，“我什么都沒聽到！”

　　寧江楓有數(shù)了。

　　“去明月樓誰付錢？”

　　“不會讓你掏錢！”

　　“一言為定！”

　　“我還能出爾反爾？”蘇破說道。

　　“你是不會出爾反爾，但會以權(quán)壓人！”寧江楓心想。

　　兩人分道，蘇破向千戶匯報案件結(jié)果，寧江楓挑燈出鎮(zhèn)撫司。

　　微光如幽浮閃晃，黑暗里有犬吠聲響起，錦衣夜行，寧江楓進院關(guān)門。